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迈巴赫拐上酒店的路口,宝珠的脸上漾起笑容,今天乾启本来安排了很多活动,所以让司机回了家,她都知道。看乾启甩上车门,快步走过来,她连忙冲着迎了上去。

    乾启受宠若惊,赶紧伸手抱住她,“没事了,那边都安排好了,该屏蔽的,很快就会屏蔽。”

    宝珠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乾启抬手把她脸上的头发拨开,顺了顺她的头发,“让你等我,是想和你一起上去,万一楼上有人看到了那视频,猜出一二,我的态度,会让他们心里掂量掂量。”他也是离开后才猛然想到,很多人并不知道宝珠曾经结过婚,所以他必须得陪着。

    宝珠点头,继续欲说还休地望着他。

    乾启被软软的眼神望着,整个人都要融化了般,他柔声说:“有我在,什么都会好的!”人家薛利还等着,他拉起宝珠的手,“刚刚姓贾的来找你,说什么了吗?”

    宝珠站着不动,高跟鞋死死钉在地上。

    乾启奇怪地转头,“怎么了?”

    宝珠晃着他的手,小声说:“回头……等会没事了的时候,你给我摘点榆钱吧……我想吃榆钱饭……”

    想——吃——榆——钱——饭?!

    乾启:“……”

    薛利转开了脸,一秒就决定,他是绝对不会帮着摘的。

    ******

    致祥居中

    荣耀钧面色阴沉,一遍遍地看着那视频,还有网上刚刚最早发的爆料帖子,现在原帖已经被删。

    宝珠,婚姻有名无实……他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小武,明天我们先不走了。”

    “不走?”小武拿起桌上的一张请柬,“那临正的婚礼要错过了!”红色的请柬,红彤彤地耀目刺眼,是一个人一辈子最重要的里程碑……荣耀钧皱起了眉头。

    第206章 夏听音

    灯火璀璨的宴会厅,三十多件精品瓷器,依次摆放,精美绝伦。

    独立的展柜,国际标准的静电除尘,温度,湿度标准,一眼望去,高不可攀的美轮美奂,可如若知根知底,心情就会有些微妙。

    楼上一番惊心动魄,楼下的宾客,多数并不知道。

    宝珠挽着乾启,穿行宾客之间。

    刘赏惊讶地拉住张纷老师,“怎么是这俩?荣少呢?”

    张纷说,“从来就没他什么事!”

    “这不对,”刘赏坚定地摇头,“绝对不可能!”看那边浅笑相对的俩人,宛若情侣,刘赏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岔了什么地方。

    张纷看他一副想不通的样子,正想再说什么,刘赏已经掏出电话,“我打给武超文问问。如果甄宝珠是和乾启一起,他没理由不告诉我。”

    张纷反问:“人家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

    刘赏说:“当然是分清敌我。”电话拨过去,却没有人听。

    在安城的一家私人机场,荣耀钧站在玻璃前,隔着一扇玻璃,小武正在外面安排人装行李。原本此时他应该去宝珠的预展会,明早再离开。

    武超文从外面走进来,“差不多了。”看他手里拿着电话,武超文神色有些不忍,犹豫了一下说道,“她那么聪明,什么事也难不住她。你就算留下,也未必能帮到她的忙。”

    外面的探照灯,半明半暗地照进来,打在荣耀钧的脸上,半响,他低声说:“确实……我在这里,只会影响她。”似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低头,在电话上按了一阵,发出一条短信。

    “其实你说的对,她不需要我的帮忙,她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也不知在和别人说,还是和自己说。

    漆黑的天幕下,停机场上一条光带,他转身,带着人大步而去。

    ******

    詹远的侦探社里

    宝珠的手机响,她拿出看了看,回复了一条短信,把电话装了回去,手搭向旁边人的手臂上。

    乾启抬手拍了拍她,把一沓资料放在桌上,“这是所有暂时我们查到的ip地址。我们网络安全部的人还在追查,后面还会陆陆续续送过来。”

    宝珠看着乾启,一脸骄傲,这是她这么久,第一次遇事完全不用动脑筋,虽然完全不知道乾启说的是什么,但她发现,她自己并不需要知道。

    还好这惊悚的想法只有她自己知道,詹远拿过资料看了看,陷入沉默。他刚到酒店,就知道了这件事,大致情况,刚刚在路上已经说过。

    乾启说:“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是她用视频控诉自己的老公,但是明眼人一看,论坛上面的帖子,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几个主流社交论坛,这绝对是有人有意为之。”

    詹远凝神,翻阅着刚刚打印出来的论坛原贴,“……这一看就像是网络写手所为,知道从安城富豪婚姻的秘史入手,”他看了一眼宝珠,调侃道,“充满了故事性和趣味性。”话锋一转,“但也不对。”

    “有什么问题吗?”乾启问。

    詹远摇头,“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说不通的地方,”他站起来,在屋里踱了两步,“你们想想,对方如果稍稍做一点功课就应该知道,这样的事情,根本对宝珠无法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怎么会没有影响?”乾启说,“对于宝珠而言,那么爱面子,这是她的死穴!”

