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力道又狠又重,直打得景晟脑子一嗡,他硬生生受下这记耳光,又道,“母妃,要是打我能让您消气,您就打吧……”

    彤妃却冷笑,望向高太后道,“太后,我堂堂高宜公主,嫁入你大梁却蒙受这等大辱,若太后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定要修书与父皇,与大梁兵刃相见!”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一惊。刘皇后慌了神,面上勉强扯出个笑容来,“彤妃妹妹,都是自家人,何必牵扯到国事……”

    话未说完齐索尔便将她打断,“我说了,今日务必给我一个交代!”

    一声太后,一声我,俨然完全不再把自己当做大梁的皇妃。齐索尔端起公主的驾子,言辞激进咄咄逼人,刘皇后被她看得一阵发憷,霎时没了主意,只好抬眼去看太后,低声道,“老祖宗,祸是太子闯出来的,不如责令太子面壁思过三个月……”

    高太后沉默半晌,忽然长叹出一口气,沉声道,“小严子。”

    严烨垂着眸子上前,“臣在。”

    她道,“拟哀家的懿旨。皇太子景晟,言行无状,荒淫无道,废黜太子之位。”

    景晟颓然地跌坐下去,神色恍惚,仿佛没反应过来,一旁的皇后却惊懵了,声音出口几乎变调,“老祖宗,三思啊……”

    太后却很是坚决,“哀家意已决,大梁不能有这样的储君。”说完望向齐索尔,“不知这个交代,公主可满意?”

    ******

    从银鸾殿出来时已经是巳时许。

    一眼瞧见从抱厦后头转过来的人,桂嵘连忙拿着流云披风迎上去,踮起脚尖给他系上。

    严烨神色淡漠,微昂着头,眼帘低垂着,浓长的眼睫交错重叠,遮挡去一切眸光。忽然开口,语气悲悯道,“差几个司礼监的去一趟乐成殿,大皇子要从东宫搬出去了,好歹相交一场,我也要尽一份心意。”

    桂嵘闻言心头一沉,四处打望了一番见无人,方压低了声音笑道,“师父的手段真是高明,如今废了储君,正是人心不定的时候,汉南出兵正是良机。”

    他神色淡淡的,略抬起头看一眼天际,霞光透过云缝投射出来,带着种朦胧明媚的美态,沉声道,“也亏得彤妃没叫我失望。”

    桂嵘说:“合宫里谁的性子您摸不透么,徒弟一直觉得,天底下没什么事不在您手心儿里呢。”

    他神色却骤然黯淡下去,侧目乜一眼小桂子:“娘娘呢?”

    桂嵘哦了一声,神情小心翼翼起来,试探道,“您刚走就回永和宫了呢。”说完略想了想,又道,“师父,徒弟瞧娘娘的模样不太好,您去看看她吧。”

    去看了只怕更不好。

    心头自嘲地这么一想,脚下的步子却仿佛不听使唤,径自朝着永和宫大步走过去了。?

    ☆、66迢迢暗度

    ?  昨夜里的一切像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萦绕在脑子里,令人无以逃避。

    身体分明困倦疲累到极致,上了床榻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合上眸子,眼前就是那张漂亮的脸,唇角挂着残忍的笑容,对她说,“从今日起你的夫主就是我了。”

    身上还在隐隐痛着,提醒着她昨夜的点滴,他暴戾到极点,在她身上留下了片片青紫的淤痕。沐浴的时候甚至不敢让玢儿和音素进来伺候,她羞愤又悲哀,甚至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没了,被严烨强夺了去。

    方才银鸾殿那头传来了消息,高太后废黜了景晟的储君身份,这愈发令她感到惶惑。大梁朝的皇太子被废了,懿旨已经下来,晓谕天下,本就动荡不安的朝纲愈发飘摇。

    她躺在牙床上发呆,脸上木木的。玢儿往香炉里添完香片,回过身一看,见她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定定地看着床帐顶,不由蹙眉,走过来挨着脚踏坐下,“娘娘,不是累了么?快睡下吧。”

    妍笙的神色若有所思,忽然道,“事情不对劲哪。”

    听她没头没尾地蹦出这么句,玢儿不明所以,啊了一声问:“什么不对劲?”

    所有事都不对劲。她眼眸动了动,眼珠子转过来看向玢儿,皱着眉头道,“景晟昨晚究竟是怎么进的银鸾殿尚且没弄清,太后就这么把皇太子给废黜了,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这位祖宗,怎么哪家的事都喜欢瞎操心!自己这边都是泥菩萨过河了,居然还有功夫去替景晟鸣不平么?玢儿面上挂上一副无奈的神情,叹息道,“娘娘,太后把这桩事交给严掌印来料理,案子到了他手上,要怎么比划发挥都由他说了算。昨儿夜里大皇子怎么进的银鸾殿,所有人都觉得奇怪,可人家严掌印说了,是那些宫婢太监擅离职守。”

    陆妍笙又道,“擅离职守,怎么个擅离职守法儿?”

