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谣抿了抿唇,最终否定:“不认识。”

    楚旭廷冷哼一声,沉声道:“嗯,不认识。”

    气氛瞬间变的胶着,连带室内空气都闷沉起来。

    少年几次欲言又止,终是忍住没有发话。他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匆匆忙忙。

    霍嘉栋尽地主之谊,送他至总部楼下。

    任谁都瞧的出楚大少爷不高兴,外人没多想,只当生意没谈成,人家对霍氏有微辞。

    只有丁谣知道他在气什么。

    等人离开,助理过来问霍嘉栋的意思,合同到底签是不签。

    目送扬长而去的黑色轿车,霍嘉栋突然勾唇轻笑。

    “你说,楚家太子爷,是不是跟这位小歌手有关联?”

    助理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暑假档期,是不是有部古偶剧会播放?我记得制片人说片尾曲还没定下演唱者,你让她去试试。”

    -

    丁谣回到家时,孙娆然已经不请自来了。

    两个同样惆怅的女人相互慰藉,有一搭没一搭的数落着自己的对象。

    “我今天去君越试音了。”

    孙娆然瞬间起劲:“怎么样,是不是签成功了?”

    “没有,中途阿旭不知怎么的也来了,最后经纪人带我录歌,报酬当天就结清了,但只字未提签约的事。”

    “怎么搞的,你男朋友给你安装定位追踪器了?你去哪儿他都知道。”

    “应该是凑巧,霍楚两家有生意往来。”

    孙娆然叹了口气,“他当时是不是对你表现出不满?我猜娱乐公司碍于他的面子,不跟你签合同。”

    丁谣提起这个假设,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总不能一辈子在楚旭廷的庇佑下,什么也不干,安安分分做个米虫吧?

    她有自己的理想,有想达成的目标和向往的生活。

    “所以,弟弟的劣势也在这。”

    孙娆然开了一杯果啤,兴致缺缺的模样。

    丁谣问她:“怎么,你们婚后小日子不太平?”

    “怎么说?他还是太小了点,会有大部分这个年纪男孩都有的毛病,更窒息的当属他莫名的占有欲,就连工作群里有同事艾特我,他都能吃一缸的醋,并且胡搅蛮缠,占理就不肯服软。”

    有内味了,今天下午楚旭廷还没有给她发消息。

    丁谣习惯了他一天三餐按时的缠绵,突然不联系她,真的有些不习惯。

    他应该是生气了,但这种小事,她真觉得没必要放在心上,她总不能把所有的生活,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他。

    孙娆然靠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忍不住笑话她:“你们是怎么吵架的?”

    丁谣撕开一包薯片,嚼的索然无味,“我没觉得我们是在吵架,不过就是去君越的事没告诉他罢了。”

    然后就是不回消息不打电话,装忙碌或是失踪。

    弟弟就是弟弟,热情似火也能果断抽离,屁大点事情不好就闹小情绪。

    在一起没多久就暴露缺陷了。

    综艺节目正卖力的搞笑讨好观众,丁谣却越看越烦躁,忍不住吐槽荧幕上的几个流量明星。

    期间,孙娆然的手机响了几次,她懒得搭理,仍然淡定的该吃吃该喝喝。

    丁谣做不到不动如山,好几次观望近身放置的手机,那边却没有丝毫动静。

    小气鬼!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她耐心越来越差,索性想关机回屋睡觉。

    大门那边终于传来开锁的动静,两个女人齐齐一惊,挺直了背脊往那边看去。

    少年衣着正式,即便奔忙了整日,仍然挺拔清贵,只是脸色看上去不大好。

    他在玄关处换好鞋,将打包带来的夜宵放在茶几上,自顾脱下深色大衣,随手放在沙发上。

    “我们谈谈。”

    他声线清淡,落在左侧的独立小沙发上,压迫内敛的气息扑面而来。

    孙娆然很识趣的起身,边收拾东西边跟好友告别,“我老公杀到楼下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门被合上的刹那,楚旭廷隐忍的坏脾气溢出表面,但他还是不舍将所有不满倾泻给她。

    “听我的,别进娱乐圈。”

    丁谣撑着脑袋,拿遥控器换台。

    “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的梦想就是当歌手,不是你想的要去□□.豆,去当大明星,我可以蛰伏于幕后,能创作唱歌就好,你为什么反对?”

