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音从混沌中醒来,一睁开眼便是熟悉的床帐。她先是大脑放空了一会儿,等到思绪全部回来的时候,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翻找着自己的衣袖床榻。

    “公主,你醒了?”闻声进来的侍女,见此惊喜的轻呼一声,招来其他人去唤巫医后,立马来到了轻音的身边。

    轻音此时已经是急得的不行,她落脚下地,结果腿上一软,直接沿着塌边摔了下去。

    “公主,你有没有受伤?”侍女见此急忙将端进来的水盆放在木架上,见到轻音模样,连忙过去扶起她,说道:“公主,巫医说你还需要静养,不能轻易出去。”

    轻音拧着眉,抚着额头缓了缓,脑中划过自己昏迷最后的场景,前连忙抓住侍女打算离开的手,急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侍女神色有些古怪,走到水盆边拿起里面的沾湿的面巾替轻音轻轻的擦拭,然后道:“公主是被守夜的巡卫送回来的,当时见了吓人得很。”

    轻音闻言,按住侍女手上的面巾,猛地借力站了起来,“我昏迷了多久?”

    “公主你饿不饿,我去催人快些弄吃的拿过来。”侍女答非所问。

    轻音抿了抿唇,又道:“我回来时,所穿戴的衣物呢?”

    “都拿去洗了。”

    “那里面的东西呢?”轻音有些着急的追问。

    侍女微微一愣,看着轻音的眼睛,思索片刻后,缓缓答道:“公主的衣物是奴婢亲自换的,里面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

    “没有?”轻音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看侍女的表情却并非作假,便揉着酸痛的脑袋,喃喃道,“怎么可能!”

    “确实没有”侍女托着她的手臂带起坐下,担心的说:“公主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轻音:“那凤白白,凤白白在哪儿?”

    “公主”侍女一时难言,但还是在轻音的注视下张口,悄声说道:“二公主不见了,王上发了好大的火,如今都快把整个巫凤翻过来了。”

    “不见了?”轻音重复了遍,闭眼捋了下如今乱七八糟的思路后,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后,央着侍女再次起身道:“帮我梳洗换身衣服吧,我想去见见母后。”

    她话落后,便顾自站了起身,一抬头却见原本在身旁的侍女,突然退跪在了地上。

    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轻音:“怎么了?”

    侍女低头沉默不言。

    …………

    轻音自那日被人打昏后,发热昏睡了整整三天,也因此错过了与母后的最后一面。

    如今她穿着一身白色孝服跪在灵堂之中,能见到的只有堂中摆放的那具冰冷的棺材。

    轻音眼角干干的,她流不出眼泪,甚至提不起任何伤心的情绪,更说不清脑袋里在想什么。

    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一切跟自己都没关系。

    就好像她一直游离在这个场景之外,而这应该只是自己没睡醒时,做的一个漏洞百出并不真切的梦。

    可事实上,这都是真的,她的母后,如今真真切切的躺在里面,躺在了那付棺材之中,再也睁不开眼睛,再也不能温柔的抚上她的头发,唤她一声‘音音’。

    轻音呆呆的注视棺材一会儿后,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坚定,而后便起身快速跑了出去。

    她不做停留的直接跑到禁地的入口处。

    经过上次的事件,这个禁地的守卫明显的增加了不少。

    领头的守卫见到轻音过来时,伸手拦住了轻音的去路,一脸难言的看着她。

    轻音有自己的事想做,因此直接开口询问,“可有什么事要说?”

    “圣女上次吩咐的事。”侍卫回头给身后的另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得信转身离开。

    片刻后,抱了个木盒子过来。

    轻音垂眸问道:“这是什么?”

    侍卫:“这是圣女托我们注意照顾的那只兔子。”

    轻音闻言抬头,略微睁大了眼,“什么?”

    煤球?

    她伸出手接过侍卫手中的盒子,缓缓的收在怀里。

    侍卫:“我们去时,它已经没了气息。近日听闻公主因那日受惊未醒,加上又发生了其他事。”

    “想着圣女分不出心,所以便没有立即给公主送去,请见谅。”

    轻音微微摇头,手却下意识的缩紧了,“我知道了。”

    “圣女节哀。”

    “嗯”轻音轻轻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侍卫,“我想去里面看看,可以吗?”

