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记忆和经验, 足够她在这场盛宴中捞钱。

    开了户,下午两点多,季老爷子让阿武过来接她, 说要提前些时间跟她碰一碰。到了季家,何倩在阿武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季老爷子坐在书房,看见何倩进来,想起自己孙子说的那些话,小姑娘前世为为了这个家付出那么多。若是小夫妻俩能够善终,孩子又有出息,他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可惜好端端的一个家,被那个小兔崽子给弄成了这个德行,再让人做孙媳妇,他是没这个脸了。

    他笑着说:“何小姐,坐!”

    “老先生让我先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你先透个底,我也好在一边帮腔,不是?”季老爷子越发和蔼。

    “无非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我也没想过这些钱全部还回来,所要的,不过是让他们得到些教训。何远光名下的财产,一套住宅,你见过。还有华人城的四个铺面,三个外租,一个是何敬在用,市场价也做了初步评估。他手里还有些流动资金,大概二十多万,不过这个数据波动比较大,我打算问他要十来万。”何倩笑着说。

    自从知道何倩是重生的,她知道何远光的家底,也就没什么意外了,不过老爷子奇怪的是:“为什么不把他全部的现金都要完?”

    “凡是留三分余地吗!这样人家给起来还利索些!”何倩笑着说。

    季老爷子倒是想让她把何远光所有的钱都要完,就算是要完了,他还有两个儿子呢?也算是给人留有余地了。

    不过想想明瑞说的话,上辈子明瑞为了那个何玫要生要死,这个姑娘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还原谅了他。这孩子终究是心太软啊!

    外头,陆家夫妻先到,上次何倩说话很不客气。这次有季老爷子在中间说话,夫妻俩对何倩看上去是毫无芥蒂,陆太太拉着何倩的手嘘寒问暖,坐在她身边说话:“过来之后还适应吗?”

    “有胡奶奶照应,没问题。”

    陆太太在家也跟自家老公商量,说季老爷子这么热心帮这个小姑娘是为什么呢?后来总结出来,不外乎就是要出口气,不过陆太太心里却是另外的想法,明显季家的那个小子对这个何倩有其他想法。可不是吗?一个p大毕业的,一个c大在读研究生,加上容貌也都是一等一的,除了季家的小子一双腿可惜了。听说明瑞最近在积极复健,想来也是为了能够站起来之后,追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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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给我打电话。”陆太太说。

    这次何倩非常客气:“谢谢您,会的。”

    阿武带着何家人出现,除了何家的老夫妻,还有何敬和何敦。

    阿武把一个微型录音机放在桌上:“老爷,在何敦先生的手提包里发现的。”

    季老爷子从录音机里拿出卡带,把里面磁带一点一点抽出,揉成一团,一张脸阴恻恻地看着何远光:“老何,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何远光被老爷子这么一瞪,小儿子给他的那点信心没有了,一下腿肚子打颤:“季爷,三十多年了。”

    “是吧?我还以为我们刚刚认识呢!在我面前耍心眼?”

    何远光被季老爷子这样的眼神盯得头上冒汗,只见何敦伸手拍了拍何远光的手,好似在安抚他。

    与何敬一个小生意人不同,何敦衬衫西裤,一副精英人士的打扮。

    说实话,何敦也确实是精英了,他过来之后读了大学,如今是执业医师,何远光也是逢人必说自己的这个儿子。

    “坐吧!”季老爷子指了指位子,何家四口坐下。

    季老爷子说:“今天是何小姐和何远光关于阎敏君女士的遗产分配问题,先别说什么法律,先讲道理,咱们是华人,讲传统。女人的嫁妆从来都是女人自己,女人给自己的儿子女儿,对吧?男人用女人的财产,那就是吃软饭。你何远光吃软饭,吃到这种地步,我以前也不知道,要不然绝对不会跟你做朋友。”

    何敦虽然被收了录音机,他心里却镇定,毕竟已经咨询过相关人士了。他说:“季伯伯,这是我何家的家事,您这样掺和,实在不合适。”

    季老爷子笑看着何敦:“我为什么掺和,你爸爸没有告诉你?”