    玢儿耸肩摊手,“您问奴婢,奴婢问谁哪?据说掌印审完人就不由说都给处置了……”她拿右手在脖子上抹了抹,又道,“死无对证么,东厂一贯拿手的戏。”

    她听后怏怏的,如今大梁的前路是愈发的晦暗了。文宗帝一病不起,现在就连不成器的皇太子也让严烨用计废黜了。皇后懦弱无能,合宫里唯一还能坐稳大局的就只剩下个年迈的高太后,可偏偏太后还对严烨处处委以重用,一切都在照着他布下的局往前推进,大势已去兮。

    她抬起双手覆盖住整张脸,说话的声音从指头缝儿里传出来,闷声闷气不大耐听,只道,“我过去一直不待见景晟,可如今见他被废黜,倒还可怜他。”说着一声长叹,“我和大皇子都是严烨的刀下魂呢。”

    这桩事上头,她和景晟都是被严烨算计的人,一个失了清白,一个失了储君的地位,难免感到同病相怜。

    玢儿在一旁听她念叨,心头也是不住地欷歔。帝王家的人各自有各自的悲哀,这一点非皇室人永远无法体会。可俗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皇子有今日这下场,也不能全然怪罪严掌印。

    她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外头传来阵脚步声,抬眼看过去,只见音素打起珠帘进了来,神色带着种莫名的古怪。

    陆妍笙听见了动静,双手略往下移露出一双浮肿的眼,朝她看过去,问:“你怎么了?”

    音素支吾了瞬,道,“娘娘,厂公来了。”

    听了这话,妍笙的脸色在刹那间沉了,目光也冷下去,在床榻上翻了个身面朝里地侧卧着,撂下两个字来,“不见。”

    音素颇为难,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主,这可如何是好呢?正进退维艰,珠帘一阵响动,后头走进来一个身量颀长挺拔的男人,唇微抿着,带着几分倨傲孤高,眉眼如诗又如画。

    玢儿也瞧见了他,不由唬了一跳,下一刻又感到气愤——这个督主果真是愈发地无法无天,在宫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怕教人看见,出入娘娘的寝宫就跟回家似的,仗着自己权势大就欺负人么!

    这丫头是个急性儿,卯上劲儿来可以六亲不认。她想起昨晚上主子受的委屈,险险要冲上去跟严烨拼命。音素眼睛尖,一眼瞧见她面色不对连忙伸手拉住他胳膊。

    这丫头没和厂公打过交道,这是不知道厉害呢!因扯着她福身见礼,“厂公。”面上勉强堆起个笑容,诺诺道,“奴婢们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顾玢儿愤恨的眼神,半拉半拽地将她拖了出去。

    两个丫头退了出去,屋子里变得尤其安静。严烨抬眼看过去,只见她合衣在牙床上躺着,面朝里,乌亮的青丝披散在软枕上,像墨色的绸缎。

    他叹了口气,上前挨着床沿坐下来,垂着眸子看她的背影,神情竟然有几分尴尬。昨夜怒火攻心失了分寸,下手也不知轻重,这丫头娇得很,不知道身上是不是留了伤?

    陆妍笙睁着眼睛躺着,一言不发,并不打算搭理背后的男人。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气愤格外诡异,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半晌,终于他沉不住气,在她身后晦涩地开口,嗓音略微沙哑,问她说:“还疼么?”

    怎么可能不疼?简直不能把人疼死过去!他这简直是明知故问么!她心头憋着一团气,仍旧不转过去看他,只冷声道,“拿刀子割肉也不过如此了,厂公说疼不疼?”说完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兀自下了逐客令,道,“本宫累了,不想说话也不想见外人,厂公请回吧,往后也别来了。”

    他胸口一堵,事事游刃有余的人这时候也变得笨拙,再多的言辞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分明想把她捧在手掌心宠着护着,偏生给予了最残忍的伤害,他感到挫败,却又无可奈何。

    背后的人半天不说话也不走,陆妍笙的耐性快被消磨光了,压抑了多时的委屈又袭上心头,她深吸几口气压抑住眼眶里的泪珠子,声量抬高了几分道,仍旧客客气气请他走,“厂公请回吧!”

    一口一句厂公,仿佛将人拒之千里。愈是客气愈是疏远,他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只觉分外恼火。然而话出口却仍旧平静无波,“别称我厂公,你就这么想同我划清界限么?”