    侍卫一顿,思索片刻后,点头,“可以,不过圣女要快一点。”

    …………

    轻音将木盒放到神树旁,看着眼前的一切,之前发生的所有似乎还历历在目。

    她的手拂过盒子的边缘,摩擦着上面的原木纹路,缓缓打开上面的封盖,看着里面那只熟悉的兔子时,还是没忍住揪了下心,喉间哽咽道:“煤球,是姐姐的错。”

    “姐姐会救你的。”她指尖划过盒中兔子的轮廓,眼里的某种想法瞬间坚定了不少。

    神识依附在神树之上的季律,听见下方的动静显形出现,坐在高高的树杆之上,垂头看着下方的轻音。

    脱离了兔子身躯的他,能够更好的控制住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如今的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可以毫无波动的看着下面的人。

    虽说本该事不关己,但见到轻音再次拿起匕首划向自己手腕时,他的眉头还是微微蹙了一下。

    季律飞身下去,落在轻音身边,一手制住她的手腕,打掉其手中的匕首,将人带离神树,“你在做什么?”

    “你是谁!”轻音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被打断后,立马甩掉了手上的牵制,警惕的看向来人。

    季律先是一愣,看着轻音陌生的眼神,轻挑了下眉,声音微冷的反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轻音闻言看向比自己高出一头的人,本没想起什么,直到对上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才隐隐觉得眼熟。

    她从自己见过的为数不多的陌生人中翻了翻,有有些恍然道:“你是那个神经病。”

    “你说什么?”季律脸色冷上一瞬,声音危险的反问。

    轻音向后退了一步,抿着唇,眸中的警惕依旧没有退下,她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季律侧头看了眼自己旁边的神树,“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儿?”

    轻音:“之前从未见你出现过,所以如今你现身于此,才觉得奇怪。”

    “你是有什么事吗?”

    “有”季律靠近轻音,不顾对方反抗的执起对方还未消去疤痕的手臂,“为了这个。”

    轻音向外抽了抽自手,避开其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视线,道:“松开。”

    季律眸色暗了暗,松开轻音的手腕,说出自己之前观察得来的信息,“巫凤之树,以血养之,方能结余一果。数年一次,如今你在这般做,怕是害人害己。”

    轻音被惯性带得,向后退了退。

    闻言便愣住了,她抬头看着这个因为自己的作为而枝干遍满整个禁地洞穴的神树,眼神发空的跌坐到了地上,无助的喃喃,“那我该怎么办,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谁说没有”季律走到她身前,稍稍弯身打断她。

    轻音抬头就见那人朝自己的方向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看到那只手时,她先是微微一愣,等视线再上移见到那人与记忆里完全不同的脸时,一种莫名的无助瞬间涌上了心头。

    “什么?”她僵着嘴角问道。

    “我帮你”季律没在意般的将手伸向轻音的脸侧,声音低沉带着浅浅的诱哄之意,“只要你付出些微不足道的小代价。”

    轻音没有避开他的手,反而整个人都被吸进了那人的眼眸之中,浅褐色的瞳孔带着些许笑意,里面流淌着的温柔,让她不由得恍惚了片刻。

    “什么小代价?”轻音垂眸,再睁开时,眸中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侧头躲开脸上的微凉的手,反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季律收回手,直起身,静静地等着轻音的答案。

    “可我怎么样才能相信你,万一你说得是假的呢?”

    季律闻言轻蹙了下眉,一抬眼刚好看到树旁依然没有气息的兔子,思索片刻后,他道:“可以给你两次机会。”

    “两个愿望换个如今对你没有任何影响的代价,难道不合适吗?”他见轻音不依旧没下定决心,不由得问道。

    轻音:“好”

    “那开始吧,说出你的第一个愿望。”季律唇角上扬,视线若有若无的绕过兔子。

    轻音:“救我的母后。”

    季律嘴角一僵,轻音时时刻刻观察着他的变化,见此立马张口问道:“怎么了?”

    季律下意识转身避开她的视线,手臂一朝周围一扬,那一瞬间寒潭之上生出了无数细小的光点,汇聚一处沿着山石顶上的缝隙飞了出去。

    片刻后,本来胸有成竹,神色倨傲的季律突然微微蹙了蹙眉。

    “怎么了?”轻音立马紧张的追问,“可是成功了。”

    季律侧头看她,随后缓缓摇头道:“她不愿。”

    不愿,她的母后怎么会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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