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和西边屋子的灯都亮着,只有薛正妃房间没有掌灯,徐炆玔想了一想,便迈步朝东边走了过去。

    从徐炆玔走进院子的那一刻,魏侧妃的丫鬟浅风一直藏在廊柱后边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最后见徐炆玔抬脚往东边走过来,她一阵惊喜,心似乎要跳了出来一般,飞快的跑进了屋子:“小姐,三殿下过我们这边来了!”

    魏侧妃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盈盈笑意:“果真?你眼神儿没走偏罢?”

    浅风抚了下胸口道:“小姐,是真的!”

    主仆二人刚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外边有宫女的声音:“问三殿下安。”

    帘子打起,徐炆玔一脚跨了进来。

    这东边屋子布置得比西边要简单些,看上去雅致得很,墙上挂着一张淡墨山水,多宝格上全部是放着书籍,靠着墙还有一张古琴,书桌上边有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还有一张未完成的画,画上是一个紫衫男子,还只勾了一个轮廓,却看不出面目神情。

    再看灯下的魏侧妃,松松挽着宝髻,只画着淡淡的妆容,洁白的皮肤,鼻翼上的浅浅斑点此时却似乎被灯光融化了般,竟是半粒也找不到。她抬眼望着徐炆玔,因为惊喜的缘故,小嘴轻轻张开,微微的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那神情,看得徐炆玔心里一动。

    他走了过去,笑着问魏侧妃道:“你们主仆二人,刚才在说什么?怎么我进了屋子便不说了?”

    魏侧妃娇羞的低下头去,望着自己的脚尖,却不说话。

    旁边的浅风倒是不愿错过机会,在旁边行了个礼儿:“我方才和我们家小姐说成亲这么久了,三殿下都没来东边屋子过,今日早晨一起来便听着喜鹊叫,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应了这个喜讯儿,话音刚刚落,三殿下便进来了,这不可巧?”

    徐炆玔听了,也有些歉意,看着魏侧妃低垂着头,只余一段洁白的脖子露在那里,柔软光润,似乎在等着他的亲近,于是笑着走上去道:“看起来魏侧妃对我还颇有怨言呢?是不是怪我没有来你这边?”

    魏侧妃慢慢抬起头来,眼睛里似乎闪动着泪光,被那灯一照,盈盈欲滴般,似喜还嗔的看着他:“殿下,妾身不敢有半点怨言。”

    看着这样的魏侧妃,比柳明欣多了几分柔情,多了几分气质,徐炆玔伸出手去,拥住她的肩膀:“魏侧妃,*苦短,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早点歇息罢。”

    一抹红晕浮现在魏侧妃的脸上,她偷眼望了望徐炆玔,又甜蜜的低下头去。浅风看着自家小姐那模样,抿嘴一笑,悄悄的退出了屋子。

    徐炆玔留宿在东边,*帐底卧鸳鸯,一晚上颠鸾倒凤,恩爱异常。

    第二日清晨,浅风推开门,望了望外边的天空,一碧如洗,煞是明快。再看看对面的屋子,前门紧紧的闭着,还没有人出来,她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哼,这一个月就在我们家小姐面前神气,现在也该看看你哭的样子了。”

    想到这里,她欢快的甩了下手里洗脸的帕子,转身便走进了屋子。

    就在浅风刚刚走进去的时候,西边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绿叶满脸疲惫的走了出来,昨晚三皇子没有歇在西边,柳明欣一个晚上没睡好觉,只听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动个不歇。

    开始柳明欣还心存侥幸,派人出去瞧是不是徐炆玔没有回来,后来绿茵去门口溜了一圈,看门的宫女说三殿下早就回来了,再轻手轻脚东边院子听了阵壁角,就听里边似乎有徐炆玔的声音。

    回来告诉了柳明欣,她气得好一阵发愣,呆呆的坐在那里发闷气,本来想砸个杯子碟子什么的,捡起来看了半天又放下了,因为觉得这些物事儿太精致,砸了可惜,最后只能一个人噎噎答答的蒙在被子里哭了一会,绿叶劝慰了半日才开解了些。

    “唉……”绿叶绞着手儿站在中庭,看着院墙边一溜的绿树,心里只觉得郁闷。自家小姐只是一个侧妃而已,她犯得着这么拈酸吃醋的吗?陆正妃都没吃醋呢,又轮到她来吃哪门子醋!她这个身份,放到寻常人家,不就是一个姨娘吗?做姨娘的,又哪有资格来甩脸子说一些酸溜溜的话!

