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关键的是,她虽然没有喜儿抵债,但她有浅尝和辄止,想必那才是这家伙的终极目标吧?

    莫离正全力以赴正保家卫钱中,洛邈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愣住了——他们,实在贴得太近了!

    过去的那些年,他对她的消息不闻不问,但不代表真能做到漠不关心,他曾那么爱她,人没死,爱不亡,他只是害怕去了解,害怕知道她早已将他忘记,害怕听到她爱上了别人,害怕知道她结婚生子,害怕知道,此生与她再无可能……

    朋友们传过来的照片,还有一份在s市圈子里广为流传的消息。

    原来,早在他爱上她之前,她已经爱上了别人,就连她唯一的爱好也是为了那个男人。

    就是因她的那个爱好,他一时想不开,摔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在等那个男人,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回了他,如愿嫁给他,却在婚礼的第二天被逼身亡……

    那个男人就是沈夜,即便她忘了他,但洛邈知道,有他在的时候,她的表现很不同,到底还是有些在意的吧。

    他们还共同孕育了一双可爱的孩子,有血脉的牵连,怎样才能彻底割裂?

    “洛邈。”莫离看到了他,大声喊出来。

    听见她的声音,洛邈有点恍惚的感觉,但就像是条件反射,瞬间笑起来,看上去那么灿烂,莫离没有料错,他给她带来了饭。

    莫离看着洛邈红润的脸,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有他微微喘息的模样,再看看时间,一目了然,撂下她的电话后,他一刻都没停留,还特特绕道去买了早点,下了车跑上楼来,感觉眼圈有点涩,却笑起来:“我还真饿了。”

    洛邈那表现那笑容,看着憨憨的,可他来到床边,貌似随意的把手上拎着的早点往床头柜上搁,极其自然的隔开了沈夜和莫离之间距离,又要为莫离盛出早点,整个身子挤过来,迫使沈夜不得不再退后一些。

    怒——那边还有个床头柜好不好,非要跟他挤这个,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要不是故意的,他沈夜就改跟他姓。

    莫离看着洛邈盛出来的肉松粥,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这个的啊?”

    洛邈笑得和辄止一样看上去既“纯”又“真”,居然直接挨着她坐到了病床上,他还扭过身子面对她,要亲手喂她。

    当年陶赫瑄要喂她,她都不肯的,这次居然乖乖的张嘴,把他送到她嘴边的粥吃下去,还一脸陶醉的说:“好吃。”

    一碗肉松粥,至于么?他们是故意在气他的吧!

    不管他们是不是故意的,但沈夜心里是真堵得难受,等看到陶甯带回来的东西后,堵得更难受——居然是一模一样的两份!

    陶甯进门后,看到洛邈已经在喂莫离吃东西,声音透出懊恼:“居然晚了一步。”等看到洛邈带来的东西后,十分吃惊的:“你也知道离离不舒服的时候喜欢吃这些啊?”

    沈夜眯着眼看向洛邈,其实洛邈也没在看他,但他就是感觉,在陶甯这声惊叹过后,洛邈挑衅了他。

    不等莫离吃完,就听见陶甯对沈夜发动攻势:“今天又不是周末,你不用上班?”

    沈夜笑了笑:“事情总该有个轻重缓急。”

    陶甯再接再厉:“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做事不能这么无组织无纪律。”

    “多谢姑姑提醒。”又有条不紊的:“其实现在也没到姑姑的假期吧?”

    陶甯语塞,莫离已经吃饱了。

    洛邈默默的收拾。

    陶甯也不再理会沈夜,又追问起来:“你和他认识好久了?”

    莫离摇了摇头:“也没多久。”

    “那他这么了解你的喜好?”

    莫离看了洛邈一眼,心满意足的笑:“其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很亲切,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了一样。”

    陶甯没插嘴,沈夜暗忖:换个角度来看,可不就是上辈子,洛邈这个品貌,如果不是因为莫离的情况特殊,那么想要忘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人很好,这辈子能遇上个在自己失意的时候始终不离不弃的陪着自己的男人,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啊!”

    沈夜眼皮垂下去:她最失意的时候,自己在干什么?

    莫离也像洛邈那样憨憨的笑起来:“何晓佐说他的嗓子没问题,只是因为心理原因才不开口,我跟他约好了,只要他亲口跟我求婚,我们就去登记。”是因为觉得陶甯太亲切,才把这些事情跟她分享。

    陶甯看了一眼沈夜,又看看始终抿着嘴角笑着的洛邈,发自内心的高兴:“那真要恭喜你了。”

    莫离的头低低的垂着:“谢谢。”

    陶甯又看了一眼沈夜,真不知道是该佩服他的脸皮,还是该佩服他的心境,她们都在谈论莫离的婚事了,丫居然像个没事人一眼,淡然自若的听着,果真变态的家伙,站在正常人的角度,是无法搞明白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疑似变态的某人实在看不惯那些黏黏糊糊的你侬我侬,干脆眼不见为净,说肚子饿出去吃饭,之后看看时间,打电话给瞿让让他去接浅尝和辄止过来看莫离。

