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池在屋里的事情他们事先是知道的,可这会儿他们也不能指责李廷恩先前在前院说不是外人他们才让姚清池出来见人。说到底,,这事情跟姚清池没关系,李廷恩口中的外人,也未必就包括姚清池。也许李廷恩就是说的见一见姚清词不要紧,至于其他的长辈,有男主子和下人在,原本就不用多想的。

    姚二老爷咳嗽两声,黑着脸瞪着正在哄女儿的姚二太太,骂道:“还不把清池带回去,她小小年纪不懂事,你这当娘的就要多管教管教。”

    没想到姚二老爷会在李廷恩面前教训自己,姚二太太气的胸口痛。这样一来,将来她这个做岳母的还如何在李廷恩这个做女婿的面前直的起腰。

    可看到哭哭啼啼被伤了颜面的女儿,再想到儿子,姚二太太憋住气,低眉顺眼的应了声,半拉半扶的把姚清池给拖回去了。

    姚清词看着母女二人离开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不顾边上刘栓家的得意的神色,冲姚大太太福了福身,道天色已晚,她也该回去歇息了。

    姚大太太只要拿到银子,哪还管那么多,看着姚清词此时就像是一件稀世珍宝,当下怜爱的宽慰了几句,着身边的丫鬟送了姚清词。

    姚清词离开的时候,对李廷恩行了一个深礼。

    见到姚清词的举动,李廷恩目色一闪,避让到一边,温声道:“姚姑娘早些歇息罢。”

    听到李廷恩温和的话音,不知为何,姚清词在回去的路上却一直觉得有些不安,无端端的就生出一股寂寥的感觉。

    直到第二日早上,她终于明白昨晚那种感觉从何而来。

    李廷恩,把姚家公中手里捏着的炙春份子给买回去了。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盆结结实实的冰水,一一下子浇熄了她昨晚抱持着的一些幻想。此时此刻,她终于能够勉强窥见一点和自己定亲那个人的性情。

    不仅果决,同样无情。

    刘栓家的看着听完小丫鬟打探来的消息就郁郁不乐的姚清词,诧异道:“姑娘,您这是怎的了。难不成是在生李大人的气?”一说这个,刘栓家的就着急了,“姑娘,您可不能这样,您想想,李大人虽说把炙春的份子给买了回去,可昨晚上他给的银子,少说也得三四万两了,当初咱们公中为这份子才出了多少银子?再说了,李大人把炙春份子拿回去了,却又给了半成织云锦的份子。织云锦如今可是贡品了,这挣得银子将来是成山成海,炙春可比不上。李大人待您一番心意,您可不能为了这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与人起了隔阂,您瞧瞧昨晚……”刘栓家的左看右看压低了嗓门,凑过去道:“您看看八姑娘那样,恨不能一双眼睛化成钩子,最后把李大人钩过来才成,您忘了当年那头是怎么坐上二太太这位子,有这样的娘,就教不出什么好闺女!”

    面对喋喋不休的奶娘,姚清词只能苦笑。

    好厉害的李大人,手腕使的让外头的人一点都看不出来,就连自己,昨晚不是也满心欢喜,感动于他连夜过来送银子解围的心意。他拿回炙春的份子,送了织云锦的份子,给了姚家更多的银子,可拿走的东西也多了。

    偏偏所有人都在叫他的好,还让家中上上下下对自己有了忌惮。即便自己看穿又如何,不能不感激他。

    姚清词心里发涩,对这场婚事,忽然有了一种前途莫测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别说李廷恩是圣父,他的东西,他的银子,真心是不好拿的

    ☆、第96章 成长

    河南府的十里街上此时已找不到数月前流匪冲击后的人心惶惶,两边商铺大开铺门,伙计们就站在门口拉开嗓门招揽生意,时不时挨着的两家铺子就会爆发出几句争执的声音。毕竟同行是冤家。

    吃的天庭饱满的胡威背着手吆喝了两句,看着铺子里客似云来的场景,心里乐开了花。

    “老爷,老爷……”

    胡威眼睛正落在一个已经连喝了三碗凉茶的伙计身上,还没来及开口训,就听见家里下人的声音,不耐的转过身道:“青天白日,嚷啥嚷!”

