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薛正妃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一双手抓着椅子背,心中激动得砰砰直跳,等着自己成了皇后,这后宫可要归她管了,看她不好好的将柳侧妃那个贱人收拾一番!怎么样也要折磨她,不让她将孩子生出来!

    穿着深绿色常服的内侍走了进来,先朝薛正妃行了一礼,转身从身边小内侍托着的盘子里将那黄绫圣旨拿起:“娘娘请接旨。”

    小香炉摆上,薛正妃在紫玉的搀扶下跪倒在地,屏声静气听着那内侍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薛氏玲珑,端庄贤淑……”好一段长长的赞美的词语听得薛正妃头晕脑胀,全身充满了无言的喜悦,忽然间就听到那内侍念道:“特封为贵妃,钦此。”

    “什么,贵妃?”薛正妃不相信的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会是贵妃,难道不是皇后?”

    那内侍弯腰将黄绫圣旨递了过去:“老奴也不知道,反正这圣旨上确实是写着贵妃,娘娘若是不相信,自己拿了圣旨看看便知道了。”

    “贵妃?贵妃?”薛正妃展开那道圣旨看了很久,一脸仓皇:“那皇后又是谁?”

    那内侍已经带人退到了门口,听着薛正妃问话,摇了摇头:“娘娘,老奴只是奉皇上之命来漱玉宫传传旨,至于皇后娘娘是谁,现在老奴也不知道。”

    “是她,一定是她!”薛正妃一张脸扭曲了起来,十分难看:“紫玉,快些跟我去万寿宫,我要见太皇太后!”

    一顶小轿抬着薛贵妃走得飞快,紫玉跟在轿子旁边飞奔着,雪地里留下了几行脚印,鞋子踩在积雪堆子里,沙沙的作响。“柳明欣,你莫要得意,我非让你当不成这个皇后!”薛贵妃坐在轿子里边,咬牙切齿,心中烦乱。

    等着到了万寿宫,见着太皇太后那慈祥的面孔,薛贵妃已经不顾规矩礼节,直接扑进了太皇太后怀里哭了起来:“外祖母,玲珑好难过!”

    “怎么了?”太皇太后心中一惊,这一大早的,薛贵妃如何就扑到自己怀中哭了个不休?她伸手摸了摸薛贵妃的头发,轻声道:“玲珑,这又是怎么了?”

    “祖母,皇上……只封了我为贵妃!”薛贵妃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玲珑觉得好委屈!不是说好我要做皇后的吗?为何只封了贵妃?难道封了那柳侧妃做皇后不成?即便她肚子里有一个,可谁知道是男是女?若是个公主,也能封她做皇后不成?”

    “什么,只封了你做贵妃?”太皇太后勃然大怒:“怎么能这样!皇上昨晚已经答应哀家,要封你做皇后的!走,去清华宫,哀家倒要找皇上评评理儿!”

    徐炆玔正坐在桌子边上提着笔准备写字。面前一张白纸,上边已经写了几行字。他的心里很乱,刚刚拟了几道分封的圣旨以后,他觉得心里头空荡荡的,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一般,提笔看着面前摆着的那张白纸,忽然间就犹豫了起来,他究竟是要准备做什么!

    “皇上,太皇太后来了!”一个小内侍轻轻的走了进来,脚步飞快:“已经到了门口,还带着薛正妃。”

    “赶快请进来!”皇祖母过来,该是为着薛贵妃分封的事情,自己全是按照她的吩咐来的,为何她还有不满?难道一定要将薛贵妃封成皇后,才能让她们满意?徐炆玔扬了扬眉毛,心中忽然有一种叛逆的感觉,自己一点也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

    “皇上,你昨晚不是答应过哀家,要封玲珑为皇后,为何今日却又变卦了?”太皇太后由薛贵妃扶着走了进来,眼神凌厉:“皇上,君无戏言,你可不是说话不算话!”

    “皇祖母,你昨日是要我封薛正妃为最高分位,朕确实是按照你的话做的,为何指责朕说话不算话?”徐炆玔朝太皇太后微微一笑:“柳侧妃被封为文妃,魏侧妃封为淑妃,有谁越过这贵妃的分位去不成?”