    “绿叶,绿叶!”绿茵奔了出来,着急的喊着:“快去那边禀告三殿下,侧妃娘娘身子不好,方才吐了一地呢!”

    绿叶听了也唬了一跳,大步走进内室,便见柳明欣躺在床上,白了一张脸,手无力的从床上搭了下来,床下边放着一个盆子,里边全是一些呕吐之物。

    “小姐,你怎么样了?”绿叶走上前去,看着柳明欣那惨白的脸,心里紧张不已。

    “我觉得胸口闷得慌,一身不得劲儿,就想吐。”柳明欣虚弱的抓住了绿叶的手,满脸的无助:“绿叶,是不是陆正妃给我饮食里下毒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你快去让三殿下帮我请太医来看看”

    见着这样的柳明欣,绿叶心里也很难受,她点了点头,走出屋子,朝东边跑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妙手回春

    外边院子有嘁嘁喳喳的声音,徐炆玔眨了眨眼睛,醒了过来。

    “三殿下。”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你醒了?妾身给你更衣。”

    一张容长脸儿出现在面前,徐炆玔疑惑的望了一眼,才恍然想起,昨晚自己是歇在东边院子,魏侧妃这处。他坐了起来,瞧了瞧那转身离开的背影,微微笑了笑,昨晚自己与那魏侧妃春风一度,倒也算是和谐,她将发丝散开,披在肩膀闪,瞧着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勾住自己的脖子还撒了几回娇。

    没等徐炆玔想多久,魏侧妃已经带了浅风与浅雨进来,两人手中拿着盆子帕子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朝徐炆玔行了一礼:“三殿下,让奴婢们来伺候着起床。”

    徐炆玔站了起来,魏侧妃亲身拿过衣裳给他换上,然后笑嘻嘻的拉着徐炆玔的衣袖道:“三殿下,你快些坐下,妾身给你来梳洗。”

    魏侧妃朝浅风点了点头,接过她递上来的帕子,轻轻给徐炆玔净了面,又拿起梳子来替他开始梳起头发来。她的手很是灵巧,轻柔得让徐炆玔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疼痛,才一会子功夫,魏侧妃便将他梳好了发髻,带上了那紫金冠,将镜子递到他手中:“三殿下,你自己瞧瞧,多俊。”

    徐炆玔回头望了魏侧妃一眼,就见她满眼带笑的望着自己,那种爱慕的神色让他不由得升起一种满足之感。转脸望了望,桌子上的那对花烛虽然已经灭了,但是魏侧妃昨日指着花烛说的那些话好像还在耳边:“殿下,妾身这对花烛已经放了一个多月了,终于可以点亮了。”说话的时候,她那羞涩的神情那爱慕的眼光让他觉得很新鲜,原来他竟然忽视了一个妙人儿这么久。

    魏侧妃坐了下来,让浅风给她梳好了头发,转了过来,朝徐炆玔嫣然一笑:“殿下,臣妾陪你去皇后娘娘那边请安罢?”

    虽然只看见了半张脸,可是徐炆玔却还是见到了她鼻翼上的那些斑点,突然之间,昨晚魏侧妃那种优雅的形象缺掉了一角似的,他猛的一惊,为什么今天看她,又觉得不那么如意起来了?

    原来魏侧妃脸上有斑点的!徐炆玔突然想到了明媚那张脸,洁白无瑕,如白玉一般,真不是魏侧妃能比得上的。

    “三殿下,三殿下!”屋子外边传来焦急的喊声,徐炆玔皱了皱眉毛,他听出来那是柳明欣的丫鬟绿叶的声音。

    “绿叶也真多事!”浅风帮魏侧妃插上一支簪子,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这么大清早的就来找人,三殿下又不是她家娘娘一个人的!”

    “浅风,休得多言!”魏侧妃低声喝道:“说不定柳侧妃那边有什么急事呢,殿下,你过去看看罢!”

    徐炆玔看着魏侧妃这般体贴懂事,朝他笑了笑道:“还是魏侧妃贤淑些。”说罢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

    浅风见着徐炆玔走了出去,心里着急,站在魏侧妃身边跺了跺脚道:“娘娘,你怎么这般糊涂,三殿下好不容易来东边一次,你还把他推出去了!怎么不趁机把那柳侧妃数落两句呢!”

