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玉立张大了嘴巴:“你怎么也知道了?”

    “如何不知?”柳明卿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神情:“我昨晚在宫中轮值。”

    黎玉立默然,想必皇后娘娘与七公主很关心这赐婚的事情,早就安排了人在这边守着听消息,皇上赐了婚,宫里边应该马上就知道了。他抬眼望了望柳明卿,声音里有几分踌躇:“柳五公子,能不能带我去内院一趟?”

    柳明卿瞧了黎玉立一眼,自然知道他想去内院做什么。他喝了一口茶,望了望屋子外边一地灿烂的阳光,这才简单的说了一句:“走罢。”

    黎玉立感激的跟在柳明卿身后,见着他一身黑色的蚕丝衣裳,里边掺杂着点点银色的丝线,从后边瞧着,身材挺拔,十分矫健。黎玉立不免有几分感叹,像这样的贵介公子,如此平易近人,实在难得。

    外院到二门并没有多远的路,弯弯曲曲的走了一阵,便见着那扇照壁,一个婆子坐在照壁旁边,正在端着小酒壶儿自娱自乐的喝着小酒。

    “哟,五公子,黎公子,这是要去内院?”那婆子见着柳明卿与黎玉立过来,赶紧从小杌子上站了起来,弯腰行了一个礼。

    柳明卿随手抛了一角银子给她:“开门。”

    大陈朝的规矩,男子不得随意进出内院,可究竟柳明卿是大房的公子,黎玉立现在正在红人一个,而且素日里他们也并不是没有进过内院,看门的婆子平常亦得过不少打赏,今日又得了一角银子,更是高兴,笑着开了二门。

    沉香阁的前院里很是热闹,梨花树下摆着几条扶手椅子,明媚与刘玉芝面对面坐着,正在玩双陆。阳光很好,从树枝上透过几缕温暖,照在两人的脸上,有着莹莹的光彩。

    刘玉芝手里拿着骰子随便丢了下,旁边金柳欢喜的喊了一声:“姑娘,投中了一个六!这可是吉利数儿!”

    刘玉芝低头瞧了瞧那个骰子,上边红色的几点让她忽然有一些快活,莫非真是会顺心顺意?回味着黎玉立信上说的话儿,心里头便甜丝丝的一片,可是一想到昨日七公主说的那话,不免又有些忐忑,还不知道自己和黎玉立的亲事会不会成,马上又觉得忧郁。脸上阴晴不定的转换着神色。

    明媚在旁边见着刘玉芝这脸色,心中有几分难过,知道她正在惦记着自己的亲事。昨晚乔景铉来报信,七公主去请皇上赐婚,明媚心中便一直不舒服,可又不敢告诉刘玉芝听,若是刘玉芝得了这消息,只怕是整晚都不会睡得着了。捱到今日,见着刘玉芝脸色那忽喜忽忧的神色,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刘玉芝才好。

    听着院子门口传过来一阵说话声,明媚抬起头来,就见柳明卿与黎玉立站在那里,黎玉立脸上有一种快活的笑容,那笑容瞧着似乎来自心底,仿佛是快活盛得满满,就要溢出来了一般。

    “五堂兄,黎公子,你们怎么来了?”明媚站起身来,吩咐玉箫上茶,把柳明卿和黎玉立迎了进来。

    “我是给玉芝来看样好东西的。”黎玉立笑着走近,眼睛望着刘玉芝,从怀里摸出一卷黄色的帛缎道:“玉芝,你看看,这些我们该放心了。”

    刘玉芝有几分惊奇,伸手接过那黄色锦缎,抖着手将它慢慢展开,瞧了瞧上头的字,疑惑的文道:“圣旨?”

    “是,圣旨。”黎玉立扯着嘴角笑了笑:“皇上亲自给咱们赐婚了,还给了一处住宅,什么都给解决了。”他站在那里,朝着皇宫方向拜了拜:“皇上真乃明君是也!”

    “呜呜”的一声,刘玉芝口里发出了压抑着的哭声,眼泪珠子不住的往下掉,就如那山间的小溪一般,慢慢的从一滴一滴汇集成了不断流淌的清泉。明媚将头凑过去看了下,见着那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确实是皇上给黎玉立赐婚,上边还写了刘玉芝的名字,她瞧着刘玉芝那激动的模样儿,微微一笑从金柳手里接过帕子轻轻的给她擦着眼泪:“别哭了,这不是都解决了吗?”

