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怪你,这场局是我设的,最后发展成这个样子也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温婉看着盛祁舟,语气里充满悲哀和失望,“我只是怪我自己错信了人,以为二少会不遗余力地帮我,结果却没想到你要借此报复穆清寒。是啊,你怎么可能会帮我呢,你是学长最大的敌人,你不可能让我们好过。”

    也就是说她对他刚建立起的信任就这样被毁了吗?盛祁舟一双眼眸紧紧锁着温婉苍白却冰冷的脸色,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针了一下。

    疼痛短暂,却是尖锐。

    “我确实想过报复穆清寒,但最后我还是听了你的,从陆卫航手中救下她。”盛祁舟淡淡地解释,“若不是我进去得及时,穆清寒就被陆卫航糟蹋了。”

    温婉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眼中也是冷嘲热讽,“那么后来呢?二少你既然有本事从陆卫航手中救出穆清寒,为什么那个怀孕的女人进去闹的时候,你却没有拦住?”

    她是个律师,分辨判断能力要比一般人的强,很多时候在对方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总会抓住对方话里的漏洞。

    饶是向来说话处事都滴水不漏的盛祁舟,此刻也有些接不上话来,最终他低声说:“我当时并不在场。”

    温婉却笑了一声,是真的寒了心,“那就说明我还是信错了你,我请你带穆清寒过去,不就是因为我相信你会保护好她,而且可以把她安全地送回家吗?”

    ***

    盛祁舟还想再说些什么,温婉却不愿再听。

    她把放在床沿的手收回来,搭在自己盖着被子的腿上,缓缓地闭上眼睛,平日清润的嗓音里此刻却透着浓浓的倦意,“已经很晚了,我也该休息了,二少请回吧。”

    以往她也总对盛祁舟下逐客令,那时盛祁舟顶多会觉得很没有面子,此刻她眼中的厌弃却像是化成有形的匕首刺入他的心脏,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疼痛。

    在这一刻,他仿佛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可具体是什么他却不知道。

    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她,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失去。

    对。

    就是这样。

    他什么都没有失去,以前她对他就是这种态度,盛祁舟心中的失落感渐渐消散,一颗心恢复以往的坚冷。

    他是盛祁舟,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他更不允许自己有挫败和慌乱这些情绪。

    他只有一个目的,这辈子一定要得到温婉,不惜任何手段。

    “好,你先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盛祁舟站起身,目光落在温婉的手背上时,微微凝滞。

    还扎着针头,那么的瘦削苍白。

    盛祁舟的胸腔里泛起微微的疼痛,一双手慢慢地握成拳,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她依旧一脸冷漠。

    他菲薄的唇角抿了抿,“我先回去了。”

    温婉这才睁开眼睛,目送着盛祁舟孤傲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关上的门后,她摊开被子下握住的手掌,触摸到一片汗水。

    她在乎沈度,沈度却害她。

    她愿意跟盛祁舟合作一次,盛祁舟却背叛她,是她太天真了,她怎么能与虎谋皮呢?

    她以为盛祁舟无条件提供了一颗心脏给她,他们之间过去的一切仇恨就一笔勾销了,但结果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温婉拿出手机来,并没有穆郁修的未接来电,那么穆郁修应该还在穆清寒身边。

    他没有让人过来找她,是不是代表并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温婉正这样想着,病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坐直身体,“请进。”

    “温律师。”进来的是个中年男人,身上并没有穿白大褂。

    这人也不是穆郁修的下属,温婉蹙眉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道:“我是穆夫人身边的佣人,刚刚去了血液检验科,听说你晕倒了才找过来。穆夫人让我来对温律师说一声,如果方便的话,请你过去大小姐的病房一趟。”

    “好,我这就跟你过去。”温婉毫不迟疑地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按着伤口掀开被子下床,“阿寒的情况怎么样了?”

    佣人走在前面,“刚从手术室里出来,医生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目前处于昏迷状态。”

    “那就好。”温婉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想到等会儿就要见到穆家的人,她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好?何来的‘好’之说?”佣人突然顿住脚步,随着语音的上扬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愤怒又讽刺。

    温婉本来专注地想着如何面对穆母,佣人停下来时她差点撞到对方的身上。

    温婉往后退了一步,佣人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她心头一震,“你这话什么意思?是阿寒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家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温律师不是最清楚的吗?”佣人似乎也不想对温婉多说,冷笑着丢下这句,转过身加快步伐走向病房。

    温婉捏了捏手指,一个佣人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且还是这种敌视的态度,可见穆家人已经知道了什么。

    温婉反而平静下来,迟早都瞒不住,更逃不掉,无论穆母怎么对她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深夜的走廊静悄悄的,回荡着温婉和佣人的脚步声,头顶的灯光洒落下来,让人觉得这条走廊实在太长了,仿佛走不到尽头。

    果不其然,温婉刚进去病房就感觉到气氛瞬间凝滞,屋子里几个人的眼神“刷刷”地向她射来。

    穆郁修也坐在穆清寒床边的凳子上,转头看向温婉时他脸色微变,神情也是惊讶的。

    温婉心里一紧,显然穆郁修事先并不知道她会来这里,穆母是自作主张把她带来的。

    算上穆郁修和昏迷不醒的穆清寒,病房里有七个人。

    三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还有个花甲老人,温婉估摸着应该是穆清寒的外婆,有一个男人也是坐在床头的凳子上,一双手握着穆清寒的。

    他的侧脸轮廓很分明流畅,跟穆清寒并没有相似之处,温婉认出来是凌越帆。

    自从温婉进门后,除了穆清寒的外婆一直在用手帕抹着眼泪外,其他三个贵妇的神色都是冷冰冰的,夹杂着愤怒、怨恨以及轻视。

    温婉垂着眉眼站在那里,没有人介绍身份,就连之前说过要护着她的穆郁修,也还是一言不发地坐着。

    有那么一瞬间,温婉感觉到穆郁修的眼神也跟其他几人一样,充满怒和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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