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此刻已经走到宴会厅的门口,周身都是宾客细碎的私语声,温心抬眸看了眼靳柔,波澜不惊地望着她。靳柔拽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指关节处染上了一抹白光。

    “我想,我可能有点喜欢他……”靳柔猛地抬头看她,眼底似乎冒着火光,温心不急不躁,说得坦荡:“你别急,听我说完,只是有点喜欢,嗯……可能大多只是欣赏,我不会跟你抢他,但是我也不会帮你表白了,对不起,我办不到。”

    靳柔眼底写满了震惊,不可思议,最后全部化作一句尖锐的:“温心,你还要不要脸?”

    温心也觉得自己讲这话可能有点不要脸,但是喜欢就是放肆,爱就是克制嘛。

    “对……”

    “啪——”

    重重的耳光声与温心的声音同时响起,温心被打的偏过去头去,整个人愣在原地,似乎懵了。

    “你滚!”靳柔咬着牙根说。

    温心原本想说对不起的,但是现在看向靳柔的眼里只剩下冷淡,再无别的情绪。

    “抱歉,喜欢了你喜欢的人,这些话说出来,我心里舒服一些,今晚的表白,祝你成功。”温心平平淡淡说完,仿佛只是简简单单在交代一些事情而已。

    其 实,她刚刚躲在厕所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为什么对林嘉越的感情越来越淡,现在甚至连想都不会想起,偶尔翻到一些自己曾经为林嘉越写的心情或者状态,她也只 是牵了牵嘴角默默删掉。为什么年庆表演那晚他没有出现,她的情绪会那么低落;为什么当他看见靳柔刷他的卡,签他的名字,享受着他所有的时候,胸口仿佛被人 狠狠击了一拳般闷闷的;又是为什么,当靳柔让她帮忙表白的时候,她会那么不舒服。

    其实,她本来也都想好了,如果中间出现靳柔这茬,依着她的性子,必然就是表白,如果他接受那就是大家愉快地在一起玩耍。如果不接受,那她好像除了辞职就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走了。不过,现在她去表白?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事了。

    她走在a市霓虹闪烁的街灯下,不知不觉已快十月底,她看了眼手机,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明天就是发工资的日子了,她终于不用过着扣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

    夜晚的凉风呼呼地刮着,她穿着一身与夜色并重的黑色长裙以及一双红色高跟鞋穿梭在市中心的各个十字路口。

    她走走停停,也许是妆太浓,也许是穿的太靓丽,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可能因为她红肿的双眸?

    总之,路人纷纷侧目看她。

    天边挂着一轮皎洁的皓月,干净、纯白的让人心惊,月光柔和地洒在这座城市。

    一个人,一座城。也许会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池,爱的浓烈了而要不到你想要的回应是,除了离开甚至别无他法。

    温心爱得谈不上多浓烈,可她还是决定离开。

    也许是太累了,追逐了林嘉越七年,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追逐陆云深,她想回家。

    是了,那么多年,她还是没有学会勇敢。

    她决定辞职,回h市,啃老。

    身后一直有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在跟随着她忽快忽慢的脚步,惹得他身后的车辆想超车超不了又不敢鸣喇叭……次奥,保时捷了不起啊!

    **

    刚刚的小闹剧动静虽然不大,但附近的几人还是看的比较明清晰的,靳柔给了温心一巴掌,好了,中庭周一八卦有了头条了。有人悄悄拍下了这一幕,顺手就发了一条微博。

    谢亦风跟美女搭完讪回头寻找温心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靳柔脸色很难看地站在走廊的窗口吹风,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靳柔,心心呢?”

    靳柔突然转头看他,眼底寒意渐浓,“心心?你什么时候跟她那么熟了?她去哪儿我怎么知道?我是她妈还是她老子啊?我就得知道她的行踪?你干嘛不自己去找?烦不烦?”

    谢亦风被她一通莫名其妙的火发的有些懵了,“刚刚你们不是在一起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靳柔拔高了音量,声音更加尖锐可怕:“随便问问也能问到她,你他妈是多随便啊?你妈生你下来就整天泡妞吗?你不能干点正事吗?!看到美女就贴上去你要不要这么贱啊?!”

