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慌了神,九五之尊一向心高气傲,从来不会在她面前露出这般神色来。仿佛是什么事儿不成了,连他都无能为力了。

    “小七是个好孩子,不如小名儿就按照小六说的,叫肉肉吧?”齐珣轻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自己的神情,轻声说了一句。

    倒是贺亦瑶干笑了两声,面对皇上放松下来的神色,她并没有安心,反而更加揪心了。她不由得反握住皇上的手,轻声道:“小名儿而已,民间都说越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名儿,小孩子就越是好养,嫔妾也希望小七能是个有福气的!”

    她顺着齐珣的话头,勉强说了两句,却再也接不下去了。只是一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神色之间带着仓皇。

    “小七是个有福气的,托生在你肚子里,一生下来就是金枝玉叶,肯定是个有福气的!”齐珣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透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只是皇上那柔和的声音,并没有把贺亦瑶安抚成功,相反还让她想起了一件不好的大事儿。贺亦瑶的手开始发颤,她低下头盯着怀里的襁褓,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瑶——”他刚开口,只是连名字都没喊全,贺亦瑶就忽然动作起来。

    她像是被谁附身了一般,一下子变得急切起来。直接急躁地开始解开襁褓,想要看看小娃娃。

    齐珣没有说话,眸光一闪。他看着贺亦瑶这个动作,就知道她是猜到了。不由得苦笑,原本准备安慰她的话,此刻听来倒像是往她的心窝里戳刀子一般。

    孩子托生在她的肚子里,除了是个皇家的子嗣之外,生下来的时候都要先苦后甜,历经磨难。

    他和贺亦瑶想到了一起,那个方丈当时替她看面相时所说的话!

    贺亦瑶的动作已经没有了原先的小心翼翼,相反还带着几分粗鲁。她的双手一直在打颤,平日里双面绣都不在话下的一双巧手,此刻却连简单的活结都解不开,弄得一团糟。

    偏生她颤颤巍巍的,就是不开口。双眼通红,像是认准了什么似的,那副认真投入到有些癫狂的状态,让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

    齐珣抬起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并没有使劲阻止她的动作。只是轻轻地贴着,完全就是一种无声的鼓励。

    贺亦瑶似乎镇定了些许,她还有功夫抬起头来,勉强地冲着齐珣扯了扯嘴角。只可惜这抹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像是终于平静了一般,手上的动作也不再发抖,好容易才解开了外头包着的襁褓。早在之前,内殿里就被听兰弄旺了炭盆,此刻温暖如春。甚至贺亦瑶方才那样急慌慌的动作,都已经弄出了一头汗来。

    襁褓全部散开,小公主就光溜溜地躺在上面。兴许是觉得一下子没了锦被的包裹,身体稍微皱缩了一下。贺亦瑶紧盯着她的身体看,眼神在上下扫视着,最终怔怔地盯在一个地方,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齐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只见到小家伙多出一根手指的左手。那根小手指长在拇指边上,明明跟其他五指一样,细细小小的,看着本该是袖珍版的可爱。可是因为异于常人,而显得有些诡异,让人心头瘆得慌。

    “亦瑶。”齐珣轻声唤了一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贺亦瑶一直盯着那里,像是无法回神似的,瞧着有些吓人。

    他这一声还是没有将人唤醒,齐珣生怕贺亦瑶会想不开,不由得伸手推了她一把。

    “要是她不托生在嫔妾的肚子里,是不是就不会这般——”贺亦瑶似乎被他弄得回过了神,猛地抬起头,扬高了声音喊了一句。

    她的声音无比凄厉,尾音颤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齐珣可以轻而易举地看清楚,贺亦瑶眼眸中所蕴含的痛苦和悲哀。她的彷徨和无助,她的哀戚和悲鸣。

