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言的目光冷了下来,他说得没错,当年的琓州之困夏家蒙受冤屈,夏弘英被指通敌,这是昌武军一生之耻,若要真相大白于天下,就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当年与迖越人勾结的是吴广达。

    秋欣然虽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这会儿也听出了些许端倪。见二人沉默僵持在一处,不由清咳一声,自告奋勇:“将军若有顾虑,我愿意上去听一听。”她回忆着酒楼里高玥同她说的话,现学现卖,“在琓州寻常妇孺也愿为了抗敌随时豁出命去,我自然也不能只顾个人安危苟且偷生。”

    夏修言看她一眼,默认了她的提议。秋欣然走到亚述跟前,对方同她招招手,她犹豫片刻还是附耳过去。夏修言全程紧握着腰间的佩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在亚述果真没有耍什么花招,他见女子听完后转过身来,神色迟疑地同他点点头。

    夏修言稍稍松开紧握的剑柄:“我要先拿到东西。”

    “你拿到东西必会遵守承诺?”

    “自然。”

    亚述像是微微犹豫片刻,终于点一点头。他将钥匙放在手里,秋欣然正往回走,桌案后的男子示意他自己来取。夏修言上前几步,快要走到近前,亚述忽然又将钥匙收了回去:“您当真会帮王上重返王庭?”

    秋欣然没想到他口中的交易是指这个,略带惊讶地抬头看过来。只见戴面具的男人面色坦然地点点头:“当真。”

    亚述却倏然变色,猛地沉下目光,桀桀笑道:“这话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他放下手,冷眼道:“只要你死在这儿,何愁王上大事不成?”

    夏修言眼皮一跳,耳边听见一阵极轻的“呲呲”声,目光落在脚下,才发现不知何时桌案后的人已点燃了火药的引线。只见火星迅速地沿着引线一路飞快向前,转眼燃到干草下,一时竟找不到线头在何处,也难以发现火药的踪迹。

    想来方才亚述故意将秋欣然叫到近前就是打着趁他不备点燃引线的主意。见夏修言中计,亚述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来,扬手将手心里的钥匙冲着洞口扔了出去。

    烛光下,银色的钥匙在空中一闪而过。夏修言想也不想,下意识追着钥匙腾空朝洞口扑去,起身才想到不好,余光果然瞧见站在桌案后的小胡子扭头就往后头跑去。

    夏修言一把接住钥匙,落地时在地上打了个滚,再折回去已来不及,眼看着亚述要趁机脱身,忽然听见不远处重重一声撞击,随即便是男人的一声怒喝。秋欣然见小胡子转身要跑,情急之下奋不顾身地扑上去,一把将其扑倒在地,对方原本一心想将夏修言引开,没料到她会忽然撞过来,果真叫她拖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亚述叫她打乱了计划,眼见着引线上的那点零星火光已快烧到头,心头大乱,暴怒之中,一脚踹在她的身上。秋欣然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她这会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只觉得自己命可太苦了,既然没法找夏修言算账了,怎么的死了也得拉个垫背的,竟是依旧抱着他的腿不肯松手。

    亚述挣扎着起身,拼着一口气朝洞口的另一头爬去。他瞥一眼死死抱着自己小腿趴在地上怎么都不肯撒手的女子,胸中一口恶气,腾起另一只脚,就要朝着她的脑袋踹去。忽然眼前寒光一闪,只听“哧”的一声,他不可思议地低头望着那柄贯穿胸口的长剑,像是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不远处戴面具的男人已经原地几个翻身眨眼间冲到了桌案前,他一把拎起伏在地上女子的衣领:“松手!”

    秋欣然听着声音一愣,刚刚还死死抱着亚述的手一松,就叫人从地上拎起来抱在了怀里。夏修言一手将剑从男人胸口拔出,一脚踹开他的尸体,朝着铺了木板的地面拿剑用力一劈,底下果然是空的。他不及多想,伸腿用力一蹬,竟生生将木板蹬穿出一个大洞来。

    背后的引线已燃到了头,只听一声巨响,山摇地动,秋欣然下意识抓住身旁人的衣襟,只感觉脚下一空,头顶一股热浪已经烫着了头发丝似的,还来不及惊呼,眼前一黑已掉进了底下的矿洞中。

    第63章 忌摸黑   于是仰面躺在草地上的男子,迎……

    高旸站在洞外, 只听洞中一声巨响,随即一阵地动山摇。他目龇欲裂,立即就要往里冲, 好在一旁的贺中连忙拉住了他, 此时巨石林木纷纷从坡上滚落, 围在洞外的人也是一阵惊呼,赶忙撤退。

    等到了安全处, 不远处的震动也停止下来, 空气中一阵扬尘,再看眼前这山, 南面塌了一小块,坡上滚落的石块已将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里头必然已经塌陷, 就是再想将这山洞挖通也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不过这动静必然已经惊动了临县的官府, 应当不久就会有人赶来。

    洞中的矿道内,秋欣然耳朵嗡嗡的,脑袋晕晕乎乎好长一段时间,许久才清醒过来。她抬手扶了下额头, 才发觉身上还压了个人。方才从上头跳下来, 这人将她护在怀里,这会儿两人四周尽是碎石木屑,她倒是没叫这些个砸到, 也不知他是不是受了重伤?