    何敦的笑容温和有礼:“事情一码归一码,季伯伯,这个事情是我爸爸和我哥哥处理不当。我还是认为这个是家事。何玫和明瑞的事情另说,我想先说说看倩倩的事情。”

    “你说!”

    何敦笑看着何倩:“跟大哥和大妈一别,居然成了永别。清晨的花园里,大妈一袭格子旗袍,蹲下给大哥整理衣衫,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去上学的样子,仿佛还在昨日。唯一欣慰的是,大哥还有血脉在,而且倩倩还这么优秀,前两天,我还跟你三婶说,等你有空让你过去,一起吃个饭。也跟你两个弟弟说说,别让他们骄傲得尾巴翘到天上去。”

    何倩想起何敦的一个儿子,上辈子后来在华人圈里有点实力,不过这位实力是有,说的话,做的事情却让人一言难尽。比白人更加反华,甚至有些言论,就是为了反华而反华,仿佛连逻辑都不需要了。

    为此,上辈子那个堂弟来找她要资助,三观不合,能不吵吗?怒得她跟他断绝了来往,季明瑞还说她,太过于较真。

    能够有这样的言论从某种程度上也反应了父母的教养。跟他们家来往,她是吃饱了有多空?

    何敦继续:“家人之间谈钱伤感情。”

    何倩:“我不怕伤感情,我奶奶的感情被人彻底伤透之后,钱也被人卷走了,我们之间没有感情,还是谈钱比较好。之前我算的数据,不知道你都看过没有?”

    何敦笑了:“倩倩,一百七十万美金,这个是天文数字,你要拿你爷爷拿这个数字出来,就是逼死他也没用啊!再说了,这个钱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发生地是华国的土地,现在在米国,你这个诉求毫无道理。但是从何家子孙的角度来说,你要钱,也是可以理解的。”

    何倩笑着靠在那里:“那何敦先生认为,他该给多少?”

    “你是大哥的女儿,何家的子孙,我支持你爷爷给你一份财产。让你爷爷在本地给你置办一套房子,再给你三万美金,怎么样?等你研究生毕业之后,工作机会肯定很多,以后就在这里落户了。我们一家人也算是团团圆圆了。”

    何倩笑出声来:“何敦先生,不要混淆概念好不好?倒好似我在问他要钱,他的钱,我一分都不想要。何敦先生,这是我奶奶钱,他拿出来带着你们一家子逃命,现在你们一家子幸福安康,我们一房就剩下我一个,他们还要算计着,让我过来替何玫嫁给她坏了双腿的未婚夫。真的抽筋扒皮,打算吃得我们一房一丝一毫都不剩啊?”

    “倩倩,你可能不熟悉米国的法律,这里的继承权配偶大于子女。”

    “你又开始混淆了,刚才你都说事情发生在华国。在华国,当时我奶奶和我爸爸还健在。你去问问华国的大户人家,是个什么规矩?长子嫡孙往外跑,妾室生的二三房留下看祖产。只有何家,拿着正房的钱,带着小妾和庶子跑外边。我再次重申一遍,我要的是我奶奶的嫁妆,何远光的家产一分都不要。还继承?从某种程度上,难道不是他故意害死我奶奶和我爸爸的?”

    季老爷子拍了拍桌子:“这个事情不用再多啰嗦了,一百七十万美金,数字明明白白放在这里。就是怎么赔,拿什么赔的事情,说那么多话干什么?”

    何敦冷笑一声:“季老先生,您以前是干什么的,咱们都知道?您也别横,大不了法庭上见。爸妈,走了!”

    季老爷子一副特别可笑的表情看向何远光:“你儿子比你有种!”

