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夫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直了身子,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来,闲闲的端了茶盅,慢慢的品着里面的香茶。

    就见方庆薇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裙子走了进来,梳了个如意髻,插着一支梅花簪子,白玉般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郭大夫人暗自赞美,倒是生得一副好颜色,只是家世单薄,也不知道将来会落到哪里去。

    那方庆薇走了进来,双膝跪倒在地,给郭大夫人行了个大礼,把她吓了一跳:“庆薇,你快站起来,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你膝盖受伤了,如何还能这般行礼?程妈妈,快些将方小姐搀起来!”

    “庆薇有一不情之请,希望夫人能够成全!若夫人不成全,庆薇便长跪不起!”方庆薇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看着郭大夫人:“庆薇和兄长承蒙镇国将军府照顾长大成人,一心想着要报答郭家。现儿有件事情是跟九小姐极相关的,庆薇在旁边冷眼看着,心里甚是着急,这事关重大,不能不说!”

    郭大夫人惊愕道:“什么事情与云儿有关系?”

    “我见那乔世子与九小姐情投意合,是再好也不过的一对了,可现在来了个柳家十小姐,一味的会撒娇撒痴的缠着乔世子,眼见着他那颗心就要被这位十小姐勾了去,夫人,难道这不是一件极相关的事情吗?”方庆薇说着这话,嘴里愤愤不平,心里也像烧着一把火一般,真恨不得借了郭大夫人的手快快把那柳小姐收拾了。

    方庆薇这话正中郭大夫人下怀,她上前一步,亲手把方庆薇扶了起来:“庆薇,你可真是个贴心人儿!我也正恼着这事情呢,你提起这事情,可是有了什么主意不成?”

    方庆薇怯怯的坐了下来,只挨着一角椅子坐了,看了看郭大夫人,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红:“庆薇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可不可行,想来说与夫人听听。”

    “你快说说看,究竟是什么主意?”郭大夫人心里一阵畅快,这真是想瞌睡有人送了枕头过来,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事呢,方庆薇偏偏的来出主意了,这可不是天意吗?看来云儿和乔景铉是老天注定要在一起的。

    “夫人,不瞒您说,庆薇出的这主意,也是有私心的。”方庆薇停了停,迟疑的说:“我哥哥今年二十了,还未成家,他早几日说要拜托夫人帮他相看合适的女子,不知和夫人提起过没有?”

    “前日他来和我说过,这两天我事情多,尚未去找媒人。”郭大夫人听着方庆薇这般说,心里隐隐约约就知道了她的意思,仿佛太阳周围本来是一团云雾,方庆薇寥寥数语,这团云雾已经被拨开了一大半,露出了那点日头影子出来一般。

    “那柳小姐和我哥哥结伴同行,一路来到玉门关,路上也是极投契的,我哥哥对她也颇有情意,只是觉得柳小姐家世了得,齐大非偶,所以不敢贸然开口,庆薇这里求夫人怜惜,帮我哥哥一个忙,让柳小姐做了我嫂子,那乔世子和九小姐自然也能喜结良缘了。”

    郭大夫人盯着方庆薇看了半晌,心里轮了一轮,只觉奇怪。她又不是没长眼睛,方庆薇盯着乔景铉不放,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出这个主意,只是让她哥哥得了好处,自己心甘情愿把乔景铉送给云儿?看着都有些古怪。

    “你也知道,那柳小姐乃是柳太傅的孙女,家世显赫,你哥哥如何能配得上她?这也是在痴人说梦罢了。”郭大夫人轻轻的笑了笑,摇摇头道:“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上。”

    “夫人,我们可以另辟蹊径啊!”方庆薇见郭大夫人拒绝了她的提议,心里一急,站了起来:“若是她不得不要嫁给我哥哥,那又如何?”

