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忌八卦

    李晗园开春后就十一岁了,皇后开始正经将她当做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公主那样教导起来。往日她只整日跟在哥哥们身后在学宫听课,到现在一天中却要分出大半的时间都待在母妃殿里学习女红书画。教导嬷嬷也不再将她当做一个小孩子看,比之过去都严厉了不少,是以李晗园近来的日子过得着实有些辛苦。

    皇后本打算将她学宫的课程推了,专心留在宫中教导。但如今在李晗园眼里同教习嬷嬷一比,学宫的先生们看上去都十分和蔼可亲了起来,何况在那里各位哥哥都因为她年纪小愿意宠着她,同玩耍去的也没有什么两样,如今竟不让去了只能日日在宫中学习刺绣女红,她自然死活不答应。

    李晗园生得可爱,素日里十分得宠,这般在宣德帝面前撒了撒娇,便得了圣上撑腰,大手一挥道:“多读些书总是好的,小九愿意去就让她去。”皇后对此也毫无办法,只得答应五天里抽空能去个三天,其余日子都要留在殿里。

    小公主满心欢喜,顺道还求宣德帝给她找了个陪读。她去学宫既不是正经读书,陪读自然也不必是什么正经陪读,左右不过是找个人同她一块玩儿罢了。正巧李晗园很喜欢秋欣然,这生意便落在了她的头上。

    这天一早,李晗园坐在校场边的高台上,托腮看着场上正打马球的学宫少年们,秋欣然则坐在一旁低头抄书。李晗园昨日忘了背书,今早叫先生抽起来一个字没答上来。先生拿着戒尺还没打下去,见她一张小脸泫然欲泣的模样,终究叹了口气,罚她今日将这篇文章抄上十遍。于是这堂马球课,秋欣然跟着她坐在场边,帮她一块抄书。

    正是仲春时节,天气隐隐热了,李晗园抄了两遍就不耐烦起来,扔了笔一边看下面的比试,一边同身旁的人分享近日里宫中发生的事情。

    “小令昨天进宫来找我,同我说如今外面流行眉间画朵花钿的妆容,我看她画了一个,果真十分别致。她答应下回进宫来,也替我画一个!”

    小令是皇后的表侄女,也是九公主的闺中密友,两人年龄相仿十分亲近,常聚在一处说些私房话。秋欣然凭着她这些细碎的点滴,在心中勾勒出这位韩小姐的模样,大约是个害羞腼腆又心思灵巧的小姑娘,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夏世子……

    秋欣然第一回 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着实有些吃惊,不免好奇道:“韩小姐是看中了夏世子哪里?”

    “上回小令进宫的时候不小心将帕子丢了,后来好像是叫夏家哥哥捡到还到了管事嬷嬷那里。小令后来想瞧瞧捡到她帕子的夏家哥哥长什么样,还叫我帮忙在母妃那儿打了一回掩护,可惜只瞧见了一个背影。”

    原是这么个事情,秋欣然点点头,又在这位韩小姐身上加了一条“闲暇时或爱看些才子佳人的本子”这样的标签。

    “不过夏家哥哥最近好像有些不一样……”李晗园托腮看着下头的校场里打马球的少年们。秋欣然闻言抬起头,也跟着看了过去。只见场上的少年分成两边,一组身穿红衣,另一组身穿白衣,手拿木杆骑在马上。

    往日里这种活动夏修言从不参加,不知为何自打上回秋猎遇刺之后,他便对习武骑射上心起来,今日竟也跟着下了场。

    秋欣然见他穿着一身白衣,胡服窄袖,皂色长靴,一身利落打扮。他生得白,五官又俊秀,在人群中颇为引人注目。不过等比试一开始,他骑着马落在最后,并不跑到前头同众人拼抢。最前头的一贯是李晗意同郑元武,郑元武一身红衣,挥杆骑马身手漂亮,总能引得全场瞩目。李晗意也不甘示弱,他穿白衣拉着马绳紧赶上去,同郑元武交手几个回合,小小的马球滚在地上如同在沸汤之中,上下颠簸不停。其余人围在二人身侧,两边严防死守你争我夺毫不相让。

    忽然郑元武瞅准机会手中月杖一挥,那球拐了个弯,从李晗意手中逃脱,凌空飞起!这一球着实刁钻,挥杆的人力气也使得大,一杆竟能将球打得穿过大半个球场,直直朝着白方的球门而去!

