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众人已然身处另一片街区。
    “王阿姨,对是我,殷虹的哥哥,嗯嗯。”
    停车场内,殷赫倚在车旁,给补习班和小女孩的家长们挨个报平安,“我保证,一会儿就送雨晨回家。”
    “诶?也没什么事,就是逃课去、”正打小报告,后背被殷虹猛拽几下,他习惯性反手去拍,兄妹俩顿时隔着车门一阵面目狰狞地你拍我打。
    到底一手敌不过两手,吃痛的殷赫很快咬牙退缩,瞪几眼凶神恶煞的妹妹。小跑绕圈到陆泉那边,听着那头阿姨问话,余光扫过对面亮闪闪的游戏厅,连忙补救道:“没什么没什么,马路上吵,我是在游戏厅抓到她们的!”
    “都是殷虹挑唆,非要什么限定版娃娃!”他抽空对妹妹做个鬼脸,“没错,阿姨您放心!回去绝对饶不了她!”
    “是是是,保证没有下次,嗯嗯,一会儿就送她回去,好的好的好的,实在对不起——”
    副驾驶的陆泉扭头瞧着他对空气低头哈腰的笑脸,忍不住勾起嘴角。大概最近身边的人多是面瘫,忽然看见这么一个喜形于色、直白爽快的人,反而觉得无比新鲜。这样想着,她回头揶揄地看了看沉慕飞。
    沉慕飞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嗯嗯,阿姨再见!”
    挂掉电话,殷赫的腰板瞬间直了,脸也臭了,握住左手就是一顿搓,“嘶、都打红了!没见过你这样的白眼狼!”
    后座的殷虹一直伸着头忐忑紧密地盯他,见状知道没什么大事,胆子又鼓了起来,“我还没怪你呢,架都没打成!丢脸死了!”
    “你还有脸提打架?!”殷赫怒目圆睁。
    “略略略!”殷虹小小年纪一身莽劲,吵着吵着就要跳起来,眼见脏鞋快踩上价值不菲的座椅。
    殷赫心里一惊,手快将她按下去,“屁股下面有锥子啊?怎么就坐不住,都帮你撒谎了还闹!”
    殷虹自然没他劲大,调皮捣蛋地扭动一阵才好不容易安分下来。再气鼓鼓地抬眼,正好对上反趴在椅背、津津有味看戏的陆泉。
    小孩子的眼神总是很特别,直勾勾地定定地盯人,仿佛能看见她正在观察思考的蓄力。
    陆泉下巴垫在椅背,弯眼笑了笑,“怎么了。”
    “你真好看。”
    陆泉抬抬眉,坦然接受,“哈哈,谢谢夸奖。”
    这似乎是个意料之外的回答,小女孩转了转眼睛,很快一改面对哥哥时的霸道赖皮,笑嘻嘻地说道:“姐姐你这么好看,一定也很大方。”她暗暗用力回握住好朋友的手,“所以你绝对不会怪襄湘的,对吧!”
    一旁的殷赫不由跟着瞧向陆泉,浓眉压着帅气灵活的眼睛,乌溜溜地偷偷摸摸。
    当事人陆泉则认真感受了下被拱的腹部,着过地的屁股,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
    见她似乎真要计较,殷赫不禁有些头疼。齐襄湘的事他偶尔会听殷小虹提一嘴,只知道她是单亲家庭,从小跟着妈妈生活。一开始听陆泉说是她姐姐,他没细想,只以为是什么表姐之类。现在再想起齐襄湘激烈的反应,陆泉似是而非的话语,再结合他长达十八年的看剧经验,一出豪门私生子的大戏顿时轰轰烈烈地在脑海上演起来!
    已知陆泉是某豪门大小姐,男友疑似着名的盛京林氏,现在却自称齐襄湘的姐姐,并被女孩激烈反抗——这这这,救命啊!他一个普通男高,不会被这些有钱人杀人灭口吧?!
    殷赫的脑内小剧场演得飞起,不过还是当哥哥的习惯占了上风。连忙笑容可掬地弯身问道:“齐襄湘,你妈手机号码多少,我联系她来接你,不然我、嗯,我和殷小虹一起送你回家,怎么样?”
    “好哇好哇,襄湘,我送你回家!”殷虹开心地应和到。
    薛雨晨对现状懵懵懂懂,跟着点头。
    齐襄湘从上车后就垂着头不说话,此时被左右的朋友握着手,她才闷闷开口:“妈妈她,今天才没空。”
    “诶?”殷赫有些意外,“你妈工作这么忙吗?”