    下人觍着脸笑,“老爷,太太请您赶紧回家呢,说是京里来了消息。”

    “你不早点说,没眼色的东西!”一听是京里来的消息,胡威一面骂送信的下人,一面赶着步子往外撵。

    送信的下人脸上陪着笑,嘴里吆喝着车夫赶紧过来,“赶紧的,赶紧的,快送老爷回府。”

    看胡威上了马车,下人就想坐在车辕上一道回去,结果被胡威拉脸骂了一顿,“车马是你坐的,没规矩,给老爷走回去。”

    下人不敢多话,一脸惶恐的认了错,望着胡威的马车走远了,就朝地上啐了一口,“什么东西,靠着娘们裙角过日子,就会在咱面前装像,听见婆娘找,跟吓丢了魂一样。”

    边上先前喝了三碗凉茶被胡威盯了半天的伙计听见就嘻嘻笑,“王麻子,你有本事也靠女人裙角吃饭去。”

    王麻子哼唧了两声,心想我那婆娘家里的还指着我拉拔吃喝呢,我要有个那么厉害的侄儿,还能在这里跟你小子废话。

    两人嘻嘻哈哈了两句,到底王麻子还是惦记着差事,还是紧着回去了。

    一回去,往门口一戳,就撞到了他婆娘人称钱二妞的,钱二妞在胡家厨下做工,性情泼辣,天天灶下剩的那点东西都被她跟灶下的人吵到了自家兜里,进了胡家不到一年,就吃成了一座肉山,连带着全家三个小子和王麻子也发了一身肉起来。

    钱二妞一看王麻子回来,,上去就扭了他耳朵,“你个死东西,老娘把今儿剩的那点肉都给了人才换来这么一个机会让你去送信,你是死人啊,老爷回来这么久了你才溜达回来,是不是又上哪个暗门子找狐狸精去了!你也不怕沾一身骚气回来。”

    另一个和王麻子一起看门的赵大牛就噗噗笑,笑完了瞪眼道:“钱二妞,教训男人边上去,这里是什么地界儿,这是家里的正门,京里大人亲姑姑亲姑丈家的府门,整天多少贵客,是你教训男人的地方吗?”

    钱二妞横了赵大牛一眼,到底顾忌着,把手松了将王麻子扯到一边,低声骂,“咋回事儿,你咋不跟老爷一道回来,好好伺候着,这可是京里往回送消息,你要跟老爷一道回来先去太太面前讨个好儿,指不定太太心里一舒坦,就给你个好差事了。你瞧瞧人陈长根,以前比你还不如,府里三十个下人,他就垫底倒夜香的,就是给大少爷做了两个竹蜻蜓,这不,被太太一眼取中全家送去服侍李家那五少爷了,好日子才在后头呢,咱不稀图去李家,你也得争点气啊。”

    王麻子闻言翻了个白眼,“李家那么好去的?陈长根那是走了狗屎运,这不是撞上李家那大太太带着小儿子过来一眼看中咱们大少爷那竹蜻蜓了。你也不瞧瞧,这天天在李家外头哭着喊着说要把全家老小卖进去的有多少,就李家那看门的,收这些穷骨头的银子一月都能发一小注财。再说了,我可不稀罕陈长根,李家那日子,靠的是李大人,长房,嘿,眼下风光,等往后分了家,那跟咱太太是一样的亲戚。”

    “放屁!”钱二妞被王麻子的不求上进激怒了,骂道:“咱们太太是出嫁的姑奶奶,人长房就是分了家也是一口锅里捞饭吃。再说了,人眼下手里的地都有上千亩了,还有几个铺子磨坊,咱们太太,就是李大人松松手,不也只给了这么一个院子并两座酱坊,和人亲大伯亲叔叔比,到底差远了。”

    王麻子这回就找不出辩驳的了,任凭钱二妞数落了一会儿,小声问,“你在灶下,说这回来的人是京里你看是不是真的,我觉着不像啊,过往几个月京里李大人往咱们这儿送东西,可从没见过这几个。”

    钱二妞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太太身边的丫鬟露了点口风出来,只怕这回来的人不是李大人派来的,好像是太太的闺女叫人回来了。”