    詹远的目光投向他,凝神看了他几秒,说道,“你了解宝珠,所以才会这样说,可是做这件事的人未必了解这是她的死穴,就像我,我和宝珠也是朋友,可是我并不知道这是她的死穴。”

    他望向宝珠,“我甚至不知道你还有死穴。”那口气很像她是某种打不死的强悍动物,宝珠把脸转去一边,翻了个白眼。

    詹璐璐从外间端了茶进来,放在桌上,插嘴道,“如果是熟人,一定会知道宝珠和乾启在一起,谁还敢惹她?”她拿了椅子在宝珠身边坐下,宝珠靠近她夸奖道,“你现在也很有神探风范了。”

    詹璐璐笑,“咱们这样忽然从预展会中途退出,没问题吗?”

    “有赵新他们,没问题的。”宝珠拿过茶,吹了吹。

    詹远走到窗前,把窗子向外推了一下,“这事情是很奇怪,如果是针对宝珠,能够找到陶念晴,那对方也应该多做准备。”正如詹璐璐所言,如果了解的多一点,就该知道宝珠后面还有乾启。但也不对,他说,“也许对方并没有太把你们的关系当一回事。”

    他想了想,觉得这个越发有可能。一个二婚的女人,长得漂亮点,但在外人看来,配乾启的家世还是差的太多,根本是无需考虑的地方。感情的事情只有当事人最清楚。而外人,无非是看这俩人的条件,是否般配,全都是外在的可视的那些条件。

    乾启的脸阴沉了下来,他知道詹远的意思,把宝珠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望向宝珠,却对上她温柔带笑的目光,那目光纯洁而柔软,好像她全心全意都在依靠着自己,乾启顿时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不会再放过姓贾的。这个打不死的小强,总让宝珠跟着受罪。

    展远终于从思索中回到现实,他说:“我还是比较倾向于相信,对方这次的目标,并不是宝珠!就如同打人,对方只是出其不意出拳,然后收手,也知道自己会被秒掉。甚至毫不抵抗,这劲头,真像是打完人后撒腿就跑,”他看向乾启,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说对方是顾忌你,还是根本没拿你当回事?”

    “可是为什么呢?”詹璐璐发问,“这事情有点匪夷所思,如果对方是想坏宝珠的名声,这样的事情,除了增加一点闲话,能有什么用?”

    “有没有用,单看这件事情是对谁而言?”乾启站起来,至少很多人因此知道宝珠曾经有婚史,就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更加坚定,一定要小心,他说,“……我觉得对方一定还会有后手,我们找了一个网络推手公司,会暂时一直和他们保持合作关系。”

    詹远愣了愣,这手笔真够大的,可是如同用沙子堵漏洞,能有什么用?网络世界那么大,根本防不胜防。可如果不这样,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宝珠倒是已经完全放下负担,她的情况很像穿了双新鞋子出门,一脚踩进了泥坑里,难过之后,再踩进去第二脚的时候,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所以道德底线和羞耻感,都是不能轻易被触碰的东西,敢污一次,下次就没那么困难了。

    乾启伸手拉住宝珠,对詹远说,“就是有这些个想不通的地方,所以才决定交给你,你好好的跟一跟陶念晴,如果是她被人利用,或者她有图谋,从她那里下手一定会有线索。”

    宝珠也站了起来,靠在乾启身边,甜腻腻地说,“还有采访视频那个记者也别忘了,我猜他一定是个菜鸟,才会被人利用,敢做这样的访问。”

    詹璐璐一边记录一边说:“放心。我也觉得从陶念晴那里下手是必须的。”

    宝珠被乾启拉着向外走,“有资料我随时让人给你们送过来。”詹远跟着送他们,走到门边,他说:“随时保持联系。”又看着宝珠,叮嘱了一句,“你最近出入别一个人,以防万一。”

    宝珠笑着点头,乾启叹了口气,拉着她下楼了。

    ******

    第二天启世

    乾世礼的办公室里,他刚刚开完早会。

    乾启推门进来。

    一进门就埋怨道,“爸,你早上走那么早,我本来还想和你说点事情。”

