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卑微。

    吃过早饭之后,他们就回凌云宗了。

    陆雨看见施月的时候,有些激动:“你跟你哥昨天一夜未归诶!干嘛去了?”

    施月感觉有些心累,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是喜欢姜昔玦的,听到有人开这样的玩笑,实在有些难以面对。

    她的声音里没什么兴致:“就逛鬼市呗,还能有什么?”

    “那你眼睛怎么肿了?哭过?你哥欺负你了?”

    “嗨呀,老毛病,一熬夜眼睛就肿。”施月信口胡诌。

    施月突然看向陆雨:“你知道月老红线吗?”

    陆雨点了点头:“知道啊,鬼市到处都在卖,只不过,谁会买那种东西?”

    “怎么就不能买了?”

    陆雨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不会被忽悠着买了吧?”

    施月下意识地否认了:“我怎么可能买?”

    “没买就好,那东西系上了,可是一辈子都取不下来的。”

    “那你怎么不和陈烁系上一根?”

    陆雨叹着气摇头:“我们这个世界的爱情根本不会坚贞到那种地步,要是谁毫不犹豫地答应你系那玩意儿,就嫁了吧。”

    .….

    凌云宗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施月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凌云宗的管理制度很严格了。

    这完全就是现代的全军事化管理模式,早上天刚一亮就起床跑步,跑完步集体吃早餐,吃完早餐开始上课,老师还管得严,稍有不慎就会被点名批评。

    施月:“……”

    这是准备让她重读一个高三吗?

    每天所有课上完的时候,天都黑了。

    不过学的东西是真挺有用的,很多都是施月不了解的、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

    比如说各处的地理位置、修习的基础功法、各大世家详细的介绍等。

    总之,还挺有帮助的,她也就认真学了。

    只可惜她经脉由于封灵钉的原因,根本容纳不了灵气,修为无法精进。

    转眼间,两星期就过去了,她渐渐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反正也没有危险,有吃有住,天天都能见到姜昔玦,还挺闲适的。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凌云宗符宗的长老非要收施月和姜昔玦为内门弟子,但他画的符箓的品质怎么都比不上姜昔玦。

    这位长老也是个不耻下问的,最后就演变成了姜昔玦教他画符。

    此外,施月发现自己身上可能有点儿bug,她只会画御灵符,也只能画好御灵符,她画出来的御灵符比在姜昔玦不用姜氏灵血的情况下画得都好。但如果让她画其他的符,画出来顶多就是一张废纸。

    她这种情况连符宗的长老都觉得奇怪,一开始还冤枉她不用心。她也就这事儿问过姜昔玦,姜昔玦倒是早就料到了的样子,一句“这很正常”就把她打发了。

    好在御灵符这种东西还挺好用的,御灵御灵,自然就是可以操纵有灵之物的符箓,这有灵之物的范围就广了,连灵气也属于这个范畴之内的。

    也就是说有了御灵符在手,她就算经脉受损了,也可以适当的操纵天地灵气从而施展出某些小的术法。

    贺香和彭玉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客套,陆雨也经常和陈烁来一段深夜幽会,虐恋情深。

    如果拜月教的人和三大世家始终找不到这里,施月觉得就这么过下去也挺不错的。

    但是,他们终究只是逃命之人,许多命运是躲不过的。

    一个消息很快传了过来,拜月教向玄门世家宣战了。

    施月觉得这事儿多半和他们有关。

    凌云宗算不上玄门世家的势力,面对这场战争他们是可以选择旁观的。他们也的的确确这样做了,在这样危机的时刻,他们还给凌云宗的弟子下了禁足的命令。

    对此,施月隐隐有些不安的,她还特意和姜昔玦商量了一下。

    “拜月教的人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姜昔玦的神色出奇的平静:“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那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慌。”

    “不用慌,拜月教虽然名声响,但是一举搬倒三大世家还是做不到的,他们也就闹腾一下而已。”

    像是为了否定姜昔玦的话,三天之后,又一个消息传到了平陵。

    卢安虞家覆灭,虞复年与其长子虞千年、徒弟何安塘均失踪。

    这下子,大家都不安了,尤其是陈烁,他家就在卢安的,他不得不向凌云宗的长老申请回卢安看看,陆雨也跟着他一起回去了。

    施月心中越发不安了,她隐隐觉得拜月教率先攻打卢安虞氏可能是为了找她。

    毕竟缘溪老祖发布的那个追杀令还在那呢。

    可是这事儿现在越想越觉得有些奇怪了。

    缘溪老祖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地要杀她?又为什么为了杀她甚至放弃姜昔玦这么一个忠臣?

