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夜色沉静,骤雨初歇;屋内温度骤升,旖旎情浓。

    感觉到怀中那温软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段天谌的双眸瞬间变得幽黑深邃,双手一用力便将顾惜若从水中打横抱起来,肌肤露在空气中的微凉触觉,惹来她轻轻的颤栗,不自觉的往那方胸膛摸索靠去。

    肌肤相贴的微妙电流,刹那间流遍全身,顾惜若樱唇微张着,大口喘息,迷离的眼瞳慢慢恢复清明,一看之下,瞳孔猛地一缩,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衣衫已经被他剥落,此刻正与他裸裎相见。

    她的小脸儿唰一下就红了起来,连忙垂下头,小手儿使劲儿的捶着那温热结实的胸膛,软哝着道:“段……段某人,你坏……”

    “若若,”段天谌低笑了声,凑到她耳边,轻吻了下她的脸颊,声音低沉而略显喑哑,“你真美!我好欢喜,真的好欢喜……”

    顾惜若面色绯红,嘟着嘴恨恨瞪着他,双眸里似是泛着潋滟的水光,盈盈脉脉,不见丝毫威慑力,只是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段天谌眸光一暗,打横抱着她,走出浴桶,经过藤椅时,用脚勾起一件外裳,覆在了她的身上,半遮半掩间,春光无限,魅惑非常,更让他心动不已,低头轻啄了下她有些红肿的唇瓣,脚下的步子立即加快,转出屏风后便往床榻而去。

    甫一接触柔滑的锦褥,顾惜若就红着脸,快速拉过床里侧的软被,卷成蚕蛹般的滚到了里面,小脑袋几乎缩在了软被里,唯余三千青丝流泻在枕畔。

    “我的若若害羞了呢。”段天谌眉目含笑着,待看到那蚕蛹动了动后,唇角勾起一抹优雅的弧度,侧身躺到她的身旁,弹指一挥就挥落了床幔,遮住了满床旖旎的春光。

    他凑到顾惜若的脖颈处,呵着痒,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优美馨香的颈项,引得她颤栗不已,猛地转过头,嗔了他一眼,拧着眉不悦道:“段某人,你……”

    “嘘。”段天谌竖起手指点了点她的朱唇,黑亮的眸子里如夜幕辰星,闪烁耀眼,格外惹人注目。

    顾惜若一时迷失在他的深情眸光里,却不想,段天谌趁着这个机会,扯开裹在她身上的软被,泥鳅般滑溜的钻了进去,滚烫的体温灼热着她的肌肤,欲要惊呼出声,却觉头顶一暗,激烈而狂热的吻便重重的落了下来。

    段天谌半眯着眼,一手紧箍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一手紧扣在她的脑后,托捧起那张小脸儿,恣意品尝着她的甜美,意乱情迷的低喃着,“若若,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嗯……”粗重的喘气声响在耳畔,顾惜若抽着气,只觉浑身上下绵软而轻飘飘的,双眸迷离而略显娇媚水亮,纤细的手臂不自觉的轻攀上段天谌的脖颈,慢慢回应起他的吻来。

    段天谌修长的身躯猛然一震,双唇沿着她纤细的脖颈寸寸下滑,滑过那精致的锁骨,光滑娇嫩的肌肤,正欲继续探寻而去,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大煞风景惊天动地的敲门声,“嘭嘭嘭”的巨响,像是谁拿脚踹在了门上,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踹烂一样。

    紧接着,骆宇的声音从门外低而清晰的传进来,“王爷,快开门啊!宫中急急急报啊!”

    段天谌和顾惜若身形俱是一僵,同时睁开眼睛,彼此的眸光里迷离未曾散尽,肌肤相亲的柔软触觉仍旧流淌着暧昧的气息,只是——

    那当事的两人,一个恼火蹙眉,一个咬牙切齿。

    恼火蹙眉的,自然是一向优雅尊华的谌王殿下。

    而咬牙切齿的,除了性子暴躁的顾大小姐,还能有谁?

    但见她双目喷火的瞪向房门所在的方向,皓齿紧咬龇磨,恨不得将骆宇打包起来狂揍一顿然后扔到茅厕里去。

    简直是作死啊!

    不带这么玩的!

    成其好事都不被老天允许吗?

    要知道她可是下定决心要那啥那啥的,此次机会一旦错过,千百年估计都等不到下不了这样的决心的!

    这时,段天谌也黑着一张脸,仰脸冲着门外吼:“骆宇,你赶紧给本王滚!有多远滚多远!”

    门外有片刻的沉寂,只是很快那“嘭嘭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甚至是比方才还要大声,而骆宇的声音里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甚至是近乎哭腔,“王爷,属下不能滚啊!宫中出事了,出大事了,天就要塌了!”

    此言一出,床幔后的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宫中出事了,还是天要塌了的节奏?

    难道是……

    顾惜若暗自心惊,不敢置信的仰头看着段天谌,狐疑道:“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看骆宇往日里没个正经,可在大事儿上却是能够拎得清的。指不定真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呢!”