    “不是。”齐珣只是反驳了两个字,再多的话却都说不出口。安慰人的事情,九五之尊本来就不怎么擅长,况且面对这样的情况,似乎无论安慰什么,都觉得是徒劳。

    这种想法在贺亦瑶的脑海里,显然盘桓了许久。此刻小公主的出生,更像是印证了方丈大师当时所说的话一般。贺亦瑶子女缘薄,生下的孩子也大多是命运多舛的。即使有先苦后甜,但是这样的开端,未免让人太过伤神。特别是怀胎十月生下孩子的贺亦瑶,更加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你 不要想太多,小七还这么小,以后造化大呢!你看小六生下来的时候,身子有些弱,现如今不是也养好了。而且还养得那般聪慧,可见果然如大师所说那般,是个右 后福的!”齐珣轻轻地拍了拍贺亦瑶的手背,脸上带着几分不赞同的神色,显然对于贺亦瑶如此丧气的表现,感到有些不满,不由得轻声规劝道。

    贺亦瑶不说话了,目光不停地看向齐珣和小公主,眼眶再次红了。她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是将襁褓拢好,抱着小公主不停地抽噎着哭。

    ☆、第210章

    瑶昭仪所生的小公主,天生左手有六指。这个消息刚传出来,就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无论是后宫里,还是朝堂上,都是一阵震动。不过碍于皇上还没有表态,暂时还没什么人轻举妄动。

    只是后宫里早已流言满天飞,若不是家里头有父兄进宫叮嘱过,兴许早就有人闹到了贺亦瑶的面前。

    此刻正是突厥和大秦交战的时刻,皇上对于小公主这事儿显然是轻拿轻放,甚至还给了小公主不少殊荣。不几日就有圣旨下来,小公主与皇子们一起排序,得了个七公主的名头。

    虽说并没有直接给小公主封号,但是光看与皇子们一起序齿,就可以看出皇上对这个小公主的态度。显然十分重视。把一个左手有六指的小公主,与皇子们等同的砍看法,让不少妃嫔们都觉得心里不舒坦。

    凭什么好事儿都让贺亦瑶占尽了,她一连生出两个身体不健全的孩子,结果皇上竟然还是这种态度,如何能让她们好过。别说五年了,看样子十年后,这后宫里最得宠的还是贺亦瑶。

    当有了这个意识之后,其他妃嫔们都感到了危机。流言也越传越难听,导致灵犀宫里伺候的奴才,一个个都心神不宁的。

    贺亦瑶当然猜出了原因,只是她根本不做理会。每日都带着小公主,偶尔会将她的小手从襁褓里拿出来,仔细地瞧瞧,再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察觉到贺亦瑶的心情低落,六皇子每日上完先生的课之后,就立刻赶回来,凑到贺亦瑶的身边,噼里啪啦地讲着今儿所遇到的趣事儿。嘴巴根本不停,也不要贺亦瑶回应,就这么凑在她的身边。

    偶尔也会和贺亦瑶,一起看着小公主,低声地讨论小娃娃的长相。

    小公主的满月酒很快就到了,不过那个时候,正是突厥与大秦征战的最关键时刻。大秦已经将突厥逼迫回边境之外,或许很快就要迎来胜利了。所以九五之尊根本没工夫管这些,都是礼部的人到灵犀宫来向贺亦瑶汇报这类的事情。

    或许正是齐珣整日忙于朝政,很少过来后宫,让那些妃嫔们认为该是时候出手了。灵犀宫的宫人们明显感到不少地方对瑶昭仪的怠慢,先是细微之处,后来不少明显的地方都能看出来。

    送去浣洗房浆洗的衣裳,总得过好久才能洗干净。御膳房送过来的饭菜许多都是冷透了,这种情况三番五次之后,听竹就恼了,直接带着饭菜去御膳房找人,结果却是气鼓鼓地回来了。

    “都说了不让你过去,偏偏要跑过去。弄了那么大的动静,最后丢人的还是主子!”听兰就站在灵犀宫的宫门处,大老远就瞧见听竹气呼呼的模样,不由得轻轻地丢了个白眼过去,低声说道。