    太皇太后一听便呆住了:“哀家说的最高分位,自然是指皇后,皇上怎么会这般以为?皇上,赶紧再下一道圣旨,将薛贵妃封为皇后。”

    “皇祖母,朕刚刚即位就封皇后,似乎也不大合适,这时间也太仓促了些。”徐炆玔摇了摇头:“关于封皇后一事,朕自有打算。不必皇祖母操心了。朕今日分封后宫,完全是按照皇祖母昨晚说的话,没有一点错处,皇祖母不该再来找朕说话。”他看了一眼站在太皇太后身边的薛贵妃,满脸不高兴:“贵妃,你本该好好侍奉太后与太皇太后,要想法子让她们高兴才是,为何还弄出这样的事情来让她担心?”

    薛贵妃被徐炆玔深深紧锁的双眉给吓了一跳,她见徐炆玔总是温和的模样,没想到此时却变得这般凶悍。这人得地位发生了变化,说话的语气也是不同了,薛贵妃心中有几分不服气,乔太后与徐炆玔那会子求自己嫁他,可现在却趾高气扬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扶着太皇太后从清华宫里出来,薛贵妃憋屈得实在想流眼泪,只是当着太皇太后的面不好出声。抬眼望了望天空,一碧如洗,屋檐下的冰棱已经开始融化,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到处都是一片清脆的水珠之声。

    “皇祖母,我担心皇上是在等着看柳文妃生了孩子再做决定呢。”薛贵妃吸了一口气,想到了方才徐炆玔的话,现在不是合适立皇后的时候,那么什么时候才是?莫非要等着柳文妃生了孩子,看她的是男是女再做决定?

    这柳文妃一进宫便得了独宠,现在又空置了一个皇后的名分在那里,究竟是为谁留的?薛贵妃忽然间便觉得心痛了起来。自己既不能得皇上的宠爱,又不能坐上皇后的宝座,那自己又何必到这后宫来苦苦挣扎?

    “玲珑,你莫要着急,我们先走一步看一步,无论如何,外祖母也不会让那柳文妃变成皇后的,你且听外祖母的吩咐,现儿不要乱动,离她生产,还有半年,她究竟是生个男孩女孩还不一定,而且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她能不能顺利生下孩子,也还未可而知。”太皇太后的眼里忽然闪过一抹厉色,旋即又消失不见,脸上恢复了那惯有的慈祥模样。

    “皇上最高只封到了贵妃?”储秀宫里乔太后很是惊讶:“皇上这么做,是玩什么花样?”

    柳家十小姐都要嫁给乔景铉了,莫非他还准备强行将柳家十小姐封做皇后不成?“不行,不行,我可要好好劝劝皇上才行。”乔皇后心中有一丝不安,现儿皇上才继位,政局尚未稳定,英亲王府是自己娘家,背后有多少力量,自己心知肚明。而且徐炆玔若真是这样做了,即使乔景铉不起兵造反,后世的言官诟病也够他受的。

    “走,跟哀家去见皇上。”乔太后站了起来,扶了莫姑姑的手就往外边走。

    徐炆玔刚刚将一道圣旨拟好,就听外边有人喊:“太后娘娘驾到!”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笔放了下来,自己这个皇上做得真是没有自由,为了一个分封的事情,一个两个的都跑来找自己说话,还让不让人过点清净日子!

    “皇上,你这皇后的位置悬而未决,还有什么打算?”乔太后一坐下来,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茶盏,朝徐炆玔瞥了一眼:“莫非皇上已经有了人选?”

    徐炆玔忽然就觉得心虚了几分,他不敢抬眼看乔太后,只是口中推搪:“母后,这封皇后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皇后乃一国之母,封后的时候自然要仔细考,先得交给群臣廷议,若是通过,朕再来下旨,这样岂不是更完备?”

    “皇上,你真是这样想的?”乔太后紧紧的盯住了徐炆玔,不容他有半分回避:“皇上,你莫要只是推搪,心里想一套,可嘴里又说的是另外的话!”

    “母后,你且放心,朕自有主张,不会做出让子民认为不合适的事情来!”徐炆玔心中很是憋屈,这封皇后乃是天子家事,现在还没有封,大家都来找他,真等到立后的时节,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啰嗦!

    他的面前闪过薛贵妃的脸,心中一阵不舒服,这个表妹小时候瞧着聪明伶俐,又生得美貌,长大以后怎么便成了这个脾气!柳文妃与魏侧妃,都不适合做皇后,若是让他在其中挑选,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实在选不出来。

    徐炆玔心目里的皇后,只有柳明媚,除了她,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站在自己身边,一同笑看大陈江山。

    “赶紧叫司珍局做一块牌匾,上边的内容就是这个。”徐炆玔拿起桌子上的那张宣纸交给身边的内侍,那内侍伸手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偷眼瞧了一下,竟然是“柳国公府”四个大字。

    柳太傅又要升做国公爷了?那内侍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来,这柳太傅升迁的速度也委实太快了一些!