    段天谌没好气的冷哼了声,俊脸埋在她馨香的颈窝,闷声闷气道:“你对他倒是了解得清楚。”

    “呃……”顾惜若哭笑不得,偏着头,看着吃着干醋的某人,一个没忍住,就弯了嘴角,“除了你,我对谁都不了解。你以为就你一肚子气?”

    闻言,段天谌猛地抬起头,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直到把她看得羞涩难当,他才满意的啄了下她红肿的樱唇,翻身坐起,撩起床幔取过放置在旁的衣裳,快速穿衣。

    他的动作很快,眨眼就穿戴齐整,重新坐回到床沿时,顾惜若也已裹着被子坐起身,他伸手抚上那微微晕红的脸颊,柔声道:“我去处理下事情,你若是困了,就先睡着,不必等我。知道吗?”

    “嗯,我知道。你也别太晚了。”顾惜若乖巧的点头,螓首微垂着,理了理他的前襟,随即拉下那张脸,轻吻了下他的薄唇,露出软被外的春光分外美好,段天谌见之,对着那菱唇印下好一个绵长炽热的吻……

    直到门外骆宇不耐烦的叫嚷声再次响起,他才怅然停下,好一番嘱咐后,才起身走去开门。

    “王爷,属下说的是真的,出大……呃……”门外,骆宇还在死命的敲着门,正想着是否需要使出内力击碎时,那扇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了段天谌那张黑如阎王的脸。

    但见他跨过高高的台阶,反手将门关上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骆宇高举起欲要落到门上的拳头,眸光里迸射出一道道利剑。

    骆宇脸色微变,举起的拳头僵了僵,又尴尬的放下来,神色里盛满了无奈和苦涩。

    “你最好祈祷所说的事情足够大,否则这笔帐,本王跟你算定了。”段天谌隐忍许久的怒火和欲火齐齐涌上心头,朝着骆宇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骆宇被逼得后退,暗自为他的古怪神色而诧异不已,只是事关重大,他也来不及深究,从怀中掏出一折子,恭敬的递了过去。

    段天谌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并展开,待看到里面的内容时,眸光骤然一紧,将那折子重重的合上,冷冷道:“什么时候传来的消息?”

    “就在方才。”骆宇连忙回道,心里却是想着,他容易吗他?心急火燎的送折子说大事,还被狠狠的吼了一顿,这属下做得实在够无奈的。

    段天谌细细抚摸着手中的折子,一手负在身后,低着头暗自思忖了下,片刻后,却见他抬起头,侧身看了眼室内摇曳晕黄的烛火,眼里划过一丝暖意,随之快步走下了台阶。

    房间内,顾惜若裹着被子,怔怔的看着深色的帐顶,径自发起呆来。

    回想起方才两人的肌肤之亲,她刚褪去的红潮又瞬间涌了上来,怎么都没想到,在这个雨夜,他俩的关系会有了如此大的突破和进展。

    她偏过头,静心听了下门外的动静,待确认那两人已经离开后,她才拥着被子坐起来,狠狠的抓挠了几下头发,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这才裹着被子起身,走到衣柜旁寻找自己的衣物。

    此次南下,段天谌本来是想要让青云随行伺候的,可她向来提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思想观念,坚决不要带婢女小厮,在屡次碰壁后,段天谌也不再坚持,便也由着她去。

    她和段天谌的衣物是分开摆放的,相较于段天谌繁复而冷色的衣裳,她的就要简单素净很多。

    她探手在衣柜的格子里翻看着,找出一件天蓝色的衣裙,简单利落的穿戴在了身上,走到铜镜前查看了一遍,满意的冲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不经意间瞥见衣柜里被她翻得有些凌乱的衣裳,眸光微微一闪。

    若是以往,她肯定没有那个心情去整理的,横竖衣裳也是要穿的,下次拿出来的时候还会弄乱,何必又要费那份心思去折叠好?

    只是,今日她却是鬼使神差的抬步走过去,轻而耐心的将那些衣裳折叠好,神色里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情与柔和。

    待做完这一切后,她走到了窗边,伸手推开窗,懒懒的靠在边上,对着院子里的景致出神。

    此时,骤雨已经停了下来,偌大的庭院里,并没有下人走动,静得格外舒心惬意。精致廊檐下,绘着山水墨画的灯笼一廊穿过,冷情的照着凄迷空蒙的烟雾,宛若坠入尘世的明珠,将微暗的夜点缀得动人唯美。

    西边廊檐下的窗户半开着,烛火被风吹得忽暗忽明,隐约能够看到摇曳在窗纸上的颀长身影,影影绰绰,勾画着那一个眉目如画优雅尊华的男子。

    那是她的夫君,是她这辈子认定并要携手一生的人!