    不说话还好,刘玉芝听着明媚的安慰,反倒哭得更大声了。

    明媚叹了一口气,知道刘玉芝此时正是悲喜交加,朝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大家都很识趣的退走了,只剩下黎玉立和刘玉芝呆在那梨花树下。

    黎玉立不知所措的看着刘玉芝痛哭的模样,一边拿着帕子给她拭泪,一边问:“玉芝,你为何这般难过,莫非是不愿意嫁给我?”

    刘玉芝抬起脸,呜呜咽咽的说:“玉立……你别生气……我真心愿意一辈子跟着你……只是这些日子我一直提心吊胆的,分分秒秒都似在煎熬一般,今日终于尘埃落定,却欢喜得不能抑制住眼泪了。”

    听着这些话,黎玉立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看着刘玉芝那哭肿了的眼睛,虽然有些狼狈,但却让他更加怜悯和爱惜,他大着胆子伸出手来把刘玉芝温柔的拥在怀里,脸贴着她的脸庞:“玉芝,现在一切都好了,我这就去问过柳四夫人,问问婚事该如何操办。”

    “我不需要大操大办,只要能安安静静的跟你在一起就足够了。”刘玉芝终于止住了哭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皇上真是明君,不仅没有逼迫你娶公主,给我们赐了婚,还赐了宅子,以后我们就有自己的家了。”

    想到不必窝在云州府听大姨娘不停的吵闹,也不必呆在左府担惊受怕,刘玉芝此刻心里无比的踏实:“我们把你娘接过来,好好孝敬她老人家,以后就不要再分开了。”

    黎玉立摸了摸刘玉芝的秀发道:“你去好好打算着,我会为我娘和你挣更高的诰命回来,你娘若是在云州住得不开心,也可以接她来京城住……”

    两个人相拥坐在梨花树下,一面瞧着满园芬芳,一面说着怎么过以后的小日子,越说越来劲,连吃饭的点都要忘记了,这时就听金柳笑着在门外说:“姑娘,黎公子,柳夫人请你们去香兰院一起去吃饭呢。”

    两人这才如梦方醒,红着脸分开站好,黎玉立觉得怀抱里突然少了一个人,似乎心里也空荡荡的,望了刘玉芝一下,见她也正在望着他,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心中一荡,伸出手握了她的手一下,这才和她一前一后的走出房子去了香兰院。

    杜若兰今天兴致很高,叫厨房里的王嫂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取名叫“团圆宴”。她看了看黎玉立,又看了看刘玉芝,叫崔西给他们斟上一小杯酒道:“没想到玉立真有福气,娶到了刘小姐,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皇上还赐了宅子,可是三喜临门啊!”

    黎玉立接过酒杯,向杜若兰致谢:“还不是柳大人与柳夫人全力帮忙,否则也没有这段缘分。”

    杜若兰一愣,马上想到了年前回京的事儿来,莫非黎玉立在那时候就和刘玉芝看对眼了?果然是缘分!想到这里,她也开心一笑:“姻缘天定,三生石上都写好了的,走都走不脱呢。黎公子,你想好没有,这亲事怎么办?”

    “我正是想请教柳夫人。”黎玉立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规矩,也不知该请些什么人,要花多少银子,我都没有个数,柳夫人见多识广,帮我拿个主意罢。”

    杜若兰看了看刘玉芝,她也一副期盼的神情看着自己,不由得有几分尴尬,她与柳元久成亲,全是由柳元久来操办的,她根本就没有管过什么事情,嫁进柳府,后来被贬为贵妾,更是不用管这内宅的事务,哪里知道要如何操办。

    明媚在旁边见着杜若兰讪讪然似乎说不出话来,心中当即明白了原因,不由得在旁边替他们盘算起来:黎玉立没有家底,家里像被水洗过一般,到处都是光溜溜的,要拿银子出来办婚事怕也有些为难。刘同知府上恐怕也不会倒贴来办亲事,看起来这亲事是大操大办不了亏得还有皇上的赐婚,殿上的大臣们总归会要给黎玉立几分面子,想来送银子的总会有那么几个,这些也只能黎玉立以后慢慢去还了。