    何敦挑衅地一笑:“老爷子,这些年你一直想洗白,不是吗?何必为了这个事情,把这些年的努力,全给磨灭了?”

    季老爷子站起来,拍了拍何敦的肩膀:“何敦啊!你年纪不小了,有点天真啊!”

    他叫了一声:“阿金!”

    一个穿黑色圆领t恤,戴着墨镜的花臂大哥出现,季老爷子说:“你跟何敦先生单独谈谈。”

    “好的,季爷!”

    何敦还没惊慌失措,何远光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过来抓住季老爷子的手:“季爷,求你!”

    季老爷子笑笑拍了拍他的手,那张凶悍的瘦脸:“不要怕,就是谈谈心,让他领领世面,长长见识。很快就进来。”

    何敦被阿金给揪住了领口拖了出去,何敦才反应过来,大叫:“米国是讲法律的。”

    真的很快,十分钟后,何敦双颊种得跟猪头似的,被按在王翠花边上坐下。王翠花看着嘴角流血的儿子,白胖的脸更是苍白,看着儿子的身手要摸。

    季老爷子站在何远光面前:“老何,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有些事情,你可是亲眼看见过的啊?是不是我这些年给你一种特别好说话的感觉?让你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

    “季爷!”何远光额头冒汗,牙齿打颤。

    “阿武,给何敦先生读一读,他那两个儿子的行程表。让他知道一下,他大儿子最近跟一个大白妞打得火热。”季老爷子看着何敦的脸,笑得很亲切,“小孩子有时候不懂事,你们大人也不管管?”

    两个儿子是何敦的心头肉,他惊恐地看向季老爷子,听阿武目无表情地开始念他两个儿子的一天的行程。两个儿子是他的骄傲,哪怕在外州,季长荣对两个孩子的行程了如指掌。

    季老爷子按着他的肩膀:“不要抖啊!这点事情都经不起?”

    他又一把扯起他的手,好似欣赏艺术品:“大医生,拿手术刀的手,真的不一样啊!”

    这是一道心理防线,一旦被突破,何敦双膝跪地:“季伯伯,求您放过我。”

    何远光跟着扑通跪了下来:“季爷,求您放过他,您要怎么样?尽管开口。”

    季老爷子笑了:“咱们来讲道理,好吧?”

    “是是是!”

    “你儿子跟我一口一个法律,我很害怕,怎么办?”季老爷子看向何敦。

    何敦浑身湿透,衬衫贴在后背上:“季伯伯,我错了,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

    “老何,我还以为你一条赖皮狗生了一只狼狗出来,原来也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货色。”季老爷子问:“那现在可以谈了吗?”

    “谈!谈!”何远光说,“季爷,我们一大家子就是流落街头,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这事儿能不能商量商量?”

    季老爷子看了一眼何倩:“跟何小姐说啊!她是债主,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听见决定权在何倩手里,何远光走过来:“倩倩,难道你要我这个做爷爷的,给你跪下?”

    “跪是最不值钱,也最不能解决问题的。你爱跪就跪。”何倩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何远光无法下台,何敬问她:“那你想要怎么样?你那个数,我们肯定拿不出来。”

    何倩看着他们:“我说出的数字,接下去就不接受讨价还价了。要我说吗?”

    一家子面面相觑,却又没有办法讨价还价,何敬说:“你说!”

    “何远光先生现在名下的财产,一栋楼,对吗?还有华人城里的四个商铺,还有他的一些存款。我们来算一下,这些资产加起来大概有多少?”

