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娘说起王家人来,就咬牙切齿:“咱们闺女这一顿打就白挨了?”

    钱氏爹更冷静些:“当婆婆的收拾儿媳妇,你能说啥?打了也白打!我只是发愁,如今这家里这个情况,女婿手腕都给打断了,在以后可怎么办?读书人断了手,不能写字了,以后咱们一家子靠什么生活?”

    听自家男人这么一说,钱氏娘也发愁起来:“这家里没个进项也不成,总不能坐吃山空吧?早知道今日,当初就算打死如月那个死丫头,也不能让她嫁给王永安!你看看今天这架势,自己媳妇在外面被亲娘打成这样,他当人男人的,居然躲在屋里不出来!”

    “这以后要真有个什么事情,难道还真能指望上他不成?”

    钱氏爹忙扑上来捂住钱氏娘的嘴:“你要死啊!这话也乱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扫帚夹着走。闺女嫁给女婿都十来年了,还有金钗,你说这话,让人听到了多不好?”

    虽然他心中也有不满,以前王永安在他们面前端个架子也就算了,可今天那态度,他虽然理智提醒自己,女婿心情不好,所以才这般。

    可自己好歹也是他正经岳父,又是一家子的身家都压在了王永安身上,还真不好翻脸,只得忍了。

    大家心情的都不好,胡乱做了点饭菜,招呼大家出来吃饭。

    王永安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平静都有些可怕,看得钱氏爹娘和金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随便扒拉来两口,王永安在家里带不下去了,抱着自己的胳膊出了门。

    直接往县衙而去。

    县衙后门守门的人还记得王永安,知道这几日王永安跟县令大人走得近,又隐约内宅有消息说王永安的妹子要嫁给县太爷当二房了。

    哪里还敢怠慢,一个进去报讯,一个陪着王永珠往前院去找高进。

    高进昨夜陪着年老珠黄的夫人聊了上半场,下半夜被夫人吵得睡不着,干脆去睡了最后纳的那个侄女,心里一直想的却是昨天的惊鸿一瞥。

    王永安就是男人中分外俊俏的那种了,以前也成看他做事不错,只可惜名声污了。

    他知道里面有张鹏举搞的鬼,可对他来说,张鹏举更可靠些,自然就牺牲了王永安,反正一个王永安走了,更多的王永安也会围过来。

    他也不缺人使!

    直到王永安废了老大的力气,求到了自己面前。

    王永安说自己有个妹子,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还能赚钱,吹嘘得神乎其神。

    对于赚钱什么的,高进本来没放在眼里,只确定是个美人就满意了。

    后来还是无意中听说了吉祥染坊,让人了一打听,顿时起了志在必得的心。

    高进可不是王永安那个眼光短浅的家伙,这听了回报,就知道如果王永安的那个妹妹真是一个染坊的核心,还得到了宫里娘娘赏赐,又还长得漂亮。

    这样的女人,不就天生应该在自己怀里吗?

    他如今已经不满足当个县令了,而是想着更高的位置。

    吉祥染坊的分红,可以掩盖住他那部分不能说出来的收入,成为自己的经济来源,背后的关系也能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好处。

    不过他担心是王永安为了回到自己身边当幕友而吹嘘了他妹子的美貌,因为以前高进恍惚记得王永安曾说他妹子又胖又丑的。

    因此决定亲自相看一下,让把人带到县衙后门,他就和王永安在门背后偷偷地看着。

    结果,高进十分的喜出望外,没想到王永安真没说假话,他这个妹子,还真是个美人,有着别的美人身上没有的气质。

    这样的美人,就该配自己这样的英雄才不至于埋没了呀!

    高进觉得自己尘封几个月的心,又鲜活了起来。

    早上就听身边的人说,自家夫人派身边的管事嬷嬷去了王家,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事。

    没曾想,没多久,自家夫人夏氏就跑来说,王家的姑娘八字跟他不合,不能纳进来。

    可把高进给气着了,这么不走心的借口,夏氏这是在敷衍谁呢?

    两夫妻难得争论两句,互不退让,不欢而散。

    正生气呢,又听到王永安求见。

    把人喊进来一看,高进这等城府的人,都忍不住傻了眼:“永安兄,你这是?”

    王永安苦笑着才开口:“大人,关于舍妹的事情,恐怕要推迟几天了,我爹病得厉害——”

    高进倒是没生气,对于没到手的美人,他一向有耐心的很。

    只笑呵呵的道:“没事,让你妹子在家多陪陪你爹!你看你也是,怎么受伤了呢?我还想着有一样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办,我才放心呢。你这受伤了,倒也不着急,先回去修养几天,等伤好了我们再说?”

    王永安的眼神一亮:“大人请放心,我这不过是点小伤不碍事,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就好!”

    高进招招手,示意王永安凑过来,小声嘀咕了两句。

    王永安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来。

    第六百三十章 不吐不快

    自从王永珠把话给王老柱挑明白,说清楚后,王老柱躺在床上,只默默的流泪不说话。

    王永平倒是安慰了两句,只可惜他嘴笨,不仅没安慰到点子上去,反倒让王老柱愈发的堵心了。

    还是王永贵看不下去了,这让老四安慰下去,只怕亲爹没被老二毒死,先被老四给堵死了。

    把王永平给拖了出去,张婆子和王永珠早就找借口出去了。

    用张婆子的话说,谁愿意看他那张老苦瓜脸?