    “母亲,我觉得不如去找祖母,她可是最有主意的,你万一办得不妥当,旁人少不了会说闲话儿呢。”明媚想了想,出了个主意,这黎玉立在柳府住了这么久,现儿又中了状元,更何况他是皇上看重的人,别人就是想花钱结交都还找不到门路,柳府怎么会放弃一个笼络新贵的机会。

    “你说的是,我们现儿就去玉瑞堂,请教你祖母这件事情。”听明媚提到了柳老夫人,杜若兰便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扶了崔西的手站了起来:“黎公子,刘小姐,你们两人且随我过来。”

    柳老夫人坐在后院晒太阳,旁边站着金花妈妈与曼青,主仆几人正在说着闲话儿,见着杜若兰带着一群人过来,曼青笑着迎了过去:“哟,四夫人来了,老夫人方才还说惦记着八公子,准备过去瞧瞧呐。”

    奶娘赶紧将那柳明荃抱到柳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夫人便是想着您会惦记着,这才特地带了过来呢。”

    柳明荃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望着柳老夫人只是嘻嘻的笑着,柳老夫人见了心中欢喜,赶紧让人去搬椅子过来给杜若兰他们坐,伸手逗弄了柳明荃两下,这才转过脸来道:“若兰,可是为着黎公子与刘小姐的亲事而来?”

    明媚笑着走到柳老夫人身边,伸手替她揉了揉肩膀:“祖母可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马上就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了。可不就是为了黎公子他们的亲事来的?究竟要办成什么样的规格儿,谁心里头都没有底,想来想去只能来请教祖母了。”

    “这个事情倒也不难办,只是要花银子罢了。”柳老夫人眼光转向了黎玉立:“你准备了多少银子来迎娶刘小姐?”

    ------题外话------

    小剧场送上:

    刘玉芝(哀怨脸):郎君,我们这般曲折是为何?

    黎玉立(小心翼翼):嘘,别抱怨了,省得歌爷听了烦心,继续让你提心吊胆!

    刘玉芝(抹泪珠儿):她怎么就不去写那乔世子啊,分明有这么多人喜欢他,更好写了呢!

    乔景铉(双眼无神状):我已经预知剧情了!从你们成亲那一天开始,我就要受折磨了!不如让我好好的过几天安心日子吧,苍天呐!

    歌爷:嚎神马嚎?不想娶女主一句话!立马把你写得魂飞魄散!

    乔景铉(谄媚脸):没有,没有,歌爷最最英明~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我是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让我休息我就休息!绝无怨言!

    歌爷(伸手摸他的头):这样才乖……啊咧,你能不能弯下点腰啊,你长太高,我摸不到你的脑袋!

    ☆、第一百零八章 进宫大挑

    院子里头一地阳光,十分温暖,枝头不时有花瓣悄悄的飘了下来,一点点的粉色与白色泛起在地面上,仿佛笼着轻纱般的梦。

    黎玉立尴尬的站在那里,望着地上的那一地碎花,呐呐道:“我……家境不好,现儿大概能拿出几十两银子来。”一想着寡母在云州含辛茹苦的为他积攒银两,黎玉立心中就有说不出的难受,方才那喜气洋洋的心情早已不翼而飞。

    “几十两银子?”柳老夫人嗤嗤一笑:“现儿就是一般人家里头,娶个媳妇至少也得要一百多两罢,更何况你这个奉旨成亲的状元郎,几十两银子说出来,可不是丢丑?”

    黎玉立听着柳老夫人的话,似乎有讥讽之意,一张白净的脸瞬间便涌上了红潮,站在那里好半日说不出话来。

    刘玉芝见黎玉立这模样,心中也是难受,赶紧上前一步对柳老夫人道:“老夫人,我手中还有一笔银子,是我离开云州时母亲塞给我旁身的,老夫人帮我们盘算盘算,看看要多少才够?”

    柳老夫人望了望刘玉芝,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来:“刘小姐,这些银子可是你的压箱银子,怎么能拿出来办亲事?若是给旁人知道了,总怕会在背后将黎公子的背皮戳烂呢。我看不如这样罢,我们柳府先拿出些银子来给黎公子应急,到黎公子手头有闲钱的时候再还过来也就是了。”

    黎玉立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朝柳老夫人深施一礼:“晚生拜谢老夫人。”

    柳老夫人望了望杜若兰,见她坐在一旁似乎有话要说,微微一笑:“若兰,你仿佛还有什么事情想说?”