    魏侧妃笑着看了看浅风道:“那柳侧妃会有什么事情?还不是用那种小手段来争宠不是?等三殿下过去见了她并无大碍,自然会觉得她可厌,相反的便会记得我的好了,这样对比着,我在殿下心里岂不是又高了几分?”

    听了这些话,浅风这才恍然大悟,笑盈盈的说:“还是小姐好手段,浅风倒是没有想到这点,果然娘娘便是娘娘,浅风就是下辈子也赶不上了!”

    主仆两人说说笑笑,浅风伺候着魏侧妃用过早膳,两人结伴走了出去,说是说到院子里转转,实际上是想看看西边屋子里的动静。

    就在两人站在花圃前边,眼睛瞄着西边屋子时,就见着柳明欣的陪嫁丫鬟宝琳飞一般的跑出院子,不多时便带了一个太医回来,魏侧妃惊讶的望了望宝琳焦急的脸,拿着扇子轻轻摇着:“哟,真病了?”

    浅风跟在旁边轻轻哼了一声:“小姐,才一个晚上,她病什么病?等着太医来戳穿她那点小心思便是了。”

    主仆两人正在说着话,就见那边薛正妃带着几个姑姑和宫女往这边走了过来,魏侧妃赶紧向她行了一礼:“给娘娘请安。”

    薛正妃抬了抬眼皮子看了魏侧妃一眼,淡淡的说:“昨晚魏侧妃终于承恩了?”这句话虽然说得淡然,可却把“终于”那两个字咬得很重。

    魏侧妃低着头,保持着那请安的姿势站在那里,小声儿说:“还不是娘娘宽厚,妾身才有机会侍奉三殿下。”一边说,一边想着薛正妃倒是消息灵通,明明昨晚她屋子里老早就没灯了,偏偏这一大早就有人去给她报信儿了。

    “你平身罢。”薛正妃看了看魏侧妃那谦卑的样子,心里舒坦总算舒坦了一些,今日清晨听着自己奶妈来报告魏侧妃昨晚也受宠了这消息,当时就有些难受,直想出来找魏侧妃的错处捉来训斥一番,可现儿看着魏侧妃这温顺的言行举止,倒也让她没能找到机会去寻她的碴子。

    薛正妃瞄;一眼站在一旁的魏侧妃,心中微微有几分酸意,瞧着她穿得清清爽爽的站在那里,脸上流转着一种说不出的妩媚神色来,也觉得有几分羡艳。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薛正妃揪住身边一片树叶,用力的将那叶子扯了下来,揉碎成一团,恶狠狠的扔到了地上。当时新婚之夜拒绝了徐炆玔的亲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自从他纳了两个侧妃以后,她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特别是对于柳明欣,她更是有几分愤慨,长得实在不好看,一张嘴唇厚嘟嘟的,还能麻雀变凤凰,被徐炆玔宠得不像话,她的心里边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尤其是最近,徐炆玔回来只和她说上几句话就往西边屋子去了,她心里就特别难受——莫非自己喜欢上了三表哥,所以才会有此想法?

    不对啊,自己分明是喜欢乔景铉的,怎么会喜欢上徐炆玔呢?!薛正妃看着眼前那娇艳的花朵,就如自己娇美的容颜一般闫丽,可心中却是一片愁云惨雾,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了,这该怎么办?

    一边想着,抬眼却看见一个太医从西边屋子里走出来,身后跟着柳明欣从娘家带过来的丫鬟绿叶,只见她笑嘻嘻的送那太医出了院子,一脸欢喜的走回了屋子,薛正妃奇怪的问:“那边柳侧妃怎么了?清早就找太医过来?这算什么事!”一边拿眼睛瞄了瞄魏侧妃:“莫非柳侧妃因为殿下昨晚歇在你那里竟然就玩了这一出?她们柳府的全是一个德性,柳明欣、柳明艳、柳明媚果然个个都是这般矫情!”