    “不得不嫁给你哥哥?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郭大夫人皱起了眉头。

    方庆薇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顾不上膝盖的疼痛,只是急急的说:“夫人见多识广,我便不信夫人不知道我话里的意思!让那柳小姐不得不嫁给我哥哥的法子很多,就看夫人怎么选择了。若是夫人挑了一条万无一失的法子,让乔世子见到柳小姐并不是只对他一人动情,而是朝三暮四,或者会厌弃她罢?但我上次听乔世子说得情深意重,怕他已经深深被那柳小姐蛊惑,一般的法子怕是用不到了,除非是柳小姐已经*于人……”方庆薇的话说得又急又快,竟跟流水一般,听得郭大夫人也是瞠目结舌。

    “你怎么会想到这些上边去?害了柳小姐,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也是为我哥哥着想,希望他能娶到自己心仪之人,而且……”方庆薇低下头,沉默了一下,毅然抬起头来,双眼直视郭大夫人:“庆薇有个小小心愿,若是九小姐嫁了乔世子,自请在乔世子后院有一席之地,愿为贵妾,服侍好乔世子和九小姐。”

    郭大夫人瞪眼看着方庆薇,吃惊得紧,哪有女子这般不要脸面自请为妾?

    方庆薇仿佛看出了郭大夫人的心思,跪在那里,背挺得直直的:“庆薇父母双亡,一直是镇国将军府照顾我,我也该知恩图报。现在年岁已大,可亲事尚未有着落,心里也有些着急,而且庆薇爱慕乔世子,却自知家世太差,与九小姐相比,简直是地上流萤,怎可与皓月争辉,所以自愿为妾,专心服侍九小姐和乔世子。”

    郭大夫人听着方庆薇这番话说得倒也是合情合理,乔景铉家大业大,以后不可能没有贵妾,与其让他回京城去娶几个官家小姐做平妻贵妾,不如把这个毫无根基的方庆薇塞给他,想到这里,郭大夫人点了点头道:“你起来罢,我再好好想一想。”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阴谋诡计

    “柳十,柳十,起来没有?”明媚刚刚醒来,屋子外边就传来郭庆云的呼叫声,随之而来的是窗棂上啄剥作响:“柳十,起床啦起床啦!”

    明媚轻轻笑了笑,郭庆云可真是积极,这么一大早的便来催她起床了。

    “八哥八哥,快跟我说,二姑娘懒死了!”郭庆云在走廊上逗弄着八哥鸟说话,明媚听得又好笑又好气,将门拉开走了出来:“郭小九,你在诽谤我!”

    “哟,你总算是起床了!”郭庆云走了过来,抓住明媚的手摇了摇:“快些,咱们去军营那边去。”

    前日里边,经过郭庆云请求,明媚在玉门关找了一份“临时工”,那就是去军医所义务看诊。每天早上郭庆云就会带她去军营那边,晚上两人一起回来。郭庆云找哥哥们研究军事方面的问题,而郭庆云就帮着那两位老军医给将士们看诊。

    第一日过去的时候,两位老军医见着明媚都有些不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家,如何就能给人看诊了?高大夫指了指一张椅子道:“柳小姐,你且坐在那里罢。”

    是镇国将军安排过来的,自己当然也得客气些,免得她回去向镇国将军说闲话,高大夫决定让明媚坐到一旁休息便是,有病人也不必她动手,这柳小姐瞧着便是金尊玉贵的主儿,如何能让她与那些全身汗臭的兵油子接触?

    明媚刚刚坐下没多久,便来了一位士兵要看病,高大夫去营地巡视了,孙大夫正在屋子外边熬着药,那士兵大大咧咧的闯了进来,见着明媚坐在那里,不由得一愣:“大夫、大夫去哪里了?”

    “我便是大夫。”明媚朝他微微一笑,艳艳容光让那士兵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你哪里不舒服?”

    她长相这般美,声音这般甜,那士兵走到明媚面前,只觉得自己脑袋晕晕乎乎,一双腿也发软,不由自主坐了下来,伸出手放在桌子上,哼哼唧唧道:“大夫,我肚子好痛,现在头也疼了。”

    明媚伸出手来给他搭脉,孙大夫这时掀开门帘从后院走了进来,见明媚正在给人诊脉,赶紧走了过来,擦擦手道:“柳小姐,我来罢?”