    杜若兰本是个心肠软的人,上回她就与明媚说过要将刘玉芝认作干女儿,这样也好让左府那些人不敢随意拿捏刘玉芝。刘玉芝与黎玉立的亲事一波三折,与她当年和柳元久成亲那件事也差不了多少,以己度人,心里更是怜惜了刘玉芝几分。

    现在黎玉立没银子成亲,柳老夫人提了这个法子,杜若兰心中想着,其实柳府或许就是想要送黎玉立一笔银子,只是口里边这般说罢了。思及此处,杜若兰笑吟吟的说:“我在想,若是玉芝回云州去待嫁,黎公子又要远道从京城去娶亲,这来来回回似乎时间久了些,况且途中也要耗费不少银两,母亲,不如我就干脆认了玉芝做干女儿,让他们挑个黄道吉日在京城成亲便是。”

    柳老夫人听了心中点头,这杜若兰果然是个聪慧的,自己猜这么说一下,她便知道了意思,顺着竿子爬了上去:“这样也不错,刘小姐可以玉芝在柳府发嫁,就不必去光禄寺卿府住着了。你即刻修书给那刘同知夫人,将这事情说说罢。”

    “玉芝何德何能,竟然让柳老夫人与柳夫人破费如此。”刘玉芝低头站在那里,眼泪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心中感概万千,没想到自己从同知府里奔了出来,竟然还有这等因缘际遇。

    “玉芝你就别推脱了,你素来和明媚交好,做我干女儿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只不过出了一份妆奁而已,你就欢欢喜喜等着做新嫁娘便是了。”杜若兰温柔的看着他们,望了望柳老夫人手中的柳明荃,心里默默想着:“我也是为你积福呢,荃儿。”

    和煦的日头从树叶的缝隙里透了过来,照在杜若兰微笑的脸上,让她的脸部轮廓显得异常柔和,有着一种母性的光辉。树下一片温情,刘玉芝用帕子不住的拭着泪,站在那里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柳老夫人笑着道:“这是大喜的事情,刘小姐你便别再落泪了。等着将黎状元的母亲接到京城里边来,问过她准备怎么操办,我们柳府再来处银子。若兰,”她朝着杜若兰点了点头:“若是黎状元的母亲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你便帮着她将这亲事给操办了罢,我还等着你先练练手,再来接手这柳府内宅里头的事情呢。”

    杜若兰听了蓦然一惊,柳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她来帮着大嫂打理内务?她带着几分疑惑瞅了瞅柳老夫人,就见她慢吞吞的开口道:“难道你不想替荃儿多留出些银子来?”

    明媚在旁边听着知道柳老夫人是想让四房多攒些私房银子出来,笑着拉了拉杜若兰的手道:“母亲,你也歇了这么久了,是该出来帮祖母做些事情了,若你觉得有些事情不好办,明媚也会帮着母亲一起瞧瞧。”

    柳老夫人听着微微露出一丝笑容来:“明媚说的不错,若兰你便不必推辞了。”

    杜若兰只得站起身来向柳老夫人行了一礼:“谢过母亲赏识。”

    柳老夫人这一开口,实则就是给四房在送银子,不说多了,一年四五万两银子是能拿到手的。谁又会嫌银子多?杜若兰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来,带着明媚他们走回了青莲院。

    “姑娘,这下可好了,什么事儿都办妥当了。”金柳拍着手笑了个不歇:“咱们再也不必担惊害怕了。”

    刘玉芝含着眼泪望了望杜若兰:“玉芝真心谢过干娘。”

    若是她回云州去成亲,来回花费便是很大一笔钱,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浪费。况且自己父亲是个是糊涂人,若是回云州成亲,还不知道他又会颠三倒四的弄出些什么事情来,到时候万一和黎玉立家里有什么冲突,面子上也不好看。

    而倘若是在京城成亲,自己必然要找个地方落脚才好发嫁。柳府与她无亲无故,她只能回光禄寺卿府上住着,一直到成亲的那一天才能出左府。可在那里发嫁,玉芝委实心里会不舒服,况且照着光禄寺卿府上的德行,到时候旁人送来的贺礼指不定也会雁过拔毛,被那左府一屋子贪婪的主昧去好几成。

    现在杜若兰主动提出来认了她做干女儿,也就解决了自己发嫁的难题,同时她的话里也透露出一个意思,杜若兰会送自己一副妆奁,把她当做女儿一般送嫁出门。

    换作平常人,谁会如此真心相待?也就是眼前这位柳四夫人才会如此仁慈了,刘玉芝心中好一阵感激,哽咽得话都说不出了。

    明媚站在旁边瞧着,心里也是为刘玉芝与黎玉立两人高兴,回想起从乘船进京,这一路下来,他们两人算是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现在总算不要再担惊受怕了,圣上赐婚,谁还敢来节外生枝?

