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玉暄知不知他俩暗渡陈仓的事,见到潘逸,他与往常一样,老实巴交的有问就答。

    “阿姐这几天身子不好,大概鹅被偷了,不高兴,整天吃不下饭。”

    “她可有提起我?”

    玉暄摇头。潘逸失望至极,想了会儿,他又道:“既然你姐身子不好,那我去探望她。”

    “我劝你别去,早上阿姐刚把王爷送的礼扔了,还和婆子闹脾气,说谁都不见。她无缘无顾地把我也骂进去了。”

    玉暄说话没心眼,或许是与潘逸熟,所以也不顾及。

    潘逸听完更加纠结了,他实在摸不透小鱼的心思,苦苦琢磨了半晌,便写了纸笺托玉暄带回去。

    玉暄走之后,他就开始躺在榻上等,趴着不舒服、仰着不舒服、侧着歪着都不舒服,直到听到外边有动静,他一骨碌地起身,一手套鞋,蹦跳出了门外。

    没想到来的是荣灏,欣喜劲一下子就灭了。荣灏见他这番模样,挑起剑眉,随口戏谑了句。

    “咦?挺精神的,看来你的伤好了。”

    其实他的伤早就好了,二十四式不在话下。只是心犯了懒,落在情网中出不来。

    潘逸收了随意模样,恭敬鞠身施礼,心里却在嘀咕:他这么早来干嘛?

    荣灏摆袖,道:“罢了,你我都这么熟,别弄这么多规矩。”

    说完,他就坐下,然后拎起案上茶壶,没料里面滴水不剩,他往左右相望,颇为不悦。

    “你这里怎么连个婆子都没有?下人们都去哪儿了?”

    “反正没什么事,我就让他们别候着我了。我去帮你倒水。”

    话落,潘逸拎壶出了门,不消半刻就回来了。他从罐内取了新茶,卷袖净手,拿水烫杯,小心翼翼沏出壶好茶。

    荣灏暗暗打量,好似第一天认识他。当潘逸将茶盏端上,他稍愣,回过神后,唇角一勾,似笑非笑。

    “我都快忘了你这手绝活了。”说着,他双手接过,先观茶姿,再闻茶香,随那一缕清雅入嘴细品。

    潘逸的爹爹好茶,潘逸小时候随他爹学了手沏茶的好功夫,入了宫后他就跟在荣灏身侧,每天沏茶给他喝。荣灏一天不能无他,喝他泡的茶,与他做了十几年的手足。

    荣灏暗暗打量,好似第一天认识他。当潘逸将茶盏端上,他稍愣,回过神后,唇角一勾,似笑非笑。

    “我都快忘了你这手绝活了。”说着,他双手接过,先观茶姿,再闻茶香,随那一缕清雅入嘴细品。

    潘逸的爹爹好茶,潘逸小时候随他爹学了手沏茶的好功夫,入了宫后他就跟在荣灏身侧,每天沏茶给他喝。荣灏一天不能无他,喝他泡的茶,与他做了十几年的手足。

    荣灏信他,在他面前话什么都不顾及。他也知道潘逸的性子,从里到外摸了个透。

    “瞧你这一伤,连这么好的茶都没法儿喝。哦,对了,当时你怎么会想替她挡上那一掌的?”

    荣灏像是无意问起,微眯的凤眸如冰似针,逼近潘逸的眼。

    潘逸一惊,哑口无言。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回答。

    “因为我喜欢她。”

    他想说。不管荣灏此时神色如何冷厉,他都想让他明白,他喜欢阿妩,喜欢了很久。

    而荣灏的目光就凝在他欲张的唇上,他像在等着、盼着,脸色随之阴睛不定。

    潘逸暗地里握紧了拳,这次他得豁出去,必须要豁出去!

    “我……”

    潘逸刚张嘴,突然门外有人闯进,他卷着一股风,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刷白的脸赛过了门处摆设的瓷瓶。

    “飞火流星制成了!制成了!”

    孟青径直走到荣灏面前,几乎痴狂成魔。

    这一声吼将潘逸要说的话堵了回去。荣灏也不由一怔。

    孟青又说了一遍。“成了!我们制成了!能有十丈!”

    荣灏终于回神,连忙站起,睁大凤眸问:“当真?”

    “当真!”

    话音刚落,二人大笑,荣灏迫不及待地离了潘逸住处,把他要话的话抛诸脑后。

    潘逸松了口气,压在心头的巨掌移开了,但细想之后又大感懊恼,只差一点点,他就能将憋了许久的话说出,让荣灏把小鱼让给他,可惜,只差这么一步。

    飞火流星终于成了,威力猛烈,十丈开外都能将硬石击个粉碎。

    听到孟青所言,荣灏兴冲冲地走到器库。飞火流星射下的残渣到处都是,可没有十丈之遥啊。他问起,孟青面露诧异,就拉来工匠寻问。

    “四丈,最多四丈。”工匠结结巴巴回答,这四和十听来差不多。

    荣灏听拧起眉头,眼露疑色打量起那结巴,随后恼怒。

    “你这舌头不灵光,留着何用,还不割了去!”