    一想到这儿, 秋欣然心中一紧, 忙伸手拍拍他:“赵将军,你没事吧?”她这么喊了几声,身上的人似乎终于悠悠转醒过来, 动弹了一下身子。秋欣然长出一口气,心中默念:谢天谢地。

    压在她身上的人体重不轻,她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将人扶起靠墙坐着,听他闷哼一声,忙问:“你受伤了?”

    二人跳下来时,上头的火药刚好炸开,恐怕他正是受了波及。对方好一阵没说话,等得秋欣然心惊胆战,过了半晌才终于听他缓缓开口道:“……没事。”对方声音低哑,与之前听过的好像不大一样,方才在上面的时候秋欣然心中就有过片刻的疑惑,但因为情势紧张并未多加留意,这会儿听他开口,又觉得或许是因为受了伤的原故,因而也没有细想:“接下去要怎么办?”

    “亚述既然准备了退路,这矿洞必然能通到外面。”

    秋欣然也这么想:“也不知上头是个什么情况,我看我们还是要尽快出去,免得矿洞再塌。”

    男子点点头,扶着一旁的石壁站起来。秋欣然察觉他动作有些吃力,忙伸手去扶,对方动作一顿,没有将手抽出来。好在这矿洞虽不宽敞,但也足够两人并肩前行。

    外头应当已经是深夜了,四周寂静无声,只能听见二人的脚步声,就是呼吸声在这样的黑暗里都显得清晰可闻。

    秋欣然与赵戎不熟,这会儿忽然生出了几分尴尬,只能没话找话:“将军怎么知道这下头一定会有地道?”

    “我同亚述交手几次,知道他的为人。他虽然对齐克丹忠心耿耿,但是不会轻易送死,必定还留着后手。”夏修言淡淡道,“进洞以来诸多变故,他却始终站在原地不动,又用那么长的引线,将火药放在近洞口的位置,我就猜他身后应当藏了什么,或许有逃生的通道。”

    秋欣然闻言点头,恭维道:“将军心细如发,叫人佩服。”

    半靠在她身上的男子终于听出几分古怪:“你叫我什么?”

    秋欣然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赵将军……不对吗?”

    一旁的人诡异地沉默下去,半晌没有接话。秋欣然心中惴惴,正纳闷莫非自己方才可是哪句话说得不对,过一会儿听他若无其事地问:“亚述方才将你叫到近前,对你说了什么?”

    他一问,秋欣然才想起来,忙回答道:“他说他将那箱子藏在这山后头的一处水潭里,上头压了一块青石板,将石板掀开就能找到一个密封的铜盒。不过,他如今死了,也不知这话是不是当时随口说来骗我的。”

    夏修言沉吟片刻,摇摇头:“亚述为人自负,他确信我们今日都会死在洞里,不必编个谎骗你。否则引我起疑,得不偿失。”

    “这么说来他说得都是真的?”

    “等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人说话的功夫,已往前走出一段路。秋欣然觉得自己全然是个睁眼瞎,与其说是自己扶着身旁的人,倒不如说是身旁的人带着自己往前走,不禁问道:“将军能看得清路?”

    “只能看着一点。”

    “将军好目力。”秋欣然由衷赞叹道,“我认识的人里可算是数一数二。”

    夏修言状若无意:“还有谁?”

    秋欣然没想到他对这种恭维话也挺较真,这会儿说谁都不大好,于是沉吟片刻才回答道:“定北侯。”赵戎既然是夏修言的手下,就是说他目力不及夏修言应当也不会叫他气恼吧。

    正想着,谁知他又问:“你怎么知道?”

    秋欣然这会儿是当真觉得这位赵将军着实太过较真了些,只能磕磕绊绊道:“定北侯还在学宫的时候,我曾见过他射箭。他箭术高超,有百步穿杨的本事。”

    男子在黑暗中微微翘了一下唇角,故意道:“可我听说定北侯年少时体弱多病,骑射皆不如人。”

    “唔……”秋欣然噎了一下,只好含糊道,“那或许是那回他正好射准了靶心叫我撞见。”

    夏修言又说:“我还听说道长曾指点过定北侯骑射?”

