于小山,我想让你滚回来,可是我去哪找你啊……

    她顾不得脚疼踩了双拖鞋就跑了出去,一路狂奔到雨山茶楼下面,

    还没进门她就开始大喊大叫于小山的名字,最后把折腾了一夜正在办公室里睡觉的小城给吵了出来。

    “城儿!!城儿!!小山人呢?你昨晚是不是见过他了?”

    小城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你俩这一天天上演电视剧呢,他走了,凌晨走的,没让我跟着我也不知道。”

    结果小城一不留神被她拽了个趔趄:“我操串子你干啥?他折腾了我一晚上你让我歇会行不?”

    “你特么的脑子真的有容乃大,你为啥帮着他搬家也不给我打电话!!”

    “大姐,你讲点理,我一直都在狂给你打电话你关机啊,再说我也妹帮他搬家啊!”

    “那你不拦着他??”

    “我咋知道你俩抽啥风,他跟我说他出去呆一个月就回来。再说了你想找他你给他打电话不就得了?”

    于小山昨晚一句话都没有再多对小城说过,也没有让小城进屋,只让他在车里等着。

    拎着箱子下来的时候阴沉着脸,小城跟孟串儿都被小名儿教育过,一旦于小山发病,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不要过多打扰他,尤其要尊重他的意愿,如果他想出去走走或者短暂分离也不要阻拦。

    所以在小城的眼里于小山就是旧病复发想出去呆一个月,仅此而已。

    “他关机。”

    “哎呀,这才关机多长时间,开机了就给你回了。再说他那个病反反复复的这两年就总关机。”

    孟串儿松开他的衣领子颓然道:“不是的,你不懂,他不会开机了。”

    “你俩咋都跟精神病似的。我睡觉去了啊。”

    “把财财财送到淘淘姥姥那里,于小山如果联系你,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转告他一声,给我三句话的解释时间就可以……”

    说完她就失魂落魄地走了,小城挠挠脑袋,看着孟串儿走远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哎?那啥,到底出啥大事了,你倒是跟我说啊,云山雾罩地什么三句话不三句话!”

    孟串儿找了他整整一周,c城的每个角落都翻了个遍,微博私信也发了,微信更是每天都会发一长串,电话始终不开机。

    她去了老太太那儿,老太太说当天早晨回去过一趟,说自己要去国外做生意,可能这两年回不来。

    老太太转脸招呼孟串儿吃饭:“丫头,你俩不会出啥事了吧?”

    孟串儿摇摇头,不敢对老人说太多,只敷衍地哼哼几句说于小山的确出国做生意去了,那个地方通讯不发达,也许很久都不会打电话,让老人有事找她,饭也不吃就走了。

    她甚至,去了云南的茶园,李叔还在,那个有着层层叠幔的古香古色的木头大床还在,满院子的茶叶和茶芽也都在,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个人和那个怀抱的温度,但是人不在,李叔说再没有回来过。

    这一周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也没怎么睡觉,偶尔硬塞一点进胃里还经常吐出来,累狠了眯一会,梦里全是于小山,

    7年岁月变成画面重重叠叠,有一个画面是在夜晚,星空满天,月挂山边。

    孟串儿的梦里自己是上帝视角,一个人坐在河边,在斜坡护堤的草丛中,背对着于小山,静静地远望着河水,以及远方的青山。

    河里的月亮像一艘小船,随波飘荡,这完全是一幅国画描绘的景象,满满的意境与美好。

    后来河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连赤裸的青春都消散了,静悄悄的,青蛙的叫声都显得孤鸣、绵长。

    然后梦里也会心疼,尖锐的撕裂的突兀的疼,一疼就醒,醒了就继续找……

    七天七世纪,如此折腾下来原本就不胖的人硬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脱相活像一个骷髅。再晃荡回茶楼的时候,小城看到的就是这副样子。

    “你……你俩到底咋了?”

