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面放着那个齐王带过的锦盒,他仔细一看,里面还有两块黄金饼,更确切的说是一块半,他常见玉树吃这个,自然也知道什么味道,伸手拿了一个,只看了看就扔了桌上。

    齐王分明是话里有话。

    他匆忙赶到晚苑,玉树却已在他的大屋等候,她就坐在窗边,支着脸颊,看着外面出神。

    沈君煜撩袍坐下:“你什么时候见过齐王殿下了?嗯?”

    玉树回身看着他:“我要见泰华公主。”

    他皱眉:“干什么?”

    她一脸正色:“你只说能不能见?”

    他冷峻的脸色如常不变,也不再问,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我带你去。”

    她终于有了点笑意,又是别过了脸去:“你最好是记得。”

    他当然记得。

    不过次日一早,许家就请了媒人过来提亲了。

    许贵妃家的如今如日中天,为了化解先前解除婚事的事,这次还特意请了京城当中最有名的媒人。

    侯府如今已经没落,沈老夫人自然是愿意的,沈君煜纵然千万不愿意,也只能去迎客。

    当然,他愿不愿意玉树根本就不会在意。

    她趁人都在前院忙着,换下了精美的罗裙,对镜梳头,最后穿了简单便行的衣裤,也作了男孩儿的装扮不至于那般扎眼。

    然后在后院人少的地方,简单弄了一个机关,利用杠杆借力原理上了高墙,跳了下去,是终于出了这座牢笼。

    现在她已经不再迷茫。

    因为她已经想了起来,本就是个现代世界的灵魂,又来到这个古朴的地方重新开始,爹娘给她起名子矜,寓意美好。

    她通通想了起来,现在她要去见子青。

    青青子衿,本是双生。

    ☆、第15章 齐王府

    第十五章

    男人坐在一丈开外,他狭长的双眼盯着自己手中晃着的小印上面,似乎是漫不经心:“本王为何要帮你,想去太子府,拿着这小印直接去不就行了。”

    顾子衿全身都裹在黑色的斗篷当中,看着他目光灼灼:“我也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帮我,从种种迹象上看,公主似有苦衷,太子府内侍或者她的近侍必有不便之处,难道王爷将小印送去候府,不是叫我过来一见么?”

    当然是这个意思。

    如果她真的直接去了太子府,那般愚蠢的人,他也不屑见。

    元烨才唇边有意无意地笑:“本王喜欢聪明的人,那现在说说条件吧,我帮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呢?似乎没有。”

    子妗不急不忙地拂去帽兜,露出精致的脸来:“我孤身一人,柔弱女子流落至此,说能给王爷什么好处,王爷信么。”

    他敛起笑容:“不必试探本王,世人皆知本王厌恶女人,身边也从不留无用之人,尤其像你这种别人屋里的女人,更该退避三舍。”

    她也不解释,在沈君煜的身边,彼时记忆缺失,下意识对他依赖。

    如今以前种种都想了起来,也不犹豫:“我爹娘教过,任何时候都不能与虎谋皮,王爷三番五次提及用处这两个字,又想要什么东西?必当有利可图,公主也定然是应了你什么,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子妗这点道理还是懂得。”

    笑容从他的脸上一点点消失:“牙尖嘴利,说的当真直白,不过本王也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自以为是,你走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么,顾子妗笑。

    她和子青是双生子,出生在南宋的公主之家,母亲太平公主常年辅佐幼帝,从不顾家。

    父亲是寒门学士,平日也忙。

    她带着记忆穿越而来,说是和顾子青一起长大,其实感觉就是看着她长大一样。

    那个比她早出生了那么一点时间的姐姐,其实什么都做不好。

    单纯得像一张纸一样。

    在侯府的时候,曾听说过一星半点的消息,说是南宋出了点乱子,这才耽搁了些许时间联姻。如今顾子青突然成了所谓的泰华公主,必有蹊跷。

    她自然不能给齐王托底。

    顾子妗动也不动:“王爷从小便在争权夺势勾心斗角当中长大,自然不肯轻易相信别人,公主这帮不帮也罢,不过子妗也提醒你一句,侯府虽然没落,但沈家长子军功犹在,三公子又立此大功,恢复声望指日可待,他本来已经答应要带我去太子府,只是早晚的问题,到时候公主所应之事,便是他的了。”

    说着已然转身。

    齐王挑眉,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却只盯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顾子妗脚步轻快,是的,她什么都想了起来。

    她本姓顾,当日因白玉书求娶泰华公主,气得不轻,结果卷入了追杀沈君煜的事件当中去。

    从小她就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来是躲进了马车的暗格当中去。

    可后来她握着带着小机关的匕首,没忍住从里面推门给了那黑衣人一下。

    那人正是举剑刺来,躲了开来。

    他的目标原本就是里面的沈君煜,也未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又是举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顾子妗的匕首机关刚要弹出,沈已经将她扯了过来,她只觉得胸前一麻,低头一看才反应过来是给他挡了一剑。