    秋欣然想这是哪年的老黄历了,怎么宫里还流传着她的传说哪?但这种时候,也只好厚着脸皮道:“指点谈不上,不过是一道练过几日骑射罢了。”她言辞间几分掩不住的紧张,一不留神脚下就绊了一下。

    好在身旁的人眼疾手快,反手拉住了她。秋欣然扶着岩壁站稳身子,松一口气:“多谢。”她说完这句话,忽然愣了一下。她原本扶着对方的手臂,这会儿叫他拉住手,能感觉到他手上的薄茧和掌心些许粗粝的凸起,倒像是手上的伤处愈合后结下的痂?

    对方并未察觉她的异样,等她站稳了身子以后,也没放开手:“跟着我走。”

    这儿离出口像是近了,洞中隐隐有了一丝丝的光亮,还能听见水声。夏修言感觉身旁的人忽然安静了许多,不由转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秋欣然打起精神,试探着问道,“今日将军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还提前找了人过来埋伏?”

    “原押宿解出了你留在酒楼的那个乾卦,乾卦指南,利金。我们翻了地图,发现山神庙附近有座废弃的矿洞,迖越人潜入长安,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藏下这么多人,这儿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去处。”

    秋欣然躲在杂间里,正听见他们提起了城南矿洞,怕自己忘记,在地上摆了个乾卦做记号,没想到正好给他们留下了线索。那一卦其实极简单,就是指明了方位,原舟起先想得复杂颇费了一番心思,总感觉他师姐这一卦里大有乾坤。但大道至简,跳出来一看才发现秋欣然是明晃晃地在地上给他摆了个“南”字,不禁好气又好笑。

    话间,忽然眼前一亮,只见前面不远光线明亮起来。二人走到近前,抬头一看,发现尽头一个一人宽的洞穴,上面铺着一层稻草,月光从稻草的间隙疏疏照进洞中,正是这矿洞的出口。

    洞口离地不远,夏修言衡量一下洞口离地的距离,腾身一跃,踩着附近的岩壁,兔起鹘落转瞬间就已经跳了上去。

    秋欣然站在原地仰头看着洞外,过了片刻见男子去而复返,应当是确定周遭没有埋伏。这才回到洞口,朝底下的人伸出手要拉她上来。秋欣然犹豫一下,将手放上去,忽然冷不丁开口道:“上回在青龙寺将军借了一把伞给我还没有机会还上,等从这儿出去,还需尽快还上才是。”

    对方一顿,过了片刻才说:“不急。”话音刚落,手上用劲一把将她拉到了地面上。

    秋欣然蹬着岩壁,身子一轻就上到地面,一脚还未站稳,猛地朝前一扑。夏修言猝不及防,不由往后退了半步,竟没站稳,当真叫她扑倒在地。好在洞口四周都是柔软的草料,怀里一具温软的躯体,睁开眼头顶一轮圆月,洒在大地上。

    秋欣然将人压在地上,却没立即爬起来。她坐起身,抿着嘴严肃地看着他,忽然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按在面具上。戴面具的男子略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竟没有阻止,只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盛着月色,亮得晃眼。她的手指拂过面具,好似拂过他的眼睛,终于轻轻将面具从他脸上揭了下来。

    “夏修言!”空旷的荒野,浮出水面透气的游鱼叫这一声怒吼吓得“扑通”一声又沉回了水里。

    一身雪青色长袍的女子气得捏紧了手上的面具,月色下她的神色格外生动,上一回他从芳池园送她回去,她都只是拱手弯腰求他放过梅雀。这会儿却坐在他身上,横眉倒竖,瞪着一双桃花眼,连先前左一个“侯爷”右一个“世子”都忘了,夏修言怀疑她要是腾得出手,下一秒就该扑上来揪自己衣领。

    于是仰面躺在草地上的男子,迎着她的怒视,忽然笑起来,打碎了盛在眼睛里的一汪月光。

    “你生气什么?”躺在月色下的男子捉住了她的手,反口污蔑,“我可从没说过我是赵戎,明明是你自己认错。”

    这回开口已恢复了熟悉的清冽男声,秋欣然一想到他刚才在山洞故意伪装也就罢了,方才在矿洞也还这样,分明就是故意看她笑话,气道:“是你故意不说!”