    听 竹倒是像烈火烹油一般,听到她这几句话,立刻情绪变得更加气愤了,扬高了声音道:“那些奴才就是狗眼看人低的,当初主子没生之前,一个个堆满了笑脸,恨不 得拉着我的手叫祖宗。现在倒好,竟然敢做出这种事儿来,现在天还没热,这么冷的饭菜如何吃!以后还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听竹边说边气红了脸,当真是恼火得紧。小公主出生才一个多月而已,这些人就敢如此嚣张。不过是满月酒摆得不是大场面,边境在打仗,总不好办得那么奢侈,没得又给了那些官员话柄,说主子不晓得忧国忧民,只懂得宫中享乐。

    “主子自有法子对付他们,都已经叮嘱过你了,不要和那边起太大的冲突,由着他们闹,到时候自然有他们难过的时候!”听兰听着她的抱怨,不由得轻笑着摇了摇头,从她的手中接过食盒,轻声劝慰着。

    听 竹这急躁的性子,肯定是要闹开的,就连贺亦瑶都猜到了。御膳房敢那么做,肯定是自认为有人在撑腰,所以即使去闹,也肯定是无功而返。当然听竹心里头的恼 火,要发泄出来。听兰不想让贺亦瑶知道,所以早早地等在这里,让听竹发泄完之后再过去伺候,免得让贺亦瑶的心情更加阴郁。

    “旁人不知晓,你我难道还看不出吗?昭仪的情绪一直不太好,虽然有六皇子陪着,但是肯定还是难受的。我也是怕她一时情急,或许就没了主意!”听竹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想起贺亦瑶这倒霉催的事儿,就觉得心头难受。

    本来替皇上生下小公主是件高兴的事儿,哪里会想到遇上这种倒霉的事儿。

    “所以才说啊,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是要宽慰主子的心。哪里能像你似的,咋咋呼呼跑出去与人闹,万一被其他宫的娘娘抓住什么把柄,闹到昭仪面前,受累的还不是昭仪?”听兰不由得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脸上露出几分不赞同的神色。

    本来贺亦瑶的心情低落,就够让人揪心的。若是连一向没心没肺的听竹都是如此,那灵犀宫里的低气压肯定更让人难以忍受。

    “你待会子到了昭仪面前,可别提起御膳房那些糟心事儿,尽管捡那些高兴的事儿说。每回六皇子一来,昭仪的脸上就会多几分笑容,平日里就数你嘴巴最能说,怎么关键时刻就不管用了!”听兰不由得又叮嘱了几句,低声说道。

    听竹一一应下,眼看到了内殿,两人立刻收敛了各自的情绪,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韦昭仪正陪着贺亦瑶用午膳,小公主就躺在不远处的榻上,偶尔韦昭仪还会低声说几句,逗弄着那小娃娃。

    “你也别太不闻窗外事了,至少那些欠收拾的奴才,你就不该给好脸色。委屈了自己倒是没什么的,只是委屈了小家伙可不行。她们若是那般胡言乱语,你就越该挺起腰板来!”韦昭仪轻轻地看了贺亦瑶几眼,不由得低声劝道。

    灵犀宫发生的事情,韦昭仪并没有特地打探,只是四皇子来玩儿过几回,发现了问题之后就回去告诉了她。她原本不想劝的,毕竟贺亦瑶不是那种没主意的人,只是她瞧着小公主这可爱的小模样,难免还是想多说两句。

    “我 硬气起来又如何,那些奴才认得可不是我,得等着最大的靠山开口,才是最稳妥的法子,一劳永逸,让那些人永远地闭嘴。况且万一我发难了,若是其他妃嫔也跳出 来,到时候引起后宫的纷乱,吃亏的还不是我。小公主天生不健全,那些大臣们可是为了战争一事儿,都没有发难。若是我自己先闹开了,可不就是不识好歹了!” 贺亦瑶苦笑着说道,顿时觉得碗里头的饭菜没了滋味儿,只是碍于韦昭仪在场,到底不好立刻放下碗筷。

    韦昭仪听到她的话之后,不由得 叹了一口气。这的确是没法子,当然是以国事为重。若不是小公主出生的时机不对,估计皇上根本不会如此忙乱顾不上。当初六皇子出生的时候,皇上都是那般看 重,以贺亦瑶在齐珣心目中的地位,这次小公主的出生,皇上也不会太过介意这点的,肯定会为她撑腰的。

