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凌漠说,“当我们第二次回到这个词的时候,就基本上接近真相了。”

    “伪装?”萧朗说,“这伪装的,实在有一些复杂啊。”

    “我先问一个问题吧。”程子墨举了举手,说,“假设是凶手伪装了现场,可是凶手怎么知道他抛甩的财物恰好被三个人捡走?显然,三个嫌疑人捡的就是赃物,而此时,凶手肯定已经完成了作案过程,不然赃物哪儿来的呢?”

    “这就又要回到前面说的割颈了。”凌漠说,“凶手控制住人,割完颈就离开的话,完全可以做到脚上不黏附任何血迹而离开。三双鞋子都沾满了血迹,而且到处走动,是不是感觉有些多余呢?所以我觉得割颈是为了取血伪装。”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程子墨重复了一遍,“他怎么知道会有三个人来捡走财物,难道他知道这三个人当天晚上会经过这里?即便是这样,也不能确保在这之前有人经过捡走啊。”

    “不,凶手是先杀人,再取财物,然后丢弃到指定位置,并且守候在那里。”凌漠说,“等他看到有三个人捡走了财物,才回来用三双拖鞋沾了血,去踩脚印。”

    “其实他真正翻找东西的时候,鞋上是没有沾血的?”程子墨问。

    “即便是沾了少量的血或者泥,也都被大量的拖鞋血足迹覆盖隐藏了。”聂之轩说。

    “那凶手怎么知道这三个人肯定会私吞财产?”程子墨接着问道。

    “我觉得这是比拼心理吧。”凌漠说,“凶手在暗处观察,他分析出三个人肯定会私吞财产,所以想了这个办法来栽赃,而自己躲过法律的惩罚。如果他分析认为三个人肯定会把财物上缴给派出所,他就要想出别的方法来避罪了。他之所以把手机卡拿掉,手机数据抹掉,就是防止财物上缴之后,民警可以迅速找到赵元家。因为凶手还需要时间返回去根据实际情况来伪装现场。”

    “有道理。”程子墨看起来是被凌漠说服了。

    “现在我们再来分析一下凶手的心理。”凌漠站在讲台中间,饶有兴趣地说,“既然坐实了他是伪装,那么就可以分析一下他的真实企图了。他伪装成谋财的现场,又丢弃了现场所得的所有财物,显然,他是为了谋人。”

    “可是我刚才等你的时候翻看了当时的卷宗,对于几名死者的社会矛盾关系调查,没有发现任何一点点线索啊。”萧朗说。

    凌漠朝萧朗挥了挥手,意思让他不要打断,接着说:“同样是用鞋子沾血去伪造足迹,凶手既然要故意穿上拖鞋去留下痕迹,而不是用其他的皮鞋、球鞋等鞋子来留下痕迹,其伪装成熟人作案的心理就摆在了那里,这样恰恰说明他并不是熟人。”

    “可是……”萧朗这个急性子又按捺不住,想去询问凌漠监控是怎么回事。毕竟,不是熟人,不可能熟悉监控的线路走向。其实此时程子墨也有疑问,因为她知道,赵元的邻居赵大花如果不是恰逢周二不在家,凶手也无法作案。凶手掌握了赵大花的生活规律,不是熟人也难以做到。但是,受到凌漠昂扬情绪的影响,两人都没有打断凌漠的思路。

    “生人,谋人,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命题。”凌漠说,“既然是生人,警方当然没那么容易摸清楚背后的因果关系。但是,如果我们要是知道凶手的具体目标,说不准能分析出一些什么。所以,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凶手的真实目标,毕竟,这五个人分属三个不同的‘世界’,他们之间除了住店也没有任何瓜葛。不过,这就是聂哥的长项了。”

    “我是这样看的。”聂之轩走上讲台,打开了一张现场的概览照片,说,“现场情况是这样,赵元夫妻两个人被胶带捆扎,并且躺在地上,窗帘布受到拉扯,导致窗帘杆从窗户上方掉落,窗帘杆压在了夫妻俩的小腿处。而其他三具尸体都是躺在窗帘杆上方的,所以我判断,最先受到控制的,是赵元夫妻俩,这也和为什么中心现场是在他俩的住处这一点吻合。”