    夏修言唇角含笑:“我救了你,你还把我认错成别人,怎么想也该是我生气。”

    秋欣然气得要命,她一晚上情绪大起大落,先是被人误绑,又差点叫火药炸死在山洞里,这会儿罪魁祸首还振振有词地说是她不对,一时觉得这天底下再没有人比她冤枉的了。又想起刚在山洞里,自己居然还想着帮他隐瞒骑射的事情,更是觉得好不丢脸,不知道夏修言当时在心里怎么笑话她的了!想到此,心中更是委屈……竟一时间不由红了眼眶。

    夏修言见她忽然不说话了,只瞪着眼睛瞧他,嘴角抿得紧紧的,一副小刺头的倔强模样,好不可怜。再仔细看,眼眶还有些红,不由一愣。

    “好了,是我不对,你……”他下意识放软了语调,说到一半又叫自己吓了一跳,这话说出来怎么跟哄小姑娘似的,心里起了些轻微的别扭。

    秋欣然可体会不到他此时的心情,此事放在平日她也不会如此失态,只不过方才她以为自己同赵戎在一块时,只拼命想着两人要怎么逃出去,一刻不敢懈怠;这会儿猛然间发现身旁的人原来是夏修言,委屈之余又觉得长松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回事,一时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不过这会儿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丢脸,扭头要站起来。

    夏修言听她抽了下鼻子,以为当真将她气哭了,心神一震,捉着她的手腕用上力气。秋欣然奇怪地转头看过来,目光一对上,就见他别开眼,不自然地问:“这么生气?”

    他不问还好,一问秋欣然更气,气咻咻地丢下一句:“气死了!”就站起来。起身时,身下的人闷哼一声,她动作一顿,冷眼看他皱眉捂了一下胸口。男子面色苍白,瞧着比平日里虚弱许多。她将信将疑地观察了一会儿,觉得他这模样不似作伪,这才又弯下腰:“你怎么了?”

    夏修言不作声,只撑着地准备站起来。秋欣然见他额上似有薄汗,到底忍不住又伸手去扶他,这一下终于发现了他肩背上的衣衫破裂,底下微微渗出血迹。

    “你受伤了?”她轻呼一声,想起刚才从矿洞下来,他把自己护在身下,多半是那时候受的伤,一时又心软起来,将方才生的气尽数忘了,还后悔自己刚才将他压在地上,不知是不是那会儿又害他伤口流血。

    夏修言斜睨她的神色,温顺地倚靠着她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开口:“没什么大碍,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第64章 宜诵经   就算当真是飞蛾,我也能让你一……

    夏修言靠坐在一棵大树下, 看不远处的女子从水边回来,抱着一捆枯枝忙前忙后,花了番功夫终于将火点了起来。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在仲春的寒夜带来些许暖意。

    秋欣然长出一口气, 捡了根木柴, 在他身旁坐下。男子的面具已经摘下来了,露出面具下俊秀的面庞, 他看上去有些疲倦, 紧抿着的薄唇也失了血色,像在忍受伤痛带来的不适。和回京后的定北侯相比, 秋欣然发现自己更习惯他现在这个模样,那是七年前她所认识的夏修言,一个体弱多病的王侯世子。

    “我刚刚过去捡柴火, 发现不远处就有个水潭, 看样子像是亚述同我说的那个。可要下去找一找底下是不是有那个箱子?”

    “等天亮高旸他们找来,再派人下去,现在就算潜入水中也看不清楚。”

    秋欣然觉得他说得有理,但还是不免担心:“高侍卫以为我们也被埋在里面了可怎么好?”

    “前面的山洞被堵住, 短时间内要想疏通并不容易。天亮后他就该派人搜山寻找其他出口。”夏修言看她一眼, 以为她还在担心迖越人,“放心,明早你就能平安回去。”

    秋欣然这会儿已经不怎么害怕了, 想到方才自己居然都差点敢揪着夏修言衣领兴师问罪, 迟来地有些不好意思。她挠挠脸:“我没想到侯爷会亲自过来。”

    夏修言斜睨她一眼:“我不亲自来, 不是又要叫你在背后骂我?”

    秋欣然坚决不认:“侯爷说笑了,我可从没这么想过。”

    “是吗,”男子凉凉道, “上回不知是谁指桑骂槐地因着梅雀的事给人脸色看,这次不来救你,倒是想得开?”

    秋欣然没想到他还记着上回芳池园不欢而散的事情,不免心中好笑,但看在他今天救她一回的份上,顺毛哄道:“侯爷在我心里何曾是那样的人,就是上一回,也不过是担心梅雀孤身一人难以自保,望侯爷能多加照拂而已。”

    巧言令色!夏修言心中“哼”了一声,决心必不吃她这套,但脸色却不自觉和缓下来。秋欣然察言观色,趁机问道:“不过侯爷既然收留了她,下一步可有其他打算?”

    夏修言睨她一眼,忽然问:“你之前说九公主给过你一个白玉指环?”

    秋欣然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这个,还是点点头。夏修言又问:“那指环什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秋欣然努力回忆道,“表面刻了一株兰草,内里有磨损的痕迹。”

    夏修言沉吟一阵,良久没有说话,许久才问:“那指环你还留着吗?”

    秋欣然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猛地抬头看着他:“你想……”

    “还记得青龙寺那晚我对你说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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