    她摇摇头,瘫坐在茶楼的办公室里,拿着茶刷子无意识地来回扫桌子上的那只造型独特的金蟾:“你也找不到他了,对吧?”

    小城傻不愣登地点点头:“啊!不是你俩到底咋了啊?”

    孟串儿挪到沙发上继续瘫成一大坨泥,拿着茶刷子扫那副沈鹏的《陶然忘机》,小城坐回到桌前的椅子上点了一根烟:“你俩一个老师教的吧?动作表情都一模一样。”

    她的手顿了顿,摸上那幅字,神情无比酸涩眷恋,小城叹了口气:“我当天接他的时候,他双手不能动,整个人像个大傻子似的,现在你又这样,明明爱得死去活来的总作啥啊作。”

    “因为我跟别人上床了。”

    小城瞪大了眼睛溜圆溜圆的:“你说啥玩意?”

    “他以为我跟别人上床了。”

    “那你跟别人上了没啊?”

    “没有。”

    “那他瞎以为啥,他是傻比吗?”

    “过段时间再说吧,我现在心乱如麻,我先走了。”

    小城站起来拦了她一下:“你要去哪啊?你这精神状态最好哪也别去,他不在我得盯着你点。”

    “我去看我妈,你也要拦吗?”

    把手收了回来,讪讪笑道:“啊,那不拦,好歹你去阿姨那还能吃点东西。”

    第112章 罪恶逐渐浮出水面

    孟串儿在最难熬的那几天里,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当初如果听从母亲的安排跟类似熊样儿那样的人结婚生子,或者再早一点嫁给关鹏,

    也许会争吵不顺,会有从未探索过理想和爱情的遗憾,甚至最后忍受不了会离婚……但是绝不会像现在一样伤心催肝地难受。

    曾经年少时候曾经大言不惭,此生由我不由天不由神,错对皆不让人说,举手无悔。

    如果时间重新来过,如果注定还是一样的结局,很难说后不后悔,也许当时看完那本《淡淡的忧伤》就不该再继续后面的所有过往,更早一点何必非要看这本矫情名字的书,又何至于今天这样的撕心裂肺,万劫不复。

    她很想穿越回那年的图书馆,把那个长了一对欠爪子的调查记者孟串儿拦住,告诉她,一会儿有个肌肉男拿着一本书,不管你有多好奇都别翻那个序。

    那天走过这些家乡的街道,还是跟那个人一起,在川流不息的街边她踮起脚尖吻他,一起揍熊样儿,走过小学初中高中上学放学的路……

    物是人非的落寞在血肉模糊的想念深处撒了一把一把的盐,让鲜活但却受伤的心挣扎地收缩和扩张,快到家门的时候她觉得全身的力气终于耗尽了……

    好像走了很远的路,问了太多人,纠缠了无数回忆,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的眼泪噼里啪啦,回家了,剩一丝游魂的她。

    老太太出去买菜了,老爷子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孟串儿在她爹的怀里哭了个昏天暗地,像是要把这辈子的委屈全都哭出来:“爸……我再也不想跟别人在一起了……再也不想碰爱情了……”

    “是不是那个于小山欺负我闺女了?我去揍他!”

    “你可能揍不到他了……”

    “为啥?”

    “爸……我好困,我想睡觉。”孟串儿精疲力竭,想逃避世间一切。

    “好,好,你眼眶子都是青的,去睡吧。”

    父母真的就是那个最包容你,最希望你健康快乐的两个人。

    这一觉断断续续睡了三天,中途孟串儿的妈妈有轻手轻脚端一日三餐进来,醒了看到这个世界就很失望,又失望又饿。

    于是她就吃,吃完继续睡。这是一个像流水线一样重复的动作,孟串儿的吃饭都是毫无意识的,完全不知道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只隐约听见妈妈在收盘子的时候轻轻叹的气,这三天的梦都是重复的,梦见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荒野上奔跑,怎么跑也跑不到头,没有任何人,时间空间在梦里全部虚无。

    睡醒之后有三分钟的时间头脑是空白的,有点分不清何月何年。脑瓜子嗡嗡作响,像要炸裂了一样,孟串儿揉着毛草一样的头发穿梭到客厅。

    “妈。”

    老太太正在切菜,听见这一声招呼差点切手:“你这一觉睡的,再不醒我跟你爸要送你去医院了。”

    “我睡几天了?”