    “没事,我来这里就是给你们帮忙的。”明媚笑了笑,望着那士兵道:“请将舌头伸出来。”

    那士兵赶紧将舌头伸了出来,就像一条喘着粗气的狗。

    孙大夫在旁边见着直摇头,这些士兵素日里来看病时,一个个高声大叫,今日到了这柳小姐面前,竟然温驯成了一只小绵羊。他暗暗摇头,想听听看明媚究竟有何结论。

    “你舌苔厚重,脉象低沉,有伤风之症。”明媚朝那士兵笑了笑:“这病不打紧的,像你这样的男子汉,只需喝得两剂汤药便好了。”

    那士兵听着明媚赞他是男子汉,笑得眉眼都不见了,连连点头:“请小姐开药。”

    明媚提起笔来,龙飞凤舞的开了一张方子,孙大夫在旁边看着连连点头,这位柳小姐开的方子实在老到,一看便是老大夫手笔。这柳小姐年纪轻轻,为何有这般修为,实在是让人吃惊。

    那士兵接了方子,朝明媚行礼道谢,拖着一条腿走到旁边屋子去抓药,走到门口还恋恋不舍的回头望了一眼,见明媚笑微微的坐在那里,心情大好,只觉得自己的病都已经好了一半。

    “柳小姐师从何人?这方子实在老到。”孙大夫坐了下来,收敛了小觑的心思。

    “我师父是钱不烦,也不知道孙大夫听说过没有。”明媚笑着答道:“我自三岁开始便跟着他学医,至今已有十多年。”

    “难怪,我看柳小姐开的方子是极适合的,还在疑惑,这样一说便明白了。”孙大夫摸了摸胡须点了点头:“钱不烦的大名如雷贯耳,我却没这个福气跟着他学医,今日有幸见到他的徒弟,也算是缘分。”

    高大夫回来听孙大夫一说,也收起了轻慢的心思,让明媚与他们一道给士兵们看病。观察了两日,高大夫与孙大夫心中都是赞叹,别看这位柳小姐年纪轻轻,可给人看病的眼光却格外犀利,一般的小病,那是药到病除,遇到厉害些的病,把把脉,问下情况,都能迅速找准病因,对症下药。

    而且柳小姐容颜姣好,说话温柔,士兵们来看病的时候她不仅不嫌弃他们,反而是笑脸相迎,那些士兵们觉得她和气又医术好,所以越来越多的将士们都来找她看病,有些甚至没病装病,有事没事都喜欢往军医所跑,弄得高大夫和孙大夫哭笑不得。

    “柳十,你索性穿个麻袋去军医所好了。”郭庆云瞧着明媚穿了一件浅碧色的素丝棉袄,外边撘了件白色起暗金点子的斗篷,挽了一个如意髻,简简单单的插了一支白玉梅花簪子,瞧上去精精致致眉目如画:“你穿得这般精致,少不得又有一群人跑你那边去看病。”

    明媚无奈的笑了笑,昨日确实有不少士兵跑过来,有些分明就没有生病,只是过来凑热闹的,她也不好板着脸将他们赶出去,还是高大夫与孙大夫出来喝止,那些人才陆陆续续的回自己营地去了。

    “我再去给他们帮几日忙就算了。”明媚摇了摇头:“我想了个好法子,今日与高大夫与孙大夫去说说看。”

    两人用过早膳,走到前堂与郭大夫人说了一声,带了丫鬟走了出去,郭大夫人望着两人手挽着手,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惑的神色,口中轻轻道:“为何云儿还与这柳小姐这般亲昵,她也真是心宽!”

    十一月初的清晨,玉门关已经很是寒冷,策马而行只觉耳朵冻得有些凉。明媚将斗篷上的帽子反过来戴上,毛茸茸的帽沿将她的脸藏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小半,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显得更大了些。

    “柳十,这样一来,你的脸可不见了。”郭庆云伸手拉了拉明媚的帽子:“为何我的这张脸还有这么多露在外头?”

    明媚抿嘴一笑:“用刀子削了点就不会这样了!”

    身后追风赶月都嗤嗤的笑了起来:“姑娘,你的脸本来就比柳小姐的要大一圈,自然是遮不了这么多。咦,乔世子怎么来了?”

    听到“乔世子”三个字,明媚只觉一颗心砰砰的跳了起来,抬头一看,就见乔景铉正站在军医所门口。他穿着一件寒铁盔甲,一张脸板得紧紧的,手中拿着一条鞭子,看样子刚刚操练了过来。

    “表哥,你怎么过来了?”郭庆云走到乔景铉面前,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来看柳十的,对不对?”

    乔景铉点了点头,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明媚的手:“媚儿,我都没想到,那些人竟然这般无聊,可真让我生气!”

    明媚莫名其妙的望着乔景铉,见他眉头皱得紧紧,额头上还有汗珠子一颗颗的冒了出来,不由得有几分愕然:“乔景铉,你这是怎么了?”

