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道:“大冷的天,你不会扶先生进来,在这和太太嚼什么蛆?”

    老妈子为难地笑笑:“先生醉得厉害,几个人劝不住他,所以才......”

    穗心已趿鞋起来:“好了,别说了,带我去吧。”

    老妈子忙答应着,走在前头。

    渐入深秋的天,早晚温差大,夜晚凉得很。

    小兰手脚快,拿了一件印度缎白狐领的斗篷给她披上。

    金穗心到小客厅,里头伺候的人就退了出来,只说先生在里边等着她。

    这个意思很明白的,她来了,他就不需要伺候的人了。她是俞故笙明媒正娶进来的太太,也是他花了大把银钱买进门来的太太。太太,也是奴婢。

    金穗心推门进去,房间里熏着暖炉,又笼了酒气,味道很不好闻。

    俞故笙仰头半靠在一张太师椅上,长衫的扣子解了好几颗。金穗心把窗帘拉上,只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透气。

    走过来倒了热茶送到他嘴边,穗心一边替他将长衫外的罩子解下来:“怎么喝这么多酒。有烦心的事也不好作贱自己身子。”

    他半眯着眼睛,看她低眉垂目说着她妻子本分的话,眼睛里的光闪闪烁烁。

    忽一把抓住她的手,将人揪到跟前。

    穗心重心不稳,倒了过去。

    他口中的酒气直往她脸上扑散:“你倒是心疼我?嗯?”

    她半别着脸:“自然心疼的。”

    她手下不松,将他罩子的纽扣解开了。

    他却不抬手臂,指尖在她颈项柔嫩的肌肤上流连游移:“金七来过了?”

    她垂着头应“是”,他不抬手,她便伏在他身上不动:“来过了,说是家用该给了。”

    “那么一大家子人就靠着卖了个你过日子,这笔买卖,我是做亏了?嗯?”

    她长长的睫毛微颤动了一下,捏着他纽扣的指尖见了白。

    “要是你反悔了,只管把我送回去。”

    “白让我睡,你也愿意。”

    他忽笑了一声,将她往旁一放,站了起来。自顾自脱了外罩,又解长衫的扣子:“你是我俞故笙的女人,送回去,再让他转手卖给别人?”

    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金穗心和个木偶人似的,没什么反应:“要擦脸么?我去拿热水。”

    边说边要往外走。

    他一把将人拉过来,哗啦啦扫了桌上的残羹冷炙,将她压到桌上。

    “知道刚才谁在这里跟我喝酒?”

    后背顶着的桌面又硬又潮湿,汤汁一定浸透了她的衣裳。

    金穗心看着顶在她头上的那张脸,一股由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屈辱和恐惧,两只怪手似的紧紧揪着她的心脏。揪得她透不过气来。

    “不知道。”

    “让我来告诉你,”他口气像是好说话,那双眼睛却利得像刀剑,深得似海渊,“你八皇叔,豫亲王。”

    “他来让我带你学洋人去度度蜜月。说你是皇家格格,要我别太怠慢你。”

    他掐得她手骨要断裂似的疼。

    “八叔太过操心了。”

    “他是太过操心了,我俞故笙府上的事他也想插手,真当自己做了我老丈人?他不过是卖了个侄女。格格?”

    他嗤笑出声,伸手就往她衣裳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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