    一屋子都笑眯眯的看着黎玉立和刘玉芝,只有旁边玉梨“哎呀”了一声。

    “玉梨,你怎么了?”杜若兰奇怪的望了她一眼:“你在这里哎呀什么呢?”

    “我在想啊,刘小姐可什么都没有准备呢,没有绣嫁衣,没有绣被面,荷包儿,盖头帕子什么的,都没有,这怎么办才好啊?”玉梨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这般看来,成亲也是件麻烦事呢!”

    “玉梨,你是在提前给自己划算罢?”明媚“扑哧”一笑:“你倒是打听清楚了,要准备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玉梨扭了扭身子,脸上丝毫没有羞涩的神色:“姑娘,打听清楚是必要的,我自然要知道该要准备些什么,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夫人,你说是不是这样?”

    杜若兰笑着瞄了瞄玉梨道:“好个考虑周到的丫头!只是照你这么一说,难道不做准备,刘小姐就不成亲了?你说的这些倒都不是问题,虽说姑娘家该自己绣嫁衣,可来不及了就去买现成儿的便好。京城里有不少喜铺,那喜事阁便是顶有名的,在那里边一次就可以把所有的东西买齐全了。明媚,你陪着玉芝去挑下东西便是,我来拟好单子,你们两人只用带着银子去挑就行。”

    明媚嘻嘻的答应了下来:“母亲,你便好好歇着罢,明日我来问你要那嫁妆单子。”

    第二日明媚与刘玉芝两人一早便去了香兰院,杜若兰刚刚起来不久,见着两人进来,笑微微的让崔西拿东西出来:“去我那梳妆台上把那张单子和银票拿出来给姑娘。”

    崔西应了一声,走到梳妆台那边拿了一张单子出来交给明媚。明媚看那上边洋洋洒洒的写了一长溜,看得她目瞪口呆:“成个亲竟要准备这么多东西!”

    “那是当然!这还不包括装箱的东西呢,家什也没算在里头,明日请银花妈妈帮着去看看,选着那材料好的现款儿弄上一套,过几日便抬去皇上赐的那宅子去。至于压箱的头面玉器,可得还花上半天让玉芝自己去珠玑坊去选上一些。对了,明日你去逛喜铺,记得要帮黎公子买一套新郎穿的礼服来,先去外院取一件黎公子常穿的衣裳过来,带了到喜事阁那边去买衣裳,免得到时候买了不合身。”

    听着杜若兰这周密的安排,明媚和刘玉芝都连连点头称是,明媚瞧着杜若兰,虽然她一直没有打理过家事,可现儿这般模样,竟然是有板有眼的,想来到时候打理柳府内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刘玉芝此时却只是哽咽着说:“谢过柳夫人,玉芝无以为报,只能……”

    还还没说完,杜若兰便摆手制止住她的话道:“玉芝,我既已认你做干女儿,你就该改口了罢?”

    “干娘……”刘玉芝不由自主的喊出了一声。

    杜若兰拿了三千两银票出来给明媚:“先拿着这些去买东西,少了再回来拿。”

    明媚接过那银票收好,笑得嘴角弯弯:“这么一大笔银子,我可是头一回放在荷包里头呢,忽然间就觉得腰粗了好几分。”

    荷包里有一张大额银票感觉真是好,来大陈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二次拿这么大面额的银票。玉芝那笔银两总额虽然也有一万两,可最大也是一张五百两面额的,其余都是两百、三百的,看起来都是刘同知夫人一点点积攒起来的。

    第一次嘛,明媚眯了眯眼睛,那是给乔景铉治蛇毒以后他给了五千两的酬谢银子,一想着那个春日的午后,明媚不由得微微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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