    想到“夫君”这个词儿,她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伸手抚上自己的嘴唇,想象着之前的旖旎情浓,精神竟是万分振奋起来。

    她回过神,环顾了一周,拍了拍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横竖段天谌不在,她自己一个人也睡不着,倒不如趁着月色好心情佳,出门溜达一圈。

    只是,在走出院门之前,她还是让人给段天谌通报了声,最后拐回来了数名暗卫和他的一句话“注意安全,勿要出府”。

    顾大小姐从来都不是个乖宝宝,自动忽略掉后半句话,对前半句也是持着无所谓的态度。

    走出院门后,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暗中还有数名暗卫保护,顾惜若觉得自己颇受束缚,在转过一道回廊后,不经意间瞥见穿梭在树木黑夜里的人影,她心头微微讶异,低头暗忖了下,便带着人跟了上去。

    ……

    城东,苏府。

    烛火煌煌,映出床上之人年轻俊朗的容貌。

    苏靳寅懒懒的趴在床榻上,手中反复摆弄着一枚令牌,细看之下,正与之前段天谌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就在他回府之后,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回到了卧房,打开了桌案下不为人知的暗格。

    待看到静静躺在暗格里的令牌时,他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谌王手中的“令牌”,根本就是假的,而至于谌王为何能够制造出一枚假的令牌出来,已经不值得他去追究。

    此刻,最重要的是,谌王用那样一块假令牌,成功的达成了目的——离间他和明哲之间的情意。

    在谌王还没到岐城之前,明哲和他们就议论过这个人,最后大部分人一致认为,那只是个不受苍帝重视的儿子,不足为惧。

    可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多少日子都是在危险难关里度过,根本就不敢小看任何一个人,更别提是出自皇宫那吃人不吐骨头之地的谌王!

    结果,谌王果然是不负他所望!

    这样的离间手段,并不算得有多高明,可对于明哲和他来说,却是最致命的,也是最能戳中彼此痛处的。

    他深知,经此一事后,以明哲那样多疑的性子,以后估计都不会再起用他了,更甚至,有杀人灭口的心思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明哲手下办事这么多年,他已经摸透了此人的个性,不然也不会投明哲所好,深得对方的信任,从而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只是,过往种种,似乎都被谌王给毁掉了。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苏靳寅连忙将那枚令牌压在枕头底下,冲着门口的方向道:“何人敲门?”

    “爷,是奴才凡庆。”门外那人回答。

    苏靳寅手撑着床板,扶着腰艰难的起身,走到窗前倚靠着,感受着徐徐夜风,缓缓开口:“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一身小厮服饰的凡庆躬身小跑着进来,恭敬道:“爷,苏大人来了。奴才自作主张将其领到了偏厅,您看,是否需要请他过来?”

    苏靳寅眸光微闪,暗自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去吧。莫要让苏大人久等了。”

    凡庆连忙应了声,小跑着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见着墨绿色长袍的苏晗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待看到倚窗靠着的苏靳寅时,他脸色微沉,一个箭步就走上前,将敞开的窗子紧紧关上,皱眉不悦道:“你刚受了伤,岂可随意吹风?若是着凉了,岂不是雪上加霜?”

    苏靳寅苦笑了下,漫不经心道:“横竖不过是取一个下场,加不加霜又有什么所谓?说吧,总督大人要你给我送来什么?鸩酒,砒霜,还是一柄匕首?”

    “你知道我来此所为何事?”苏晗不禁讶异,只是想到他素日里的聪慧过人,倒也觉得他会有此猜测也在情理之中,便也实话实说,“你的确猜对了,大人的意思,是想要我今日解决了你的。只是,你知道的,以你我的关系,我是肯定不会对你下手。”

    苏靳寅轻轻叹气,似是不赞同,又仿佛是无可奈何,“你又何必这样?横竖这些年,我也是过着刀刃上舔血的日子,多活几日,也与之前的无异。可你不同,你还有大好的人生需要去体会经历,何必为了我而去触怒了总督大人?”

    苏晗但笑不语,清秀长成的面庞上,眉目坦荡清朗,与平日里的老气横秋不同,此刻的他更像个孩子。

    其实,他才二十岁,比起二十五岁的苏靳寅,确实还嫩得很。

    在外人面前,他是明哲手下最得力的贴身随从,办事利索,手段狠辣,而苏靳寅则是岐城极具盛名的武将。

    可根本没有人知道,其实他俩是表兄弟的关系。

    于他而言,苏靳寅是他的亲兄长,更是他的救命恩人。

    若没有苏靳寅,他便无法从当年那一场灭门之灾中逃离出来,从而改名换姓苟且偷生。

    因此,在明哲下令要解决掉苏靳寅时,他心中已经暗暗做了决定。

    如今过来,不过是想来见上一面,闲话家常罢了。

    “表哥,对我,你何时变得如此客气了?”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各自倒了一杯,端到苏靳寅面前,笑着道,“关于此事,我自有思量,你就不必担心了。你也别说活得太久不想继续之类的话,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那个人想一下吧!”

    苏靳寅心头讶异,抬眸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笑得坦荡自然,根本就看不出丝毫端倪,不由得哂然一笑,朝他举杯,随即端到唇边,微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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