    沉慕飞看着后视镜,不着痕迹地提议道:“说一下地址,我送你回家。”
    “不要。”齐襄湘立即答到,声音里满是抵触。
    而孩子的固执是世界上最难改变、最难讲理的东西。沉慕飞动了动眉,她们不应该过早暴露,激发出齐襄湘强烈的逆反。现在又被看见了长相,再跟踪就更不可能了,如果她还要告诉齐彩宁——
    旁边的陆泉倒是依然笑盈盈的,“为什么不要,怕我知道你家在哪,以后上门找你?”
    这话一出,果然换来女孩的怒目而视,稚嫩的眉眼绷出不安的恐惧。
    这副神情——实在是不同寻常。在听到自己是她“姐姐”后,她一直是这种态度。就好像…她已经知道,或者说,已经从妈妈日常的举动中,隐隐猜测出了什么。
    毕竟,大人们行事的时候,总会轻视小孩子的观察力。齐彩宁既然要洗钱,难保在家里会有异常举动,或是陌生人来往。只要取得齐襄湘的信任,她能获得的信息可比确认地址多得多了。
    既然如此,就让她冒充一回金枝琦的身份好了。
    在齐襄湘的敌视中,她直起身伸出手臂,解开夹克袖口。
    看清她的动作,沉慕飞神色一凛,不赞同道:“喂、”
    可惜已经来不及,陆泉手腕上一圈青紫的淤痕还是冷不丁暴露在众人面前。别说是小孩子,殷赫都头皮发麻,神情顿收。
    微妙的气氛里,陆泉只专注地看着齐襄湘呆愣住的小脸。
    “大人们被揭穿了丑事,只会恼羞成怒拿孩子出气。”她说得若无其事,收回手,不忘把松垮的绷带塞回去,“可是你看,我还是见到你了。”
    “从补习班到青峰河口,”提及这段有趣的经历,她忍不住笑了笑,“没点运气还真遇不上。”
    被吓到的齐襄湘无措地抿住嘴唇,晶莹的眼睛瞄向她的手腕,慢慢渗出点惶恐的内疚。
    陆泉蹭着座椅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终于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顶。
    “要和我聊聊吗。”
    心里一片混乱的齐襄湘根本无法做出决定,下意识攥紧了殷虹的手。殷虹接收到好朋友的求救信号,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挺胸膛:“虽然不是很懂到底怎么了,但有问题就解决嘛,聊聊又不会怎么样,对吧哥,我们会陪着襄湘的!”
    “呃、嗯,”蹲在车门边盯陆泉的殷赫回过神,瞧瞧妹妹瞧瞧齐襄湘,重新组织起语言:“只是今天也晚了,再过不久天都要黑了,呃,还要送薛雨晨回家、”
    “那就明天!”殷虹宣布到,“襄湘别怕我陪你,哦哦,干脆去我家吧!好不好?正好还能一起打游戏!”
    齐襄湘紧紧依靠着好友,连忙点头。
    陆泉知道不能心急,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在熟悉的环境下,人更容易放松警惕。
    “好,就明天。”说着,她顽皮地挑起眉,“不过,我真好奇你们明天还能去上补习班吗?”
    女孩们一听,什么情绪都没了,纷纷垮下脸来。上肯定是刀山火海也要上,而且今晚还得先被家长们扒层皮。
    “哈哈哈,”陆泉很不厚道地笑出声,转脸对上旁边的殷赫,“确实时间不早了,先送你们回家吧。”
    殷赫注视着她的笑脸,浸染同情的眼睛里似乎有藏不住的困惑,“行吧,我告诉你我家地址。”
    谁也没有注意到,驾驶座上的沉慕飞逐渐凝聚冷意的神色。
    *
    到达了目的地,令人意外的是,殷赫殷虹的家竟处在一条热闹的商店街里。小三层的建筑看上去颇有些年代,一楼是十元杂货店,二楼以上应该是仓库加住宅,陆泉在小说里见过这种构造。住在这里,左邻右舍都是店铺、生鲜超市,临街可能吵闹,但一定也很方便。
    而在这里长大的殷赫,却和萧戚一样有个音乐梦,真是神奇。
    “殷小虹,先进店里。一会儿送她们回家。”
    陆泉回过神,看着殷赫护着三个小女孩下车,挤到店门前停着的一排自行车边。
    “哦哦。”光顾着和伙伴们说小话的殷虹点点头,呼啦啦牵起另外两个往杂货店蹦去。期间齐襄湘转头定定瞧了眼陆泉,很快又和朋友们消失在玻璃门后。
    街道上人来人往,确认女孩们安全进店后,殷赫才转回脖子。
    “我们就住这,你们、”他抬手压了下头顶的发箍,浓眉拧出清晰的无奈,“哎,陆泉你的事听上去还挺、那什么,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反正小虹她们一般下午五点到家,明天你有空就来吧。”
    “好的,”陆泉坐在车里,斟酌着用词:“齐襄湘经常到你家玩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让她妈妈知道这件事,我、”
    “放心,只是到我家来玩,我不会多嘴的。”
    真不知道他都猜测出了什么,陆泉侧了侧下巴,压住笑意,“真的非常感谢。那我明天怎么找你?”