    “太太还有闺女?”王麻子唬了一跳,他们一家子在胡家伺候快一年了,可从没听说过这事儿。

    “可不,我也是今儿才听说的,说是太太上几个月就得了点消息,只是一直不做准。今儿一见了人听了几句就厥过去了,这不叫人用了药才醒,就让人去把老爷喊回来,哭的厉害。说是太太以前生了三个闺女,只是家贫都给卖了,这不李大人一直在帮着找,好容易在京里找着一个。”钱二妞啧啧叹道:“要不得说这人得信命,瞧瞧咱们太太老爷,以前穷的把三个闺女都卖了,眼看就要卖儿子了,李大人就起来了,还把他们给找着了。都是命啊……”

    这边下人们在窃窃私语,那头胡威苦着一张脸提心吊胆的守着流泪不停的李桃儿,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别看他在家里铺子上威风八面,可实际上他很明白他如今的日子都是从哪儿来的,也知道李廷恩饶他一条命是为了什么。所以他如今在李桃儿面前听话的就像一条狗,李桃儿叫他站着不敢坐着,在两个儿子面前更是好的厉害。他也明白,他这辈子,都没指望再能有小妾添儿子了,这两个儿子,就是他的命根子了。

    至于卖出去的三个闺女,他可跟李桃儿不一样,找得回来他就避着,省的哪天李桃儿看见三个闺女和他在一块儿发脾气把他又收拾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要是找不回来,他就给菩萨多上几株香,谢菩萨保佑,顺道求菩萨让三个闺女托生个好人家享享福也算是赎自己的罪孽了。

    可他从没想过,三个闺女,会是一个下落不明,一个死了,一个做了别人家的妾。

    就算他一直不把三个闺女放在心上,此时看着李桃儿的泪水,也有种说不出来的心酸滋味。

    好不容易李桃儿暂停了哭声,他才敢小声问一句,“他娘,你瞧这事儿,你方才不说廷恩上两月就找人回来说过了,你这到底要不要收拾东西进京去?”

    李桃儿看着胡威,恨不能把他给生嚼了。可一想到两个越发黏住胡威的儿子,只能把一口气给吞回去,她抹了抹泪,不冷不热的道:“廷恩上回差回来的人就说了,到了时候那边来人接,我就大大方方认了上京就成。”

    胡威哦了一声,点点头,想想又问,“那我找人去收拾收拾?”

    “你不用去。”李桃儿看的出胡威也不想去京城。在河南府他是大老爷,在京城他得缩着脖子做人,何况,想来他也不敢见自己的女儿!李桃儿心底冷笑一声,淡淡道:“你就在家做生意看着儿子,甭管二丫头是做妾还是做妻,她都是我闺女,我去把她月子给伺候好了。廷恩那儿毕竟不便,等二丫头生了,我就赶紧回来。”

    虽说没念过书,可这些日子也跟河南府一些官宦人家应酬过两句,胡威是知道人家对妾多看不起的,自个儿闺女做了妾,听说眼下那人官职比李廷恩还低,这说出去是挺别扭的。

    胡威赶忙应了声。

    李桃儿这时候根本不想看见他,把该交代的事情交待完了就起身让丫鬟进来服侍她梳洗换衣裳,“我得去爹那头一趟,跟他们说一说这事儿,你在家让人把东西给我收拾好。”

    “哎……”胡威响亮的应了,忙跑出去收拾东西。

    李桃儿从铜镜里看到胡威的背影,眉心印出一道重重的褶皱。

    李桃儿一到李家,听说崔嬷嬷和曾氏走在范氏院子里,就直接去了林氏的院子。

    林氏正在听李珏宁念一张帖子上写的名字,见李桃儿来了,急忙亲自去院门口迎。

    李珏宁见着李桃儿,就是一个好看的福礼,面带笑意的喊了姑姑。

    李桃儿看着虚岁十二的李珏宁生的柳眉月目,浑身透出一股说不出的韵致,举手投足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眼中就生出一抹黯然。

    大伙儿落座,李珏宁先叫丫鬟来收拾了几上的帖子,又让丫鬟端上好的五梅浆来。

    “姑姑体寒,不能用凉茶,还是喝这五梅浆,生津止渴,也能润润肺腑。”

    听着李珏宁的话,李桃儿打趣道:“瞧瞧咱们的五姑娘,这一句一句的,把家里上下都指使的团团转。”

