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亮态度坚决道:“府兵们可以躲,但属下誓死追随公主。”

    宋茹甄心里一暖,又看了一眼身边正依依不舍地凝望着丁亮的蕙兰,点头道:“好,让人备最快的马车,我们立即动身。”

    裴易一听,忙阻止道:“公主不可,童恩的人恐怕已经在外面盯上公主了,从大门出去恐怕跑不远。”

    说的也是,绣衣司的暗探可是出了名的恶臭,华京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都能找一个出来,她思索了一瞬道,“我府里有密道,我们可以从密道里走。”宋茹甄看了一眼裴易身上的伤道,“裴统领,你已不能呆在华京了,如今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如跟我一起先出华京,再做打算?”

    裴易抿唇拱手,肃然道:“只要公主不嫌弃卑职这条残命,卑职也愿意跟随公主。”

    “好,丁统领,你找人先处理一下裴统领身上的伤,过会儿我们就出发。”

    “是。”

    半柱香后,蕙兰收拾出两包细软架在腋下跑过来冲她道:“公主,东西都收拾好了。”

    这时丁亮搀着裴易也进来道:“公主,属下已经冲兄弟们吩咐过了,我们一走他们就动身。”

    “好,我们出发!”

    公主府的密道入口在后花园的假山里面,宋茹甄领着几人进了密道,丁亮在前面举着火把,蕙兰扶着宋茹甄,裴易在后面断后。

    密道里阴气森森的,冷地蕙兰直打哆嗦,宋茹甄抱着蕙兰的胳膊搓了搓。

    丁亮在前面探路,扭头看了一眼蕙兰一眼,步子加快了些,一面冲宋茹甄问道:“公主,我们离开华京后打算去哪儿?”

    宋茹甄早已有了打算,道:“云梦。”

    半柱香后,几人终于穿过长长的密道,来到一个空旷的地下室,地下室里有阶梯连着一个暗门,打开暗门便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民宅。

    几人面带喜色地站在门后,等待着丁亮去推开房门。

    本以为等待他们的将是新生,谁知房门推开后,等待他们的却是——‘悬颈铡刀’。

    月光照亮的院子中央,摆放着一个太师椅,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人,手里端着一盏茶正在慢悠悠地拂着茶沫。

    “公主殿下,咱家在这里恭候已久了,来都来了,不如出来喝杯茶。”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不会分开很久,好不容易把媳妇叼到嘴,说什么也不能松嘴啊。】

    第63章 惊变(三)

    “童恩!”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童恩。

    他身边还立着一个带着兜帽的神秘人。

    宋茹甄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丁亮“唰”地一下拔出腰上的窄背刀护在几人面前。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房间侧厢里,忽然间冲出两溜绣衣司的人,手里纷纷拿着三连短弩堵在了他们的退路上。

    “别挣扎了,你们没有退路了。”童恩桀桀笑道。

    宋茹甄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她拉住丁亮,当先提步走了出去,冷眼瞅着童恩道,“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这个密道只有她和阿时知道,难道是阿时……

    童恩冲她甩着兰花指,一脸奸笑道:“小皇帝能有什么秘密是咱家不知道的呀?”说完,他的目光还别有用意地越过她看了她身后一眼。

    心念电转间,宋茹甄几乎一瞬间反应了过来了什么,她扭身恶狠狠地瞪着身后的裴易,喝道:“裴易,是你背叛了本宫?”

    且不说童恩如何发现的这个密道,就算童恩知道这个密道也不可能掐着点在这里等着,童恩之所以算准了她会从密道里出来是因为知道裴易会把她引过来。

    毕竟如果童恩真的率领绣衣司兴师动众地去血洗公主府的话,那么不出一日便会传遍华京乃至天下,届时定会引起天下公愤,童恩若是还想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就绝不想那么明目张胆地灭掉她。

    所以,他才让裴易故意暗示她从密道离开,这样一来她不仅落了单,还能自投罗网,悄无声息地解决她。

    这一计又一计的将人心揣摩地透透的,宋茹甄自以为自己生长在波诡云谲的宫中,早已练就了一身狡猾,但如今看来,论心计,她不得不对童恩甘拜下风。

    也总算是明白了此前母后为何会一直在梦里提醒她:小心提防身边人,原来这个身边人就是裴易。

    裴易愧疚地屈下膝盖,噗通跪地,重重叩了几个响头道:“公主,是卑职对比起您,对不起陛下,但童恩他突然抓了卑职的全家老小,卑职不得已才……”说着,他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紧紧看着宋茹甄,“但是陛下让卑职给公主带的话都是真的,禁中也确实被童恩给控制住了。”