    “剩下的三人被捆绑的顺序,通过对胶带的分析,可以判断出来。”凌漠说,“我仔细研究过胶带的断口,并且在实验室里进行了整体分离。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胶带是先捆好了冯起,再捆程源,最后捆李江江。”

    “大家还记得吧,现场胶带上,只有捆绑赵元的胶带上有几枚方克霞的指纹。”聂之轩提示道。

    “因为凶手是一个人,所以无法同时捆绑两人。所以凶手控制方克霞,让她捆绑了赵元,然后凶手再捆绑了方克霞。”凌漠说,“而此时,冯起、程源、李江江可能分别从外面回来,被逐一控制了。我相信,这也是凶手始料未及的。”

    “嗯,笔录上说了,一般这些租客都会在九点钟到十点钟之间伺候完病人入睡才回来。”萧朗翻着卷宗说,“这也应该是凶手为什么选择这个天刚刚黑,人又少的时候作案的原因。可是没想到一个一个地回来人,凶手也就只有一个一个捆起来杀掉了。”

    “如果凶手不是熟人,目标又不过是赵元夫妻,为什么要全部杀掉啊?”程子墨说,“反正他们都不认识凶手,何来灭口之说?”

    “你看到没,这凶手裹胶带裹过了头,把三个人都弄出了窒息现象,怕是他后悔想解开胶带都解不开了吧?”萧朗说,“而且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现场伪装成劫财,那么如果有人活着,他接下来的行动岂不就暴露了他的真实意图了吗?”

    “萧朗说得对。”凌漠说,“还是回到原来的问题,捆绑赵元夫妻二人是正常的捆绑动作,但是后面三个人的捆绑显然是‘过’了,都裹成粽子了。根据之前的分析,可以轻易地得出凶手的目标是赵元夫妻的结论。之所以后面三个人反而被胶带裹得更严重,是因为他们的突然出现,让凶手十分惊恐。这种制伏被害人后过度捆绑的行为,恰恰提示了凶手的惊恐心理。人一个一个地回来,让凶手一次一次地惊恐,等凶手平静下来的时候,想不杀也不可能了。而且,说不准凶手只是想杀掉赵元夫妻后,嫁祸给其他租客,可没想到其他租客都提前回来了,没办法,只能再去寻找拾金就昧的人去嫁祸了。”

    “也就是说,下一步需要继续追查赵元的社会矛盾关系?”唐骏终于在后排开始说话了,而这次的疑问句,让他的语气不再是个老师,而是一个正在商量事情的同事。唐骏知道,眼前的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孩子,其天分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自己不懈努力地调教,今天开始真正闪光了。

    “老师,我觉得调查赵元的社会矛盾关系只是其中的一条路。”凌漠说,“毕竟是生人作案,存在雇凶杀人、激情杀人、变态人格杀人等诸多因素,而这些因素可能都很难去通过矛盾关系的调查来搞清楚。”

    “那你说说,你的别的办法又有哪些?”唐骏满意地点头。

    “前车之鉴,我们还是要想办法,能够从现场提取到凶手的dna。不管是为了破案,还是为了以后的起诉、审判,这一个线索都是绝对不能放掉的。毕竟,我们现在对案件有了全新的认识,对现场重建也有了新的判断,提取dna的途径也就更多了。”凌漠说,“另外,我们之前的这么多判断,都指向凶手是生人。我刚才说的时候,萧朗和子墨都有疑问。我知道,你们是想说,如果是生人,又怎么知道邻居赵大花的活动规律?又怎么知道赵元家里有监控,以及监控取电的线路呢?这两个问题,就只有一种答案能够解释,那就是,踩点。凶手通过前期详细的踩点,明确了这个时间点天黑人少,是作案的最佳时机,明确了每周二赵大花不在家里,明确了死者家里有监控,并且监控的取电是在灯箱处这一系列信息,然后,才制定了作案计划实施犯罪。我们现在就要从踩点上做文章了。”

    “其他的我都没意见,但监控这个说不过去。”萧朗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监控虽然被断了电,但是凶手以前踩点留下的所有影像记录都还在电脑里。凶手既然明知有监控,为什么不把电脑给搬走啊?如果嫌搬走电脑目标太大的话,摧毁电脑也可以啊,总不可能是这个计划周全的凶手忘了这茬吧?”