    林氏骄傲的看着小女儿,叹道:“说来家里头几个闺女,就数她最利索能干,他四婶这些日子要分心照顾柳姨娘,一直磨着我说要让她帮忙去打理家事,我这还没松口,他四婶就把针线房的名册送到了她手上。”

    看林氏欣慰又为难的样子,李桃儿放了手里的五梅浆,直接到:“你是担心三弟妹那儿罢。”

    林氏就勉强的笑了笑。

    “你甭理会她!”李桃儿拉着脸,“这家业是谁的爹一早就说过了,廷恩这孩子可够大方了。四弟妹做的事儿才叫有分寸,她天天吃着喝着公中的,还想拼命往里搂银子,叫我说,再有下回,你就给她骂到脸上。”

    说着李桃儿看林氏一脸为难,心里也知道林氏是指望不上的,否则当初侄儿去京里,不会留下一个崔嬷嬷,不会把家事交给曾氏。李桃儿叹息一声,这人啊,真是没的说,自己这个做姑姑的都能借着把威风给立起来,偏偏亲爹娘跟泥一样,就是糊不上去,好不容易糊上去两块,别人嘴一厉害,就又软趴趴的往下掉了。

    李桃儿就看着边上站着抿唇笑的李珏宁,语重心长的吩咐,“好孩子,你大哥在你身上下了那么大工夫,你娘性子软,你如今也长大了,这家,你得给你大哥好好把着。”

    李珏宁睃了眼林氏,眉眼灵动的脆生生道:“姑姑放心罢,有我在呢,谁要想趁我大哥去京里就在家里挖坑,我保管叫她自个儿陷在坑里爬不起来!”

    林氏一听就急了,“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你瞎说啥挖坑的。”

    李桃儿却白了林氏一眼,不悦道:“珏宁说得对,再说就咱们几个,你这屋子里的下人也没谁敢出去乱说的。”她说过林氏,给李珏宁鼓劲,“好孩子,就这么做,谁要刁难你,你就找崔嬷嬷,实在不成,就找姑姑,姑姑还能压得住几分阵脚。就是那头,也只有她怕姑姑我的。”

    李珏宁当然明白李桃儿说的那头是指谁,她冲李桃儿眨眼,“姑姑,您放心罢,四婶可是个机灵人。”

    李桃儿哦了一声,看急的瞪眼的林氏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话题,“老四外头带回来那个要生了?”

    林氏果然就顾不上说李珏宁非议长辈这事儿了,一脸同情的神色道:“可不,他四婶这些日子又要管家,又要照顾两个孩子,还得去服侍娘那头,偏偏柳姨娘这胎坐的又不安稳,三天两头要请大夫,他四叔一听柳姨娘不好就在家跺脚发脾气的,前儿说是还把身边一个书童给敲了二十板子。那书童年纪小,我看着可怜,让人给上了药,见他四叔也不喜欢了,就给要回来说放到宝儿书房里头。”说到这个林氏就有点讷讷的样子,“后头翠翠那孩子来一说我才觉着这事儿做得不成,到底是他四叔身边服侍的人,我有心把人给送回去,崔嬷嬷又拦了,说不用送,扭脸又挑了两个送给他四叔了,把要回来那孩子送到墩儿那儿去了。”

    李桃儿看林氏愧疚的模样,不由在心里叹气。

    这四房打下人,林氏怎能直接去把人给要回来,要回来就算了,还要安插到宝儿身边去。宝儿是谁,那是廷恩的亲弟弟,从小跟珏宁一样,就没吃过苦头,是被廷恩捧着长大的。这几年更是完全照着大家公子来养,身边赶车的做护卫的,端茶递水的,陪玩的,陪着练武的,进的每一个人都是精挑细选,在家就是天赐都得让三分。这孩子,可是念书的料子,廷恩在这个亲弟弟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多少人打破头要到宝儿身边伺候。结果林氏这当娘的,上下嘴一张,把四房的人放过去了。完了被侄女一说,又要送回去。

    还要有个崔嬷嬷。

    李桃儿此时分外能明白为何李廷恩要在明面上把管家的事情交给曾氏,私底下又请了崔嬷嬷这个镇山太岁回来。

    不过李桃儿就算知道林氏这事儿办的差,她也不会开口训斥林氏,她就又转了一次口风,顺着林氏的话问起了林翠翠,“翠翠的亲事你可看好了,这孩子年岁大了,拖不得。”

    林氏立时又把懊悔丢到九霄云外,跟着着急,“可不是,我啊挑花了眼,原本廷恩说是在京里给寻一个啥同年,可翠翠那孩子,说京里那些人家,她都不敢进人家的门,我一想孩子嫁到那些大户人家里,翠翠到底是姓林,只怕日子不好过。我再问我那哥哥嫂嫂,结果人家也不说话,都说全给我做主,我这心里实在是没底。大姐,你是见过世面的人,要不你帮我瞧一瞧?”

