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雪淡淡应了句:“嗯。”

    许子阶也沉默了片刻,随即豁然开朗起来,知道了也好,如此她就不会太难过了吧?这么一想,又有些后悔没早些与她说清楚,若是早些说,孩子或许能够保住。

    见她又变回了善解人意的模样,许子阶感觉有些欣慰,虽然孩子没了,但他并没有改变娶她的想法,承诺他会遵守,他手握着她的手,“你好好养身子,等此事了结后,我会与你成亲。”许子阶略一停顿,又补了句:“你放心,将来我不会让柳枝进门的,只有你才是我许子阶的妻子。”

    许子阶以为红雪会点头同意,然而她的反应令他惊讶,她默默地抽回了手,之前红雪有讨厌过柳枝,可如今,她竟有些同情柳枝了,遇到了许子阶这么一个男人。

    之前她以为他多情,如今一看,这男人最是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出卖色相,不过不排除,他也乐在其中,毕竟达到目的的同时,还能够得到那么美丽的女子的身体与芳心。

    理解归理解,不等同于她赞同他这种行为,只能说,她与他不是一路人,至少她不会在有的选的情况下,出卖自己的身心。

    红雪面若冰霜,正色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管你与柳枝真情还是假意,也不管将来她会不会进你家的门,这些本就与我无关,不过,既然你利用了柳枝,她若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何不负责到底?”

    因为她冷淡的态度而变了脸的许子阶听完她的话,脸更加阴沉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红雪目光直视着他微愠的目光,一脸平静地说道:“我觉得你与柳枝挺配的。我配不上你,也不够格做你许子阶的妻子,成亲的事以后都不要再提。”

    许子阶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他深喘一口气,压着心头的躁动,目光紧盯着她的脸,“你还是在生我的气?”

    “没有。”红雪淡应,看着他不相信的眼神,她不禁叹了声,内心又涌起一股无力感,移开了视线,她看着桌面的茶杯,“我不想嫁给你。这不是在赌气,这是我的真心话。”

    许子阶心口顿时像被人拧了一下,有些泛疼,大概是一夜着急上火,又没睡好,那股燥火腾腾往上窜,他蓦然站起身,厉声道:“不嫁给我,你还能嫁给谁?你又能去哪里?”话刚说出口,许子阶便后悔了,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然收不回来。

    然而红雪眼眸依旧不生波澜,她不为所动道:“你觉得我不嫁给你就没有活路了么?我情愿终身不嫁,宁可出家修行。”

    这话并非说说而已,如今她已心如止水,对情爱这东西,已经不会再向往。

    她平静的态度和话语令许子阶慌了,许子阶眸中厉色一敛,语气放柔,“红雪,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动那样的念头。”

    红雪没再理会他的话,“我累了。”言罢闭上眼假寐。

    许子阶只当这是她一时的气话,此刻多说无益,只能先行离去,准备之后再慢慢劝解。

    第154章 他这妻子啊,总是……

    这一日,天气晴好,不过还是冷,这边陲之地真比京城冷多了,风一吹,感觉像刀子刮在脸上一般,疼得慌。

    白玉不顾沈墨的嘱咐,在院中练起剑来,自从她成亲之后,桑落已经很久没有来了,白玉根据他教给她的招式,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大约两个时辰后,才结束,上了楼。换过暖和的衣裳,烤了会儿火,用过早膳,喝了大夫开的调养体寒的药,白玉穿上斗篷,往侧院而去,准备看看红雪。

    红雪精神好了很多,没什么大碍了,能起床走动。白玉放心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只因红雪看起来沉默寡言了许多,与她说起话来,眉眼间总有股看淡尘世似的洒脱感,昨天还和她说,说不打算再嫁人了,要出家修行,也不知道是气话还是真心话。白玉担心她想不开,真要出家,便每日过来陪陪她说话。

    白玉到的时候,红雪正独坐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听闻动静,她回眸,朝白玉微笑了笑,“你来了。”

    白玉不禁皱了下眉头,关心道:“你身子才刚好,不要吹风了,要是着凉可怎办?小桃呢,怎么总是不在?”

    白玉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关上了窗子,然后携着她的手到炭炉旁坐下,暖暖身子。

    “我让小桃去厨房拿点吃的,不知怎么的,最近总是觉得饿。”红雪笑道,“总是在床上躺着实在太闷了,就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白玉见她虽形容消瘦,但脸色红润有光泽,经过这两天的调理,她已经恢复了不少元气,白玉微笑道:“能吃是好事,你身子已经大好了,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些。”

    “嗯。”红雪点点头道。

    白玉与她说了会闲话,怕她过于劳累,又劝她躺床休息了,而后离了侧院。

    回到后院,白玉忽然想起来昨日买的几包药材还没煮,便让小蕖拿来了瓦煲,将药材洗净,放进瓦煲中,用炭炉熬制起来。

    小蕖坐在小杌子上,加着木炭,闻着那股难闻的药味,小蕖紧皱着眉头问道:“夫人,你生病了么?”

