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宝宝和娘的声音。

    “表姐,你快将那朵绢花带上啊,这可是咱们第一张全家福呢,以后可以留给子子孙孙的,必须打扮的漂漂亮亮。”

    听意思,这是林余也一块过来了。

    傅时年木着脸,看着宝宝带着娘和表妹一块进来。

    她们都换了一身平日里不常穿的漂亮衣裳,特别是宝宝,似乎还光明正大使用了娘的一些胭脂水粉,嘴唇不知擦了什么,红润润的,看上去格外漂亮。

    傅时年心跳漏了几拍,可这依旧不能掩盖他准备的红袖添香,变成了全家肖像的事实。

    他眼神哀怨地瞅了眼没心没肺的宝宝,站在宝宝肩膀上的三花这会儿也穿着一件碎布头拼成的漂亮小裙子,脑袋上还别着一朵比它半个身子都大的小绢花,正高高兴兴地冲着他吱吱叫唤。

    它估计也知道了,自己是这个家认可的一份子呢。

    傅时年提起笔,面上微笑,心里已经开始为这段艰难的感情默默流泪了。

    想要红袖添香,好难……

    ******

    傅时年所在的书塾是镇上最大的书堂,一共有四位夫子,其中一位年轻一些,刚刚不惑之年,还存有继续科考的念头,剩下的三位已经放弃了继续科考,专心在书塾里教育学生。

    傅时年的老师是其中最年长的一位,也是书院的院长,他家里有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儿。

    因为科举在即,傅时年只在家里待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匆匆返回了书院,不过这一次葛石燕也陪着他一块去了书院,只因为回家前院长曾找过傅时年,说想找他爹娘商讨有关他之后科考的相关事宜。

    两人不做他想,在来到书院后,傅时年带着娘来到了院长一家居住的后院,夫子和夫人早就在家中等候。

    “傅夫人。”

    秀才娘子的年纪比葛石燕小一轮,看上去秀丽端庄。

    “时年那孩子今年不小了吧,我听说,您早就为他寻摸了一个童养媳,养在膝下?”

    此时房间里只有秀才娘子和葛石燕,她也不藏着掖着,旁敲侧击地说到自己让葛石燕过来最主要的目的。

    她相公很看好这个学生,想把幼女许配给他,夫妻俩打听了傅家的情况,那只是普通农户人家,傅时年也不曾娶妻或定亲,只有一个没名没份的童养媳。

    “我家相公时常在我面前夸奖这个孩子,他甚至断言,来年科考,秀才名额里,时年必占其一,这样年轻的秀才公,前途不可限量,我私以为,时年未来的妻子,必定要与他匹配,夫人觉得如何呢?”

    她想着,葛石燕是傅时年的亲娘,难道不希望傅时年更好吗?比起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显然她的女儿和傅时年更般配。

    要知道,他们家也不简简单单只出了一个秀才,她相公的族亲里,有一位同祖父的堂兄是举人老爷,还有一位隔房的堂叔是二甲进士,现在官拜六品,这也是为什么,她相公能在镇上开办书塾的原因。

    在傅时年还没有功名之际,她愿意和傅家结亲,在外人看来,那都是傅时年高攀了,所以秀才娘子不觉得葛石燕会拒绝。

    “确实不怎么般配。”

    葛石燕笑了,她儿子要是考不中秀才,哪里配得上她家宝哦。

    作者有话要说:  傅时年:嗯,又是当童养夫的一天呢

    第121章 农家童养媳23

    葛石燕琢磨着, 这不是开玩笑吗!

    她家宝多富贵啊,县城黄金地段商铺两间,一个带小院, 有七间屋子的大房子一套, 在镇子上,这些年也添置了两间商铺, 除此之外, 还有五十七亩良田。

    这些折算下来, 就已经不下两千两了,更别提这些还都是能生钱的东西,每年除了供自己花销,结余的租息还能再添置田地铺子。

    然后田地铺子再生租息,租息购置田地铺子……简直无穷无尽啊。

    而且这也只是房铺田产罢了, 除了这些, 她闺女还有一些没切割的翡翠原石, 一些上年份的珍贵药材……

    当然,这些依旧不是顶顶珍贵的东西, 最贵重的是什么?是她闺女养的胖老鼠, 那只老鼠贼有本事了,它指哪儿哪儿就有宝贝, 但凡他们贪心一些, 带着胖老鼠多出去遛遛,这些年攒下的财富就能番上百十来倍了。

    现在这样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无比庞大的家底, 还是他们克制再克制的结果。

    至于她儿子呢?