    宋茹甄看着他冷笑:“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裴易愤恨地瞪了童恩一眼,然后痛哭流涕地仰天喊道:“卑职枉顾皇恩,愧对公主和陛下,只能以死谢罪了。”话音一落,只见他手里不知何时握着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是绝然一抹。

    那力道划地极快极重,血‘滋溜’一下从刀口里滋了出来,直喷了站在附近的蕙兰一脸。

    蕙兰先是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便是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啊!”

    丁亮一个跨步冲过来,抱住蕙兰的脸擦干净,抱在怀里安抚,蕙兰这才平静下来。

    童恩瞅着裴易死不瞑目的尸体,冷呵呵道:“没想到姓裴的倒还是个有骨气的,既然他人已经死了,那咱家就成全他,总不能让他黄泉路上孤身一人。”他将茶盏放在一旁的高几上,轻描淡写地喊了声,“来人,去将裴家满门给屠咯。”

    立有隐在围墙阴影下的绣衣司出去了,看来这院子里到处都是埋伏。

    宋茹甄虽然恨裴易背叛,但他的家人是无辜的,而且裴易对于童恩来说也算守诺了,结果却还是落了个满门皆灭的下场。

    宋茹甄不由得咬牙怒道:“童恩,他都已经听你的话将本宫引来了,你怎么能出尔反尔还要灭他满门?你到底是不是人?”

    童恩一听,翘着兰花指掩嘴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公主殿下,咱家可不是人呢,咱家……是狗奴才啊,奴才哪讲什么信义。”说着,他眼风一转,斜睨了一旁的神秘人,阴阳怪气地问,“你说对不对啊,明箫?”

    齐明箫!

    听见这个名字,宋茹甄心神遽然一颤,不由得转眸看向那个穿着斗篷的神秘人。

    神秘人抬起修长的双手揭开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宋茹甄再熟悉不过的脸,冲童恩低眉顺眼地答:“义父说的是。”

    上次在宝华寺的林子时,宋茹组就已经猜出齐明箫和银翘一样,都是童恩的人,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齐明箫竟然会是童恩的义子。

    宋茹甄复杂至极地瞅着齐明箫,道:“你在本宫身边藏的可真够深的啊!”

    齐明箫拱手,冲宋茹甄恭敬施礼:“明箫,参见公主。”

    宋茹甄啐道:“走狗!”

    齐明箫竟是垂着头受了。

    童恩乜斜了齐明箫一眼,冷冷道:“怎么,人家骂你一声走狗,心就疼了?”

    齐明箫却笑而不怒道:“公主骂的对,明箫本来就是走狗。”

    童恩沉着脸不说话了。

    宋茹甄嫌弃地转开目光,瞅着童恩冷哼道:“废话少说,童恩,你如此大费周章地把本宫引到这里来,不会就是为了来同本宫叙旧的吧?”

    童恩桀桀一笑,目露杀气道:“既然公主这么迫不及待地求死,那看来……咱家只能成全了。”

    童恩果然是想杀她。

    闻言,丁亮几个箭步冲到前面去,一亮手中的窄背刀,梗着脖子喊道:“想要动公主,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蕙兰急的直跺脚:“丁大哥,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快回来。”

    宋茹甄也道:“蕙兰说的对,快回啦。”

    丁亮却扭头冲她们喊道:“公主,蕙兰,那姓童的老狗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回来也是死,老子还不如为了你们死得其所,跟他们拼了!啊——”话音未落,丁亮已经拧着刀就朝着童恩扑了过去。

    童恩坐在太师椅上也不看丁亮,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偏头将高几上的茶盏拿起来慢慢抿了起来。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的暗影地忽地蹿出来几个鬼魅一般的人影,二话不说就与丁亮缠斗了起来。

    那些人看起来都是绣衣司的高手,围攻丁亮不过片刻,便将丁亮全身上下砍地到处都是伤,看地蕙兰在后面急地又哭又喊。

    宋茹甄默默地看着丁亮身上的刀痕越来越多,心中无限悲怆。

    她知道,今夜他们谁都难逃一死了,只不过是谁先谁后的问题,她不忍再看下去,微微仰头闭上了眼睛,然而那利刃入肉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灌进耳朵,一刀一刀地刮着她的心。

    “唔!”

