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女士却说:“那你这么快就来找我做什么?”

    高士程说:“我不是来看看你嘛,也看看魏涟。”

    钱女士说:“我们有什么好看,你来看我是不是被你找的人打得很惨?嗯?”她说到这里,神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声音也尖利难听:“我告诉你,魏瞻平,别把人逼急了,不然,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的,你他妈别以为你换了个身份,就能够逍遥似神仙。”

    高士程赶紧安慰她:“好啦好啦,你把任惜撞成那样,你还不够消气的?”

    钱女士一边冷笑,一边讥嘲地说:“以前那个高僧说过,你命中只有魏涟一个孩子,所以,你不要妄想还有其他香火了。”

    高士程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却没有和钱女士吵起来。

    看来高士程这人,在事业上能够有如今的成绩,他这能屈能伸的性格,一定起了作用。

    高士程之后去看了魏涟,魏涟因为吃了药,所以额头上起得那些疹子已经消下去了,但是却留了一些疤痕,他不愿意见高士程,高士程和他说话,他也不听,高士程只好又失望又失落地离开了。

    高士程一方面是信命的,所以以前那很可能是托儿的高僧说他命中只有一子,他最初只是半信半疑,但多年来,他有那么多女人,却硬是没有一人怀上,他渐渐就真信了,但另一方面,他又非常不信命,认为我命由我不由天,所以做了不少坏事,而且草菅人命,不相信天理报应。

    钱女士告发高士程的事,的确是被高士程压下来了,之后甚至没有立案调查,但是,从网上出现富商高士程的那条新闻时,柳箬就知道这是钱女士做的,她也知道,按照现在的这个情况,钱女士告发了高士程,高士程并不会被拉下去。

    不过,这事本来就要慢慢来,柳箬也没有想过要这么快就收网。

    柳箬知道高士程有几支手机,几个电话号,每支手机同不同的人联系。

    柳箬和他接触了几次,就发现了这件事。

    趁着楚未洗澡,她拿了楚未的手机在手里。

    她是没有楚未手机的密码的,不过她并没有遮掩这件事,走到浴室门口去,叫楚未道:“楚未,你的手机密码是多少?”

    楚未关了水,过来开了门,他的头发还在滴水,问:“箬箬,怎么啦?”

    柳箬黑眸望着他,“你手机密码是多少?我有事要用。”

    楚未笑着把密码告诉了她,问:“干什么呀?”

    他虽然疑惑从来不翻看他手机的柳箬居然要查看他的手机,但也没有多想,因为他觉得柳箬不是会查看他是否有和其他女人联系的人。

    柳箬挑眉瞥了他一眼就走了,说:“赶紧去洗完了把衣服穿好,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一点也不觉得作为人类,就该衣冠楚楚吗?”

    楚未却答得很坦然:“这是在家,又是在浴室里,还要我衣冠楚楚吗?”

    柳箬没有理他,已经去翻看他的电话本,从里面找出了高士程的电话,翻开看后和高士程给自己的那个电话号码做了比较,发现果真是不一样的,就把这个电话号码记了下来。

    她顺便翻看了一遍楚未的短信箱,发现里面全是自己的,她虽然面上一派淡定,心里却是很欢喜的,于是就靠坐在床头翻看起里面的短信记录来。

    其实都是些很无聊的短信,没有任何特别,但不知为何,却总能吸引住她的目光。

    楚未裹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上了床,欠身去看柳箬到底在翻看什么,发现是短信后,他就说:“你难道怀疑我吗,我除了你可没有别人。”

    柳箬轻轻地哼了一声,把他的手机扔到了一边,和自己的放在一起,说:“那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这样就公平啦。”

    楚未眼睛一亮:“真可以看你的呀。”

    柳箬点头:“对呀。”

    楚未说:“那我真要看。”

    柳箬跪坐起身来,拿过他手里的毛巾为他擦头发,才刚擦两下,楚未就抱住她的腰,将她压在了床上……

    柳箬被他亲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强振作起精神来提醒他:“把灯关了吧。”

    楚未捧着她的脸:“我们不关灯不行吗?”

    柳箬满脸红晕,眼中宛若荡漾着满池秋水,“不要。”

    楚未只得欠身关了灯,然后将柳箬紧紧搂入怀里,恨不得将她勒入自己的骨血,这样,两人就不用承受总是分别的痛苦了。

    陈民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柳箬先预付了一万块钱给他,并且让他和自己在一起,按照自己的交代给高士程打电话。

    这个电话卡是柳箬新买的,她又对那手机做了些处理,然后才让陈民给高士程拨了电话。

    这是高士程的私人号码,正是柳箬从楚未的手机里找来的那个。

    陈民拨打过去,响了三四声,高士程才接听起来,想来,他是有所犹豫才接听了这个电话。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柳箬一边录着音,一边用耳机另一头听着高士程的声音,她怕陈民会坏事,所以和他演练了好几次,才有这一次的电话。

    高士程道:“喂,哪位?”