    葛石燕都不稀得说, 这小崽子现在还啃老呢,每年念书填进去的花销,足够乡下普通人家一两年的嚼用了。

    他要是考不中秀才, 怎么配得上她家宝呢。

    葛石燕深刻觉得她儿子攀高枝了,这小子这辈子可能就是吃软饭的命啊。

    当然,葛石燕不傻,她当然明白眼前这位秀才娘子和她说这些话的原因了。

    “娘。”

    这不,都不用她去验证,证据自己跑过来了。

    来人是夫子家没出阁的小女儿,看上去和宝宝差不多年纪,样貌清秀,稍微有些瘦。

    其实这样才符合当下的审美,女子削瘦袅娜,文弱秀气才像是大户人家出生,受过良好教养的富贵人家的小姐,和眼前这个女子相比较,宝宝稍显丰腴,眉眼间压制不住地生机勃勃,也过分跳脱了。

    可葛石燕就喜欢自己养大的活泼跳脱的姑娘,其实这也无关喜好,要是宝宝和眼前这个女人一样,没准葛石燕就喜欢文静秀气的姑娘了。

    其实这就是偏心,就因为她喜欢宝宝,仅此而已。

    今天葛石燕会过来,主要是因为想商讨有关儿子来年科考的事情,并不算是宾客拜访,在这种情况下,主家的女儿也不必出门拜访。

    对方这会儿过来,其实就是秉着相看的心思,想让葛石燕见一见自家的女儿,让她见识一下秀才小姐的温婉娴静,相比葛石燕如果真的疼爱儿子,应该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傅时年来说是最好的。

    “这是我家小女,年方十五,她爹最爱这个女儿,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没给她定下亲事。”

    秀才娘子笑吟吟地冲着女儿招手,“快过来拜见傅夫人。”

    “见过傅夫人。”

    秀才小姐的身姿极其优雅,她袅袅娜娜地走到葛石燕面前,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晚辈礼。

    “真是个标致可人的姑娘。”

    毕竟是自己儿子的夫子,葛石燕也不准备撕破脸。

    “我也养着一个女儿,夫子的心思,我太能理解了。”

    葛石燕起身上前握住秀才小姐的手,没有真的受她这一礼。

    “照我说啊,养女儿最费心思,她们娇养在膝下的日子拢共就十几年,将来就要嫁去婆家,这婆家的人选可是一个大学问,要是婆家不好,女儿的下半辈子还有的苦呢。”

    秀才娘子脸上的笑意不减,她以为葛石燕这番话是在暗示她,自己是个好婆婆,将来她的女儿要是嫁过去,不用担心受罪。

    可谁知道下一秒,葛石燕就转变了画风。

    “就是因为担心这一点,所以我早早就给我那养女定下了亲事,那冤家就是我儿子,将来女儿成了媳妇,娘是我,婆婆也是我,哪用得着担心她吃苦受罪呢,秀才娘子,您说我这榆木脑袋是不是也挺机灵的。”

    葛石燕哈哈笑道,“在我眼里,我那女儿真的处处好,将她配给我那小子,我还觉得她委屈了,所以啊,我让那小子念书明理,这一次他要是能考中秀才,这俩孩子总算是般配了。”

    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秀才娘子还有什么不懂的。

    原来刚刚她口中的不配,是指傅时年配不上她养的那个童养媳啊!

    秀才娘子脸上的笑意一收,原本还含羞带怯的小姐也愣了愣,贝齿轻咬下唇,低着头,脸色有些难堪。

    她早就得知了爹娘今天让她出门见客的用意,来人是傅师兄的娘亲,这次过来,是想要商讨她和傅师兄的亲事。

    她偷偷见过傅师兄,对于那个隽秀温文的少年有几分爱慕的情愫,在得知爹娘的打算时,她高兴的一整宿没有睡着。

    可现在,师兄的娘亲分明就没有看上她,还有未婚妻!傅师兄怎还有一个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子呢?