    蛇精病啊!谢亦风被她骂的莫名其妙,不过就是问了一句温心去哪儿了,发这么大火做什么?不过他爹地妈咪从小教育他,凡事不可与女孩子计较,他没有搭理她,脸色难看地走开。

    谢亦风没走几步就看见陆云深从那边走过来,对着他张口就问:“温心呢?去哪儿了?”

    谢亦风忙捂住他的嘴,表情惊诧地跟撞见鬼似的。不过,靳柔只是忍了忍,走到他面前,说:“陆云深,你到天台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卧槽!谢亦风不爽地在心底破口大骂!这是什么差别待遇!过了一会儿,陆致和又哒哒哒跑过来,问他们:“温心呢?”

    噗——

    谢亦风等着靳柔对陆致和发火,不过没有,人家头也不回的往天台走去。

    谢亦风更加不爽了,尼玛合着就是拿他一个人撒火了是吧!不行,他得好好跟她谈谈人生。

    陆云深一把挡开谢亦风的爪子,说:“发什么神经?”

    “不是我发好吗!你是没见着,刚刚我就问她温心去哪儿了,见过对着我就是一通大骂,爷我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骂过呢!要不是看在她是女孩子的份上我早抽她了!”

    靳柔在天台等了很久,冷风呼呼地吹着,满地的玫瑰花瓣落了一地,偶尔有几片被风吹起又洋洋洒洒落下。昏暗摇曳的烛光点亮了整个黑暗的天台。

    天台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应该是他来了,靳柔突然有些紧张,她搓着手转过身,看清来人的脸,顿时愣住:“怎么是你……”

    **

    温心坐在周衍成的车内,情绪有些低落,她低着头,耷拉着脑袋,她声音闷闷地:“你知道,从小到大,老头就算再生我气都没舍得动我一下,第一次被人当众甩耳光,这种无力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周衍成找到她的时候温心已经脸色很难看地往外走了,他看着情况不太对,这才追了出来,果然看到她脸上几个红红的手指印,就知道出了事情。

    窗外起风,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他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你不帮靳柔是因为你发现自己也有点喜欢陆云深是吗?但是你现在又不可能跟他表白了,所以你心里难过是吗?”周衍成声音发凉,温心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他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口,瞬间,淡淡的烟雾从他的鼻、嘴里蔓延开来,他缓缓地吐着一个一个烟圈,说:“我跟你表白了这么多次,从没有一次跟你要过一个答案。温心,我决定狠狠心,逼你一次,这次,我要你给我答案,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温心见过很多男人抽烟,也见过一些烟鬼抽烟抽的很凶,但是在她的印象里,抽烟能抽的这么好看的人真的不多,陆云深抽起烟来,衬衫敞着,整个人很颓废地靠在靠背上,他也会吐烟圈,吐得比周衍成的还要圆,还要散,还要大。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陆云深吐烟圈的样子,心跳竟咕咚咕咚加快,然后耳根子悄悄染上两抹红晕。这大概就是喜欢了吧,连想到就能这么害羞……

    “你要不要听一个故事”温心侧头问他。

    周衍成烦躁地扯了一下领带,然后解开,随后扔到后座,应了一声:“说。”

    其实他想说,谁他妈要听你说故事!老子要答案!

    温 心把自己喜欢林嘉越七年并且还不知廉耻追了他七年,有时候也会厚脸皮地调戏林嘉越,她把这些一一、事无巨细全部说给周衍成听,“人都说,要从一段感情里走 出来最快的办法就是想办法陷入另一段感情。可我认为,如果只是单单为了忘记前任而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并且假装让自己投身进去这样对现任男朋友真的公平吗?不 是每个女孩子都有七年的,不是每个女孩子都耗得起七年,我想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然后让一个完整的我、全新的我接受下一段恋情。”

    这确实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今晚之前,她一直都这么坚信着。

    “说人话?”周衍成听下来还是抓不出一个重点,他烦躁地说。温心揉了揉眉头,摊了摊手说:“……我拒绝你的求爱。”

    卧槽!他就知道!