    白玉柔若无骨地倚在榻上,随意翻看着沈墨给她的一本杂书,闻言不过微抬了抬眼,微笑道:“给你家大人熬的。”

    “大人有病?”小蕖有些诧异道。

    “嗯。”白玉正看得津津有味,闻言只是淡淡地回答。

    小蕖一脸疑惑不解,道:“可是我看大人身强体壮,看起来也精神奕奕的,不像有病的样子。”

    白玉翻页的纤手微一滞,轻叹一声,手托着香腮看着坐在炭炉旁一脸呆憨的小蕖,又是一声长叹,娇媚的脸上不觉露出一丝哀怨之色,一扬眉又娇笑道:“你家大人啊,如今就是看起来身强体壮而已。”

    小蕖还是不明白。

    白玉放下手,继续看书,一边说道:“近来一直吃素,偶尔也想吃点荤。”

    小蕖一头雾水地看着白玉,小声嘀咕了句:“最近饭桌上都有肉呢……”

    听到小蕖的呢喃,白玉轻声笑了笑,没有再和她解释。

    午时,沈墨还没有回后院用膳,白玉在楼里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饭菜都凉了。白玉心中不悦,明明说好一起用午膳的,结果又没回来。八成忙起来又忘了她,沈墨这男人,不论是成亲前成亲后,一忙起公务,别说吃饭,妻子都给你忘得一干二净。

    沈墨前日令狱官审问了那两名在酒楼闹事的无赖,审问出的结果是受人指使,而指使者正是白玉所说的那名灰衣男子。

    若非白玉在场,昨日定然会闹出人命来,而且死的还是胡人。

    沈墨根据那两名无赖给出的消息,派人去抓捕那名灰衣男子,却一无所获,那名男子租的是一裁缝铺子的空屋子,然就在事发当日便离去了,房间里没有留下一点有用的线索,根据无赖和裁缝铺的老板称,那名灰衣男子名叫吴侃,经查实,名字乃是假的,沈墨只能根据那两名无赖给出的线索,到那名灰衣男子经常出没的地方,暗暗搜寻。

    刺杀朝廷命官,盗矿团伙,故意挑起种族矛盾……

    沈墨一袭官袍,端坐在内衙书斋的桌案前,一边饮茶,一边凝眉思索着近来发生的事。

    是否这一切都有所关联?就在沈墨不由自主地某一方面想去时,门声一响,打断了他的思考。

    得到屋里人的答应,林立领着一名瘦高男子匆匆进来,男子正是被沈墨派去刺探冯应年消息的暗探头子。

    看着这两人的神色,沈墨便知冯应年有有消息了。

    果不其然,只听那暗探头子道:“回禀大人,冯应年已经回府。”

    沈墨冷峻的面容渐渐缓和下来,总算有个好消息了。前几日沈墨叫人放出刺客已被毒死的消息,就等着冯应年这条鱼上钩,没想到他竟如此迫不及待,想必也是年节将近的原因。

    沈墨给了暗探头子捉拿犯人的令签,又亲自点了身手不错的几名差役,吩咐他们立即去冯府,提取本人赴案。

    人离去后,沈墨端起桌几上的茶浅尝了口,随即身子往后一靠,闭眼,修长的指尖撑着额角,突然,他睁开了眼睛。

    眸中掠过一丝不妙之色,他好像忘了与白玉的约定,略一思考,还有时间,便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后院赶去。

    只希望白玉别生他的气才好。

    回到后院,上了楼,恰好撞上白玉开门,白玉看到一脸温润笑意的沈墨,美眸一眯,正要关上门。

    沈墨连忙用手臂撑在门框上,阻止她关门,微倾身,看着她含着愠色的脸,轻声一笑:“娘子,生气了?”

    白玉伸回手,冷哼一声,转头进了屋,沈墨看着她窈窕的背影,莞尔一笑,亦跟着进了屋,关上门,进了里屋,看到小蕖在线围炉烤火,沈墨以眼示意了一下,小蕖乖觉,起身行礼退下,留他夫妻二人独处。

    沈墨径自走在炉旁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榻上的白玉,俊美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白玉见他还在笑,气不打一出来,起身上前,“起来,这位置是我……”

    未等她说完,沈墨伸手揽向她的细腰,将她带入温暖的胸怀中。

    白玉娇呼了一声,一抬眸,对上沈墨戏谑的目光,白玉黛眉一竖,抬手就要打他,他却紧紧抱着她,埋首在她的颈间,闻着她的香气,语气说不出的亲昵眷恋:“人家好想你哦。”

    白玉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不知是气还是笑,才半天不见,他哪是真想她,明明是担心她发怒,才故意撒娇的,这男人真是越来越会耍滑了,不过他是料准了白玉会吃他这一套。

    白玉此刻内心一点气也撒不出来了,白玉手落在他的肩上,轻推他道:“放开。”

    沈墨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脸一侧,在她耳畔低沉沙哑道:“不放,让为夫再抱抱。”

    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中,白玉不禁起一层鸡皮疙瘩,白玉最终还是败在了他的撩拨之下,伸手搂向他的背,与他亲密相拥,轻嗔道:“不是说好一起用午膳的么?为什么这么迟才回来?”