    高大夫掀开门帘站了出来,朝明媚笑了笑道:“方才一早就来了两个军士等着柳小姐过来看病呢,我喝孙大夫说给他们看病,他们都不愿意,后来乔世子过来了,就强着让他们到我们这里看病……咳咳……”高大夫脸上露出了尴尬神色:“这两人其实都没什么毛病,乔世子生气了,用鞭子抽了他们一顿!”

    “乔景铉,你怎么能抽人!”明媚有几分紧张:“他们会不会去告你?”

    “告就告呗!告到镇国将军那里去我也有理,他们竟然偷懒出来溜达,耽误了操练的时间,这理由便已经足够我来抽他们了!”乔景铉摸着鞭子抖了抖,一张脸上似乎结了严霜一般:“我今日要到这军医所站上半日,倒要看看哪些人没病装病!”

    他是英亲王府的世子爷,镇国将军说起来还是他的表姨丈,况且他还占着理,谁去告状都没用。乔景铉冷眼看了看几个缩头缩脑往这边走过来的士兵,轻轻哼了一声,竟然敢借着生病的由头来偷窥他的媚儿,他们都是吃饱了撑着不成!

    那几个士兵走到军医所门口,见着乔景铉站在那里,点头哈腰道:“乔世子,怎么会在这里?”

    乔景铉用马鞭指了指几个人:“你们要来看病?”

    “是,是,是。”几个人努力的咳嗽了两声:“小的喉咙疼得很。”

    有一个摸着额头道:“头晕脑胀的,一个早上都没得力气。”

    还有一个扶着那个膜着额头的说:“我是送他过来的。”

    乔景铉抖了抖马鞭,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来:“我现在来试试你们到底有没有生病,若是我的鞭子抽出来,你们躲过去了,那边是没有生病,去领二十板子,如果没有躲过我的鞭子,那说明真生病了,就可以进去看病了。”

    那几个士兵听了都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乔景铉:“乔世子,这么一说,不管我们有没有生病,反正是要挨鞭子?”

    “你们说呢?”乔景铉望着他们,鼻子里边哼了一声:“没病装病来军医所,你们是自己找打!”

    那几个士兵瞧着乔景铉的鞭子高高举起,唬得“嗷嗷”的叫了两声,转身便往后边跑了去,郭庆云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模样,笑得揉了肚子追着喊:“你们快些回去说说,若是想要挨打的,只管装病来军医所这边便是!”

    那几个士兵跑得飞快,头也不敢回,跑到很远之外才停下来,惊魂未定的望了望军医所那边,见乔景铉站在那里,手中依旧拿着马鞭,不由得互相瞧了瞧:“奇怪,乔世子为何今日跑军医所来了?难道……他看上柳小姐了?”

    “我看八成是这样。”另外一个人耷拉着眉毛道:“算了,咱们也别去想着这码子事情了,柳小姐确实美貌,可也值不得去挨上一顿鞭子。”

    三个人垂头丧气的往军营里头走着,路上见着有同道中人,不免好心的劝诫了一番,那些装病想去军医所的士兵听了也打消了去挨鞭子的念头,军医所这才得了空闲。

    “幸得乔世子过来,这下总算是清闲了,要不是昨日那人多得……”高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怪不得士兵们想过这边来,他们成天见着的都是男人,好不容易来了个女人,还是个美貌的小姐,如何不想过来瞧瞧?

    乔景铉笑嘻嘻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明媚在伏案写字,探头去看了看,见那张纸上写着“培训计划”四个大字,不由得有几分奇怪:“培训计划?这是什么意思?”

    明媚没有搭理他,停下笔望了望高大夫与孙大夫:“高大夫,孙大夫,我觉得你们这军医所人手还少了些,若是打仗,势必有不少伤员,人手太少又怎么才能让他们得到及时的救治呢?”

    “真打起仗来,会抽调一些人过来帮忙,但他们也只能打打下手,只能我们辛苦些了。”高大夫也是摇头:“可毕竟学医的人太少,而且学医之人泰半会开药号行医,养家糊口,哪像我们,在这军队里一混就是几十年。”

    “那你们休假怎么办?不可能天天在军医所啊。”明媚心里补充了一句,妻子儿女都需要你们,一个家怎么能少得了丈夫和父亲?

    “人少的时候我就和孙大夫轮流休假,若是战时,那就没有时间了。”高大夫眼里有一种与有荣焉的神色:“能够报效国家,这也是高某人的心愿!”