    红方一声叫好已到了嘴边,却忽然见那球门外不知从哪儿闪出个人来,一杆将那快要进门的马球半空截下,“啪”的一声又打了回去。这变故来得猝不及防,还不待众人回过神,那球已到了外围场边的李晗风手上,他接下这球不等众人醒神,忙策马朝着红方球门狂奔而去,等其他人追上他已抓住机会扬起月杖一杆将球打入洞中!

    一时间场上叫好声与惋惜声并起。

    李晗意因为失了这球脸色正难看,但好在最后是己方的李晗风进的球,方才神色转好了些。倒是球场中央的郑元武回头看了眼落在最后的夏修言,冲他扬了扬杆,真心诚意地夸了句“好球”。

    夏修言脸上神色没什么波澜,只同他淡淡点一点头,便又掉头骑马走到了场边等下一回合开始。

    秋欣然将目光转了回来,同李晗园问道:“上回秋猎行刺的事情可有下文?”

    李晗园想了一想:“没有吧,好像说可能是误叫哪里的冷箭伤着了。”她以为秋欣然是担心夏修言的伤,还不忘宽慰道,“不过太医也看过了,夏哥哥的伤没什么事,你看他如今骑马射箭比先前倒还精进了!”

    秋欣然不知在想什么,摇摇头。她手上文章已抄了三遍,一边同李晗园道:“公主下午宫中还有课,还是趁现在抓紧时间多抄一些。”

    李晗园闻言心有戚戚,只得将目光从校场上收回,专心又抄起来。

    这般抄了片刻,又听得场上传来吵闹声。李晗园忙放下笔探头去看,便瞧见李晗如似乎同什么人吵了起来。前段时间她似乎叫陈贵妃关了禁闭,许久不曾露面,这回才第一次出现在校场。

    隔了老远二人听不清下头在吵什么,但似乎是李晗如同李晗意发生了争执,郑元武站在一旁,起先还劝一两句,但不知怎么的,倒更激得那兄妹二人情绪激动,于是他很快就皱着眉头再不说一句话了。

    秋欣然看一眼人群中众人的反应,忽然问:“七公主是不是同郑世子在闹矛盾?”

    李晗园茫然道:“同郑哥哥?可七姐姐不是分明在与二哥哥吵架……”她说着说着,又想起什么,凑近了小声同她说:“不过前段时间确实出了件事。”

    秋欣然见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也不由跟着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问:“什么事?”

    “就是除夕那天,父皇提起了七姐姐的婚事,问七姐姐可有意中人……”李晗园含含糊糊将那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补充道,“听说那天回去之后,七姐姐在宫里大哭一场,贵妃娘娘也很生气在宫里发了好大一通火,还下令将七姐姐关在殿里不许她出门。”

    秋欣然点点头,这事儿她倒是第一回 听说。李晗园凑近了忍不住小声问:“欣然,你说七姐姐是不是喜欢郑哥哥啊?”

