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仇席冷冷一笑,眼里全是恨意:“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没有悔改之意!”

    话音落,仇席手中尖刀微微一侧,没有半点废话,提刀朝景白止砍去。

    这一刀,用了十层灵力,没有半点手下留情,景白止自然也看得出来。只是仇席越是这般拼命,景白止越是想不明白,那看傻子似的神色自然也愈发明显。

    难道他不知道打不过我么?

    景白止脑子里不由冒出这个念头,眼见那把尖刀就要刺在身上,便被他曲指轻轻一挥,连刀尖都没碰上。

    拼尽全力的一招就被这样轻描淡写的一挡,要是有外人在这,仇席还不定多么丢人。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两人对打,如同一个三岁孩童跟武术冠军的对决,没有可比性,甚至景白止那一挡,连羞辱人都算不上。

    身手相差这般悬殊,怎么能算羞辱呢?

    可即便如此,仇席也没有半点收手的模样。他一刀刀挥去,仿佛不知道自己此刻所做是无用功。

    为什么呢?

    景白止闹不明白。虽然他和仇席接触并不多,但也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是真的傻子,他会这样做,肯定有别的目的。

    只是这目的 * 他却并不想知道,今天他可没有时间跟对方纠缠。

    景白止恍惚中察觉对方是想拖延时间,若是平时,仇席想了断便了断。即便是故意拖延时间也算不得什么,但偏偏是今日。

    怀中的柃木此刻安安静静的躺在那,景白止心里一热,虽然已经有些性急,却不再似从前那般想起过往的糟心事不能自控灵气。

    他越打眼神越清明,手中动作也越发快了起来。

    真是够了,这百余年他黑锅也背了,人也救了,偏偏还要在小徒弟生辰这天被纠缠。就是个泥人,也该气得炸裂了。

    景白止双手掐诀,便要将仇席定在原地。却没想他才一动作,仇席手中的刀却朝反方向攻去。

    景白止一愣,待他反应过来时,四周稀稀落落的枯木好似受到了什么震荡,随即扭曲变形,竟似有什么怪物要从树中剥离出来。

    这变故来得突然,也是这时景白止才发现不对。

    十二颗枯木!

    十二属阴,素来有万物轮回之意,这个数字在不少古籍中都代表着好的寓意。新旧交替,既辞旧又迎新。

    可今天是什么日子?

    鸮元节。

    相传狍鸮吞天噬地的日子,是极阴日。

    哪怕是景白止对阵法不算精通,也察觉出其中的不妙。

    在极阴日遇上这么个地方……难不成是双阴囚神阵?

    双阴囚神阵,阵如其名,便是中品神也难逃其中。若要破阵,只怕要上三品神才行。

    自墉州水祸后,他逆天改命犯了忌讳,早就不在三上品之列了。

    景白止终于明白仇席为何选在今天,又为何是在这里拦住他。只是困住他又有什么用,他又不像老大那般是个吃货,总不能把他饿死吧?

    见景白止神色不明,显然已经反应过来,仇席这才收刀。此时阵已成型,十二颗枯木间似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景白止困在其中,眼见对方动弹不得,仇席露出一丝邪笑,眉目间似有一团黑气萦绕。

    景白止心里那丝不妙的感觉愈发强烈,银须微微颤动,他张了张唇正要开口,却听仇席突然大笑一声。

    仇席笑得夸张,或许是觉得今日便能了断这百余年的心事,他这一笑好似要将这些年的仇恨苦楚从中宣泄出来。

    对方这样癫狂的模样,景白止已然能肯定仇席还有后招。

    仇席笑出了眼泪,他狠狠一抹,嘴里吐出的话恰好印证景白止的猜测。

    “你是不是在想,我还有什么后招?”

    “自然是有的。”

    仇席自问自答,显然是觉得景白止已是他手中之物,耍不出什么花样。他缓缓开口,将自己的计策吐出。

    “鸮元节,极阴日。你一定以为困住你的是双阴囚神阵对不对?”仇席缓缓摇头,眼里有种近乎疯狂的得意:“你只猜对一半。”

    “神,这种不吃不喝也死不了的怪物,我困着你作甚?”

    提及“神”,仇席脸上不自觉露出几分厌色,只是这丝厌恶很快又被大仇即将得 * 报的喜悦掩下。

    “你今日出门是为你那小徒弟备生辰礼的吧?”

    见仇席突然提及夏天心,景白止心里一紧。

    “怕什么?”仇席扫了景白止一眼,嘴角扯出一丝怪异的笑:“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又何故怕我提她?”

    “怎么,是因为你利用她心虚?还是因为你怕我知道她跟你的真实关系?”

    仇席每句话景白止都听得清楚,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什么叫利用她心虚?什么又叫怕知道他和小徒弟的真实关系?

