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明笙到达警局一个小时后,行越也结束了他的商场之行。

    行越先是去吃了自己喜欢的早餐,然后又用了二十分钟给行璐挑到一份生日礼物。

    行璐的生日他是不打算去了,不过礼物可以寄给行璐。

    行越离开商场后在路边站了一会儿,他像是在等什么人,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找他,于是行越就自己上了出租车。

    季礼就跟在行越身后不远处,结果不到十分钟行越就没了踪影。

    行越在一个路口下了车,出租车就在路边等他,结果行越没有回来。季礼上前问过才知道,是行越多给了司机五十块钱,让他在这儿多停五分钟再走。

    季礼不像傅明笙那么无奈,他直接给行越打了电话,问:“你在哪?”

    行越那边听起来并不嘈杂,季礼甚至能听见他吃零食的声音,行越故意等了一会儿,才问:“傅明笙去哪了?”

    季礼回到车里,说:“去医院了,我可以接你去找傅先生。”

    “季礼,你根本不会说谎。”行越扔掉只吃了两口的薯片,他买错了味道,实在是不喜欢。

    “好吧。”季礼妥协道,“我不知道傅先生在哪,不过我可以送你回家。”

    “我没想回家。”行越又问,“如果你跟丢了我,傅明笙还会付给你工资吗?”

    “大概会,不过我不会要。”

    “哦,那你还是很有原则的。”行越没有要挂断电话的意思,他又想了一会儿,像是在揣摩一个合适的话题,不一会儿,还真被行越想起一件事。

    “上次你送我去山下,我还没有感谢你。”行越问,“你今天有空吗?”

    十分钟后,季礼看着行越递给他的小熊卫衣,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牌子吗?”行越指了指季礼手中的购物袋,说,“那里面还有刚刚付款的收据,你可以去换一件喜欢的。”

    季礼快速的将卫衣塞回袋中,说:“不用了,我送你回家吧。”

    “哦,那好吧。”行越居然没有反抗,安静的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前又忽然转过头,问季礼,“你高考时考了多少分?”

    “684。”

    “哦。”行越皱着眉头算了算,然后坐进了车里。

    行越中途没再闹半点别扭,不到中午,就已经被季礼送回了家,季礼把车停在停车场,然后给傅明笙打了一通电话。

    “傅先生,行越回家了。”

    “嗯。”一般到这为止,傅明笙和季礼的对话就该结束了,可今天傅明笙却一反常态,停顿两秒后,突然问,“他都干什么了?”

    “在商场逛了一会儿就出来了,还送了我一件衣服。”

    傅明笙问:“什么衣服。”

    “卫衣,卡通图案的,应该是他自己买了又不喜欢,所以送给我。”

    傅明笙这会儿语气才轻松了点,笑道:“知道了。”

    季礼又多问了一句:“您在哪?不用接您吗?”

    “不用了。”傅明笙话音刚落,欧阳浔就叫住他,说,“老傅,我们分局旁边有家蒸饺特好吃,中午一起去吃啊。”

    季礼便知趣的挂了电话。

    行越没想到傅明笙回来的这样快,他刚到家还不到十分钟,门铃声就响起了,行越想这一定是傅明笙在给自己找台阶,装作忘记密码的样子,想要自己给他一个拥抱。

    不过行越不会这样容易满足他,行越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去开门,他转动门把手,懒洋洋道:“你怎么不按密……”

    是季礼。

    季礼微笑了一下,然后说:“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行越表情僵滞了一下,然后退后一步让季礼进屋,问道:“怎么不打电话?”

    “哦,对。”季礼当真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忘了。”

    “……”行越也不与他计较,他知道季礼找自己应该是跟傅明笙有关,于是便问,“傅明笙怎么了?”

    季礼迟疑了一下,他其实不应该干涉老板的私事,可季礼已经站在了行越的门口,现在后悔实属儿戏,于是他带着对未来即将被开除的惋惜,叹气道:“傅先生似乎心情不太好。”

    “哦,我知道。”行越点点头,以为傅明笙是因为跟自己冷战才心情不好,可季礼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顿了顿,又说,“傅先生在公安局,你也知道吗?”