    “看来夫人的养女必定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喽?”

    秀才娘子面上淡淡,她实在不能理解,一个无父无母的姑娘怎么能叫葛石燕这般喜欢。难道傅时年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吗,养女和亲子孰轻孰重,她总该明白吧。

    “倒也不是。”

    葛石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丫头哪担得起温柔贤惠这个词啊。

    她早就想过了,按照她小丫头跳脱的性子,恐怕她这个当娘的还得努力养好身体,帮她将家里家外各种琐事担起来,最好再当家二十来年,等到宝宝都当婆婆了,直接将重担交到靠谱的孙媳妇手里。

    她家宝开心就好,反正只要她在一天,她总是会护好她的。

    “其实说起来,这也是我和时年亏欠她的。”

    葛石燕知道,如果不说清楚,恐怕这罅隙就要产生了,于是她简单几句,将当年宝宝爹娘对他们一家的恩情叙述了一遍。

    “时年和我这条命都是欠她的。”

    葛石燕看着眼前的秀才娘子,她也是娘,明白秀才夫妇的心情。

    “我给夫人讲一个故事吧。”

    不等秀才娘子反应过来,葛石燕就讲起来儿子在邻村夫子那儿启蒙时看到的那个故事。

    那位在夫子门前苦苦哀求的小媳妇最后还是被夫家赶出去了,可因为她最后孤注一掷跑去夫子家门口闹腾的缘故,这件丑事传开了,那位新秀才家里反倒不敢做的太过分了。

    最后休妻变成了和离,小娘子不仅带走了当初娘家陪嫁的一些东西,还得到了那户抢她夫婿的富商家里给的五十两银子的补偿。

    这对小娘子来说,可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和离虽然对名声有妨碍,可也不会太过影响娘家侄女外甥女的婚嫁,因为手里有银子,娘家的兄嫂们对她也不至于冷眼相待。

    听说和离后的第二年那个小娘子就再嫁了,再嫁的丈夫就是一个普通农家汉子,两人之后生了三个孩子,小日子平淡和美。

    和离后,那位新秀才立马和富商家的女儿成全,富商在他身上下重注,请名师为他上课,第三次县试,他侥幸考中了举人。

    富商本以为可以借由这个举人女婿的名望得到一些好处,谁知道人家一成为举人,顿时就看不上商户人家出来的妻子了,前脚收了富商送来的贺仪,后脚就纳了一个出生清白的,老童生家里的姑娘。

    中举前一口一个岳丈、舅兄,中举后翻脸不认人,好像商户家的铜臭味会沾染到他身上似的,得了“良婿”的富商顿时叫苦不迭。

    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当初他可以为了富贵抛弃结发妻子,将来有了更高的高枝,你凭什么觉得他不会狠心将你折断呢?

    在葛石燕看来,如果今天她真的欢欢喜喜答应了这门婚事,秀才夫妇才应该担心,自己找的到底是一个前途无量的佳婿,还是一家子见利忘义的中山狼。

    果不其然,在听完葛石燕的故事后,秀才娘子和边上的小姐都沉默了许多。

    秀才娘子也不是愚笨之人,其实这样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只不过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之前,他们总心存侥幸。

    那位富商的经历并非个例,历年科考,有无数空有财富却无地位的富商在各个考生身上下注,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资助那些家境贫寒的学生,一部分将家里的嫡女庶女嫁给他们,结两姓之好。

    对他们来说,钱财和女儿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万一遇上一个有良心的读书人,这笔买卖就值了。

    这就是一种赌徒心理。

    而且夫子夫妇还有别的依仗,他们的族亲里也有举人,还有进士,傅时年的天资固然好,可他未必比得上家里这些族亲,只要对方需要仰仗他一天,就不敢对他女儿不好。

    “傅夫人通透。”

    秀才娘子感慨一声,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两家的婚事肯定是不能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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