    很快,丁亮的胸口被一柄漆黑黑的雁翎刀刃贯穿了过去。

    “丁大哥……”蕙兰突然发疯似的冲了上去,抱着渐渐下滑的丁亮哭的泪流满面。

    宋茹甄忙睁眼去抓蕙兰,然后手指只碰到蕙兰的衣角,好在那些绣衣司的人重伤了丁亮后纷纷退出了战圈,似乎并没有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放在眼里。

    丁亮将手中血染的窄背刀插在地面撑着身体跪下,蕙兰与他一起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丁亮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想要去摸蕙兰的脸,看了一眼自己的脏手正准备缩回去,蕙兰忙一把将他的手心拉住紧紧贴在脸上。

    丁亮冲她咧嘴一笑:“兰儿啊,”甫一开口,血哗啦啦地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他继续保持着最美的笑意道,“丁大哥……来不及……娶你咯,我们……下辈子……再……”话未完,丁亮闭上了眼睛向前扑倒在蕙兰的瘦弱的肩膀上。

    蕙兰抬手环住丁亮的背嘤嘤地哭泣了起来。

    童恩在一旁看戏似的啧啧道:“倒是个铁汉子,难怪小皇帝会相中此人做公主的府兵统领,只可惜是个废物。”他话锋一转,转头睨着宋茹甄冷笑,“公主,你的府兵统领死了,咱家倒要看看,如今还有谁能救你?”

    宋茹甄明知故问:“看来你今日是非要取本宫的性命不可了?”

    “哎,本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又是小皇帝的亲姐姐,咱家自然不会动你,可你好好的长公主不做,偏偏要学着干涉朝政,还想灭了咱家和绣衣司,那就休怪咱家不能容你了。”说完,他头微微一偏,冲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端着托盘的绣衣司命令道,“去,请长公主上路。”

    那名绣衣司的人端着托盘走到宋茹甄面前,宋茹甄瞥了一眼托盘上放着的东西

    正是毒酒一杯。

    她淡淡收回视线,转而盯着童恩问:“你把阿时怎么样了?”

    “长公主放心,只要小皇帝听话,他就可以永远当他的皇帝。”

    果然,童恩的目的是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童恩他不知道,一旦她死了,阿时也活不了,可是她又不能让童恩得知这个秘密,否则童恩势必要利用自己彻底钳制他们姐弟二人,再将整个大魏搅的翻天覆地,到时候,梦境里所发生过的一切还是会重演。

    宋茹甄摸了摸腰间荷包里装着的那瓶药,阿时说此物能解连命,既然能解连命,是不是只要她喝下之后再死,也能解掉她对阿时的连命?

    “阿时若是知道本宫死于你手,他一定会杀了你的。”宋茹甄悄悄地摸出那个药瓶握在手里。

    童恩摇了摇他的兰花指,桀桀尖笑道:“小皇帝不会知道你死了,而且‘你’以后还会继续陪着他。”说着,他冲宋茹甄身后喊道,“出来吧,也好给公主露露脸。”

    “是。”

    身后忽地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而且那声音一听竟和自己一模一样。

    宋茹甄骇然一惊,扭头一看,只见她身后站着一个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

    宋茹甄瞳孔巨震道:“她是谁?”

    童恩哈哈大笑起来,似乎特别满意宋茹甄这样的反应,笑过之后,他眸色阴阴一沉,皮笑肉不笑道:“她是长公主你啊。”

    宋茹甄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瞬间都凝固住了。

    童恩上哪里找来一个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难怪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了她,只要有这女子在,便足已在公主府里以假乱真了。只可惜童恩并不知道她和阿时之间的连命关系,不然也不会弄个假的出来。

    宋茹甄认真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假宋茹甄’,她将自己的一颦一笑都模仿的惟妙惟俏,几乎连她都快分辨不出来了。

    惊骇过后,宋茹甄突然觉得,这样也好,她死后,有个假姐姐在,阿时应该能继续活得好好的吧。她悄悄地将瓶塞打开。

    童恩的耐心似已耗尽,他盯着宋茹甄冲那杯毒酒扬了扬下巴,阴测测地催道:“公主,请吧。”

    宋茹甄捏着手中的药瓶,脑海里突然浮出褚晏清冷的容颜,他眉宇微蹙,不满地看着她,那眼神里似充满了警告,警告他不准拿起那杯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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