    “三天了呗,跟个耗子似的,一进去看见你还在睡,东西却吃完了。”

    “我手机呢?”

    “响了好多次,我怕打扰你睡觉给关了。”

    响了好多次?会不会是……孟串儿赶紧开机,一看79个未接来电,10个是小城的,剩下的除了于畅就是曾婷婷。

    于小山出走的当天,是孟串儿规定的召开全部门会议的日子。平生第一次,完全没有想起来工作是什么东西。

    她居然,忘得一干二净,比财财财吃骨头舔剩的盆还干净。

    全部门的人在当天下午一定准时到了大会议室,婷婷和于畅该是怎样蓄势待发的骄傲样子她不必仔细猜想就能感受得到。

    然后她这个新上任的部门一把手,凭空消失了。这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不靠谱的事情吗?两个孩子定是急疯了,孟串儿赶紧回了个电话。

    “姐姐姐??你去哪里了啊!!你今天再联系不上,我跟于畅要报警了……呜呜呜呜……急死我们了……”

    电话那边听到于畅焦灼的声音:“是姐吗?婷宝你先别哭,电话给我。”

    “姐?你是不是出事了?会议那边我跟婷婷暂行布置了工作,主要就是取消小合伙人制度向大投行制度迈进,我撒了个谎说你身体不适去就医了,

    好在咱们地宇一周就开一次会,平日里大家也都不在办公室,但是姐,我跟婷婷很担心你,你到底怎么了?”

    于畅也是担心到极点了,刚才那些话叽里咕噜一起说了,孟串儿声音沙哑,像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似人声又非人声的话:“我没事,跟你们报个平安,谢谢你们,让我再缓缓。”

    说完也没再听俩孩子说啥就给直接挂了。紧接着又给小城回复了一个。

    “喂?”

    “操,你他妈吓死我了。”小城跟那个人在一起太多年,连说话的糙了吧唧的语气都一样,听来心里一痛。

    “你着急找我干啥?是有他消息了不?”

    “有个屁啊,我就合计着你回家了咋也不跟我报个平安,我这还惦记着呢。”小城跟在于小山身边,做了20年的兄弟,从没有超过3天不联系的时候。

    就是中间于小山去俄罗斯晃悠那两年多见不着面,每天都会通电话胡扯瞎聊。这会人没了,好像能跟孟串儿说说话,也像是离他近一点。

    “我没事,一直睡着,行了我先挂了,别老瞎惦记。”

    挂电话之后她坐在沙发上,怔怔的。老太太瞄了她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

    从工作以来,这应该是孟串儿在家里呆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了,算起来已经有十天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那发呆,要不然就是缠着她妈讲那个人第一次来家里时候的情景。

    “你这孩子,是不是变成碎嘴婆子了,我这几天都给你讲了八百遍了,你要是再这样消沉下去谁也救不了你。”

    “妈,我求你了,你再给我讲一遍,那天他一进门说阿姨好,叔叔好,然后呢?”

    看报纸的老爷子实在受不了了,站起来她招招手:“来书房,爸跟你谈谈。”

    孟串儿耷拉着脑袋跟着她爸去了书房。老爷子递给了她一根烟,又帮她点上了,自己也点了一根,爷俩跟聚伙吸毒似的一起吐了个烟圈。

    三十多年了,知女莫若父,这时候讲大道理是没用的,他这个姑娘并不是普通意义的信奉三从四德夫唱妇随的女人,爱不见了的时候,恨才是支撑。

    “你打算颓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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