    “我算是什么见过世面?”李桃儿客气了一句,却也没推辞,“我进来就看珏宁在给你念名字,这是打听好的人家罢,来,先给我说说,你都圈了哪些出来,总有几个看中的罢。”

    看林氏兴致来了,不用她说,李珏宁就把先前叫丫鬟收拾下去的帖子又给拿了出来。

    林氏凭着记忆念,李珏宁就按照林氏的话从一堆帖子里把人给翻出来给李桃儿看。

    李桃儿以前是不识字的,可这一年却凭着每晚两个儿子的教导学会了不少字,如今寻常的帖子和账册都能看了,李珏宁一递过来,她也不用别人念,自己能看个j□j分。

    她看了好几张,把帖子搁到一边,蹙眉道:“你这都给看的什么人家,没一个家里出挑的。”

    林氏垂头,一脸无奈,“我也想给翠翠挑个好的,可翠翠她是林家的人,虽说廷恩发话要给贴嫁妆。这家里不还有旁的亲戚。”

    李桃儿眉头蹙的更紧了,她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李珏宁,又看看林氏,正色道:“旁的啥亲戚,曹家的,顾家的,还是曾家的。除开曹家跟廷恩还有一重亲缘,旁的都是转折亲戚,翠翠是廷恩亲表妹,你管别人说什么!曹家可没适龄的闺女,等下头那几个两三岁的奶娃娃长起来,到时候你家里也分了,你要添妆就添便是,你想这么多做什么?”

    林氏闷着不吭声。

    李桃儿心里叹了一口气,温声劝说,“这样罢,咱们往中等门户里挑,挑比李家这会儿差一截的,翠翠是你侄女,不用正正的门当户对,往后也要来往,不能差太多,就挑差一截的。这些太差的,甭看了。”

    “姑姑说得对,娘,我早说了,你看的这些人家,那是委屈表姐,表姐怎么了,表姐有嫁妆,她还被崔嬷嬷教过规矩,出去也是正正经经的姑娘。咱家里的东西都是大哥置办下的,他乐意给谁办嫁妆就给谁办嫁妆,旁人要说,尽管酸掉他大牙去。”一面说一面李珏宁就干脆利落的叫小丫鬟上来把一桌子的名帖给拿去灶下烧了。

    林氏叫都叫不及,丫鬟听李珏宁的不听她的。她没法子,只能剜了一眼李珏宁,训道:“你啊,你比四姐那张嘴还利。”

    看林氏这会儿心情似乎不错,李桃儿这才斟酌着慢慢把自己的事情说了。

    宋素兰的事情,林氏一直是不知道的。这会儿听说人找着了,虽说是做妾,可到底比先前的猜想好了许多,她顿时大喜过望,“大姐,这大喜事你不早说,哎呀,这可得赶紧告诉他爹去,珏宁,去告诉厨房,让今晚加几个菜,咱们都得乐呵乐呵。”

    “娘……”李珏宁见林氏喜形于色,李桃儿却眼中带泪,急忙小心的拉了拉林氏的袖口,附耳过去道:“娘,你忘了,大表姐和三表姐……”

    林氏这才想起来李桃儿三个闺女,只有一个做了妾,还死了一个,剩下一个生死不知。她醒过神,神色也随着黯然了,看着李桃儿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词穷的说不出安慰的话。

    李桃儿毕竟早就知道消息,今天只是彻底证实了,又已经哭过一场,倒先缓过来劝说林氏,“放心罢,我如今早就想明白了,这世上的事情,哪能都按照人的念头来。当年三个闺女送出去,如今能有一个还能活着见上一见,算是老天开眼。就是做妾,那也保得了命在。说起来,多亏廷恩,要不二丫头还只能跟在别人身上做个见不得人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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