    “这确实是一个疑问。”凌漠低下头,说,“其实监控只是断电,而不去摧毁以前的记录,除了第一种可能是因为熟人不需要踩点,没有留下影像以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并不在意这个监控留下了他的影像。”

    “为什么不在意?”萧朗问。

    沉默。

    许久,凌漠打破了沉默:“除了赵元家的监控,我们还有几个公安监控,这么多影像叠加起来,是否能找到嫌疑人的踪迹,就要看你和铛铛的了。”

    “我?”程子墨诧异道。

    “你和我说过,你的直觉。”凌漠微微一笑,“我相信你的直觉。”

    第六章 独脚的猴子

    因为世间大多数人并不相信真实,而是主动去相信自己希望是真实的东西。这样的人两只眼睛哪怕睁得再大,实际上也什么都看不见。

    ——(日本)村上春树

    1

    “你是说让子墨去看步态对不对?”萧朗把胳膊搭上了凌漠的肩膀,说,“你之前就根据步态推断说那三个人不是凶手,果真还被你推断对了。现在这三个人算是解脱了,终于不用受咱们公安的‘骚扰’了。”

    “步态不一定能搞定。”凌漠默默躲过了萧朗的胳膊,说,“既然是策划周全的作案,刚开始踩点的时候,又不能明确哪里有公安监控,凶手必然会伪装步态。所以,我刚才说了,是依靠子墨的直觉。”

    “直觉是什么东西?”萧朗难以置信。

    “直觉,或者说是第六感,看起来是一种摸不到看不着的东西,但这个东西真的很有用。”凌漠说,“至少在山体滑坡那次,子墨的直觉就起作用了。虽然现在咱们的科学还不能完完全全有依据地去解释直觉这个东西,但它确实存在啊。目前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也总还是有的。”

    “靠直觉去破案,我总觉得不靠谱。”萧朗说。

    “当然不靠谱。”凌漠说,“我们也不是去依靠直觉来破案,而是依靠直觉来寻找线索,最后利用线索找到证据而破案。很多刑警都有直觉,很多案件的最终破获,最初的线索也都来源于刑警的直觉,以后啊,你多看看刑事案件案例实录就知道了。不过,子墨的直觉和他们的不一样,她的直觉范围更广,更敏锐。”

    “被你说神了,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不一样。”萧朗不以为意地说,“你说,既然是有人栽赃,他就那么断定警方会以那三个人定案?”

    “不知道。”凌漠说,“可能是以为警方会刑讯逼供吧,网上不是很多人都默认警方肯定会刑讯逼供吗?”

    “又或是零口供。”萧朗抿着嘴巴点头说。

    “零口供定罪的案件,对证据的要求是严格的,是必须要有完整证据链的。”凌漠说,“现在我们的法治进程,对零口供案件的定罪已经是没问题的了,很少因为零口供而出现冤案,但是需要警方竭尽所能完成所有证据链的连接。”

    “只是凶手一厢情愿吧?认为公检法会草率定案。”萧朗鄙视地说。

    “是啊,现在公诉人、法官对案件都是终生负责了,自然不会草率定案。没有完整的证据链,存在任何合理怀疑,法官都不会审判定罪的。”凌漠说。

    “看起来还真像是网上说的,法律都是保护犯罪人的什么的。”萧朗摇了摇头。

    “不能保护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权益,就不可能保护无辜百姓的合法权益。”凌漠说,“想要司法公正,最先是要把司法的权力装进笼子里,笼子外的权力,势必走向黑暗的深渊。”

    “怎么感觉你快变成个诗人了。”萧朗挠挠头,说。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守夜者组织数据实验室的大门口。

    “铛铛,怎么样?”凌漠推开大门,唐铛铛一个人坐在十几个屏幕的操作台前,飞快地移动着鼠标。

    “又直接喊铛铛,铛铛是你叫的吗?”萧朗不服气地伸手去捂凌漠的嘴巴,转头笑嘻嘻地对唐铛铛说:“铛铛的手速真是快得少见!你不去电子竞技实在是可惜了!你要是玩了lol(某款网游的简称),哪有那些战队什么事儿!”

    凌漠艰难地把萧朗的大手从自己的嘴上移开,拿起桌上的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问:“是不是数据有点多?”