    魏侧妃心里却有些担忧,方才那绿叶出去,是一脸愁容,可现儿看着怎么就是欢喜不胜的模样?难道……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手紧紧的抓住了柔软的衣袖,一颗心酸酸涩涩,皱得就像这幅衣袖般。

    薛正妃却不知道魏侧妃现在心里想的什么,她扬了扬下巴,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柳侧妃病了,怎么能不去瞧瞧?”说罢,带着姑姑宫女们浩浩荡荡的往柳明欣屋子里去了,魏侧妃犹豫了下,也带着浅风跟了上去。

    才走到西边屋子门口,就听见徐炆玔开心的在笑着:“柳侧妃,你就是爱多想,现儿太医来给你诊过脉了,说现在日子还短,看不出来,尽管安心歇着,等再过大半个月或许就能检查出来了。”

    薛正妃听着徐炆玔这话里头的意思,大概是柳明欣怀疑自己有身孕了,于是去喊了太医过来诊脉。这才一个月出头,就想着要报喜讯了?薛正妃压制不住心中的酸气和怒气,大步跨进了屋子里边,朝坐在床上的柳明欣冷冷一笑:“柳侧妃,你别这般张乔做致的,这模样做给谁看呢!你竟漱玉宫才一个月,就想着有孩子了不成?快些莫要痴心妄想了!若现在能查出你有身孕,这才糟糕了呢!”

    柳明欣被薛正妃这话气得好半日缓不过神来,望着站在那里一脸骄横的薛正妃,磕磕巴巴道:“我是不是清白的,三殿下可以作证。”

    “这个,好像能作假?”薛正妃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朝徐炆玔瞟了一眼:“有些人被迷得七荤八素的,谁知道还有没有一点脑子的呢。”

    徐炆玔正坐在那里,听着两人吵嘴,忽然薛正妃一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得有几分愕然:“玲珑,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家这个表妹,实在是从小便被惯坏了,即便与自己成亲了,还是这般骄横,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让他着实也有几分气恼:“你快些出去,柳侧妃昨晚着凉,受了伤寒,要静养才是。”

    薛正妃恨恨的望了柳明欣一眼,大步走了出去,嘴巴嘟得老高,一副满脸不快活的神色。刚刚走出去,便见万寿宫的绣容姑姑走了过来:“薛正妃,太后娘娘请你去万寿宫一趟呢。”

    “这么巧,我正好想见见她老人家了。”薛正妃挑了挑眉,这宫里头幸好还有一位疼爱自己的外祖母,否则这日子还真没法子过下去了。三表兄对自己不闻不问,皇后娘娘虽然说是自己的亲舅母,可却对自己也只是那样淡淡的,她才不管这漱玉宫里头的事情。

    踏入万寿宫,见着秦太后坐在那里,薛正妃便快步走了上去:“给皇祖母请安。”

    秦太后见着外孙女儿打扮得跟是艳丽,唇红齿白,明眸善睐,也很是欢喜:“玲珑,你都多长日子没来哀家这里了?怎么嫁进宫里头来却更是生分了些?”

    “皇祖母,你是不知道了,那两个侧妃一个二个的都不省事!”薛正妃坐在了秦太后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只是在撒娇:“原先三表兄一直宠着那柳侧妃,现儿却又宠上了魏侧妃。”

    “哦?竟有此事?”秦太后望了望薛正妃,叹了一口气:“玲珑,你生得比她们两人要美得多,为何偏偏得不了玔儿欢心?”

    薛正妃撇了撇嘴,心中暗道,是自己不愿意三表哥接近的,若是自己愿意,总怕三表哥也是会喜欢自己的。她低下了头,胡乱找了个理由:“皇祖母,你是不知道了,那两个侧妃可会玩花样,将三表兄骗得团团转!昨晚三表兄歇在魏侧妃屋子里头,今日早上那柳侧妃便叫着身子不舒服,直接将三表兄从东边魏侧妃屋子里拖到了她那边去,还娇滴滴的喊了太医过来,听说只是伤了风!”

    “玲珑,有时候也不能太要强了。”秦太后伸出手来摸了摸薛正妃的头发:“你也该装得温柔些。”她的衣袖从手臂上滑下,露出胳膊上一个微微隆起的肿块。

    “皇祖母,你这里是怎么了?”薛正妃忽然间瞥见了那肿块,有几分吃惊,伸出手去摸了摸那里:“疼不疼?”