    到底是和虞青影有关,还是和姜昔玦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有关?

    这事儿很快变得更加奇怪了,陈烁和陆雨走后的第四天又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受重伤的人,此人是在马上要进入卢安的时候发现的,当时那处茅屋里着火了,还好他们到得及时才把人给救出来。

    卢安现在已经被全面封锁了,他们根本就进不了城,无奈之下只得把这人带回来好好救治一番,看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来。

    此人到凌云宗的时候全身都裹着纱布,看不清面容,只知道是个女子,据说她是被缘溪老祖打伤的。

    经过凌云宗的医宗长老检查,这女子全身修为被废,经脉寸断,毁容是肯定的了,身上没有一块是好肉。

    除了还有一条命以外,她什么都没有了,且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也不知道何时才会醒过来。

    施月是真没想到,这个缘溪老祖竟然这么凶残。

    “教主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姜昔玦的态度也挺微妙的,虽说他现在已经叛出拜月教了,但他还是经常帮缘溪老祖说话。

    施月露出了不置可否的神情。

    他们此时正在上课,符宗长老的课。

    长老看见他们在讲话,瞪了他二人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批评的话。

    恰在此时,突然有一个人冲进了教室里。

    那人看起来着实有些惊悚,全身都裹在白色纱布里,只有一双眼睛瞪着所有人,走动间隐约间能看见藏在白色纱布下那可怖的伤口。

    教室里霎时间安静了下来,连符宗长老都愣住了。

    很显然,这个人就是被陈烁和陆雨救回来的那位。

    观察了一会儿,施月突然觉得眼前这人长得有几分眼熟。

    这念头刚一产生,那人的目光就和她的目光对上了,紧接着,那双本来就瞪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大得眼珠子都快要被挤出来了。

    她沙哑着嗓子尖叫了起来:“是你!是你!虞青影!是你害死了所有人。”

    施月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她的脸色非常难看。

    她终于认出来眼前这个像疯子一样的人是谁了。

    她是何安塘!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这一声“虞青影”而落在了施月身上,眼神带着些许惊恐,和一丝怀疑。

    自从魏家放出虞青影的追杀令之后,大家都已经知道虞青影背叛了玄门,投入了拜月教的怀抱,虽然拜月教本身也在追杀虞青影。

    生活太艰难了。

    施月调整了一下呼吸,冷淡地开口道:“她认错人了。”

    “虞青影!虞青影!就是你害死了所有人!”何安塘依旧在不管不顾地大叫着。

    施月不知道卢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何安塘又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但眼下的情况里,绝对不能掉马。

    她缓缓迈出一步挡在了姜昔玦的面前,正好阻挡住了何安塘的视线:“各位,不是我冷漠无情,你们看看此人的言谈举止,明显已经魔怔了,都开始乱认人了。”

    何安塘“哇哇”地大叫着,向着施月冲了过来:“就是你!就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施月没躲,不能让何安塘看见姜昔玦,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想法。

    符宗长老出手了,他抬手贴了张符出来,直接把何安塘给挡回去了。

    何安塘依旧在大喊大叫,嘴中的话语已经听不清楚了,但大抵上都是一些质问,质问虞青影为什么要这样做。

    施月有一个不明白的事情,按理说,何安塘应该是知道“虞青影”已经不是虞青影了,已经被她施月鸠占鹊巢了,为什么何安塘还要质问“虞青影”这个人?

    难不成卢安覆灭和真正的虞青影有关?

    这想法令施月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如果虞青影回来了,那她又是谁?她现在的这个身体又本该是谁的?

    此时凌云宗的宗主也来了,他看到正在发疯的何安塘时,脸色不大好看。

    宗主的目光转向了施月,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符宗长老向来比较喜欢施月的,他开口道:“既然大家对苏婵心存疑虑,不若上问心阵上一试?”

    凌云宗的问心阵是一个很有名的阵法,但凡踏入阵法的人必须说真话,倘若有半分虚言,便会遭受万箭穿心之痛。

    施月的拳头不自觉握紧了,这可真是上杆子把她往火坑里推。

    宗主点头道:“也好,现在毕竟是特殊时刻,那便进问心阵试试吧。”

    施月无声叹了口气,回头小声对姜昔玦嘱咐着:“你躲进人群里,别让那个看到你的脸。”

    姜昔玦却突然攥紧了施月的手腕:“不能去。”

    不去的话,岂不是坐实了她是虞青影的事实吗?

    施月将手挣脱了出来:“我跟他们去问心阵,你去取护法,然后逃。”

    如果注定逃不掉了,最起码不能连累姜昔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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