    明媚点点头,看着那两位老大夫,心里不禁油然升起敬佩之情,她举起了手里的纸道:“高大夫,孙大夫,你们有没有想过培训一批士兵,让他们学会一些粗浅的医疗知识,到打仗的时候也不会手忙脚乱可以帮上些忙呢?”

    “培训计划……”高大夫和孙大夫面面相觑:“这个倒是没有考虑过,将军要我们驻守军医所,我们便在这里做了几十年,收过几个徒弟,可都陆陆续续的走了。”

    明媚瞧了瞧两位老军医没有出声,看起来大陈的军队机制还不是很完善。前世看的战争片里边,部队有卫生兵,文艺兵之类,对于一支军队来说,至少得要有卫生兵吧,这样才能更好的保证士兵受伤时能得到更好的救治。

    乔景铉从明媚手中抽过那张纸,看着那四个字,忽然笑了起来:“媚儿,我知道你写这四个字的意思了。”

    他还真是反应敏捷,明媚瞟了乔景铉一眼,心中赞了一声,还算是个聪明孩子。见郭庆云也将脑袋凑了过去看,她笑着解释道:“高大夫孙大夫,我觉得可以这样做,玉门关驻扎的军队里头,每五千人抽一个出来,定期到军医所接受一些粗浅的医学知识培训,回去以后他们再去培训,每一千人里抽出一个人来培训,到了行军打仗之时,有熟悉医术的人协助自然就能尽量减少士兵死亡人数,你们觉得怎么样?”

    郭庆云连连点头:“柳十这个法子好,我也觉得军医所只有两位大夫,太少了!”

    “还可以这样,培训以后便进行一次考试,若是在医学方面有些灵气的就跟着高大夫和孙大夫继续学医,其余的就各自回去,只需一旬来培训一次。”明媚的眼睛里头闪闪发光:“这样的话,咱们玉门关的军队里可就有充足的人手能帮着两位大夫了。”

    “媚儿,你这主意甚好,咱们等于又多了八十个大夫!”乔景铉也在计算着,若是按照明媚这个主意,每五千人里头就有一个可以精通医理,这玉门关四十万大军便有八十人能通医理,这便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了。原来也听父亲说过,打仗时很多士兵并不是当即便阵亡了,而是因为没有得到良好的救治而丧生的,如果是培训了八十人出来,相信这人手也是相当充足了。

    “而且,”明媚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乔景铉:“那些受了培训的人还可以回去把学到的东西教给同一个营帐里的将士,例如中箭以后不能直接拔,例如假死时应该如何做复柳手术等等,这样,就能让玉门关将士们的自保能力得到提高,侧面也是对大陈战斗力的提升。”

    听着明媚的话,乔景铉连连点头:“媚儿,你这主意甚好,我去和镇国将军说说看,让他考虑下。”望了望明媚那双黑宝石般的眸子,他感叹道:“媚儿,你怎么这般聪明,脑袋里装了这么多奇思妙想?”

    郭庆云在旁边扑哧一笑道:“表哥,你不要把我当做不存在好不好?要说这些能酸掉牙齿的话,等我不在的时候你再说给柳十听!”

    “我说的可是真话,又不是在阿谀奉承,有什么不能说的?”乔景铉横了一眼郭庆云,哈哈一笑:“我看你大概是在想着柳明卿了!”

    “表哥,你别老是提柳小五!”郭庆云气哼哼道:“你自己有了心上人就不管你妹子了?还不快些去将柳小五替我捉了过来,呆头呆脑的,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在信里头说一句好听的话儿!”

    “哟,他都给你写信了,还要如何?”乔景铉笑着站起身来,恋恋的看了明媚一眼:“媚儿,小九,我去营地了,你们好好聊着。”

    “瞧我表哥可真是紧张你。”郭庆云在明媚耳朵边上小声的说着话,旁边高大夫与孙大夫互相瞧了一眼,心中暗道原来这柳小姐竟然是乔世子的未婚妻,幸亏这两日没有得罪他,两日暗暗抹了一把汗。

    有了乔景铉过来镇场,军医所里今日来看病的人明显少了很多,明媚也闲着没太多事情,早早的便与郭庆云回去了。

    刚刚跨进大门,门边上那个管事婆子便躬着身子笑道:“九小姐,大夫人在前堂等你和柳小姐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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