    只留下金壶年纪小,摸着鼻子在屋子里陪着王老柱。

    好半天,王老柱才打起精神来,抓着金壶,细细的问起情况来。

    金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王老柱离开七里墩之后的事情都详细说了个清楚。

    王老柱越听脸色越难看,越灰败,心中最后一点的幻想也被彻底打碎了,无力的挥挥手,示意金壶不要再说了。

    金壶看着王老柱的脸色,忍了忍还是开口道:“爷,你都被二叔害得命都差点没了,怎么还连说都不让人说了?人说老糊涂,老糊涂,我看您真的是老糊涂了吧?”

    “我就不明白了,爷您是咋回事?大姑以前一心扑着婆家,还拉着我们王家贴婆家,换做谁家能忍得?偏您把大姑当个宝,贴了大姑那么多年不说,还为了大姑把家也分了。”

    “这也就算了,就二叔这样的儿子,把家产都变卖了,居然还敢回来,不就是仗着您疼他么?要是换做别家,这样的儿子回来,见面先打断腿再说。轮到您可好,哭一哭,求一求,屁事都没了!”

    “您老人家可真是的,大姑和二叔这样的,您贴心贴肺的疼。倒是老姑,为了咱们家真是受了不少委屈,没有她,能有咱们家这样的好日子?咋我看您就是看不惯老姑?天天鸡蛋里挑刺,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

    “您不就是仗着老姑不跟您一般计较吗?换做谁家的闺女,能把一个家挑起来,还攒下这么多家业来白分给兄弟的?”

    “事到如今,二叔这么丧良心的事情都做了,您还左一个不相信,又一个不相信。莫非您真以为老姑会一辈子都不跟您计较不成?您又忘记咱们是怎么分家的了?”

    “何苦呢?你被二叔害了,到最后还得指望老姑掏银子请大夫,才把您的命给救回来。您自己摸着良心想想,你这良心过得去吗?这脸不红吗?”

    金壶说到兴起,不吐不快,也顾不得王老柱的脸色了。

    “我知道我这话说得不中听,您老人家听了心里不痛快。说不得心里还要骂我不孝,都随您,只是我憋得实在难受。咱们一家子大大小小的男人,家里出了事,却只能靠着老姑一个女孩子翻身发家,不说感恩戴德,好歹心里也的有点数吧?您这么委屈老姑,咱们家除了奶,没一个人替老姑说话,我都替老姑不值!要是不说道说道,我都觉得没脸见老姑了!”金壶生怕自己一时说不完,就没机会说了。

    霹雳吧啦一通话,砸了出来,也不敢多看王老柱的脸,只丢下一句:“爷,我到外面去守着,您有事招呼我一声就行。”

    说着,就跟什么在后面追着咬一般,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张婆子跟王永珠在隔壁房间,将金壶这话倒是听了个清楚。

    王永珠还没说啥,张婆子倒是难得的开口:“总算家里还有个脑子不糊涂,有点良心的。”

    对于王永珠来说,自己的付出被人记住,并且有所表达,总归是高兴的。

    母女俩说了两句闲话,王永珠心里还惦记着宋重锦,找了个借口出来,准备到宋重锦定下的院子里去等等他,也顺便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出了院子,没走出两步,迎面就走来好几个人,打头的一个是一个身材高大,一身英武之气的男子。

    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这种气势,还是王永珠在以前的世界里曾经跟随父母见识过一位将军,那位将军身上就有着这样的气势。

    男子身后跟着的侍从,也都身姿矫健,威风凛凛,是那种手上见过血的汉子。

    以王永珠如今的五感,自然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了,忍不住皱皱眉头,多看了两眼。

    就这两眼,就被那男人发觉了,如鹰隼一般的眼神扫了过来,看到王永珠的时候,飞快的掠过了一丝诧异。

    王永珠只觉得这个男人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过也没多想,只往旁边避了避,侧身让那群人先走。

    那男子没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脚下却没慢,几步就带着人从身边一阵风似的走了过去。

    王永珠走出两步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那群人进入了最里面的院子。

    她听过小二介绍,这里面的院子最大也是最好最贵的。

    看来这群人来头不小。

    只不过她也没多想,径直进了小院,宋重锦还没回来,她坐在院子里,闻着若有若无的梅香,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脑子里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见到的人,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终于理出了一个脉络来。

    “等了多久了?怎么不进去屋里坐,看你的手都凉了——”宋重锦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手也被一双大手握紧取暖。

    两人相携手走进屋里,宋重锦让王永珠坐好,又出去了一趟,没一会就端着热茶和点心进来。

    “老叔身体怎么样?”宋重锦给王永珠倒了热水,才问道。

    王永珠皱着眉头,方才看着宋重锦进门的瞬间,她终于就发现了先前在外面遇到的那个男子为什么看上去说不出来了。

    宋重锦和那个男子,在抬头的那一瞬间,居然有几分相似?

    王永珠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今这个时候,出现一个跟宋重锦神似的人,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处心积虑?

    王永珠自从上次跟宋重锦说过,两人之间,事关对方,最好别隐瞒之后,宋重锦都能做到。

    她自然更不会犯那些所谓的,我都是为你好,才瞒着你,然后倒产生误会的错误。

    豪不迟疑的将方才的发现告诉了宋重锦。

    宋重锦一愣,倒是怔住了。

    不过立刻就反应过来;“我知道,我会让人查查看。”

    “还有一件事,今天小二哥倒是给我吐露了一个消息,我觉得你可以顺着这条线查查看,看有没有突破口。”王永珠建议。

    宋重锦点点头,见天色不早了,即使再不舍得,也不能留着王永珠了。

    目送着王永珠回了自己的院子,宋重锦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王永珠所说的那个院子,终究还是转身走远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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