    沈墨手轻抚着她的背,柔声解释道:“冯应年那边有消息了,我已经派人去将他逮捕归案,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白玉闻言蓦然从他的怀中离开,激动道:“真的?”内心又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安,不由皱着黛眉道:“可别出意外的好。”

    “放心,没问题的。”沈墨一边微笑着说,一边伸手温柔地抚平她黛眉间的结,柔声道:“吃饭了么?”

    白玉摇了摇头,“没吃,等你呢。”白玉叹了口气,她如今总觉得自己无所事事,有时候想出去走走,天寒地冻的,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游玩,沈墨每日都很忙,鲜少有时间陪她,她便只能在衙舍里看看书,练练剑,学学针指,或者去与红雪说说闲话,日子总不如在京中有趣。

    “一起吃。”沈墨揉了揉她的发,微笑道,正要起身,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由看向炭炉的瓦煲,“你煮了什么东西?”

    “嗯……药。”白玉小声道了句,脸不觉有些热。

    “这不是你喝的那个药吧?”沈墨道,他明明记得不是这个味。

    “不是给我喝的。”白玉轻咬着唇,美眸直直看着他。

    沈墨见她神色怪异,不由问:“莫不是……给我喝的?”

    白玉呼吸滞了下,随即默默点了点头,怪难为情的。

    沈墨似乎察觉到点什么,他手微握成拳,抵于唇间,低声道了句:“我身体没问题。”

    “你还说你身体没问题?”白玉红着脸嗔了他一眼。

    毕竟是心灵相通的夫妻了,只一眼,沈墨便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沈墨俊脸微微一红,这才想起来,自两人成亲后,都没行过夫妻之事,他气息有些不稳:“白玉……这不会是补那个的吧?”

    “嗯。你吃完饭,把药给喝了。”白玉语气不容反驳道,“你今晚必须给我行。”

    “……”沈墨闻言俊脸瞬间红了个透,他这妻子啊,总是语出惊人。

    第155章 “要你喂的。”……

    沈墨陪着白玉吃完了午膳,白玉倒了汤药,笑盈盈地递到他面前。

    沈墨看着她那灿烂的笑容,再垂眸看了完那碗黑糊糊又充斥着怪味的药,内心叹了口气,用商量的口吻轻声说道:“卿卿,不喝行不行?”

    “不行。”白玉脸上依旧笑意盈眸,只是语气很坚决,白玉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娇声道:“夫君,这个药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喝了对身体是无害的。”

    沈墨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不出自己的问题是心理上的,而不是身体上的,那些事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耻辱了,他不愿意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提起,但看着她殷殷切切的模样,他也拒绝不了她,沈墨暗暗吸口气,随即端起药,一口饮尽。

    沈墨从容镇定地放下碗药,白玉期待地看着他,问道:“什么感觉?”

    片刻,沈墨终于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秀雅的眉头,他委屈地看着白玉:“娘子,苦。”

    “苦?”白玉惊讶道,她之前有尝了一下,也不算很苦啊。

    苦已经无法形容他此刻的感受,又怕白玉不相信他似的,沈墨难受地补充道:“真的好苦。”

    “……”白玉哑口无言,她说他喝之前怎么不情不愿的,原来这男人如此怕苦,白玉看着她愁眉苦脸的丈夫,第一次有股想破口大笑的冲动,但她不敢笑啊,怕伤了沈墨的自尊,只能在心底憋笑,她的丈夫太可爱了,白玉捧起沈墨的俊脸,一脸心疼的看着他,柔声安慰道:“夫君,别怕啊,娘子我这就去给你找蜜饯……你等等。”说着还往他唇上啵唧了一口,才忍着笑意,去翻箱倒柜起来。

    “……”沈墨看着她那忙碌的身影,指腹抚了抚唇,失笑,也不知道她是在安抚他,还是在调戏他。

    白玉不爱吃甜食,因此翻来翻去都找不到甜的东西,沈墨见她找不到,便提醒了句:“你面前的柜子上面有一盒蜜枣。”

    他声音有些小,像是难为情似的。

    白玉先是一愣,随即抿嘴笑了起来,她怎么忘记了这个男人爱吃甜的东西,怕苦,却爱吃甜,像个小孩似的。

    白玉拿到了蜜枣,递给他,沈墨食指动了动,却见她挑眉笑望着他,墨眸一眯,微倾身,深情款款地凝望着着他她,低声道:“要你喂的。”

    白玉这下笑不出来了,脸有些红,这男人真当自己是小孩了?还要人喂,白玉无奈地拿起打开盒子,纤指拿起一颗蜜枣递到他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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