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听楚氏笑够了,说道:“前几天,王爷说让我帮你留意着,看看有没有跟你相合的姑娘,我这儿不负王爷重托,有了结果。王爷说了,媳妇是帮你娶的,合意不合意的还得你拿主意。是以,我一会儿将那姑娘的大致情况说给你听,你回去好琢磨琢磨是否中意。”

    然后,姑娘的情况还没说呢,裴小七跑了。

    楚氏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裴金玉,问:“他这是怎么了?”

    裴金玉想了想,得出的结论是裴小七被后宫的女人吓怕了。可这实在是不能够跟楚氏说明,遂摊摊手,表示自己不知情。

    楚氏一想也对,她都不知道,她女儿怎么可能清楚。又说了几句其他的,这就带着一脸的莫名走了。

    也并不怎么着急,反正,裴天舒一回来,一切疑难杂症即可迎刃而解。

    这一回,裴天舒还真没摸明白裴小七的心思,只能又上了一回门,带着酒,准备喝喝小酒秉烛夜谈。

    可裴小七却是一副拒人以外的表情,问:“你又干什么来了?”

    这不得和你谈谈终身大事。老三都成亲了,老二还没呢,他这个做老大的总觉得亏欠老二良多。

    “若不是想当年你进了皇宫……”

    裴天舒这儿才开了个头,裴小七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不打算成亲。”

    “为什么呢?”裴天舒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难不成你性取向出了问题?若真如此,你就直接说吧,是看上了我,还是老三?

    裴天舒纠结了许久,都没敢将心中真正的想法说明。等了半天,不见裴小七给出准确答案,他又问:“难不成你还在害怕咱们会有变故,成了亲会拖累到别人?你大可放心,有我在一天,是绝不会让你和老三出一点儿事情的。”走投无路的时候,咱们大不了想办法弄死了皇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裴小七也不好再沉默下去,支吾了许久,才把话摊开了说明:“我已有心上人了。”

    裴天舒心说,猜到了,只要不是我和老三,是谁都行。是以,他真的很淡定。

    可是下一刻,他的淡定就维持不下去。只因,他听见裴小七说了一句:“我瞧上的是宫里的人。”

    噗~裴天舒一口酒直接喷在了裴小七的面门,沉声问:“谁?”且迅速将宫女的女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皇后太老,韦妃太吵,其他的什么婕妤美人太多,他也记不清,便只能眼巴巴地等答案了。

    轮到裴小七很淡定了,他摸掉了脸上的酒水,缓缓道:“前年,番邦敬献了美女数名,其中有一对儿是孪生姐妹,姐姐叫赫连名花,妹妹叫赫连解语,因着舞姿曼妙,一个被封作了笑美人,另一个被封作了纯美人……”

    裴天舒连灌了两杯酒,清醒了自己,闷闷地道:“别废话,就说你看上了哪一个。”

    “赫连名花。她被封作笑美人那日,不慎从高台上滚落,摔破了额头,破了相不被皇帝所喜,一直居在偏远的和楿宫。我被她妹妹请去为她诊了几次病,听她妹妹的话音,还在责怪她故意从高台滚落,就是为了躲避皇帝的宠幸。打那起,我就觉得她与旁的女人不同,旁的女人一进了宫,使出了浑身解数也要得到皇帝的宠幸,她却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意和皇帝扯上关系。一来二去的,就和她多说了几句,发觉她是个有才情又孤傲的女人,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人……”

    裴小七就此打住,裴天舒故意道:“然后呢……然后你就把人家给睡了?”

    “当然……没有。我的心思她不知。说的是她已经失宠,若哪一天皇帝突然想了起来,发现她不是处子,岂不是害了她的性命!”裴小七微微红了脸,这么说完,也连灌了几杯酒,和裴天舒的越喝越清醒不同,他是直接灌醉了自己。

    一醉解了千愁。

    裴小七那儿睡熟了,裴天舒这儿还在头疼不已。

    老二的人生轨迹和老三的比起来,一个就属于乖宝宝型,另一个就是桀骜不驯的大混蛋型。可这两人一个毛病,瞧上的女人想要得手都挺费劲。老三还强点儿,那高再婵顶多能算得上是前朝皇帝的女人,这位倒好,皇帝还活的好好的呢,看上了皇帝的小老婆,费劲了心思撬他的墙角,难度系数五颗星。

    哎哟,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这事儿吧,他一个人委实干不了,皇帝的后宫他想进也进不去。倒是有一个人干这事儿很合适的,但前不久他才揍了人家一顿,也不知道人家记没记在心里。实在不行,要不就让他女儿施展施展美人计?