    楚旭廷烦躁的扯开领口,眼里汇聚的暗色愈发浓烈。

    他一把扔出桎梏在脖颈间的领带,朝后倚靠仿佛审讯者的口吻说道:“你知道娱乐圈水多深吗?你知不知道那些所谓的一线明星,在我叔伯的酒会上,有多卑微低贱?”

    丁谣不置可否,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跟他交谈:“我清楚你要表达的意思,我也说过了,我不是要去争流量要当大明星,我只想有个平台供我做想做的事情,我只拿它当一份喜欢的工作,仅此而已,我甚至可以做专门的作曲填词人,不让我去荧屏都可以。”

    楚旭廷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稍作冷静后,才开口妥协。

    “那好,我以自己的名义成立一家娱乐公司,名下只签你一个艺人,我找团队帮你,你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其他都交给我。”

    丁谣又气又好笑,按他的打算,她真成了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什么时候投喂,什么时候拿出去溜溜,全凭他一人做主。

    可她不是宠物,她有自我意识,希望独立靠自己的实力得到想要的一切。

    “阿旭,我们都应该站在双方的角度思考问题,你不让我去酒吧,我已经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了,我顾及你的感受,希望你也将心比心。”

    楚旭廷冷哼一声,劝告没达到预期的效果,已然愤慨。

    “你这么费尽心机想挤进这个圈子,大概也是你爸有当歌手的梦想,他失败了,你继续砥砺前行,想大红大紫,想风生水起,好做给你那不负责任的母亲看看?”

    丁谣脸色哗变,仅存的冷静瞬间被击的荡然无存。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楚旭廷眸色微动,不掩懊悔之意。

    “我……”

    “你走吧!”

    丁谣背过身不去看他,态度生硬的下逐客令。

    沙发上的人影未动,两人沉默不语,彼此抗拒不肯服输。

    楚旭廷向来是个擅长冷战的人,他可以整整一个月不跟楚世豪说一句话,亦可做到风轻云淡,独独让被冷落的人备受煎熬。

    可面对丁谣,他就做不到了。

    他起身上前,想从背后抱住她。

    丁谣不想与他碰触,径直去了房间。

    紧闭的房门将少年隔绝在外,任凭他在如何呼唤认错都不给回应。

    -

    除夕这天,除了零售小商铺,街道所有的店面,都早早关门回家团年了。

    楚旭廷像只不知疲倦的工作机器,忙碌在除他而外,空无一人的公司总部。

    因上回不欢而散,丁谣不肯理他,他难受的要命,只能不让自己停下,用无暇顾及冲淡内心的慌堵。

    楚钺打电话给他,劝他回楚家一趟,至少吃个团年饭。

    当然,这其实楚世豪的意思。

    儿子优秀肯上进,老父亲自然是欣慰的。

    但坏就坏在,这孩子似乎不知疲倦,不懂劳逸结合。

    谁大过年的把公司当家,吃住都搁一块,搞不清的,还以为他虐待儿子,拿他当牛做马给自己赚钱。

    楚旭廷根本不想回去,有了空闲时间,心思全在丁谣那边。

    他光今天一天,已经打了三十几通电话,那边一个都没接。

    果然,他不是最擅长冷战的那个人。

    总有让他也吃苦说不出的人。

    当天傍晚,中央台开始滚动播报新年联欢晚会预告。

    楚世豪亲自开车到公司抓人。

    当看到埋头苦干的儿子,还伏案看文件时,他突然心疼到鼻尖酸涩。

    “臭小子,就算公司明天都完了,我也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赶紧跟我回去。”

    楚旭廷抬眉瞟了他一眼,不肯依他。

    两父子较量良久,楚世豪软磨硬蹭,硬生生拉走了傻儿子。

    到了楚家,楚旭廷才明白,为什么他今天必须回家。

    他前脚刚落地不久,宋家两父女跟着下车来别墅。

    妙啊,他还以为男人转性,知道真的关心他了,原来联姻的事,人家始终没放弃过。

    楚旭廷学会了忍耐,没有立刻拉下脸,硬着头皮吃了晚饭,找借口说公司事情没处理完,拿起外套钻进风雪中。

    丁谣刚煮好饺子端上来,客厅那边传来敲门声。

    透过猫眼看见熟悉的身影,她心情顿时更糟了。

    “阿谣,我来陪你守岁跨年了,你开开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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