    “哦,我妈一直在店里,你直接进去和她说一声是我、”说朋友就太假了,他哪来的异性朋友,“就说是我乐队的朋友好了。”
    一提到乐队,殷赫这才想起件事,再看向陆泉时忽然多了几分认真,“对了,听萧戚说,你把我们乐队推荐给了一个游戏工作室。”
    这话题转得有些快,陆泉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笑着搭上车门拉近距离,“你不知道,萧戚因为被粉红黎明解约的事内疚了好久,化悲痛为动力在校园祭上唱得太好了。我当时带去的朋友被现场打动,才提起这件事,我倒没做什么。”
    “是吗,萧戚她、嗨,其实大家没怪她,说实话,我后来觉得在酒吧唱歌也挺没意思,根本没人在听——”
    说到一半,殷赫意识到她是在担心他们因此迁怒萧戚,低头咧嘴笑了笑,这人还挺不错嘛。
    “我们乐队才刚开始呢,机会有的是,反正多谢了。”
    “嗯,我期待着呢。”陆泉也安下心,朝他挥挥手,“明天见。”
    “哦好,明天见。”殷赫的语气里悄然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车子再次上路,陆泉的思绪却顺势联想起校园祭时的播客会谈邀约。
    这事她还没和尹玺、萧戚提过。仔细想想,播客看似事小,其实可以串联起不少事。尹玺爸爸的市长选举拉票,说不定还会提及科技园,之后的萧戚介绍乐队时,也可以给李宿夕姐姐的游戏做些宣传。如果能成,也是多方共赢,能给自己积攒资源。
    只是形势变得太快…一想到尹玺,她又开始头疼了——正左右为难着,车子在开出一段距离后,又莫名在路边停了下来。
    陆泉疑惑地瞧了瞧陌生的街道,才转向沉慕飞,“你有别的事要办吗?”
    沉慕飞放开方向盘,面无表情,又似在酝酿什么。
    陆泉实在猜不透她的想法,“嗯、顺利的话,明天说不定连齐彩宁的洗钱方式都能摸清。”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陆泉也有点受不了了,憋着不耐轻笑了下,“差点忘了你有训练。没关系,我明天可以一个人来,你忙你的、”
    这时,沉慕飞冷不丁开口:“你今天跟我说过的话里,有几句是真的。”
    陆泉抬起眉毛难得疑惑了好一阵,回想了下,今天好像确实一直在编谎——骗殷赫自己是齐襄湘的姐姐,暗示齐襄湘自己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金枝琦”,还假装因为想见她而被家暴以骗取同情——好吧,可能有点过分了,所以她在介意这个?
    陆泉莫名觉得好笑,心里甚至还生出点骄傲。毕竟一般人可做不到她这么急智,轻轻松松事半功倍,“那种情况下,冒充她姐姐是最好的方法。看她也不敢真的去求证,套话就更方便了。”
    可她不择手段的轻快显然进一步激怒了沉慕飞。
    沉慕飞吊起嘴角冷笑一声,“她本来就够不幸了,被你这个假姐姐利用完,她会变成什么样,你有想过哪怕一秒吗?”
    她居高临下的道德审判终于让陆泉冷下脸,陆泉直视着她讥诮的眼睛,平着声音回道:“我为什么要想,一群不负责的人渣造成了她的不幸,凭什么要我收拾这个烂摊子?金枝琦是我的朋友,我只要对她负责就够了。”
    “呵,”一想起陆泉惺惺作态摸女孩的头顶,沉慕飞只觉得虚伪至极,简直恶心!这个人丝毫没有内疚之心,不,是压根意识不到谎言能给人带来多大伤害!即便当着她这个知情人的面,随时能信口捻来,一点不避讳!
    “是的,你都是为了朋友,都是逼不得已,而不是享受用谎言控制别人的快感。”
    陆泉毫无防备,听得心中一突,胸膛里顿时火辣辣一片,耳膜里不受控地咚咚作响,“哦,你诚实,天底下你最诚实,可惜只会闭嘴坐着,绞尽脑汁也放不出一声响。”
    莫名其妙…简直莫名其妙!难道这个人一路上都在盯着自己找茬吗?她很闲吗?该她说话的时候只会当哑巴,等自己解决完了她倒是开始发表态度了!什么东西?
    陆泉胸膛起伏,连日的不满更让她越想越气。她已经倒霉成这样,好不容易办成了事想找回点自信,竟然还要坐在这里受气!!!
    她直面沉慕飞的臭脸继续冷嘲热讽:“真搞笑,当初是谁搞得崔瑶当众崩溃来着?现在当我的面倒开始装起善良?”
