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外婆有些窘迫,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替女儿向人道歉,怎能不窘迫,可袁霄承心系段思容,这两天撑在暴怒边缘没有抱怨他们,就算是为了疼爱多年的外孙,也不得不弯腰。

    段思容任由老人家握着手,笑笑说:“谢奶奶,您别想这么多,先养好身体是最重要的。”

    她没有表示理解,也在谢外婆意料之中,如果真的太软弱,也会受人欺负。

    舒卉云转移话题,说了舒外婆休养方面的心得,又给介绍了一位医生,交谈非常愉快。

    “霄承,你和容容下去买点饮料。”

    谢外婆笑盈盈的冲袁霄承暗示,显然是想让他们两个晚点回来,舒卉云也没意见,反正早晚都要做亲家。

    步出病房,袁霄承自然而然牵住她的手。

    “怎么了?都不对我笑。”

    他现在真的看不清段思容在想什么。

    段思容皱皱鼻子,对他笑笑:“行了吗?”

    袁霄承蹙紧的眉头渐渐松开:“算及格吧,想喝什么?”

    “不知道,我从家里喝了水过来的,不渴。”

    “那我们——”

    段思容打断他的话:“我订了票,明天去玉州。”

    袁霄承顿在原地,显然对她所说的话猝不及防,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追问:“什么时间,我和你一起去。”

    “不要了吧,你还要照顾你外婆。”

    “外婆不缺我一个人照顾,舅舅和舅妈也会过来,我今天来就是和外婆说陪你去玉州的事。”

    段思容想了想:“我就是去随便走走,一个人就行,你不用特意陪我,最近你应该也挺忙的。”

    虽然放了暑假,但袁霄承也没办法全心全意休息,一些工作还是要提前处理,如果全都堆积下来,婚礼前后必定挪不开太多时间。

    袁霄承想要反驳,他确实有工作脱不开身,但陪她到玉州走走还能找出时间。

    “上次是我一个人去拜祭,名不正言不顺,这次该我们一起去。”

    段思容歪头看他,最终给出一个这折中方案:“我想在那儿住一段时间,等我想回来了,你去接我吧?”

    袁霄承没有立刻答应,他在盘算工作时间。

    两人手牵手走在阳光下,段思容想起从前说起段合安带她和段思齐去玉州差点被拐时,袁霄承叮嘱她不要一个个往外跑,于是举起空闲的左手承诺。

    “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一切都会小心的。”

    但这话听起来不吉利,段思容不想给自己立旗,免得好的不灵坏的灵,于是乖巧表示会联系段合安的战友,有人保护。

    袁霄承无法给出确切跟去的答复,于是问:“什么时候回来?”

    段思容摇头,她不会不说一句的就走,给两人之间留下诸多谜团,但没有答案的事情,她也无法承诺。

    “好。”

    袁霄承捏捏她手心,笑的淡然,可眸底都是志在必得。

    买完饮料回来,段思容和舒卉云差不多就得走了,谢外婆还是病人,她们不好长时间打扰。

    恰好又来了客人探望,老爷子不在,袁霄承负责接待,只能送她们到门外。

    舒卉云很满意:“他们家态度还不错,主要是小袁真的喜欢你,容容,不用想那么多,你们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段思容点点头。

    路过妇产科,舒卉云顺路去找一位朋友咨询段思毓怀孕的事项,也是约下次的检查,没让段思容跟过去,她就站在走廊看一看墙上的科普知识,怡然自得。

    等到身后又高跟鞋声音接近,段思容不是很意外的回了头。

    “谢伯母。”

    谢蔷菲目光挑剔,双手抱胸停顿许久才说:“怎么,知道自己是段家养女,更要扒着袁霄承不放了吧?毕竟,除了他,你可找不到这么好的对象了。”

    段思容晚了弯唇,好奇发问:“这是谢伯母被第一任丈夫背叛得到的心得吧?不过好可惜,我还没结婚,有的挑,您就不行了。”

    “你——”

    “谢伯母急吼吼的跟过来是怎么样,故意这么说,不想让我嫁给袁霄承喽?您可真够没诚意的,威逼利诱一项都没有。”

    就算甩不出支票,也得给点别的诱惑嘛。

    谢蔷菲冷笑:“你终于露出了牙尖嘴利的一面。”

    段思容耸耸肩:“您毕竟年纪大了,我之前是为了表示对您的尊敬呀。”

    “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您能把我抬起来?看来我最近减肥成功啊。”

    谢蔷菲脸色铁青,转身就走。

    段思容摸摸下巴,真想不通谢蔷菲这么做的目的,谢家长辈和袁家人都不反对婚事,唯独她,一定要拆散,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

    不算刚刚。

    舒卉云很快回来:“容容,怎么了?”