    “还不快些拿了去,嘱咐司珍局,铁券丹书也一并做好,三日之内准备齐全!”徐炆玔望了那一幅震惊模样的小内侍一眼:“快些去,你这是呆了不成!”

    “是是是,皇上,奴才马上就去!”那内侍捧着徐炆玔的墨宝从清华宫里飞奔着出去,走到外边见着白茫茫的一片,但那附近的树枝上已经又有了点点新绿,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老牌的国公府倒了,新的国公府又出来了!”

    上元节乃是阖府欢聚的时刻,一大早乔景铉便拎着东西来了柳家,现在他可是有理由前来登门拜望了,而且杜若兰比不得柳老夫人严厉,乔景铉终于不用翻墙来于明媚见面,在前堂与杜若兰才说了两句好话儿,杜若兰便点头答允下来:“崔西,你带了乔世子去沉香阁。”

    乔景铉心中甚是快活,一路走了过去,只觉眼前一片琉璃世界,美得不能再美。走到沉香阁门口,就见那边伸出了一个小脑袋,见着他过来,清清脆脆的喊了一声:“乔世子来了!”

    院子里边有人应了一句,转瞬间便没了声息,乔景铉有几分奇怪,快步走了进去一看,就见明媚带着丫鬟们在前院那边站着,几个粗使的小丫头子正半蹲在地上,瞧着不远处的一个小竹筛子。

    那个竹筛子圆圆的,乔景铉低头看了看,就见下头有几点黑影,他哈哈一笑:“媚儿,你们是在这里捉麻雀不成?”

    “世子爷!”一个小丫头子将手指头竖在嘴边,嘘了一声:“别说话,说话就会将麻雀惊走了!”

    竹筛子下几只麻雀正在专心致志的啄着那些粟米,小黑豆般的眼睛还不住的转着往周围看,它们似乎听到了响动,顿时停了下来,站在竹筛子下看了看,但很长时间又没有动静,它们觉得应该没有危险,又蹦蹦跳跳的在竹筛子下边开始啄起粟米来。

    “收线!”明媚低声喝了一句,小丫头子将绳子一拉,那竹筛子便倒了下来,麻雀扑棱棱的往外边逃窜,可还是被盖住了几只,几个小丫头扑了上去,嘻嘻哈哈的笑着:“贪吃就要被抓!”一边伸手从筛子底下将那几只麻雀掏了出来,麻雀握在她们手中不住的啾啾乱叫,声音十分哀婉。

    “媚儿,你倒是好,嫁妆也不用备,带着丫鬟们在这里捉麻雀玩!”乔景铉望着明媚,见她脸颊粉红,就如搽了胭脂一般,十分明艳,心中有些痒痒,恨不能伸手将她拉过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备嫁?”明媚笑嘻嘻的望了乔景铉一眼:“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些东西,花些银子去买了现做的便是,带几万两银子,明日去京城转上一圈,保准买圆了回来!”她笑吟吟的望着乔景铉,将他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丫鬟们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好哇,媚儿你竟然这般编派我!”乔景铉伸出手去捉明媚,却被她一闪身子便躲过了,躲在玉梨身后,明媚露出了半张脸来:“乔景铉,还没成亲呢,你就欺负我!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我不嫁你了!”

    “媚儿,你别捉弄我,好不容易定下成亲的日子,你又这样说,我心惊胆颤的!”乔景铉朝玉梨望了一眼:“你还不快些走开点?”

    玉梨抿嘴笑了笑,闪开了身子:“姑娘,你就别吓乔世子了,我瞧他可禁不得吓唬!”

    “玉梨不错,小爷有赏!”乔景铉从荷包里摸出一个小银锭子抛了过去:“接着!”

    明媚又好气又好笑:“乔景铉,你可真会收买人心!”

    乔景铉大步走了过去,伸手将明媚的手捉住:“媚儿,咱们到那边说悄悄话去!”

    明媚朝他望了一眼,再看看周围的丫鬟们都识趣的走开了,不禁叹气:“还用得着去一旁说悄悄话?大家都已经走开了!”

    乔景铉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块玉珏来:“媚儿,早些日子我在珠玑坊里找到了这个,你瞧瞧好不好?”