    “这就不是一码事、”
    “哪里不是,哦哦,我忘了你不一样,你是为了爱才去伤害别人的,好伟大啊——”第一次正面和人吵架,陆泉勉力压住狂跳的心,紧绷的余光扫过她密集的耳洞,劈头又是一段密集的人身攻击,“是不是我说谎刺激到你幼小的心灵了?”
    “不小心唤醒你小时候被骗的痛苦经历?奇了怪了,让你打这么多耳洞都忘不掉吗?你这个自虐狂、”
    “你说够了没有!”沉慕飞忍无可忍,单手拧起陆泉的领口,强横地把她扯到眼前!
    安全带嘶地发出一声鸣响。陆泉大惊,下意识去掰,心跳加速间又迅速自尊作祟地冷笑几声,不甘示弱地盯视回去。
    停在路边的敞篷车里,两个女孩争锋相对的场景实在显眼。怒火中烧的沉慕飞冷眼扫过路人的打量,压下不快,失望地警告道:“玛莎也许很看重你,但我绝对不会认同你这样满口谎言的人,以后离蒋露远点。”
    “我说你在观察我什么呢,”领子被拽着,陆泉嗤笑几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失宠了?也是,当个骗子总比废物好,不然都有你了,玛莎怎么还想和我做交易呢?”
    沉慕飞呼吸一沉,只觉得她无药可救,话不投机半句多,松手将她甩开,“滚下我的车。”
    后背被撞疼,陆泉冷漠地看她一眼,也懒得再和她废话,迅速甩门而去。
    陆泉怒气冲冲地闷头走出好远,等发现彻底迷失在陌生的街道,才慢慢回过神,茫然了好一会儿,就近坐进公交站台的长椅里。
    低头注意到夹克领口还向前翘着,不由忿忿嘀咕起来:“是什么地痞流氓吗,还拽人领子?”
    她伸手抚平,忽然后悔没有当场反扯回去。在脑内演练了几遍,直到觉得有些好笑,才松手靠进椅子里。
    奇妙的是,她本以为自己会非常气恼、憋闷很久,实际上,她很快就不生气了。不自觉回想了几遍刚刚的吵架,被人这么直白的讨厌,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怼回去的时候甚至还有点爽,只可惜自己没有完全发挥好。
    公交车到站、开门,候车椅上的女孩静坐不动,它又闭门,再次出发。
    陆泉迟钝地看向开走的公交,继而是周遭的高楼大厦、马路行人。
    这是她第二次漫无目的地迷失在这所城市,第一次还是决心离开铁玫瑰的时候。也许最近刚经历重大变故,现在的她比那时更少慌乱,更少恐惧,精神上仿佛被巨大的冲击碾压重塑过,像水枪冲洗大楼外墙,重新恢复了耳清目明的知觉去感受世界。
    这大概也是苦难带给人的唯一启示——人生总是充满意外,不要在无所谓的东西、他人身上浪费时间。
    这样想着,陆泉重新站起来,一个人沿街闲逛,看见感兴趣的店就进去瞧一瞧,晃一圈,站在红绿灯下的人群中,望着高楼间隙里灿漫的夕阳慢慢落下。
    直到极度的自由渐渐产生些透明的孤独,凝成一个玻璃罩盖住她。她流浪一般,随心所欲,又被封闭其中。
    终于在天色半暗时,她伸手招来出租车,报了纯白别墅的地址。
    转过蜿蜒的上坡,能看见纯白别墅已经亮起灯。半圆的车库里也亮着,罗屿丰似乎是刚回来不久,站在车旁弯身和司机说些什么。听到铁门外的噪声,他才抬起脸。
    见陆泉一个人从出租车下来,他先是不解,继续交代完事情后,很快过来为她按开门。
    “傻站着干什么?”他注意到她身上陌生的旧夹克。
    中间的铁门簌簌移开,一排弯曲的栏杆长影从陆泉平静的脸上略过,她注视他却不开口,在他询问的眼神中直直走过去,侧头靠上他的胸膛。
    肩头一沉,罗屿丰愣了愣,莫名喉咙发紧,张了张口没能发出声音。手指动了动,试探着揽住她的肩膀。司机下班经过朝他点头示意,罗屿丰抱着陆泉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半埋进她温热的头顶,用手指示意等在外面的出租车。
    出租车离开后,纯白别墅重新陷入了安静。
    铁门悠悠闭合,罗屿丰终于松下肩膀,带着些懵懂的情绪接受了现状。像所有恋爱中的傻瓜一样,顺其自然地开始做傻事。呆站在家门口,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怀中女孩的后脑,不自觉全身心感受着她的频率,一呼一吸,一呼一吸,直至成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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