    以前柳箬给高士程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时,是高士程的保镖先接听,然后才转给高士程的,但现在这个电话,高士程第一时间就是自己接听,这告诉柳箬,高士程留给楚未的这个号码,对于高士程来说,是更加重要的。

    柳箬想,高士程这个人,虽然好色,但在他心里,楚未这一类对他有用的人,应该是比女人重要得多的,所以他留给楚未的这个电话号码,也是他自己亲自接听的,

    这个号码,他应该只和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交换。

    对柳箬来说,这样正好。

    柳箬看了陈民一眼,演练多遍的陈民便回应道:“魏老板啊,多年不见,你还好吧。”

    高士程的声音很显然一沉,说:“鄙人不姓魏,你找错人了。”

    虽然说找错人了,但他并没有挂电话,他这种日理万机的人不挂电话,说明他已经被“魏老板”这个称呼提起了心,而且“鄙人”二字也很值得深思,一般人遇到别人打错了电话,都是直接说“你打错了”,哪里会加一句带着“鄙人”的话,现在这个社会,越是以“鄙人”二字谦称自己的,心里都是傲慢地不觉得自己是鄙人。

    陈民笑道:“怎么可能找错人,给我这个号码的人,说你就是这个号码,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不过,我可以先介绍一下我。当年,在建华集团里,我们都在你手下吃饭呢。”

    高士程敏锐地说:“谁给了你这个号码?”

    陈民道:“这个,我怎么会告诉你,不过,可以让你知道,他是你也怕的人,不然,我也不敢给你打电话啦,我知道你是大老板,能量通天的,我一个小平头百姓,平白无故怎么敢惹你嘛,你说是不是?”

    高士程最初猜是钱谦桦让人来找自己茬的,但随即想到,钱谦桦并不知道他这个号码,高士程的心沉了下去,不再多说其他,直截了当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有屁快放!”

    陈民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年呢,我们是在柳经理手下做事,柳经理死了之后,我们也被辞退了,因为有柳经理的死让我们背着,我们都没法找好工作,这一辈子也就这么混到了如今,以至于穷困潦倒,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所以就想找魏老板你借一点钱过日子。”

    陈民这话说得痞气但是又有点文气,高士程想,这个人是当年公司的谁?不过他实在想不起来了,当年公司的人虽然不多,但他记得的就更少了,因为他很少在公司出现,公司里的事几乎都是柳霁在管,他只是靠着那个公司,然后操纵暗地里的生意而已,如何会去将公司里的职员都记住。

    高士程的确是个人物,一个屁都不是的小人物对他说这种话,他居然没有动怒,反而很平静地道:“在我的公司里做过事的人太多了,要是谁都来向我借钱,我这生意还能做?”

    陈民却道:“你公司里的人虽然多,但像我这样看到你把柳经理从阳台上推下楼摔死的人,却只有我这一个。”

    高士程很明显地呼吸一顿,柳箬听出来了他呼吸的变化,她知道,陈民这话说到了他的痛处,他说出了真相。

    那呼吸的变化只是一瞬的事,他很快就笑了一声,说:“你在说什么?我可以告你污蔑。”

    陈民说:“那你正好去告我,我就可以把当年的所见所闻都讲给法官听了。我其实要得也不多,只要两百万而已,两百万,对魏老板你们这种人来说,算什么呢,不过是酒桌上开几瓶好酒而已,但是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就是卖命的钱啊。既然当年我能把这个秘密一直替魏老板你保守着,你现在给了我钱,我也能够将这秘密继续保守下去。”

    “你到底是谁?”高士程声音低沉地问道。

    虽然只是手机,但高士程的声音里带着的威严和威压依然让陈民冒冷汗,柳箬的手搭在了陈民的肩膀上,眼神里带着鼓励,柳箬早就料到了高士程会说那些话,所以陈民有答案,他说:“魏老板你自己想不起来,那我正好就不说了。我只是当年在不小心听到你和柳经理说话,并看到你把他推下去的人。其实两百万真的不多,要不是他给不起两百万,也不好给我两百万,他就直接给我了。”

    “他?”高士程问着,陈民说:“不会告诉你的。你到底要不要给我钱,不然,我就去告到法院了,我知道你之前才被你的老婆告到法院去过,现在又有当年柳经理的死,恐怕你想把这件事压下去,也不好压了吧。”

    高士程从陈民的话里判断出这个人贪财,但是却是个聪明人,而且,他从陈民有时候话语的停顿里猜测,在这个打电话的人的旁边,一定还有其他人,他在一边说话一边看周围同伴的反应,或者说是他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高士程说:“我可以给你三百万,那个把我的电话告诉你的人,是谁?”