    他虽未发作,压抑的话语里头却透出了寒意,陆妍笙听了这话终于从床上坐起身,回转过头来看向他,眸子里闪着点点泪光,语调哽咽道,“不然呢?你我不该划清界限了么?”说着愈发伤心起来,边流泪边道,“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还指望我怎样对你?”

    她哭得无助又可怜,红肿的双眼像两颗大核桃,没有了半分往日的美态,看起来苍白而憔悴。他只觉得心都揪扯起来,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搂到怀里抱着,拍着她的后背轻柔哄慰,“乖,昨晚是我不好,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她却对他的举动万分反感,挣扎着推开他,“严烨,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究竟哪里招惹过你你要这样对我……”

    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女人,力量根本微不足道。他轻而易举地钳住她的两个手腕将她抱得死死的,语气强硬起来,“别和我闹。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看过没摸过,你我夫妻之实都有了,怎么划清界限?”

    他这么说,教她愈发悲戚起来,赤红着眼抬头看他,“昨晚上的事我权当被疯狗咬了行不行,从今往后你我都别再往来!”

    严烨一贯自诩自控力极好,可见这丫头果真有本事,往往两三句话就能把他的火气勾起来。权当被疯狗咬了?她倒是想得开!

    可眼下发火没有用,他压下怒气,讲道理说不通,索性换一种方式。因挑眉道,“你倒豁达,这份儿心境也着实难能可贵,可我不同,我斤斤计较睚眦必报,昨夜里我身上也被你看完摸完了,你难道不对我负责么?”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让陆妍笙目瞪口呆。分明恬不知耻的人是他,如今他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天下最委屈的人了!她被惊呆了,甚至连哭都忘了,“这是什么道理,你你……”她一时词穷,憋了半天憋出来三个字,“不要脸!”

    他唇角似笑非笑,“我向来不要脸,我要的是你,要脸做什么?”

    天底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这样无耻的人了罢!严烨的脸皮厚得匪夷所思,陆妍笙道行太浅,耍嘴皮子功夫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半晌找不出什么话来还击他,急得双颊都涨红起来。

    像是白雪上头飘落了两片桃花,他俯身在桃花上啄了一口,又啄一口,觉得她真是傻得可爱,含笑曼声道,“乖卿卿,你不是还要杀了我么?不在我身边呆着,你哪儿来杀我的机会?”

    他语调透出几分诱哄的口吻,然而陆妍笙脑子尚还清醒,她觉得诧异,这人果然是个疯子,生杀大事都能放在嘴巴随意地说笑。她躲着他的吻,道,“我知道自己杀不了你。”

    惹不起,所以才要躲得远远的。

    他却忽然不笑了,眸子专注地望着她,薄唇微微开合,朝她道,“卿卿,你杀过人么?如果你要杀的是别人,计谋,手段,天时,地利缺一不可。如果你要杀的是我,”他把她的双手举起来放到自己的脖颈上,下巴微微抬起,深邃的眼中有灵动的光,朝她柔声道,“只需要你一句话。”

    ?

    ☆、柔情似水

    ?  她双眸呆呆的,望着他的眼神有几分木讷,看起来茫然不知所措。

    严烨专注地看着她,双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手掌下是细嫩柔软的两只小手,她的手贴在他脖颈的肌理处,温度是微凉的。陆妍笙感到惊诧,微微发颤的指尖依稀能感受到他颈部血液的流淌,缓慢的,细腻的。

    脖颈是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而此时此刻,他目光坦然而深邃,凝视着她,牵引着她的双手箍住自己的脖颈,仿佛将身家性命完全交托在了她的双手之中。

    陆妍笙脑子骤然一热——他的脖子就在她的双手之中,只要这么用力地箍下去,他就会死!她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杀了他么?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只要卯足了力气扼住他的喉咙,这个丧尽天良的禽兽就能永远闭眼。

    他的神色仍旧淡漠而平静,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意,缓声问:“卿卿,你犹豫什么?”

    是啊,犹豫什么呢?他恶贯满盈,多活一天对整个天下都是一种祸害,她不是对他恨之入骨一直巴不得他死么?胡不就这样杀了他呢!

    温热的脉搏在指尖下头跳动着,一下一下,是沉稳规律的。仿佛是一种无声的诱惑,她眸光一阵跃动,微抿着唇一寸寸地收拢起十指,渐渐将浑身的力道都蓄在双手,扼住他的脖子狠狠地掐了下去。

    一个女人想要单凭双手的力气掐死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严烨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并不是个冲动的人,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太重,若是今日真的死在了她手里,过去那么多年的努力就前功尽弃。

    只是他心里不甘,他爱她到这样的田地,她心里想的却全是怎么想法设法地杀了他。说起来教人心寒,他想要试探她,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狠下心对他下杀手。

    虽然是个弱女子,她这一下却是使足了浑身的气力,脆弱的脖颈握在她手掌中,他只觉得喉头一紧,呼吸渐渐不顺畅起来。

    妍笙始终觑着他的面色,眼见他俊逸苍白的面容上呈现出了几分病态的涨红,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击中一般。他的呼吸已经开始吃力了,在她看来,只要自己保持这样的力道一直不松手,他一定会就这么死在她手里。、

    没由来的感到惊惶,她皱着眉头,心头万分困顿不解。他不是天底下第一聪明的人么,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蠢事?她大惑,声音出口是连自己都不曾料想到的缠斗,“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怕死么?”

