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正抱着九皇子稀罕呢,听了这消息,倒是叹了一口气,当年的老姐妹如今是一年比一年少了。

    也就派了身边的嬷嬷亲自来一趟,有赐了好几眼奠仪,算也全了往日的情分。

    皇后正好也在太后身边,这荣宜县君本就是宗室之女,见太后都赏赐了东西。

    干脆做个顺手人情,好哄太后,也就让身边的姑姑带了几样东西出来了。

    也算是让荣宜县君走得体面一点的意思。

    此刻太后和皇后身边的嬷嬷姑姑到了,高家自然是感激不尽,忙忙的摆了香案迎接。

    太后身边的嬷嬷先传了太后的口谕,也就怀念荣宜县君的好,然后感叹一番。

    又将赏赐交割了,见跪在旁边的高氏摇摇欲坠,形容损毁,忍不住心生怜惜。

    荣宜县君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小时候也是经常带进宫里,在太后面前也挂得上号。

    因此也就留下来,温言宽慰几句。

    至于皇后身边来的人,正是白素。

    皇后和荣宜县君没什么交情,也不过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因此赏赐的东西不如太后,就是说话,也有几分公事公办。

    只是到底一起出来的,自然要一起回去交差去。

    正好看见王永珠也在女眷里,眼睛一亮。

    上前主动给王永珠行礼:“白素见过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好些日子没进宫去了!”

    王永珠忙扶白素起来:“免礼!娘娘和九皇子殿下一向可好?”

    白素笑眯眯的:“劳世子夫人惦记。娘娘和小殿下都好!”

    一面又让人给寻了一件清净的屋子,说要跟王永珠说说话。

    高家的人哪里敢怠慢,急忙去安排了屋子,将人给恭恭敬敬的请了进去。

    进了屋,闲话了几句,倒是说到荣宜县君身上了。

    白素摇摇头:“荣宜县君当年也是极为要强的人,在太后面前素有体面,听说嫁到高家后,虽然只生了卫国公夫人一个女儿,可也拿捏得高大人不敢纳妾,只收用了几个丫头,当初也还闹到了太后跟前。”

    “虽然有几个庶子,可是也养得不成器。娶的几个媳妇,也都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当初是将一家子上下都拿捏得死死的,可她这人一去,卫国公夫人是外嫁女,只有哭灵的份,丧事半点作不得主。”

    “看看那外头的安排,就知道这高家,也是面上热闹,里头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呢。”

    白素在宫里也好多年了,不聪明机敏,不会被选到皇后身边,还成为了大姑姑。

    这些后宅的曲折,她看几眼心里就有数了。

    她知道王永珠没经历过这样的丧事,倒是仔细叮嘱王永珠:“世子夫人等晚饭后,就早些回府去,别在这里苦挨。我看着府里混乱的很,只怕到晚间了,热茶都捞不到一口喝,平白冻坏了。”

    “明儿个也在府里吃饱了,多穿些再过来。荷包里放点明目醒脑避毒气的香料丸子,再装上一些顶饿的点心。到点跟着出去哭灵就罢了,别的也别沾手就是了。”

    “按理这县君要停灵七日,等出殡了就好了。”

    又悄悄的教王永珠一些哭灵的小技巧,怎么哭得好看,人还不难受。

    怎么跪得能舒服一点,不伤膝盖。

    这都是宫中多少代传下来的小技巧,十分实用。

    王永珠表示受教了!

    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 指望不上

    那边,太后身边的嬷嬷也不知道劝了高氏些什么话,等到她们出来,高氏的气色好了几分,虽然还是伤心难过,可到底不像先前灰心的样子了。

    大家客客气气的送走了嬷嬷和白素。

    在场的女眷,看着王永珠的眼神都更慎重了些。

    早前虽然知道,皇后看重这卫国公世子夫人,那只是听说。

    今儿个可算是看到了,皇后身边仅次于红翡和绿翠之下的白素大姑姑,看到王永珠都这般客气,说话语气稠密亲热,若无皇后的态度在,能这般表现?

    小侯氏更是又畏又怕,越发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言行举止哪一样不对,被王永珠发现了。

    一旁的小侯氏的亲娘,倒是有心要跟闺女偷空说两句话,可周围那么多人,也不好直说,只给闺女使眼色,暗示她悄悄的走到一边去。

    可眼皮子都眨抽筋了,她闺女就跟没看到一般,到后来干脆把头低下去,研究起身上衣服的纹路来。

    可把小侯氏的亲娘给气坏了,只是她到底不敢造次,不然扰了荣宜县君的阴灵,只怕没好果子吃。

    因此只得咬牙忍耐的坐到了一边,灌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一时整个人都凉了。

    王永珠没理会小侯氏的亲娘,她只要能禁住小侯氏在丧礼上不丢脸,不闹事就行了。

    侯家关她什么事?