    华人城里的四个商铺,一个是何敬在用,开着店铺,还有三个常年出租,赚来的钱刚好让老夫妻俩维持日常开销。他们的存款和这些产业,可以维持以后他们的晚年生活富足。

    “我和何远光先生之间的恩怨。虽然,何敬和何敦先生都是受益者。但是我不想将事情太过于扩大,我的想法很简单,我要让何远光和王翠花女士,名下的财产拿出来,虽然他们不可能晚年像我父母和奶奶那样走得凄凉,但是我不希望他们过富足的生活,所以他们的资产,我全部要,按照当前的预估,大概在四十七万美金左右。另外还有我奶奶的很多首饰,据我所知,王翠花女士手里还有的是下面这几件……”

    “所以四十七万美金,加上我奶奶被王翠花拿走的一部分旧物。这个数字是不是够客气了?”何倩看着何远光,“何老先生,这些资产都是你名下的资产,并不涉及你两个儿子的东西。我已经把范围缩小到最小了。怎么样?”

    老实说这个结果要比他们原本预想的好很多,毕竟何倩那个时候开了一百七十万,从一百七十万降到现在是四十多万,这些财产还是从何远光夫妻手里出去,而不需要他们手里出去。人吗!从自己口袋里掏钱,更加心痛。

    何敦摸着自己被打疼的脸,自己的手和两个儿子,何敬更是发毛,女儿的一双腿,他还有另外一儿一女。

    何敦松动了跟何远光说:“爸爸,那就这样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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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何敬也来劝。

    王翠花想着自己翡翠镯子,翡翠胸针,蓝宝石耳环……心疼不已。

    何远光却是心里有些暗自庆幸,他现在股票炒得好,季长荣还以为他只有十来万的积蓄吗?他现在股票账户里快二十万美金了,就是给了十万美金,他还有十多万,有这些钱,股市又这么好。一年半载以后,这些东西也就全回来了。

    所以何倩开出这个价,倒是也是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毕竟季长荣那天口口声声让他还一百七十万,现在不过四十七万,远远低于预期。本金还在,他就还有翻身的日子。

    这里面最伤心难受的就是王翠花了,阎敏君的首饰就剩下这么几件了,这些可都是市面上难求的好货。

    何倩看着他们离开,想起上辈子,八七年股市见顶,牛市翻转为熊市,何远光到后期也疯狂了,除了配资之外,还借贷炒股,仓位被打爆,所有现金灰飞烟灭。最后不得不出售华人城的铺面和王翠花手里的首饰。

    后来何远光老了,中风之后,手里没多少现金,何敦找到她说:“倩倩,按照传统,你爸爸是爷爷的长子,应该负责给你爷爷送终,不过你爸爸没了,以后你爷爷的养老,我们三家一家出一份吧?”何倩拒绝之后,还到处说何倩没良心,后来他们把中风的何远光送入了养老院,一个月都不会去看望他一次。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远光这辈子还会重复他上辈子的老路,她拿掉他所有的不动产,给他留下十万本金,马上就是牛市最疯狂的阶段,以何远光的性格,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从股票账户拿钱出来购置不动产,肯定还会孤注一掷炒股,而且接下去几个月,股市会给他甜头。

    他定然会到处显摆,说自己炒股多么能,然后笑话她和季老爷子自以为是。等到熊市来临,市场会给他暴击,那时候他没有了铺面,没有了首饰,两个儿子,孝心有多少?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接下去就是怎么还钱的细节了,何家四口这才发现别看何倩刚刚过来,说起本州的税费,法律头头是道,他们只有跟着她的思路转的份儿,何倩将基本的账算完。当然不可能让他们立马给钱,分成了几步走,那些首饰和现金可以立马给,而房产需要出售之后才行,这里每一步都让季老爷子介入,何倩给了他们一个计划表。

    有阿金这个大花臂在边上看着,他们签下了字据。

    一家四口一踏出季家大门,刚才是一百七十万到四十七万的差异,现在却是四十七万真金白银没有了,何敦想想就肉痛,何敦立刻就骂起何敬来:“都是你生的好女儿,害得大家这么惨,你把爸妈接回去,好好安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爸妈是大家的,何倩是大房的女儿,她来要的是她奶奶的嫁妆,关我什么事儿?”

    “如果不是何玫……”

    *

    何倩回到家里,胡奶奶带着孜学,问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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