    他什么时候利用他家小徒弟了?至于真实关系,他们不就是师徒么?在这一点上,他和自家小徒弟可从来没有隐瞒过。

    景白止直觉仇席又误会了什么。但偏偏这双阴囚神阵不仅能困神,还能封了他的嘴。

    景白止的眉峰不由拢在一起,见此,仇席又开怀的笑了起来。

    他看着景白止着急的模样,仿佛再看一只无能为力的困兽,这大大的取悦了他。

    就是这样,就该是这样。

    仇席恨恨的想。

    百余年前,他的家人也是这样,如困兽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淹没在那场水灾里。而那时的景白止就像此刻的他一样,就这样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那日的天气也跟今天一样好呢。”

    仇席喃喃自语着,随后缓缓抬头看向天空。艳阳下,不知为何袭来一层黑云,然后是一点点放大的轰鸣声。

    景白止本就天生与水相通,他控制着身体,艰难的抬眼看去。

    此刻天地好像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艳阳高照平静无波,一半是滚滚黑云和不知从哪儿来的水浪。

    不可能,仇席只是地仙,怎么可能控这么多的水?

    景白止心下微惊,直到他看见仇席站在水浪之上,如百年前的他那般。再一联想对方提及夏天心时的表情,他突然有了更不好的猜测。

    或许是太过惊讶,景白止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出声了。

    “这,不,是,双……囚,神,阵。”他一字一顿道。

    “猜到了?”

    仇席笑,却没正面回答。右手一挥,他手下的巨浪如同有灵智般朝景白止袭去。

    巨浪倾下,景白止的眼睛死死盯着仇席。也是这时,他看着仇席嘴角溢出血迹。

    饶是景白止活够了,此刻的他也慌了。

    这世间能让一个地仙突然拥有如此大的力量,又能伤施阵者的,还需在极阴日布阵的。他还知道一个,只是这阵法因为太过狠毒,又因布阵条件太过苛刻,早就消失在世间了。

    双阴血煞阵,以施阵者血肉为咒,困阵者至亲之人神魂为引。这是个施阵者必死,困阵者和困阵者至亲只能二活一的阵法。

    只是他孤寡了几百年,虽有徒弟,哪来的血肉至亲?除非……有人用神魂为咒保他性命,才可能被天道判定为他的至亲。

    是谁?这个人是谁?

    景白止脑海里闪过几个徒弟的脸。老大是个真憨憨,连他喂鱼的事都没发现,多半不可能是他 * 。老二外冷内热,从来都是把他当亲爹对待的。老三心思细腻,自从发现他的事后,就差恨不得把他绑在身上。至于小徒弟……

    不会!

    景白止压下心中的惊惧。

    天心只是个普通凡人,仇席对她下手做什么?

    “你,用,的,谁?”

    景白止咬牙道,那微弱的声音却被淹没在了水浪中。

    巨浪之上,仇席看着景白止愤怒的模样,笑得咳出了血。

    “原来……你也会害怕么?”

    仇席笑着,随即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嘴里却不听的念道:“以吾血肉为咒,彼神魂为引……”

    双阴血煞阵,此消彼长。困阵者与亲眷一弱一强,他现在夺了景白止的生机,那个叫夏天心的臭丫头的生机便会越来越强,直到全部吸走景白止的生机和灵力。

    只是……

    “景白止,你那个凡人小徒弟,她以神魂祀神,护你百余载。这样虔诚的祀神者,你猜她能承受得住你的灵力么?”

    咒术成,仇席眼含讽刺的看着因灵力快速流逝,不得不半跪在地上的景白止。

    “自然承受不住,所以……你和她之间,你选谁呢?”

    “当啷”一声,原本在仇席手中的尖刀落地。

    “选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第65章 前尘往事

    太阳的余晖在天空洒下一片金黄, 逐渐深沉的暮色中,扶风城内家家户户早已将祭祀桌摆好,脚步匆匆的闩门闭户。

    夏天心躺在床上, 不知何时逐渐陷入昏沉无边的梦境。梦里, 她四周灵气充裕,无形无色的灵气浓郁得竟凝结成乳白色的灵液。那些灵液灵活奔走, 在触及她皮肤时慢慢隐去不见。

    “好热。”

    她低声呢喃, 只觉得自己整个意识是清醒的, 但身体却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被鬼压床了么?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她强逼着自己睁眼,却只能微微裂开一条缝。

    “醒了?”

    “再吃几口, 人肯定就没事了。”

    “快吃,快吃, 胜利就在前方。”

    屋里一众“人”叽叽喳喳起来, 随即越发卖力的啃食起灵力来。

    小半会后, 寂静的屋内突然传来“咔擦”一声异响。

    那声音又小又细,若是平常,这点响动本引不起半点注意。却不知道为何, 这声音落在此刻半昏半醒的夏天心耳中好似鼓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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