    她话音刚落,秋欣然还来不及作答,便瞧见二人刚刚话题中心的人物踩着梯子来到了高台上。

    李晗园一脸心虚地闭上嘴,秋欣然则忙起身同他行了个礼。郑元武不知她们放在还在议论自己,只是见秋欣然起身,轻轻摆手叫她坐下,苦笑着解释道:“我上来坐坐,你们不必理会我。”

    秋欣然转头见场下果然已换了人。李晗如换了身衣服,一身红衣猎猎,隔了老远也能感觉到她身上重重杀气,冲锋陷阵毫不逊色于男儿,甚至两方对垒好几个少年都要叫她这满面肃杀的气势所震,躲闪不及。

    秋欣然坐下来,没有追问他下场的原因,就是李晗园这回都老老实实地开始抄起文章来了。

    这高台上一时就他们三个,郑元武在旁坐了一会儿无所事事,拿起秋欣然刚抄好的文章来看,不由“噗嗤”一声轻笑出声。李晗园字体圆润可爱,秋欣然往日的字迹却偏清秀,如今既是代抄,自然要仿着她的字迹来。可字迹如何是一时改得过来的,是以落在纸上全写出了一个四不像,看着有些可笑。

    秋欣然厚着脸皮装作不知,又听他问:“你们这样就不怕先生怪罪吗?”

    李晗园忙道:“不会的,先生也知道我近日在宫中苦学,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为难我。”那模样生怕郑元武将她好不容易找来的代笔给吓跑了。

    郑元武听了竟还点一点头,深以为然:“既然如此我也替你抄一篇吧。”

    他话音刚落,桌旁的两人皆是满脸惊喜地抬头看了过来,不过秋欣然是惊,李晗园是喜。九公主让开身将手中的笔递给他,一脸感动:“果然还是郑哥哥对园儿好,我……”

    “郑世子既然好心帮忙,不如便替了我吧。”秋欣然半路杀出脸不红心不跳地将手上的笔递了过来,“代笔这事儿到底不好做得太过分,先生虽能睁只眼闭只眼,但若一半都不是公主抄的,恐有些说不过去,到时候先生一气之下再加罚,便得不偿失了。”

    她说得很有几分道理,李晗园抿抿嘴将手中递出去的笔收了回来,只得继续垂头丧气地将手中剩下的文章抄完。郑元武瞧着她不情不愿的模样,露出几分笑意,又看了看还递着笔的秋欣然,忽然说:“秋司辰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我还是不添乱了的好,否则先生一看三种笔迹恐怕更要生气。”

    秋欣然一愣,没想到他反悔得这么理直气壮,一时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直看得眼前的人又笑出了声,才知道他是在同自己开玩笑。

    郑元武伸手正要去接她手上的笔,忽然有什么东西朝着高台的方向飞驰而来,“啪”的一声撞在了高台下的柱子上,惊起好大一声响动。

    秋欣然递着笔的手一哆嗦,便听远处李晗意坐在马上冲着这边高声奚落道:“这球你都能打偏,李晗如你趁早下去行不行?”

    高台上的三人循着声音往下看,便见一群人骑马站在场上,唯有场边一个红衣女子仰着头看过来,目光中略带冷意。等场边的宫人一溜小跑地到高台下捡起马球送回场内,她才跟着调转马头重新回到场上去了。

    秋欣然下意识去看身旁的人,郑元武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垂下眼又恢复了先前的神色。

    “算了,我自己抄吧。”李晗园苦巴巴地说,“也不差多少了。”

    第23章 宜问卦

    等场下的马球比赛结束,学宫众人便也就各自散了。

    秋欣然理了理放在桌上的笔墨,盘算着下午去司天监做事。正当她沿着木扶梯走到校场旁时,忽然从旁闪出一个宫女拦下了她:“秋司辰,七公主请你去冷香宫小坐。”

    这时校场上人还未走完,瞧见李晗如身边的宫女将秋欣然拦下来说话也都不由好奇地看过来。周显已走近了略有些担忧地替她问道:“七公主找欣然所为何事?”