    唐铛铛头也不抬地说:“比我想象中的要多。目前看,除了赵元家里的那个摄像探头以外,还有十一个公安监控摄像探头。因为不知道凶手的行走路线,十一个路口监控都要进行分析。除此之外,就是赵元家里的那个摄像探头,数据量很大。他们家每天来咨询的人都有数十个。而且,我们没有一个明确的时间范围,也找不到完全重合的人脸像,所以这就很难了。”

    “这个,确实。”凌漠说,“如果说要踩点的话,时间拉长到一个月最保险。”

    “一个月没有办法的。”唐铛铛说,“我看了一下,除了赵元家的摄像探头有接近两个月的数据以外,公安摄像探头因为不是交警抓拍摄像探头,而是治安卡口监控,自动覆盖的那种,所以也差不多只有二十三天的量。从发案那天可以倒推提取二十三天的影像,再往前就没有了。”

    “我觉得二十多天差不多够了。”凌漠说,“如果凶手行动迅速,一周就够了。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要对二十三天都进行观察。”

    “嗯,那样还是有很大的数据量的。”唐铛铛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为难的表情,“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你都说踩点了,那就找那些贼眉鼠眼的。”萧朗在一旁打了个哈哈。

    “你又瞎说。”唐铛铛嗔怒道。

    凌漠沉思了一会儿,说:“不,萧朗没有瞎说。”

    这个结论甚至出乎了萧朗的意料,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踩点的人,必然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既想要获取信息,又不想暴露自己,这种心理必然会表现在其表情之上。”凌漠说。

    “这,说了白说啊,谁和你一样,还能读心啊?要不你替代铛铛来看也行,铛铛看电脑看多了对眼睛不好。”萧朗说。

    “既然公安监控无法看得见样貌和表情,那么我们就从近距离拍摄的赵元家的监控入手。”凌漠对着唐铛铛说,“你说每天都有几十个来赵元家窗口咨询的人,那么即便是推到一个月前,也总共没有多少人。为了防止凶手化妆踩点,你要做的,就是在这么多人里寻找长得相似、衣着相似或者是看起来东张西望、心里有鬼的人。这些人中,应该会有人看到了摄像探头,或者向摄像探头的方向张望。”

    “你这么一说,敢情你还是让铛铛来看视频啊?”萧朗不忿地说,“你还真是会偷懒!那么接下来你去干什么?调查赵元的矛盾关系吗?”

    “矛盾关系怕是没那么好调查了。”凌漠摊了摊手,说,“我看了笔录,在这三年里,为了排除其他人、其他动机作案的可能,警方花了不少心思,调查了一千五百〇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反映赵元夫妇和其他人发生过矛盾。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个赵元,应该是一个好好先生,那么这种触发谋人杀人的事件,一定是一起别人注意不到的小事件。”

    “那你来看监控,让我们家大小姐休息休息。”萧朗说。

    “不,这么多影像数据,只有我来处理是效率最高的!”唐铛铛的双手回到了鼠标和键盘之上。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一会儿让子墨来帮铛铛。”凌漠指了指萧朗,“我们去北安。”

    “哎呀,你真的要去啊?”萧朗兴奋地说,“那里的鱼丸拉面最好吃了,大小姐我们一起去吃啊!”

    “我们不是去吃东西的。”凌漠摇摇头率先离开数据室,唐铛铛则低头飞速地敲击着键盘。

    萧朗左看看,右看看,对唐铛铛说:“大小姐别急哈,我打包回来给你吃。”

    北安市公安局刑事警察支队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物证室。

    聂之轩的机械手里握着一支激光笔,在一块画满了地图的白板上指指点点:“我们提取物证的方法,一般就是通过现场分析、重建,还原犯罪分子的行动轨迹,然后在其行动轨迹上可能遗留有痕迹物证的地方进行提取。对于赵元案,当初也是根据这种模式进行了提取,并未发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但是,既然现在我们对案件有了全新的认识,现在我们也有必要把当初提取物证的流程重新捋一捋。”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现场的区域已经全部拆除了。”北安市公安局的项明法医说,“如果守夜者能早一些介入这个案子就好了。这个案发现场,我们保留了近两年之久,但是最终还是因为政府的整体拆迁要求,放弃了继续保留现场的诉求。”