    裴金玉一向都知道她爹是个没下限的,可没想到她爹的没下限还敢在她面前使出来。

    让你亲生女儿去施展美人计,这真的好?

    裴天舒表示,这不是形势所逼。你忍心看着你二叔想媳妇想不到手,天天哭丧着一张脸,这可是直接影响了咱们家的幸福指标的好嘛!

    摊上了这样的亲爹,裴金玉只有叹气。好吧,看在那些药包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地和代王好好地谈一谈——男女结合中,真心相爱的重要性!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晚安

    ☆、第77章

    对于怎么请代王单独谈话,裴金玉和裴天舒产生了分歧。

    裴金玉说:“明日课毕,我便将他请到雕山小筑里来,为表诚意,爹你让人置办一桌酒席。”

    裴天舒赶忙道:“不不不,不行。连个人作陪都没有,你让爹怎么放得下心。”

    裴金玉一听直叹气,“爹你傻啊,我二叔瞧上皇帝美人的事情,你还准备大势传播是怎地?还作陪呢!关起门来悄悄说话,还得防人偷听了去。”

    裴天舒一手抚了额头,也叹气:“爹知道啊,爹这不是怕嘛!”

    “怕什么?”

    “怕代王那个兔崽子没安好心,还怕你同他耍心眼耍不过他哩。”

    裴金玉哼哼一笑,笑的很自信:“爹,你且将心放一百个进肚里,代王同我,是他害怕我,可不是我害怕他哩。”

    裴天舒选择妥协,就此定下了谈话的时间、地点。

    可他还是不放心啊,对裴金玉道:“明天由我请他来坐席。”

    裴金玉笑了:“就怕他误会爹又要打他哩。”

    好嘛!这是被女儿当场揭穿了“校长体罚学生”的可耻行径,裴天舒的老脸一红,脖子一硬道:“打他那也是他自找的。”

    果然,如他女儿所料,裴天舒将代王叫出来说话之时,代王明显一愣,随即活动了活动肩膀,一副严正以待的表情。

    裴天舒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道:“说正事。”

    代王只觉啼笑皆非,心说,说正事你还动手!

    这要不是心理够强大,高高在上的皇帝和动不动就挨打的王爷,这身份的落差,一时半会还真转换不过来。

    代王在心里默默叹息,低头装孙子道:“忠义王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裴天舒心说,连太子见老子还得客客气气叫声“叔”,他倒好叫“忠义王”。

    裴天舒想不到的是,这会儿代王也在心说呢。说的啥,说的是想当初他叫裴天舒畅之的事情。如今叫声“王爷”已是不易,他倒是也想像太子那样叫声“三叔”,可实在是叫不出口啊,又在心里纠结,这以后说不定还得叫“爹”呢,想想就怪愁人的。

    两人心里都有不痛快,这就眼神不善地对看了一眼。

    裴天舒又心说了,这小子的眼神真想让人打他哩。可这会儿就在学堂门口,学堂里头还有其他学生和他女儿看着哩。

    裴天舒忍了又忍,才清清嗓子说:“今日长公主设宴,准备宴请你。”

    “什么?”代王听清楚了,可他不相信啊,长公主宴请他,她自己不来告诉他,怎么还得通过她爹呢。

    裴天舒当然知道他在疑心什么,脸色臭臭的,又道:“你小子给我记清楚了,长公主今年才九岁,还正是什么都不该烦恼的年纪。你给我放老实点,不许说点儿什么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更不能做,就是连想也不许你多想。”

    第一句话代王很认同,别说裴金玉九岁,就是十九、二十九、三十九岁也不该是烦恼的年纪,他可是预备着让她这一辈子都无忧无虑的。

    后一句话代王就不能认同了,遂问:“敢问忠义王,什么叫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嘿,问到了点子上,裴天舒索性一条一条的说明:“一,不许装神秘,趴耳朵边说话;二,说话的时候,必须有第三人在场;三,不许趁机牵小手;四,不许动不动就抛飞眼;五,以上初级阶段的行为都不准有,比这高级的可想而知,敢有,老子就剁了你。”

    列举完了还不忘说一句:“听明白没有?”