    瞿让五分钟内赶到学校,但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没把孩子接来,本打算领着浅尝和辄止到莫离面前表现他理解她醒过来最想见儿女的迫切心情,但等来等去还不见瞿让。

    大概是料到沈夜濒临暴走边缘,瞿让同志的电话及时打进来,原来他三寸舌都要磨烂了,那俩小家伙就是不跟他走,还差点把瞿让搞崩溃了,电话一接通就抱怨个不停:“我说夜少啊,你搞出来的怪种,自己都摆不平,却让我来搞定,你耍着我玩呢?”

    沈夜淡淡的:“让你去接个孩子,哪来那么多废话,大奸大恶都能摆平,俩孩子哄不来,你丫水平回去了?”

    “你有水平你来啊,他们说我这张万人迷的脸长得后现代,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还说我再搁他们学校外面溜达,会被警察叔叔射杀的,让我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沈夜听着瞿让夸张的声音,想象着那俩小家伙说这话时候的表情,竟笑出声来。

    这下把瞿让刺激狠了:“夜少,你不是故意蛊惑他们来整我的吧,正常点的孩子,哪会这么难搞?”

    沈夜轻轻的:“你觉得他们不正常?”

    瞿让想了想:“夜少我错了,他们很正常,非常正常,再正常不过,是我不正常,非常不正常,为了我的安全。我应该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沈夜竟点头:“非洲好,适合野生动物撒野。”

    瞿让无语问苍天,当然扯皮归扯皮,正经事不能耽搁:“你让莫离接个电话,只有她亲口跟他们说了,那俩熊孩子才肯跟着我走。”

    沈夜拎着电话回病房,却看见病房里只剩下莫离一个,好像睡着了,不由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低头看她,却发现她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好笑的:“是真睡了,还是半睡半醒呢?”

    莫离闭着眼,就不信他还能过来扒她眼皮。

    有那么句话大意是——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但:“哦,要是真睡了,那就没办法了,瞿让,你直接喊几个人,浅尝和辄止再不听话,就直接找几个人过去把他们给我绑了来。”

    这话真好使,只见莫离猛地坐起来,沈夜看得都跟着肉紧,她身上可是带伤的,都不怕抻开伤口。

    “不用你找人接他们了,我男朋友已经过去了,浅尝和辄止看到我男朋友自然就会跟着过来看我了。”

    沈夜微微垂眼:“换个说法?”

    这跳跃的思维,莫离一时没跟上,看他一眼:“什么?”

    沈夜波澜不惊:“男朋友这个词听着咯耳朵,换个说法。”

    莫离有点懵,不过难得乖顺,其实主要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心理作祟:“哦,我未婚夫过去接他们了,不要让你的人吓到他们,给他们吓出心理阴影来,会影响到他们的健康成长,解决起来很麻烦的。”

    沈夜面无表情:“还是叫男朋友吧。”

    莫离小声咕哝了句:“毛病。”

    沈夜环顾一周:“你姑姑呢?”

    莫离极自然的接口:“小姑姑回一趟酒店,她说拿点东西过来,然后今天晚上会留在这里陪着我。”

    沈夜眼底漾开笑容:“有我在,你还劳烦那么多外人干什么?”

    “小姑姑才不是外人呢。”压根都没注意到沈夜的表情,也没察觉自己的说法有什么问题,只顾着撇嘴:“再说,你那么贵,谁用得起啊?”

    上一刻,还在为她口口声声的“男朋友”而憋闷;下一刻,就因她这不再刻意疏离的口吻而略感安慰——这样真够神经的,可总比一潭死水要好上太多不是么?

    他难得兴起开个玩笑的念头:“今晚租给你,一块钱。”

    ☆、第四十六章

    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便宜没好货。”

    于是乎,沈夜的脸色沉下去。

    莫离后知后觉,等她发现,沈夜已经近在咫尺,看那眼神,似乎隐隐透漏出他有活剥了她的打算,叫她十分胆颤,打着哈哈:“抱歉,砍价习惯了……”

    他眼神莫测:“你常常这样斤斤计较?”

    莫离翻翻白眼:“一看就知道,像你这种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剥削阶级,绝对不能理解像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的疾苦,还‘斤斤’计较,过日子应该要精细到‘两两’才行,想想啊,牛肉三十一斤,一两就差了三块钱,这三块在你眼里当然不能算是钱了,可到我这里就不同了,我一个月电费六十,那这三块钱就可以支持电表转一天半;再说浅尝和辄止,别人家的小孩子上学都会在小书包里背一些水果什么的,我不能让他们背着空书包去,到时候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子吃东西,他们躲一边去流口水?三块钱啊,买点本地的应季水果,够他们背两天了;不买水果买猪肉,十五块一斤的话,那三块就相当于二两了,二两啊,炒菜吃,够喂饱那两小犊子了,这么看,怎么能不计较啊?”