    “奴婢不知。”

    周显已碰了个软钉子,只能在底下扯了扯秋欣然的袖子,凑近了小声道:“你……你还是别去了。”秋欣然伸手到他背后轻轻拍了拍,反过来低声安抚道:“无妨,七公主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说完,她冲那宫女一抬手。对方便转身领着她往冷香宫走去。

    她到冷香宫时,发现李晗如不在殿中。殿中的宫女称七公主要先去沐浴换身衣裳,请她在屋中稍候。屋里熏着香,內侍们给她上了一小壶清茶,便再也没有人搭理她了。

    这位七公主约莫是因为她这两回与郑元武走得太近而心中有气,故意将她叫来,却又留她一个人在此枯等。但再想堂堂一个公主想要教训她一个小小的司辰官却不过将她找来枯坐着,秋欣然有些好笑,再看这位七公主又觉得不免生出几分可爱来。

    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李晗如终于换了身轻薄春衫,画眉点唇梳妆一番款款而来,秋欣然忙起身同她见礼。李晗如拿眼尾扫她一眼,见对方神色镇定,并无躁郁之色,轻轻哼了一声。宽大的衣袖一扫,在她对面坐下:“听闻秋司辰能掐会算,因这本事才得了父皇青睐,封了司辰官一职。”

    她话里带些不经意的鄙薄,似在讥讽她如今的官位来路不正,为人不齿。这话秋欣然入京之后听了不少,是以并不觉得如何,只含笑不语。李晗如见她不说话,只当对方心虚,又施施然道:“我久闻司辰盛名,今日请你来也是想请司辰替我算上一卦。”

    李晗如说完又看她一眼,见对方露出些为难的神色,不禁问道:“秋司辰不愿意?”

    “公主请我看卦,我自己没有不愿意的道理,只是……”她露出些许踌躇之色,只等得李晗如渐渐不耐起来,才吞吞吐吐道,“只是我辈中人最讲究因果,譬如我若替人算卦便是结了一个因,那人给我一些报酬就算了了这个果,这样一来一往方是因果两清,否则于双方不利……”

    李晗如听她弯弯绕绕说了这一堆,不耐烦道:“就是你替我算卦,我需付你银子?”

    “公主英明。”

    闹了半天原来是要银子,李晗如眼中不屑之色更重,傲然道:“你要多少?”

    “看公主问什么。”

    她这么说座上的少女却忽然扭捏起来,她抬眼看了看左右,身旁的大宫女立即十分有眼色地上前一步将殿中其他随侍的宫人遣退,等这屋里只剩下寥寥几人之后,李晗如这才抿一抿唇,低声道:“若是想问一问姻缘哪?”

    秋欣然眼观鼻鼻观心,面上镇定自若,用一派自然的口吻答道:“京中不少贵人请臣去府上做客,最多的便是为了家中儿女的婚姻大事。”

    李晗如一个未出阁的公主,本同她私下里问这个有些羞怯,但见她语气神色仿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时也放松下来,连带着对她的态度都不觉和缓了些:“既然如此,你要怎么算?”

    秋欣然摇摇头:“论理说能替公主问卦是我的殊荣,实在不该讨要报酬……”

    “要多少?”

    这位七公主着实是李晗意同胞的兄妹,便是这风风火火的性子都是一模一样,秋欣然心中暗暗一笑,神色却很正直:“公主贵为天女,但既是私下问卦,这卦臣便收您四百九十两银子吧。”

    “四百九十两?”李晗如瞪着她,声音也不免拔高了些。

    四百九十两不算小数目,一卦百金无论放在哪里都算得是天价了,她一旁的宫女觉得这位小道分明是在趁机敛财,不由皱眉提醒道:“司辰替圣上算卦难道也收取了报酬吗?”