    是不是要敢说没听明白,今晚的宴席一准儿黄!好吧,人在你手底下,你就是大哥大。

    代王心塞不已,可还是默默地点了点矜持的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忠义王你就别瞎操心了呗!他这个重活一世的,还能不知道来日方长的道理。

    裴天舒还真不觉得自己是在瞎操心,虽然心里明白他此时点头也是可以阳奉阴违的,但什么都阻挡不了一颗做父亲的想要保护女儿的强大的心。

    哈哈!他想了一天,终于想出了好办法。

    谁说不能叫人作陪,百威和雪津就行的!

    简直太合适了有没有!人小,不会说整句,就是听懂了想给楚氏学话都是困难的。还有人小事多,两崽子往中间一横,他女儿和代王得一人看管一个,除了抽空说话,也分不了心。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还亲自将儿子们送到了雕山小筑里。

    这时,他女儿回了房间更衣,代王一个人傻坐在花厅里。

    裴天舒正色对他道:“我和王妃有事要出门,你对长公主说让她看好了百威和雪津。”

    代王想说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帮忙看孩子的。可他敢想,不一定敢说。

    于是,裴天舒趁他女儿还没出来,放下孩子就跑。

    能不跑吗,为达目的,连奶娘都没带来哩,这不是怕他女儿闹脾气。

    实际上,裴金玉……已经被她爹气的没了脾气。

    让她帮忙的是他,搅局的还是他,想想真够头疼的。

    罢了罢了,爹又不能换,除了认命还能怎地!

    裴金玉给自己净了手,还得给百威和雪津净手。

    熊孩子一听要净手,开始满屋子乱窜,还嗷嗷着:“不洗,不洗,就不洗。”

    嘉荣在后面追,佳柔在前面堵,珈佩负责左路包抄,颊茜负责包抄右路。

    结果……还是没堵住。

    代王瞅着这副场景居然晃了神,心想着,若他们上一世有孩子,是不是会一直过着这样的哪怕是鸡飞狗跳,也甜津腻人的小日子?

    造化弄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亲祖父会容不下——即使有卫家血脉,却同样有着他骨血的嫡曾孙。

    一碗燕窝,卫妩滑胎。可叹的是,卫妩至始至终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不知此到底为幸还是不幸?

    更可叹的是,因而与祖父的那场争吵,成了最终压垮祖父的沉重稻草,他也迫不得已在祖父的跟前发下了重誓——誓不让林家轮为鱼肉。

    那么就只有我为刀俎。

    代王这神愣了许久,险些错过了裴金玉一手擒住一个“小泥鳅”的精彩场面。

    只见她步伐敏捷,手腕灵活,才不过两下,就将一对儿“活泥鳅”收拾的服服帖帖。让代王禁不住的暗叹,这一世的裴金玉和上一世的卫妩实在是有所不同。

    若上一世出现这样的场景,卫妩只会高高在上地坐着,然后动动嘴皮子,万万不会挽了袖子亲自动手。生来就是看人俯拜在脚下的长公主有此行径,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不如眼前的这个灵动自然,更不如眼前的这个真实亲切。

    上一世的卫妩,他的一生都在追随她的脚步。

    哪怕到了最后,他还不是熬干了自己,随她而去。

    尽管如此,还似乎总是慢了她一步。

    代王的眼神闪烁,在裴金玉将百威和雪津擒住,便亲自端上了盛了水的木盆。且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世怎么也不能慢她一步了,得像现在这样适机而上,配合的天衣无缝才是!

    裴金玉道了声谢,按住了两个小崽子净手,这就摆了宴。

    食不言,有百威和雪津在,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因着要说的话实在是太过隐秘,裴金玉把身边的丫头都遣了出去,唯留了裴筝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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