    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用力捏紧,致使他痛感鲜明:她曾是被陶家人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宝儿,过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却因他一念之差,几次与死神擦肩,这七年来,带着他的孩子,在外经风沥雨,如果不是有过穷困潦倒的生活,又怎么会为个三块五块,算计的这么清楚。

    这些话,莫离从没对洛邈说过,此时此刻,打开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只是莫名觉想把这些话说出来,应该说出来,统统说出来给他听……

    等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心思后,莫离被自己吓了一跳,为什么一定要说过他听啊?

    想了想去,觉得最好的解释就是:这只有钱有势又有闲工夫的衣冠禽兽,逮到机会就想压榨我这个没钱没势又很忙的小老百姓,估计做梦都想扒我皮喝我血,应该用言语明示他——我讨个生活不容易,跑来盯着我干毛,就像我这种掐吧掐吧没一盘,捏吧捏吧没一两,拼出丫老命来,能榨出几滴油水?还不如去搞那些个当官的,潘良良那儿有位常客,花钱那个顺溜,据说买房子都是成打批发的,她一直以为人家是煤老板,结果最后弄明白,原来只是个水利局的科长,啧啧,真该介绍给沈某人,那才是大有搞头,轻轻一压,滋滋冒油啊!

    一番自以为是的剖析后,莫离越说越溜,说到兴起滔滔不绝,完全没发现已经离题万里:“你都不知道,我家那个小肥妞,几天不吃那些心啊、肝啊的,全身都不舒坦,可我从小就不喜欢吃那些东西,估计是味蕾有什么毛病,那些东西吃到嘴里,就是个腥味,刺激到反胃想吐,所以啊,如果不是百分百确定她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简直都要怀疑,她会不会是从豺狼虎豹什么的变出来的。”

    沈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哦,我从小就喜欢吃那些东西。”

    莫离一愣,终于意识到这个话题有点怪怪的,再想想,恍然大悟,登时翻脸,换上一副遭遇入室抢劫的表情:“他们是我的。”

    沈夜抬眼,看着她,只是笑,润泽的唇瓣无声翕张:“连你都是我的。”

    莫离微微侧头,将耳朵凑过来:“你说什么,没听清。”

    沈夜却抬手轻抚她凑过来的这边的额角,那些被头发遮掩的伤疤,如今看来仍是触目惊心,一左一右,一新一旧,不偏不向,只是,打出新伤的那个人,他可以替她出口气,而造成这处旧伤的自己,该如何弥补?

    小心翼翼的问:“这里——很疼吧?”

    莫离的身体几不可查的颤了一下,她伸手搪开他的抚触,往后缩了缩,又现出那种疏离的表情:“不记得了。”一语双关。

    沈夜却不肯轻易放弃这个话题:“遗忘之后,当真就不会疼了么?”

    莫离视线对上他:“就算偶尔疼起来,睡一觉就好了。”她不想纠缠这个问题,主动转移话题:“可不可以把你电话借我用用?”

    沈夜也稍稍往后退了一些:“又想打电话给洛邈?”

    莫离蹙眉斜睨他:“打给我最好的朋友。”

    退后的沈夜又往前凑了一些,并十分痛快的奉上电话:“随便打,多久都没关系。”

    莫离小声咕哝:“一诈就诈我们那么多钱,还在乎几毛钱的话费,果真越有钱的越抠门,玻璃耗子琉璃猫。”敏感的捕捉到沈夜危险的眼神,果断噤声。

    语音提示关机,莫离不甘心,再打过去,还是关机,米夏的电话号存在她脑子里,但潘良良的电话后只收在她手机通讯录里,想了想,还是打给洛邈:“洛邈,等一会儿过来的时候,可不可以先回家帮我把电话拿过来,我想找找潘良良,夏夏这个时间一般都不关电话的,联系不上她我感觉很不好,有点担心……”

    那天莫离给潘良良打电话,潘良良的腔调就格外的客气了些,莫离直觉就是又出事了,因为潘良良一做错事,不但极力讨好米夏,还对她所有的朋友都格外的谄媚。

    莫离也是在彼此熟识后才看出这其中的弯弯绕——潘良良这是害怕米夏的朋友们火上浇油,把他们彻底搅黄了。

    其实,潘良良这个担心大可不必,米夏是铁了心的跟着他,如果大家伙儿真有把他们搅黄的本事,还能让潘良良有机会一次又一次伤害米夏么?

    没有话说的时候,和沈夜两个人待在同一房间里就格外煎熬,莫离盼望着盼望着,终于把左手浅尝右手辄止,姗姗来迟的洛邈给盼了来。

    浅尝一看见莫离,立刻跑过来扑进她怀里,哇哇大哭的追问:“妈妈我好想你,你怎么了,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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