    明媚接了过来,放在手里看了看,那玉珏是绿色的翡翠,通明通亮,像是老坑玻璃种,上边刻着几个大篆,依稀看得出来是“不离不弃”四个字。“怎么了?”明媚那着玉珏对着阳光看了看:“这玉珏瞧着该值些银子。”

    “这是我送给你的,虽然这翡翠说不上价值连城,可也是我的一份心意,我很喜欢上头刻着的四个字。”乔景铉一把握住明媚的手:“咱们就要这般,不离不弃。”

    明媚被他握住手心,只觉得一阵温暖慢慢的传了过来,她低眉笑道:“乔景铉,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了,实在是酸得厉害。”虽然口里这般说,明媚心中却是甜丝丝的一片,就如含着饴糖在口里一般。

    “乔景铉,我有东西送给你父母亲。”明媚想起了一件事情来,昨日杜若兰替她准备了两样东西:“你让乔世子带了松给英亲王与英王妃,就说是你亲手做的,也略微表表心意。”

    那是一个皮质的箭壶,还有一条精致的抹额,明媚瞧着便觉好笑:“这两样东西这般精致,一瞧就不是我做的,何必弄虚作假。”、

    杜若兰笑了笑:“不管你怎么说,礼数要道场,要不是英王妃肯定又暗自嘀咕了呢。”

    明媚一想也是,将那两样东西接了过来,看了看那箭壶与抹额,上边都镶嵌着宝石之类的额东西,闪闪儿的发光。

    母亲也实在太有心了,可旁人一看便知不是自己做的,明媚想了想,让玉箫做了两样点心装好,这个冒充还差不多。

    “媚儿,怎么没有我的礼物?”乔景铉见明媚拿出给他父母的礼物来,不由得有几分嫉妒:“你都不挂念我!”

    “你……”明媚白了他一眼:“你和我不分彼此,还要什么礼物!”

    乔景铉欢喜得很,轻声在明媚耳边道:“听了这句话,心中真是欢喜。”他四下看看,没见到周围有人,大着胆子将嘴唇挨拢过去,在明媚额头上印了一下:“媚儿,喜不喜欢我亲你?”

    明媚白了他一眼,朝屋子里边走了去,乔景铉捧着东西追了上去,两人又嘻嘻哈哈的腻歪了好一阵子。

    带着礼物回了英亲王府,英亲王见了那箭壶很是高兴:“这未过门的媳妇可真细心,知道我喜欢行猎,送了这个给我!”

    英王妃见那抹额,撇嘴笑了笑:“这是她亲手做的?”

    乔景铉摇了摇头:“哪能呢,媚儿亲手做的是这个,她特地叮嘱我带来给母亲尝尝,她亲手做的糕点。”

    将那食盒揭开,英王妃见着几样糕点搁在里头:奶油松瓤卷酥、千层玫瑰糕、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杏仁香露水晶冻。那四样糕点瞧着做得很是玲珑剔透,摆在那里,就像一朵展开了花瓣的花。

    “没想到这柳家小姐还是个贤惠的。”英王妃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咀嚼了几口,脸上露出了笑意:“做得还很不错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柳府大封

    正月十八,合着该是一个好日子,因着一大早御道街前边出现了一队鼓乐手,吹吹打打的往前边行进着。街道上的人不住侧目:“这是哪家娶媳妇不成?可怎么上午就发嫁了?不该是在娘家用过午饭再发嫁的?”

    众人皆停住了脚,站在那里往那边张望着,就见前边走着的不像是一般的鼓乐手,身上穿的衣裳都很是精致,有人仔细打量,惊呼了一声:“那不是司乐坊里的曹大家?为何竟然在这里边出现了?”

    再往外边看了过去,又见后边走着一排内侍,前边是三个穿着深绿色常服的,一瞧便知道是职位比较高可,该是宫里头的主管内侍,手里捧着盘子,上头用黄绫盖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们后边是几个小内侍,抬着一块牌匾,上边题字是“柳国公府”,队伍两片还有禁卫军护送着,一路迤逦着走在了御前街上。

    “啊呀呀,这可是大事儿!柳家要出国公爷了!”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听说年轻柳老太爷和柳老夫人过世的时候,皇上就下旨封了柳老夫人超一品,那时候都说说柳家该要出国公爷了,现在看起来可不是真真儿的?”

    “可不是?前边几个盘子里边该是铁券丹书了。”有人连连点头,可旋即又张大了眼睛看了又看:“你们说,这国公府是落在哪一房?”