    心思大部分倒是放在高氏身上。

    此刻已经快接近晚上,亲近的客人都已经到了,明儿个只怕朝中的大臣官员们,才会陆续来吊唁。

    其他孝子贤孙们,本就不是荣宜县君亲生的,以前又被荣宜县君拿捏着,那日子着实不怎么好过。

    如今她一走,下头这些庶子和庶子媳妇还有庶出的孙子孙女,都只有松了一口气的。

    没喜形于色,已经就很不错了。

    他们脸上的悲凄之色也并不很浓,不过是来客了,干嚎几声罢了。

    在场唯一真正难过悲伤的,恐怕也就是高氏一人。

    这眼看要到晚饭的时候了,大家跪了大半日,又哭又嚎的,力气早就没了。

    因此看时间差不多了,彼此看了一眼,就打算到一旁歇息一下。

    唯有高氏,还哀哀欲绝,旁边两个有些眼生的婆子,也陪着她,在灵前哭得无比伤心。

    这高氏不走,大家也不好意思走不是?

    好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又挤眉弄眼了半天。

    才有高氏几个隔房的长辈和嫂子上前来,好说歹说,将高氏给扶到了一旁的偏厅休息。

    只留下那两个婆子还有一些管事媳妇在灵堂前烧纸。

    王永珠等高氏身边的人散去了些,才带着宋家的人,走上前去。

    给高氏行了礼。

    高氏修整了这一会子,喝了茶,才顺过气来。

    看到王永珠一行人,勉强打起了精神来,看几人身上都穿着稍粗熟麻布的衣裳,头上也包着白布。

    女眷们头上的首饰都取了下来,脚底的鞋子也都是包着白布的,并无半点怠慢和疏漏。

    面上虽然不显,神色倒是缓和了下来。

    “你们来了——”声音都是嘶哑的。

    王永珠如今虽然怀疑高氏,可到底高氏做了什么还不得而知,此刻看她这模样,也有几分唏嘘。

    高氏最大靠山莫过于荣宜县君这个亲娘,如今亲娘去了,看高家这架势,估计她跟其他庶出的兄弟姐妹也不亲。

    至于高氏的亲爹,当初据说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才被荣宜县君看中,非要下嫁给他。

    可听说这位高大人,也是个十分有本事的,荣宜县君这样强硬的性子,虽然能拦着不让他纳有名有分的妾。

    可也没挡住他左拥右抱,红袖添香。

    什么书房的丫头,外头的名妓,或者小家碧玉,都是这位高大人逐一品尝过的。

    荣宜县君虽然只剩了高氏一个女儿,可这位高大人,膝下可是儿女成群,据说儿子都有五六个,女儿更是不少。

    早些年荣宜县君还和高大人闹过,吵过,甚至赶走了好些所谓红颜知己,也曾让无数小生命没能降生到这个世上。

    可不管荣宜县君使出千般手段来,这位高大人也是位奇才。

    荣宜县君赶走一个丫头,他当面笑嘻嘻的不当回事,转身就能再收二个到房里。

    至于那些被打胎的女子,高大人也不见如何怜惜生气。

    反正他长得好看,又颇有几分才名,又特别怜香惜玉,一双眼睛,据说看着你的时候,深情似海,一张嘴,能哄得女人将心都抛给他。

    只凭这个,就有无数女人如飞蛾扑火一般扑上来,为他痴为他狂,为他落胎为他亡!

    百死不悔那种!

    荣宜县君闹了些年,也没有成效,倒是成了京城的笑话。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高氏,干脆眼不见为净,只母女俩单独在高家为荣宜县君置办的宅子里度日。

    高大人和其他丫头,还有庶出子女,在高府生活。

    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高氏和她父亲见面少,自然感情不怎么深厚。

    再者,高大人寻花问柳,谈情说爱那真是登峰造极,可对自己的骨肉孩子,倒是一视同仁的平常。

    如今头发白了,还老当益壮,去年还在京城有名的倚红楼里,以一首诗,五百两银子的彩头,当了倚红楼头牌的第一个入幕之宾呢。

    这样一个爹,自然指望不上。

    其他庶出的兄弟姐妹,恨荣宜县君和高氏母女都来不及,能有什么情分?

    更何况高氏虽然嫁到了宋家,可也没个一子半女,这么算来,荣宜县君一走,高氏还真没一个亲人了。

    当下放缓了声音,劝道:“荣宜县君仙去,夫人悲痛是应该的,可到底还是该保重身体。不然若是荣宜县君地下有灵,见夫人这般不爱惜身体,只怕也不放心了。”

    高氏惨然一笑,环顾了一下四周,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王永珠本不想再说什么,可看着高氏这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夫人不为别的,就为了荣宜县君能走得风光些,别让人看笑话,也该振作起来才是。不然,若是荣宜县君这最后一程都走得不安生,将来回想起来,岂不是要后悔?”

    高氏一愣。

    一旁的婆子本就担心高氏的身体,听了王永珠的话,忍不住心里感激,也就顺势劝道:“夫人,世子夫人说的极是。您一心悲痛,倒是没注意,可老奴却看在眼里。这县君一去,那些下贱胚子们倒是一个个都露头了,抖了起来。”

    “拿着县君的体面抖威风呢!这前来吊唁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是看在县君和夫人的面子来的。他们可好,一个个跟哈巴狗似的,跟在人家后头摇尾巴。”

    “还有这招待来客的茶也是陈茶,水也不热,点心都是冷的…”

    巴拉巴拉,将丧礼上不妥当之处,都给指了出来。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千万别得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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