    ***

    “昭仪,杨嫔在外头求见!”一个小宫女快步走了进来,轻声通禀着。

    正替小公主翻身的贺亦瑶,听到这句通传之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现如今后宫之中,除了韦昭仪经常来陪她说话之外,其余的妃嫔连个影子都瞧不见,没想到这会子杨嫔竟然会突然上门来,根本就不像杨嫔的性子。

    “不见,就说本嫔陪着小公主在休息!”贺亦瑶根本就不想见她,思考了片刻之后,就直接让人推拒了。

    杨嫔也不多做纠缠,直接就走了。只是第二日,又是同一个时间段来求见,贺亦瑶依然没有见她。第三日又来了,似乎摆足了架势,如果贺亦瑶一直不见她,她就一直来求见,最终被杨嫔每日求见弄得无可奈何了,贺亦瑶才松口让人领她进来。

    “亦瑶瘦了许多啊!”见完礼之后,杨嫔十分自来熟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仔细打量了贺亦瑶几眼,轻声总结道。

    贺亦瑶轻轻挑了挑眉头,并不接她的话。依然低着头,仔细地瞧着襁褓里的小家伙,似乎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杨嫔倒是不觉得什么,依然自顾地说着话。基本上都是她从嬷嬷那里听来的育儿经,虽然她没有孩子,不过说起这些事情来,倒是津津有味的。贺亦瑶听着听着,倒是也入了神,偶尔附和几句。

    因为对杨嫔并不太放心,所以贺亦瑶始终抱着七公主,坐在榻上,离得比较远。即使现在能说上几句话,贺亦瑶也坚决不会让杨嫔触碰到小公主的。

    “六皇子到了。”外头传来一道小宫女通传声。

    “母嫔,母嫔!”那小宫女的声音刚落下,就听到六皇子的呼唤声了。还不等贺亦瑶开口说话,六皇子已经冲了进来。

    六皇子已经开了骑射课,现在身子摔打得更好了,每日跟着四皇子和五皇子一起上骑射课,倒是速度变得灵敏了许多。此刻已经冲到了贺亦瑶的面前,勾着头仔细瞧着襁褓里的小娃娃,脸上露出了十分欢愉的神色。

    杨嫔的视线十分自然地落在了六皇子的身上,不由得感叹时间对待孩子的厚爱。当初还是小不点的六皇子,如今已经长大了许多。即使原先看着腿脚不好,现在走路若不是仔细看,也不会察觉到,除非跑得太快了,偶尔还能看出有些瘸。

    六皇子似乎急切地想说什么,但是余光看见了杨嫔坐在椅子上,立刻站直了身体,冲着她行礼,显然基本的规矩被教得很好。

    “六皇子如今长得越发像皇上了,将来肯定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杨嫔的脸上露出几分微笑,难得的说出了一句好听话。

    六皇子抿着嘴唇轻轻笑开了,显然对于杨嫔的这句夸奖感到十分满意。他长得的确肖似皇上,身边伺候的人,每日都把这个挂在嘴边,换着法儿的夸他。但是大多数都是说他有将来必定有经纬之才,很少有人说像个男子汉这种。

    不过在他这个年纪,显然经纬之才离得太过遥远,男子汉倒是让他觉得很切合实际。不像那些奴才说的,哪怕只有一分也被夸成了十分!

    “过来,让我好好瞧瞧!”杨嫔见他欢喜,脸上的神情也越发柔和,她轻轻地招了招手,对六皇子似乎十分喜欢。

    六皇子即使被夸奖,也没有得意忘形,而是后过头来看了一眼贺亦瑶,眼神之中带着询问。

    贺亦瑶眉头一挑,着实闹不准杨嫔的意思。怎么要孩子过去给她看?