    柳老太傅有四个儿子,现在柳府御道街的老宅被大房与四房分了,这鼓乐队瞧着是往柳府老宅那边去的,又该是大房还是四房受封?

    “还用说?肯定是大房!”有个中年闲汉嗤嗤的笑了起来:“这问题亏你也问得出来!那宫里的柳文妃,不是大房的嫡女出身?她宠冠三宫,又怀着龙种,这国公爷的名头不在大房,难道还落到四房去?”

    “那倒也是,四房的柳太傅,也实在年轻了些,如何就能被封为国公爷了?自然是送去大房的!还是要生女儿好哇,你看看,有了一个争气的女儿,胜过十个儿子还有多!”有人附和着道:“你看看人家柳文妃,可给家里带来了不少好处!”

    “可不是,咱们赶紧跟着去看看热闹!”街头那些闲汉们无事可做,见着有热闹看,一个个追着那鼓乐队往前边去了,不多时便已经看见柳府的院墙。

    柳府分家,大房占了主院,四房只能在墙上开了一个府门,与大房的府门是挨着的。大房这边的门尺寸很宽,牌子还是先前的柳府牌匾,显得格外气派。而旁边这四房的大门则显得要窄小些,上边的牌子只写了两个字:柳府,简简单单,不豪奢,也不夸张。若是路人从这边走过,反倒会以为大房那边才是太傅府,毕竟从门户来看,柳氏大房那边明显就高大得多。

    柳大夫人刚刚用过早膳,由月妈妈扶着正在园中散步,就听着远处锣鼓喧天,心里不知何事,朝抱琴瞪了瞪眼睛:“快些出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事儿,一大早的就鼓乐喧天!”

    抱琴应了一声,正准备往外边走,一个管事婆子匆匆忙忙的跑着过来了,她跑得很快,几乎脚不点地,那个青黑色得影子原本还在中门那处,一眨眼的功夫便跑到了面前来了:“夫人,夫人,大喜事!皇上敕封的国公爷诰命下来了,正抬着牌匾往府里来呢!”

    柳大夫人一怔:“国公爷的诰命?”

    “可不是呢!”那管事婆子喜滋滋道:“老夫人过世,皇上曾经过来,下了圣旨,封;老夫人超一品夫人,那时候大家便在议论着柳府要出国公爷了!”

    “原来是这样!”柳大夫人两条眉毛几乎都要飞了起来:“如何便没有人和我说起这事情!”她是等到柳老太爷与柳老夫人要出殡的时候才回来,所以不知道有这事情,可柳府里头竟然没有一个告诉她!柳大夫人很不满意的望了抱琴一眼,她不是一直留在柳府的?怎么这般重要的事情都不说,跟个闷嘴葫芦一样!

    “快,快些去给我重新换件衣裳!”柳大夫人喜滋滋的望了那婆子一眼:“去准备好香案,准备接圣旨!”

    “是!”那管事妈妈喜气洋洋的奔了出去,赶紧出去招呼人了。

    没想到柳明欣这个记名嫡女倒是个有福气的,给大房带来不少光耀呢,自己的银子倒也没有花错。柳大夫人的脚步飞快,整个人仿佛浮在云端上边一般。那时候柳老夫人为这事情敲了她不少银子,她还觉得愤愤不平,现在想着,可算是个合算的买卖。

    皇上的几位妃嫔里边,只有柳文妃最最得宠,柳大夫人撇嘴笑了笑,一想着这事情便觉得有些不敢相信,柳明欣在柳府的几位小姐里边算是姿色最差的了,没想到皇上却将她当成宝贝一般,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还对她的娘家如此照顾!

    “给我找出那满池娇分心来,然后再压一支翡翠簪子。”柳大夫人吩咐抱琴打开梳妆匣子给她找首饰,又喊着月妈妈寻出自己最好的衣裳出来:“把那件白狐狸毛的大氅寻出来,里边的搭着宝蓝色织锦的外袍,再将那黑狐狸毛的手笼给找出来!”

    柳大夫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梳妆台前,从镜子里瞧着抱琴给自己梳妆,一边催促她:“快些,快些,莫要让宫里的公公久等了!”

    不多时柳大夫人便打扮好了,满头珠翠,身上披着白狐狸毛的大氅,隐隐可见里边宝蓝色的织锦衣裳,上头还有牡丹花纹的团花,真可谓是富贵逼人。她扶着抱琴的手急急忙忙的走到了大门口,就见外边一队鼓乐正从自家门口走了过去,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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