    行越这回明显的愣了一下,傅明笙没说过今天会去找欧阳浔,昨□□越跟他提议让他就邮件的事报案,傅明笙也没有同意。

    行越觉得奇怪,傅明笙总不至于白白跟自己冷战一次,然后又自己去报案吧?

    季礼又看着行越,说:“我五点半有事,如果你现在想出门,我可以送你一段。”

    行越到达公安分局之前,给欧阳浔打了个电话。

    欧阳浔挂断电话,扭头就告诉了傅明笙:“行越问你是不是跟我在一起,老傅,我这辈子第一次被朋友的媳妇查岗,还挺紧张。”

    傅明笙手里握着水杯,闻言看了欧阳浔一眼,淡淡道:“行越不是我媳妇。”

    欧阳浔一惊,嘴巴张的老大:“你们分手了!?”

    傅明笙皱着眉,面露不悦道:“我让你换个称呼。”

    “哦,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俩…我这人嘴上没把门的,随口一说,你别多心。”欧阳浔解释完,又问,“那你真不去吃饭啊?”

    “不去。”傅明笙平淡道。

    “那我可去了?”

    “再见。”傅明笙说完,就把纸杯一放,在欧阳浔的位置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季礼把车和行越一起放在分局门口,之后就回了学校。而行越却在门外踌躇不前,他还没想好一个合适的理由。

    行越自己找了个小门抱团蹲下,样子非常苦恼,吃饭回来的欧阳浔一样就看见了他。

    “行越。”欧阳浔老远就叫了他一声,问,“干什么呢?老傅在里面。”

    行越抬起头,说:“我不是来找傅明笙的。”

    “啊?”欧阳浔莫名其妙的摸了根烟出来,行越眼睛一亮,立刻起身伸手,说,“能不能给我一根?”

    “你抽烟啊?”欧阳浔递过去一根,行越也不说话,又在原地蹲了下去,欧阳浔看自己也问不出什么,就自己回了屋里。

    五分钟之后,傅明笙在街边找到了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一脸乖张的蹲在车旁的人。

    傅明笙走过去,低头看着行越。

    行越就着蹲着的姿势转了个身,用侧对着傅明笙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抗拒。

    傅明笙看着好笑,就从他嘴边抽走了烟,并说:“同学,不要在我的车旁抽烟。”

    行越不悦的看他,说:“你还给我。”

    傅明笙不但不给,还自己点火抽了一口,行越看着生气,只好主动发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不是来找你的,听说有人在我的车边抽烟,我来看看。”

    行越一下更生气了,顶嘴道:“那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是么。”傅明笙只抽了两口就把烟扔了,他用鞋尖儿踩灭剩余的火光,还没来得及说下半句话,行越就瞪着他,说,“你不要随地乱扔垃圾。”

    傅明笙眸子冷着,好像伸手的动作不是他做的似的,行越看着自己面前的手,嘴硬道:“你要做什么?”

    “起来。”傅明笙看着行越,说,“三,二——”

    行越慌忙拉住傅明笙的手站了起来,因为紧张,起身的时候还趔趄了半步,他刚一站定就松开了傅明笙的手掌,说:“起来了。”

    傅明笙没再无视行越的小情绪,重新拉了下行越的手,说:“调查还没结束,你在这儿等我还是回家等我?”

    “我又不是来等你的…”行越小声嘀咕完,不等傅明笙说话,又自己回答说,“你都已经这样问了,我当然要在这儿等你,不过你说的调查是什么?”

    “调查我。”傅明笙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嘴唇,眼睛里是对什么人的不屑,不过行越暂时没空去猜测这些,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问,“为什么要调查你?”