    “没事,发个呆。”

    “你真是……”

    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医院。

    到家收拾行李,先将换洗衣服装好,因为出门在外要走动,段思容只装了三条裙子,剩下的都是裤装,最后拿了一个新的素描本放进去,又收拾画具,拉开抽屉时发现里面有沓钱,稍微一想就知道是谁给的。

    “哥,你钱还是留着养郎朗吧。”

    段思齐坚决不肯收回:“这是我的钱,我给的,我是你哥。”

    再推让下去伤感情,段思容只得收下。

    段合安交给段思容一个本子,上面是他战友的联系方式,他都已经打点过,到战就有人接,住的地方是部队招待所。

    “到那找到电话给我和你妈回一个。”

    “知道啦爸。”

    少不了的是给钱,段思容吐吐舌,来者不拒。

    傍晚,段思容跑出去一趟,陪李丛雯吃了顿饭,她正计划甩掉姜天明,同时说了一些侧面打听到的消息。

    “他估计知道我态度动摇,也没拿到有利信息,最近有点着急,去过话剧团两次,但是你都不在,他现在和香人服饰联系的很频繁,卖过一些设计,不过表面还是很朴素,我觉得我们俩演技旗鼓相当,应该去当大明星。”

    段思容再次提醒:“你要不然出趟差,借口长时间不在一起分开算了。”

    李丛雯与她一拍即合:“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如果你从玉州回来,我还没回来,千万不要理会这厮,我不是担心他,是担心你……”

    “好。”

    段思容留了半句没说,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玉州回来。

    翌日一早,袁霄承的车准时停在楼下,家里人把段思容送到楼下,恋恋不舍的告别,段思容看着后视镜里渐渐缩小的他们,挥了挥手。

    一路无言,车停好之后,袁霄承坐在驾驶座没讲话,段思容戳了戳他胳膊。

    袁霄承倾身抱住她:“我会尽快过去。”

    段思容回抱住他:“小袁哥,我会想你的。”

    五个字消掉了袁霄承的郁气,微微收紧手,亲亲她耳朵,放心了一半。

    “好好的,嗯?”

    “知道。”

    绿皮火车人挤人,从燕城到玉州需要走七个小时,袁霄承把段思容送上座位,最后攥着她的手轻轻用力。

    “我下去了。”

    “好。”

    袁霄承站在月台望着火车车窗,段思容靠在车窗边对他微笑,火车启动的时候做了个鬼脸。

    其实人还没走,已经开始想念了。

    火车鸣笛,车里的人看不到月台,月台上的人还能看到火车尾巴,袁霄承定定站着,眼里心里都是她刚刚笑的模样,以及那无声的三个字。

    他望着火车消失在眼帘,奔向远方的广阔天地,眸子里涌出一股亮光和活力,仿佛抓住了什么。

    于是,火车站月台多了一个怪怪的军人,在月台傻站半天,然后飞奔着离开,丝毫不顾形象。

    远方的绿水青山映入眼帘,段思容隔窗欣赏了小半天,索性拿出素描本将心里的东西画出来。

    绿皮火车出乎意料的没有晚点,准点到达玉州火车站,段思容找到接她的年轻军人,乘车前往驻地,兵哥哥很健谈,或许是知晓段思容的身份,介绍的时候说起驻地走出的烈士,其中就有容易,他优秀的履历,以及英勇牺牲的悲壮。

    到招待所放下东西,兵哥哥小张带段思容进了驻地,见到段合安战友许叔叔,也是容易生前的朋友,往年来玉州都会过来拜访。

    许叔叔带段思容去了阅览室,这里有全军优秀军人的感人事迹,也有有关容易的报道,他生前在此服役,去世后也被后来的年轻军人瞻仰学习,在驻地的发展史中也有一段关于徐林林的描述。

    段思容坐下来将这些东西认真看完,既陌生又亲切。

    她穿越而来,记得最深的是段家养恩,但依然感谢了给了生命的亲生父母,打心眼里觉得在这里找到了一份归属感。

    第144章

    烈士陵园松柏苍翠,段思容将一束菊花放在容易墓碑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爸爸。”

    许叔叔在一旁说:“上次小袁过来,我也知道,还特意到我那了解了容易的过去,也来了这里拜祭,你们好好过日子,你爸肯定高兴。你们父女俩说说话,我去看看别的战友。”

    “谢谢许叔叔。”

    他摆摆手走了。

    段思容望着那张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发呆,许叔叔夫妻都是容易的熟人,也记得一些特别的事情,都一一讲给她听,容易是个大老粗,但因为一直流浪没有家,比谁都渴望有家人,和徐林林结婚后最盼望的是有个孩子。

    临行之前,段合安将容易的日记本给了她,他不常写日记,内容不多字迹潦草,过去这么多年很难分辨,但在知晓徐林林怀孕的时候,容易在日记本上写。

    “感觉媳妇怀了个闺女,一定是,不行我得好好练练,不能让人欺负我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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