    紧接着那黑衣人便倒了下去,原来沈君煜还藏着一支袖箭。

    她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疼得说不出话来。

    他紧紧抱着她,冰凉的唇就印在自己的额头:“若能大难不死,必然娶你为妻。”

    马车也不知跑了哪里,她咬住他的手指,感觉好像整个车身都在下坠,然后被撞击得脱离了他的怀抱,头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子妗回想那时也的确惊险,只也没想到千里迢迢地来到了北宋。

    齐王府院内干干净净全是石头磊的土景,没有半点的花草,她走到大门口,不同于院内不闻不问的侍卫,门口这两尊却是拦住了她。

    她下意识一摸,突然想了起来,刚才那个小印送还给了齐王。

    不管她怎么说,可就是刀剑相待。

    没办法,她只好折返回来,快步走回书房,路上果然仍是没有人阻拦,推开房门,齐王元烨正靠了躺椅上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缓缓走近,无奈地对他躬身:“给殿下请安了,求殿下帮个忙吧。”

    她这样的低姿态到底是取悦了他,元烨扬着眉勾唇道:“你以为我这王府是谁都能进的么?嗯?既然进了还能说走就走?”

    子妗也不靠近,远远地站着。

    他站起身来,低眸看着她:“过来。”

    她疑惑地看着他,觉得这腔调有点熟悉,元烨却是沉沉道:“本王从小还喜欢件事可能你不知道,那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我见着你在君煜那里混得不错,还挺受宠的,从今往后就伺候本王得了。”

    伺候你?

    她连沈君煜也没真正才伺候过啊!

    她轻轻地泼他冷水:“我已经是他屋里的人了。”

    齐王元烨不屑地瞥着她:“屋里屋外与我何干。”

    现在也弄不清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依言走了过去。

    他走在前面,她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到了院里,立即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过来了:“王爷要出门么?”

    元烨瞥了他一眼:“你和我一起去,给这姑娘置办点新衣裳。”

    府内的老内侍孙长英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姑娘看着有点眼熟啊!”

    能不眼熟么,他也跟着元烨去了侯府。

    元烨淡淡道:“君煜屋里的,我看着不错,叫她日后伺候我。”

    说得如此狂妄,人已经先一步走了出去,子妗汗颜,对着老头笑着点了点头。

    三个人一起从王府走出来,路人行人纷纷侧目,顾子妗身披斗篷,也是坦然,记起过往,犹如重生。

    她现在只想快点弄清楚子青怎么会变成了泰华公主,南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对视,她的目光当中尽是不尽的哀伤,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元烨故意显摆,也不坐车,一直走了中心街边的成衣铺子。

    两边尽是珍珠首饰绫罗绸缎衣裙摆设的,子妗无心装扮,可他却非是扯了她的斗篷扔掉了,非得从里到外给她换了一套,还买了一大堆首饰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原来他从不近女色,这会儿可倒好,大摇大摆地带着她转了一大圈。

    东西先叫人送回了王府,又是带着她去了一趟酒楼。

    还是她常去买酒的,他就翘着他那两条大长腿,坐了一边,非是点了一桌子的菜,看着她吃。她哪里吃得下,沈君煜再不对,也该是打声招呼的。

    现在可倒是好,他屋里的这个名声刚落实,一下就跳墙了。

    她就在伙计疑惑的目光当中硬着头皮吃了两口,硬是挨过了晌午,这齐王元烨才叫了马车来,直接给她带了皇宫里面去。

    北宋的皇宫哪里是随便进的。

    顾子妗一下反应过来,太子府不能相见,他这是带着她进宫见子青来了。

    泰华公主可当真是在皇宫里面的,太子凤时与她给王皇后请安,之后留她陪伴,又念了一会儿佛,留着吃了午膳,这个时候,正是坐了一处说话。

    自然是有人进去通报,元烨始终让她站在身后不远处,不许太过靠近。

    王皇后自然是叫人出来迎接,两个人走进凤殿内里,泰华公主一抬头见了后面的子妗,顿时咬紧了牙。

    一番相见,王皇后对于儿子带着个姑娘,自然是关切的。

    过去这些年,他可是对女人厌烦得紧,当真是稀奇啊!

    她叫了他坐下,打量着子妗:“你什么时候开窍了,母后为你张罗张罗亲事,那眼下未婚的姑娘……”

    话还未说完,元烨已然皱眉:“母后。”

    他脾气暴烈,但向来对母亲柔顺,一皱眉已知不耐烦了。

    王皇后想起这些年来,从长子到幼子,没有一个不叫她操心的,这个中间的更是异类,难免心酸,只儿媳尚在不好说话。

    谁知泰华却是站了起来对她轻轻福身:“母后,孩儿突然有点头晕,想去偏殿坐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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