    喉咙被箍着,他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比往时更加低沉,眼眸望着她,神色一片荒寒,“你不是希望我死么?我早说过,因为我爱你,是以天底下但凡你要的,我都会给。”

    他神态诚挚,语调悲凉,俨然一副情真意切的情态。然而听见他说爱她,陆妍笙却流下泪来,这样的话她还能信么?还敢信么?她在他身上栽过太多跟头,早已经怕了,他心思深不可测,她的那点把戏根本不够他瞧。相信他么?然后把一颗心完完整整地交付出去,只怕还是会和上一世一样的下场吧!

    想起他曾经的背叛和算计,她只觉心都疼得揪起来,赤红着眼咬牙切齿道,“你别对我胡言乱语!严烨,我不妨告诉你,你心中是怎么打算的我心知肚明!于你严掌印而言我陆妍笙算什么?成就你‘宏图伟业’的一颗棋子罢!”没有了利用的价值,立时弃之如敝履,他的心肠有多狠,天底下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她情绪激动起来,这番话说出来就像是凌厉的刀剑,刺得他一颗心全是血窟窿。他唇角绽开一抹笑颜,风华绝代之中透出一丝丝凄楚的况味,朝她寒声道,“是么?我心中是怎么打算的你心知肚明?你知什么明什么?横竖在你心头我接近你待你好都是为了害你,我就是这天底下最卑劣无耻的贼人!”

    说着他忽然拂开她的双手,一把将腰间的软剑抽出来扔到她手里,垂眸冷绝地俯视她,“掐死我想是不能解你心头恨,索性用剑,你有多恨我就刺我多少剑,我也想看看你陆妍笙还能对我狠心到什么地步!”

    原本不过是试探,熟料自己却开始认真计较起来,气血涌上了脑门儿,连从不离身的佩剑都给了她。严烨满眼荒凉地睨她,居然屏息等着。她不是那么恨他么?他好奇,想知道这个女人的心肠究竟有多硬,还能怎么作践他!

    手上的软剑质地极好,日光照耀下剑身上闪着清光,几乎要晃花人眸。陆妍笙双手握着剑柄,只觉这柄剑说不出的沉,她双手仿佛没有了力气,托也托不稳。坐在床上含着泪光抬头,他立在身前,修长挺拔的身量顶天立地,面容冷峻像一尊天神,教人不敢逼视。

    只要一剑刺下去,他必死无疑。这样的手段比用手掐更直接也更快捷,她却不知怎么了,连提剑的勇气都没有。他就在眼前,一脸的决然,生与死都在她一念之间。脑子里像是懵了,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过去的一切仿佛都变得遥远起来,遥远得看不见也想不起,深入骨髓的深仇大恨在这一刻居然也寡淡了。

    十指一松,手上的剑“哐当”落了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颓然地跌坐在牙床上捂脸哭,心头五味陈杂,有委屈,有不甘,更多的却是觉得自己不争气。这个人上一世害得她家破人亡枉死冷宫,她却连刺他一剑的勇气都没有!她惶惶然,边流泪边道,“你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他却立在原地没有动,心头感到一丝庆幸与喜悦——无论嘴上说的再厉害,落到行动上就漏了陷儿。她到底还是不忍心杀了他,看来这丫头的心肠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狠。

    仿佛是捕捉到了一丝她也爱他的证据,他心头大为动容,将哭成泪人的陆妍笙轻柔地搂进怀里抱着,薄唇抵着她的头顶,柔声道,“卿卿,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自己。其实你心里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恨我,你爱我,你舍不得我死。”

    她像是被什么吓到了,猛地抬起头将他得一个趔趄,惊瞪着双眸道,“你胡说!”

    爱他?怎么可能!她曾经爱过他,然而所有的情与爱都在上一世随着那杯鸩酒烟消云散了!

    这副急于撇清的姿态教他愈发困顿,绞尽脑汁也无法洞悉她对他的仇恨与防备从何而来,严烨蹙起眉宇,箍住她挣扎不休的两只手,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腿上,“你告诉我,你心中为什么这样恨我?瑞王世子白天之前,我们见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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