    乾世礼挥手让秘书出去,只留下steven,显然他们还有话要说。但儿子也很重要,乾世礼说,“爸爸今天有个早会,你昨晚回来太迟,多睡一会是应该的。”

    “也不算晚。”乾启在椅子上左右转了转,“我昨晚把宝珠送回家,又看着他们删帖,总之……事情暂时都平息了。”他看向steven,“昨天谢谢你。”

    steven连忙说:“应该的。”

    乾启笑了一下,忽而身子前倾,趴在老板台的这一面说道:“爸,那现在都没事了,我约宝珠,我们私下吃顿饭也可以吧。”

    乾世礼看着他,一脸慈爱地笑容,说道:“那当然没问题,但我订了今天的机票去美国,已经不能再改了。”

    乾启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昨天的事情宝珠没说,还做出一副她很轻松的样子,其实心里一定特别难过,他说:“爸——不能晚走一天吗?”他从没有求过自己的父亲,这一刻,他忽然有种第一次求人的感觉,害怕被拒绝,为自己觉得心酸。

    这种心情很微妙,他甚至形容不出来。平时他也会提一些要求,可那种心境,和此时完全不同。

    也许因为爱了,在意了,才会变得斤斤计较。

    平时提要求的时候,没有想过会不会被父母拒绝,但是这一刻,他真的希望父亲不要拒绝他。但显然,这种焦灼不安的心情,只有他一个人在品尝。

    乾世礼甚至没有说话。而是steven先开了口,他说:“老板本来昨天就要走的,但因为要去你们的预展会,才推迟了一天。”

    父亲不是没有让步过,原来为了见宝珠,他已经推迟过一次行程,乾启又感动,又掩不住失望。他说:“那好吧,等你回来我们再见面。”说完他站了起来,“那我先去看看宝珠,等会来送你。”走了两步,他又忽然转过身来,对着乾世礼说,“爸,这事不怪宝珠,她是个很懂规矩,很懂事的人,昨天知道要见你,她其实很高兴。后来发现了网上的东西,她还让我赶紧打电话给你,让你别过去。”他看着自己父亲,说的很慢,“爸……你心里千万别怪她。”

    听儿子这样说,那种卑微的紧张,顿时令乾世礼的心中涌上一丝难过,人在社会上行走,很多时候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走到他这一步,自然不需要再看外人的脸色,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看人脸色是如何的心境。

    乾世礼从没想过,有一天要在自己儿子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因为在意,关心过度,害怕失去,而产生的,不可自已的卑微感。

    乾世礼心酸之后,又生出一丝薄怒,他安抚道,“放心,爸爸心中有数。”看着儿子离去,那身影,再也不觉得意气风发,他甚至觉得有些落寞。

    门一关上。

    steven就低声问,“老板,要不再改一次行程,推迟个半天也是可以的。”

    乾世礼抬手,止住他的话。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种令人心悸的严肃,严肃的好像最冷酷的商人,他看着门的方向,微微侧头问道,“steven,你还记得宝韵窑厂的黄经理,那天说的话吗?”

    作为跟随多年,揣摩老板心意已成本能的steven,一下就想到了老板在担心什么,他说:“是黄经理在提到小启先生的话吗?他先说甄小姐想训练小乾先生……”

    乾世礼的脸黑了,他本来想问的是窑厂办公室的问题。但此时,他也想到了这个。一个也许早该浮现在他脑海的问题,终于又再浮现。

    这个甄宝珠婚前,和现在,反差太大了!

    如果一个人没有钱,有很多路径可以一夜暴富。但是一个人的才华,不会凭空出现,他说:“你低调一点,去查查,看这甄宝珠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结婚两年,如果像小启所说,她懂事又精明。怎么会经营不好婚姻?”他的表情严肃,身后巨大的玻璃大窗外,是数也数不的办公楼,每一个楼里,都是一个小公司。

    宝韵和这些地方比起来,无疑还是尘埃。可这样一个尘埃般的公司,竟然把自己的儿子,也一日日拉的跌进了那里……他闭上眼,忽觉的,心烦意乱!

    *******

    同一个清晨的城市另一端,贾承悉来的公司。

    刚一出电梯,远远看到秘书,就收到了秘书警告的眼神。

    他心中一冷,会过意来,连忙就准备转身下楼。“站住!”一声怒吼,从他的办公室传来,他闭了闭眼,转过身来,看着暴怒的父亲,正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

    “你倒是长本事了,不接电话,也不回家,还要让我到公司来捉人。”一进办公室贾华源就劈头盖脸地骂道。

    贾承悉连忙关上门,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父亲解释,昨天的帖子,视频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他心存侥幸,希望父亲没有看到,但没想到,侥幸也终归只是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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