    “以前的事。”傅明笙说,“进来等吧,他们看见有人在等我,说不定能快点结束。”

    行越感觉自己被委以重任,他一进门就跟欧阳浔对上了目光,然后说:“你好,我是来等傅明笙的。”

    欧阳浔也不知道这俩人又是在闹哪出,只能给行越找了个地方坐着,然后跟傅明笙说:“老傅,你也别生气,调查都是这么个流程,周真那么说了,人家肯定是要来问话的。”

    “嗯。”傅明笙的声线明显跟之前有了不同,他抓了周真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也谈不上生气,现在想想,之前的情绪确实受到了行越的影响。

    傅明笙又跟两个外地来的警察聊了一会儿,针对于金向阳的案子,傅明笙肯定是问心无愧的,但关于过去的事,傅明笙却不愿意说太多。

    不必要回答的问题,他一概缄口不言。

    结束时,曾见过面的警察收起文件,对傅明笙说:“感谢您的配合,近期最好不要离开本市,不是怀疑您,是万一周真那边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及时沟通。”

    傅明笙礼貌的点头,说:“好。”

    “哦对了,之前联系不到您,给您父亲打了电话,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帮您解释。”

    “……”傅明笙脸色一僵,问,“什么?”

    走出房间,傅明笙的目光直接朝行越的方向看去,他希望那通电话不会对今天的事造成任何影响,可一抬头,就发现行越正不知所措的坐在椅子上,他旁边坐着的,正是傅明笙的父亲。

    “傅叔叔,我给您倒点茶吧,您喝什么茶?”欧阳浔热情的跟傅明笙的父亲打着招呼,看样子他应该刚来不久,傅明笙只能趁行越还没被吓到,快步走了过去。

    “行越。”傅明笙话音一落,行越就立刻回过头,像是兔子闻见了胡萝卜的味道,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点儿也没有傅明笙想象的不良状况发生。

    “你看不见我吗?”傅明笙的父亲皱着眉,呵斥了一句,傅明笙这才沉下了声音,叫了句,“爸。”

    “您来干什么?”傅明笙走过去,发现行越和他父亲是挨着坐的,傅明笙没地方坐,只能站在了两人对面。

    “你说我是来干什么的!”老傅先生中气十足的说了句话,行越立刻看向傅明笙,可是行越的目光里却没有求饶,满眼都是埋怨。

    傅明笙皮笑肉不笑的拉起行越,说:“调查结束了,我们先回去了。”

    行越被傅明笙拉起,小声的在傅明笙耳边说:“你怎么不问问要不要送你爸回家?”

    傅明笙看了眼行越,只好问:“送您回去?”

    傅明笙猜想他父亲是绝不愿意跟两个同性恋坐一辆车的,他原本准备在他父亲拒绝后就立刻警局,车钥匙都拿出来了,没想到他父亲却说:“你去开车。”

    傅明笙陷入了沉默,他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您坐后面吧。”傅明笙拉开后排的车门后,又白白遭受了行越一个指责的眼神,行越站在车下,偷偷扯傅明笙的袖子,说,“你要先让你爸爸挑座位呀!”

    “行越,你是不是…”

    “嘘!你小一点声!”行越赶紧制止傅明笙,说,“你跟你爸爸说话,态度要好一些,不要总是顶嘴。”

    “……”

    “好了,你快去开车。”行越自己坐进副驾驶,然后回过头,乖巧的提醒道,“傅叔叔,您的安全带。”

    就在今天,傅明笙觉得他养的小白兔叛变了。

    小白兔吸吸红鼻头,眼睛里都在指责傅明笙,叫他稳重一些,听话一些,温柔一些。

    样子真诚的就跟这段时间喂它白菜的不是傅明笙,而是傅明笙他爸一样,傅明笙这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傅明笙趁着红灯,安静的给行越发了消息: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等下一个红灯时,傅明笙就有时间看了回复。

    蚕宝宝:说我们也不是不能在一起。

    蚕宝宝:所以你要好好表现。

    蚕宝宝:[威胁]

    蚕宝宝:[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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