    话落,众人鸦雀无声。孟青连忙半跪在地,替工匠求情。

    “殿下,是属下有错,属下没听清楚,望殿下息怒。”

    荣灏瞪大怒目,大袖一挥,袖风硬生生地刮在孟青脸上。

    “你们一个个当本王真蠢,是不是?!”

    话落,众人跪地俯首,抖擞不定。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荣灏不闻,招来兵卒将那结巴工匠拉下去,命人拔了他的舌头。

    惨叫连连,孟青扭头不忍心看,他几乎将额紧贴在地,暗责自己考虑不周。

    “啪”的一下,染血残舌就扔在孟青面前,荣灏微眯起凤眸,一字一顿地冷声道:

    “三天,再给你们三天!若射不了十丈,全都人头落地!”

    话落,拂袖离去,众人依然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孟青抬头就见那粉色带白的舌,一抽一抽似乎还在动着。

    荣灏发怒时,小鱼正巧不在,这几天她精神不济,大多都呆在房内。婆子见她胃口不好,特意煮了小米粥,而她喝了几口又不想喝了。

    “姑娘,实在不行,找个大夫来看看。瞧你都瘦了。”

    “没事,前几天熬夜累的,歇息一阵子就好了。”

    她笑了笑,随后又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歪在小榻上。

    玉暄从外面回来了,见到姐姐躺着以为她在小憩,走上前看她眼睁着,便高高兴兴地潘逸给信笺塞她手里。

    小鱼展开细阅,思念深情跃然纸上,就如浓郁墨香。

    玉暄好奇,蹲身手搁上榻沿,探过头来偷瞧。“这信上写什么了?”

    小鱼把信贴上胸口,扭身一藏。“你不能看。”

    玉暄吐舌,两手托上腮颊笑着道:“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何时他能成我姐夫?”

    小鱼一听飞红双颊,嘟起嘴瞪他一眼,之后她又细细将信纸叠起放在垫下。

    “我还没嫁妆呢,再等等。”

    说这话时,她满脸憧憬,藏不住的娇羞,她似乎打算托付他终身,只要他不嫌、不离、不弃。然而话音刚落,突然有人叫门,这声音听来生得很,玉暄不由抬头望去,问:

    “哪位?”

    “是府里的,请姑娘过去。”

    婆子回话,小鱼听后灭了喜气,冷声道:“不去。”

    过一会儿,婆子又道:“姑娘还是去吧,是孟先生请你的,说是要紧事。”

    小鱼凝眉思忖,随后起了身。

    “那好,我换件衣裳就过去。”

    ☆、第43章 我是想偷懒的第43章

    小鱼换了件淡灰色的袍,再拿黑巾裹住披肩发。出门时她还刻意叮嘱,让玉暄别急着给潘逸回话,因为她还没想好。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想的,两情相悦,何必拐弯抹角?

    玉暄明白阿姐的心思。阿姐没爹娘,没嫁妆,连件喜袍也拿不出来,她面上不说,心里定是在意,更何况她曾经……

    玉暄眉头拧紧,稚嫩的脸上浮出几分不属于这年纪的深沉。他不自觉地转起指上的甲套,凝神思忖。

    若是他们的国还在该有多好。天底下的男儿随便挑,嫁妆珠宝要多少有多少,爹娘定会拿七色丝编织嫁衣,再有宝马香车,风风光光地将阿姐嫁出去。而如今喜欢一个人都要思量半天。

    若他们的国还在该多好。

    **

    入了府,小鱼在花厅等了半晌,终于见到人来。孟青下步缓慢,脸色灰白,他穿着褐色长袍,削瘦的身子似门板,风吹就会动。

    小鱼见他请安,颇为恭敬。孟青拱手回礼,随后抬手请座。

    “姑娘身子不适,还让你特意跑一趟,孟某人在此先赔罪。”说着孟青又施一礼,客气得分生。

    每次看到他,小鱼总会想起蓝若,他们有几分相像,都是饱读诗书、气质温文之人。只是蓝若会帮她,而孟青绝对不会,他来找她,必定不是善事。

    小鱼收回思绪莞尔道:“孟先生客气了,有话不防直言。”

    孟青勾起唇角,笑得有些刻意。

    “其实也不算要紧事,一来是想问姑娘‘飞火流星’是否还有余图;二来是想找姑娘聊聊别的事。”

    嘴上说不算要紧事,可说出来的话听着都要紧。或许书生都这般,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总不是一回事。

    小鱼轻笑,回道:“‘飞火流星’的图样我全都给了,至于别的事孟先生也就别绕弯了。”

    她的笑里外三分假,就和孟青的客气一样。

    除了公务,他们无私交,彼此不待见,能心平气和的共饮一壶茶,也算件不容易的事。

    孟青看着小鱼,第一次认真的看。他都忘了她当初的可怜样,而见到那双眼便又记得了。潘逸单纯,轻而易举着了她的道,而他看得清她人皮下的妖型,对她颇为不屑。

    孟青不是显山露水之人,再怎么厌恶,都是彬彬有礼,他问:“刚才王爷来兵库,为飞火流星大发雷霆。我们按图样做得分毫不差,但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姑娘可否略点一二?”

    小鱼听后不语,嘴角淡角更是捉摸不透。飞火流星是蓝若所绘,其实她并不知道图样中是否有少了什么。蓝若这个人,脾性难测,说不定绘图时,他就成了邪物,有意推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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