    秦太后有几分尴尬,将手放了下来,衣袖滑落,将她的胳膊遮盖住:“上回宣了柳府十小姐进宫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她上次说要切掉,不过要等着天气凉才好,我心里想着过些日子宣她进宫来瞧瞧。”

    “又不是非得她不可。”薛正妃有些不开心:“皇祖母,宫里头不是有太医?”一提起柳府十小姐,薛正妃便全身不痛快,自己真是再也不想见到她。

    “太医都是男的,怎么能让他们来给我动手术?况且他们中也没有一个有十小姐那般好的医术,我当然只能请她过来了。”秦太后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肿块似乎又大了些,背上那个疙瘩,绣容也说仿佛长大了,不行,怎么着也得请了那柳十小姐过来一趟才行。

    九月的天气渐渐的凉了,园子里的桂花逐渐稀少了,地上的落花也慢慢的不见了,落叶却慢慢的增多了些,每日粗使丫鬟们拿着笤帚要扫三四次,一个个叫苦不迭。

    最近柳老夫人有些烦恼,今年事儿可真多,虽说嫁了两个孙女儿,又有一个已经议亲了,可怎么着也比不上走失了一个孙女儿的损失,更何况这孙女儿是安平公主的外孙女儿,眼见着安平公主十月便要做寿了,总归要想个法子搪塞过去。

    若是说她生病了,可到了年关的时候怎么办,无论如何也得去外祖母家拜年,特别是柳四夫人已经亡故了,怎么着柳明珠也该代着她过世的母亲去公主府,可是到时候哪里变出个人来?一想着池姑姑说的那些话,柳老夫人更是如坐针毡,柳明艳出阁才第二日便病倒了。

    柳老夫人生了病,照料她的责任自然落到了明媚肩膀上头,其实柳老夫人也没什么大病,只不过是有些偏头疼,又加上这季节变换快,因此身子不舒爽。明媚替她开了药,每日里亲自给她做针灸,只希望柳老夫人快些好起来,可别说,柳老夫人这一病倒,她可多了不少事情,每日里不仅要打理中馈,还要管着柳老夫人的身子,才那么十来日,脸仿佛便尖了不少。

    “这珠丫头到底去了哪里?”柳老夫人拧着眉头想了又想,始终想不出柳明珠究竟落到了谁的手里,照着明媚的话,肯定是个位高权重的人,可放眼京城,位高权重的有不少,实在找不到目标。

    “祖母,你不要着急,那人总会忍不住的要出手的。”明媚轻声安慰着柳老夫人,病了是多日,柳老夫人的脸色已经没有原先那般白了,憔悴的黄褐色,眼睛下边也是一袋子皱纹堆了出来,老相了不少。

    “但愿他早些出手便好,至少我们也能明确这个目标。”柳老夫人坐了起来,扶着明媚的手喝了一口药:“咱们怎么着也该知道对手是谁才能想出对策,媚丫头,你说究竟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

    明媚笑了笑道:“祖母,或许是这两位,也或许是这两位的同党人士,反正跑不出这两人的圈子。”

    曼青端着蜜饯碟子走了过来,听着明媚的话叹息了一声:“这朝堂的内斗,怎么又牵涉到家宅里的小姐身上来了,老夫人这段日子想这事情想得眉头都打结了。”

    明媚笑着替柳老夫人掐着肩膀道:“祖母,你便别想这么多了,该来的自然会来,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老夫人眼前一亮,反手拍了拍明媚的手背:“媚丫头真有大将之风。”

    明媚抿嘴一笑:“大将之风倒是当不得,明媚却还要向祖母道喜,想要祖母给个报喜的银子呢。”

    “报喜银子?”柳老夫人瞧着明媚那模样,心中也是疑惑:“有什么喜事?”

    “可是大喜事儿!”明媚压低了声音在柳老夫人耳边道:“我昨日去给我母亲请平安脉,发现她的脉象有些古怪,似乎是滑脉之症!”

    这滑脉,就是有了身子,那就意味着杜若兰又有了身孕。

    “果真?”柳老夫人欢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若兰真是有福气,打算让我三年抱两?”

    “现儿日子还久,不是很明显,等着过五六日再去给我母亲把脉,那时候便该明显了。”明媚瞧着柳老夫人那模样,暗自好笑,又不是头一次抱孙子,偏偏儿她还那般紧张。

    “老夫人,外边来了万寿宫的姑姑。”金花妈妈走了进来,低眉禀报:“正在玉瑞堂等老夫人出去呢。”

    “万寿宫的姑姑?”柳老夫人不由得望了明媚一眼:“可是要你去给太后娘娘看病的?”

    明媚点了点头,也就这事儿了,上回去给秦太后看过病,说了夏日里边不大好开刀切那些瘤子,因着夏天容易出汗,伤口感染可不是小事,等着天气凉快了,这才好动刀子。可能秦太后已经等不住了,于是派姑姑来接她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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