    对啊,李晗如闻言警惕地看着她,却见秋欣然面不改色不慌不忙道:“为天子卜卦哪里是能用钱财轻易衡量的哪?圣上深明此种玄机,虽没有赏我钱财,却封我为司天监的司辰官,这样一来也算是了结了因果。”

    李晗如前头刚拿这事挤兑她,转眼却叫她又用这话给堵了回来,不由一噎,又听她说:“这四百九十两也有讲究,公主在宫中位七,又问姻缘,取双七之数也是为求得一个比翼双飞姻缘美满的好兆头。”

    她说完见对方神色果然有些动摇,又端正了神态,仿若极公正道:“不过问卦之事,还是全看公主自己,若是公主觉得此卦不值得这个数目,就此作罢也是无妨。”

    李晗如眉心紧皱,过了一会儿方才像是下了什么决断,同身旁的宫女道:“去库房取五百两银子过来。”

    对李晗如来说私下一口气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也不太容易,一旁的宫女看了眼公主的脸色,到底不敢再说什么,还是快步去了。

    秋欣然笑一笑,将桌上的纸笔递过去:“我来得匆忙未带什么,不如为公主拆个字吧。”

    李晗如接过笔略一沉吟,在纸上写了一个“如”字递了回来。秋欣然接过半晌没有言语,直等得李晗如不禁焦躁起来,催问道:“如何?”

    对方提笔将字拆成两半:“如字分为女和口,女倚口而立,口不正则女不正,若想成良缘切忌口是心非,方可如愿。”李晗如闻言若有所思,又听她继续说:“但公主也不必太过担心,婚姻之事一男一女,女加子为好,若是能成倒不失一桩好姻缘。”

    李晗如听了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说我能有一桩心想事成的好姻缘?”

    秋欣然点点头:“虽不知公主未来夫婿是何人,但必当是桩两情相悦的姻缘。”

    听她这样说,女子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一想也不确定此人当真会是如今心上之人,又不免露出几分忧色,这样片刻之间一喜一忧,转瞬已换了好几次神色。过了片刻,李晗如又问:“你方才说切忌口是心非又是怎么一说?”

    “若是无口只剩女,口若不当不成如。公主若是有心不可闷在心里不叫他知道,但若是言辞不当心口不一却也难以如意,此中的分寸还是要自己把握,方才成就良缘。”秋欣然说完放下笔,笑了一笑,“公主还有什么要问的?”

    李晗如想了一想,忽然脸上一红,凑近了小声问道:“你能替我算算旁人的吗?”秋欣然立即领悟了她的用意,婉拒道:“问卦一事还是要自己亲自前来为好,旁人替问横生因果,反而不美。”

    听她这样说,对面女子脸上也流露出几分遗憾,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上下打量她两眼。要说同方才秋欣然刚进殿时相比,对方的态度到此时已是和缓了许多,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过不去,迟疑道:“司辰这般能掐会算……可曾替自己算过?”

    秋欣然心中明镜一般,觉得今日来一趟冷香宫这才算是问到了关键,不由微微一笑:“公主说笑了,我一个出家人,红尘皆是身外事,何必算这些。”

    李晗如一愣,像是方才记起她是个道士,又上下看了她两眼。见坐在面前的人一头乌发高束,一双桃花眼却无媚态,长眉入鬓唇红齿白,一身青色官服,若不仔细看活脱脱一副俊俏少年模样。

    “司辰既是出家人为何又会入宫?”

    秋欣然垂着眼道:“公主误会了,我来长安不过旅居,如今虽担着司辰官的虚职,但也是为了入世结善缘,迟早还是要回到山中去的。”

    “看样子先前是我误会了司辰,”李晗如神色一松,换上一副春风和沐的神情,“先前竟以为司辰是贪图虚名之人,还望你不要同我计较。”

    “公主言重了。”

    “既然……”李晗如往前挪了下身子,话未说完,忽然见先前去库房取银子的宫女带着银子进殿,附耳同她低声禀告什么。李晗如眉心微微一皱:“太后为何此时突然找我?”

    “奴婢不知。”

    秋欣然很有眼力见地起身:“公主既有正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李晗如正有许多事情要问,如今却被打断不由有些丧气,心中隐隐开始后悔先前将她晾在殿中浪费了小半个时辰这件事来。但太后召见不能不去,见状也只得上前拉过了对方的手,亲密道:“好,我叫翠柳送司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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