    **

    车窗外月色如水,黑色保时捷的后面转角街口隐着一辆黑色宾利,车牌很熟,周衍成一早就发现了。

    温心推门下车,礼貌地跟他道谢:“周总,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我已经决定辞职回家啃老,祝你能找到一个完全属于你的女孩子。”

    完全属于你,嗯,他暂时还没有考虑过别人。

    周衍成突然推开车门,快步朝温心走过去,然后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低着头埋在她的耳侧,声音低沉地说:“我没法祝福你,不过,你要记得要是有什么不开心,随时回来找我,我永远对你敞开怀抱。”

    一转身,我都在。

    果然情场高手,温心靠在他怀里,听着这些柔情似水的情话,真是要醉了。她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周衍成捧起她的脑袋,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啧啧啧,高富帅就是连被人拒绝都这么潇洒的离开,这道行确实高深。

    黑色保时捷启动离去,温心叮嘱了一句,“晚上开车小心点。”周衍成潇洒地冲她一挥手,温心笑了笑,转身上楼。

    而街口的那辆黑色宾利,亮着的大灯突然暗了下去,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沉寂。

    **

    公寓隔壁都没人,温心回到房间打好辞职报告,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她环顾了一圈,住在这里将近三个月好像什么也没留下。

    中庭要提前两个星期交辞职报告才能批,她莫名有些哀伤,实习期都没过她就要走了,希望老头不要鄙视她。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刚去上大学,沈兰芷最不放心的就是她,叮嘱了几百遍的东西还是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叮嘱,温心有些不服:“我知道了啊!妈,你好啰嗦。”

    然后沈兰芷叹着气说:“我不指望你以后能赚大钱,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毕业,就算找不到工作也没事,回来你爸养着你!”

    正坐在一边的温知远冷哼一声,“为什么是我养?不是你养?”沈兰芷哎哟一声,“我工资没你高,你就说你养不养吧!”

    温知远看了眼温心,眼底满是无奈,“养。”

    要是真那么倒霉,找不到工作难道还能把她给扔了么?

    这么想着,她给沈兰芷拨了个电话。

    “妈,四年前你说的那句话还作数不?”

    沈兰芷笑骂了一句:“死丫头,老娘讲过那么多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句?”

    温心提醒道:“就是说要养我一辈子那句。”

    电话那头的沈兰芷愣了片刻,“你怎么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触,原本屁大点事情,但是一到了父母那里,一听到他们的声音,就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当时的温心就是这种情绪,她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就是不乐意工作了,你们说吧愿不愿意养着我!”

    沈兰芷什么都没问,只说了一句让温心泪崩的话:“回来吧,要是做得不开心就回来吧。”

    看吧,无论你在外受了什么委屈,最疼、最关心、最护着你的永远还是父母。

    **

    次日,温心直接去了陆云深办公室,把辞职报告递给他。

    陆云深坐在沙发上,抬眸睨了她一眼,那一眼,眼神复杂。温心发现,自从发现自己的心思之后,她越来越不能直视她了,连他的眼神都不敢看。

    陆云深翘着脚,惬意地趟在沙发上,“理由呢?”

    温心呶了呶嘴,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吧,那她可能会羞愤而死。她再次将辞职报告递给他,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平淡地开口:“这上面都写着呢。”

    陆云深接过,根本没有拆开,直接扬手将它丢进身旁的碎纸机里,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不同意,就这样。”

    “你凭什么不同意啊?我又没卖给中庭!”温心说,“我已经决定要辞职了,我电脑里还有备份,我可以再打,如果你还是不受理的话,我就直接发邮件给总公司的人事部了。我已经决定要回家了。”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就往外走。

    她的手刚触上冰凉的门把的时候,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扣住,陆云深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往回走了两步,直接丢在沙发上。沙发离门口只有几步之遥,温心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随随便便就把她拎了起来。

    陆云深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两人面对面贴着很近,静静地对视了几秒之后,空气中暧昧的氛围在流转,一点点蔓延。

    终于,他几乎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低下头,攫住她的双唇重重吻下去。

    那一瞬间,有一种叫心动的感觉在蔓延。

    ☆、第33章 食髓知味一直吻

    怦然心动的感觉大致就是这样吧。

    陆云深伸出一只手去捞她,将她整个人放平在沙发上,温心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运转,呆愣着任由着他的摆弄。他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将她压向自己,下唇的力道也渐渐加重。陆云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格外认真,就连接吻也是。

    他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只是小心翼翼地含着她的唇。

    窗外的日光爬上树叶梢头,淡金色的光线透过大大的窗户洋洋洒洒落进来,仿佛一颗颗小小的金点子落在干净得几乎能反光的地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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