    “这个确实是限制我们重新工作的一个问题。”凌漠说,“我们只能从当年已经提取到物证室的物证里入手,希望能有新的发现。”

    “不管怎么样,试一试吧。”萧朗的面前摆着一个纸盒,里面装满了鱼丸拉面,他一边往嘴里塞面条,一边含混不清地说。

    “我现在来重新捋一下我们的新思路。”聂之轩说,“凶手经过反复踩点,明确了现场情况和监控情况。他挑选了周二下午六点半的时间,这个时间既没有邻居,行人也稀少。凶手最先在灯箱处潜伏,确定了周围无人之后,剪断了灯箱的电线。此时,灯箱和摄像探头停止供电,但是并没有影响旅社内的电源,因此没有引起被害人的注意。接着,凶手走进旅社院落,在门房处,以住店为由,骗开门房的大门,并且在趁其不备的情况下,利用凶器控制住赵元老两口。在威逼方克霞捆绑好赵元后,又亲自对方克霞进行了捆绑。在捆绑完成后,冯起突然提前回到了旅社,此时无法藏身的凶手和冯起发生了轻微的搏斗。但是毕竟手持凶器,并且可能体能、武艺上存在优势,冯起也被控制住了。出现了意外的情况,对凶手是个极大的刺激,他疯狂地用胶带捆绑冯起,还没完成捆绑,李江江两口子陆续回来。凶手利用对冯起的办法,逐一控制住两口子,并进行了疯狂的捆绑工作。但在捆绑结束后,凶手有些不知所措。因为窒息征象必须要人体处于窒息状态数分钟后才会出现,这几分钟之内,凶手并没有做出其他动作。最终,凶手因为某种原因,拿定主意,杀人灭口。在割开五个人的颈部之后,他收集了五个人放在房间或者随身携带的财物,并且抛弃在某地。在财物不远处,凶手潜伏窥望,直到他看见有三个人一起路过,并且捡起财物、分赃。在获取这些情况后,凶手重新回到现场,把自己的手套和现场的三双拖鞋沾血,在现场进行翻找、走动,造成三个人穿着拖鞋在现场翻找财物的假象。完成这些后,凶手独自离开现场。”

    “整个过程中,有可能留下痕迹物证的是……”项法医咬着笔杆,说,“一是灯箱剪断电线的地方,不过灯箱我们取回来了,明确有很多灰尘减层的手套印,说明凶手是戴着手套完成这些动作的。二是现场的搏斗、行走和翻找的痕迹,可惜现场已经拆除了,即便是我们提取回来的因为搏斗而掉落的窗帘和窗帘杆,因为载体不好,也不具备提取物证的条件。三是存放赃物的手提袋,当初三个人分赃后,就丢弃了手提袋,后来我们组织警力在周边垃圾里寻找,也没有找到。四是现场捆绑众人的胶带,这个已经送交你们守夜者组织了。”

    “我看了,什么有价值的痕迹物证都没有。”凌漠说。

    “再就是,现场的拖鞋了。”项法医说,“不过,根据当初我们dna实验室的检验结果,也没有发现疑点。”

    “我们这次来,重点就是为拖鞋而来。”凌漠说,“dna检验部门当初没有发现三个嫌疑人的dna,因此检验的报告和图谱没有附卷。”

    “我们这里都有存档。”项法医说。

    凌漠点点头,说:“我要说的是,当年dna检验技术得出的结论是,没有发现三个嫌疑人的dna,而不是没有发现dna,这两者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这个确实,毕竟三年来,我们还都没有怀疑过别人,内心一直确认就是这三个人所为。”

    “如果有别人的dna,岂不是就有线索了?”凌漠说,“任何人都会出脚汗,尤其是在现场频繁活动之后,肯定会有dna的遗留。”

    “理论上是这样。”项法医说,“不过dna检验不能从理论上推出结果。我们找到dna,就说明犯罪分子留下了dna,找不到,就说明没有留下。并不能说,理论上留下了,就一定会留下。”

    “那,究竟是有没有找到除了死者以外的其他人的dna呢?”萧朗停止咀嚼,急着问道。

    “有。”项法医说,“三双拖鞋都是旧的棉质拖鞋,是给客人用的,而这种拖鞋又不能像塑料拖鞋一样清洗。所以,每双拖鞋上,我们都提取到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混合型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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