    陈民却说:“我不能告诉你,若是我告诉你了,我肯定会比得罪你更倒霉,魏老板,咱们民不与官斗,你就不要让我这么难做了嘛。”

    高士程因为那句“民不与官斗”而一愣,随即说道:“那两百万我怎么给你?”

    陈民高兴地说道:“魏老板,你真是个爽快人。我呢,我要现金,最好是用两个箱子装好,我留个地址给你,到时候你派人送过来就好了。我呢,是绝对说话算话的,我说我拿了钱就会闭嘴,我绝对会闭嘴的,你看,这个秘密我保守了多久,以前我都没有对警察说,你就该知道我如今也是不会告发你的。”

    高士程道:“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会让人送钱过去。你到时候一个人来拿钱,人多了,怕引起人注意。”

    陈民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他还以为会如柳箬所说,他可能会给高士程打几次电话呢,他高兴过头了,连连表示:“好,好。”

    挂了电话之后,陈民在柳箬面前邀功:“小柳,我表现得怎么样。”

    柳箬说:“挺不错的。不过,你挂得太快了。”

    陈民道:“这个魏老板虽然好说话,但我听他的声音,就起了满身冷汗,你要不要摸一摸。”

    柳箬对他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又不是楚未,我摸你干什么。

    柳箬为陈民定下了接下来的计划,将拿钱的地方设定在一个两条线交叉的地铁站口,这里人流量大,交通方便,到时候柳箬会开车接应陈民。

    陈民不满地道:“这里人这么多,我们怎么好交接。还不如找个偏僻一些的地方。”

    柳箬没好气地道:“陈叔,你这神经也太粗了,你以为高士程那么好威胁?在人多的地方,这是为了保护你,不然,你可能会被高士程买的杀手一下子抹了脖子。网上新闻里,前两天才有人走在路上被抹脖子的消息出现呢。”

    柳箬其实不想和陈民说这些让他打退堂鼓的话,但又怕他是个马大哈,到时候被高士程的保镖抓住,或者他买个杀手,直接就会把粗心大意的陈民给解决了。

    柳箬绝不是想多,前几年,s大里就出现过人走在路上被专业杀手一刀毙命的事。

    再说,以柳箬所知,高士程绝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他这么畅快地答应给钱,一定是他想找出这个威胁他的人是谁,想要解决这个后患。

    陈民的确被柳箬那话吓了一跳,本来兴致勃勃的精神也稍稍有所收敛。

    柳箬给高士程发了短信,说了交钱的时间和地点,又说到时候没有拿到钱,就一定去把他这事捅出来,收到高士程的回复之后,柳箬就把手机里的卡取了出来,赶紧和陈民离开了。

    限定交钱的时间是在第二天中午,这样仓促,正好可以让高士程没有过多时间打坏主意。

    高士程之后的确找了他非常信任的保镖,而且也真的找了一个杀手,让两人去送钱。

    他又让那保镖给陈民打电话的那个手机号打了电话,发现手机以关机,然后查了手机号所在的地址,也一无所获。

    正好是四月下旬,春夏之交,感冒的人很多,加上城市里雾霾严重,很多人戴口罩,陈民出现在了地铁口,他戴着口罩,又架了一副平光镜,身上穿着蓝布夹克,看起来像个民工,但眼镜又莫名让他像个读书人,气质十分诡异。

    他手里拿着手机,柳箬已经对他耳提面命过,让他只提一箱钱走,打开另一箱钱假装检查,然后把钱打翻在送钱来的人身上,随即就跑,这样人们被吸引注意力过去,那送钱来的保镖就难以追上他了。

    陈民当然是舍不得另外一百万的,但是想到柳箬对他的交代,和向他灌输的高士程杀人不眨眼,以前害死过好些人的事,他就心中谨慎,不敢贪图另外一百万,怕自己到时候拿了钱却没了命。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来和陈民接头将钱给他的男人,长得高壮有力,陈民看到他,就生出了一股压迫感,他说:“我要检查检查。”

    两人站在喷水池旁边,那男人示意陈民检查,又说:“你最好说话算话,不然老板想要捏死你,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

    陈民没有应,他的耳朵里卡着柳箬给他的微型耳机,柳箬在耳机里对他说:“从你左边走过来的那个男人有些问题,你赶紧点。”

    陈民于是赶紧打开了那皮箱,只开了一点,就看到里面全是红通通的毛爷爷,不由心花怒放,但是他没敢贪心,翻了一遍下面的钱,发现应该都是真的的之后,他就对那保镖说:“看来魏老板真的很大方。”

    他说着,就提起了那个箱子,向那个保镖砸了过去,又往左边一挥,因为箱子没有盖紧,里面的钱一下子都倒了出来,洒了满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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