    “亦瑶,我只是很喜欢孩子,而且觉得六皇子很合眼缘,就想近距离瞧瞧。看看究竟哪里最像皇上。”杨嫔倒是看出了贺亦瑶的犹豫,轻声地开了口,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恳求得意思。

    贺亦瑶轻轻点了点头,六皇子就慢慢地走了过去,步伐镇定。倒是比方才那兴冲冲的模样多了几分淡然,脸上的笑意也憋住了,只是脸颊上还是带着方才跑得急切的红晕,这副装作小大人似的模样,煞是可爱。

    杨嫔从衣袖里掏出一块锦帕,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干净额角的汗水,又伸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神色之间带着几分羡慕和柔和。

    “瞧瞧跑得都喘了,脸上有汗容易生病的!”杨嫔手里拿着锦帕,细细地擦拭着汗水,看向六皇子的眼神越发柔和。

    她就像一个母亲一般,那般轻柔地说话。整个人都像是带了一层光芒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神。

    贺亦瑶不由得看得愣了神,脸上露出一抹惊诧的神色来。没想到杨嫔竟然也有这种温和的时刻,看样子女人散发出母爱的时候,都是非常美的。只可惜杨嫔当初当上贵妃的时候,没有抓住机会,变成现在这步田地,恐怕也只能说往事不堪回首了!

    自那日起,杨嫔隔几日就要来灵犀宫,每次都只等着六皇子回来,仿佛就是为了多看他几眼。六皇子如果能和她说几句话,杨嫔的脸上就会露出十分真心的笑容,这让贺亦瑶都觉得心里一酸。

    刚开始的时候,面对杨嫔这样不同寻常的热情,听兰几个宫人都十分警觉。每次都恨不得身上多长了一双眼睛盯着,不过连续几次之后,杨嫔过来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每次也不会骚扰贺亦瑶,只是为了和六皇子说几句话。

    而且为了不必要的误会,杨嫔也不会单独去偏殿见六皇子,只是当着贺亦瑶的面儿说几句,或许也是为了让贺亦瑶安心。

    几次过后,那几个人就习以为常了。虽然还不能全心信任,但是也不会像防贼一般了。而每次六皇子上完课程就回来,杨嫔也多了个差事儿,就是帮他擦汗。她倒是乐得这样,贺亦瑶见她每次都是喜笑颜开的模样,也不阻拦。

    小公主逐渐开始学会了笑,被逗得咯咯发笑的时候,总让贺亦瑶的心情顺畅,整个灵犀宫都似乎因为那稚嫩的笑声,而变得更加亮堂了。

    这日清晨,贺亦瑶搂着小公主躺在床上,还处于熟睡之中。只是外头传来一些细碎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商量什么事儿。因为带着孩子,半夜里要起来喂奶,所以贺亦瑶就养成了十分警觉的习惯,即使是很小的声音,她还是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听兰,外头是怎么了?”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显得有些低沉,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感。

    听兰立刻就走了进来,她的脚步仍然是轻轻的,即使知道贺亦瑶已经被吵醒了。

    “没事儿,于嬷嬷在外头跟听竹说话,奴婢这就让她们离得远些说,免得吵了您休息!”听兰低声回禀了一句。

    贺亦瑶却是连忙挥了挥手,低声道:“让于嬷嬷进来吧,兴许是六皇子那里有事儿!”

    于嬷嬷是六皇子身边的嬷嬷,这大清早就过来,应该是有事儿的。不过既然和听竹在外头商量,兴许这事儿不算太大,有些拿不准主意,才没敢贸贸然进来打扰她睡觉。

    “怎么了?”贺亦瑶轻声问了一句。

    “回昭仪的话,今儿早上起来,六皇子似乎有些不舒服。奴婢听他说头痛,就要去请太医,他偏拦着又说不痛了。等到小太监把太医请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去了先生那里!”于嬷嬷冲着她行了一礼,低声回道。

    她 的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仓惶,毕竟主子的身体最重要,请太医是对的。只是六皇子跑得却是快,她也没拦住。先生在书房里授课,肯定是不会让人打扰的。 而且那些先生都是有怪脾气的,万一惹恼了先生,最后六皇子肯定是要发怒的,倒霉的还是他们。为此于嬷嬷才会来内殿来,求贺亦瑶出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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