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让人家听点新鲜的东西,次次都炒冷饭,好没意思的。”

    殇王好气又好笑,偷听了这半天,还嫌人家说的东西不够新鲜。

    他一进这屋,就发现他藏在梁上。

    如果不是不想惊动芙蓉,还能让他听到现在?

    “滚。”

    “别这样,我身子骨弱,不比得你身强体壮,来去如风,爬上来一回容易吗?你走你的,我歇一歇,喘口气再走。”

    他穿着一身大老远就能看见的艳亮衣裳,神不知鬼不觉地爬到房梁上。

    连暗门第一影杀芙蓉都不能察觉,还身子骨弱?

    “一!”殇王勾唇笑了一下,明明是春风和柳的笑容,却让人觉得冷入骨子。

    无颜收了破纸扇,往下指了殇王,“喂,不带这么不近人情的。”

    “二!”殇王嘴角笑意渐渐收去,冷冷地睨着梁上绿油油的一个人,视线落在他手里捏着的绿帽子上。

    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无颜随他的视线,看了眼手里的绿帽子,神色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一下,“我只是舍不得这上面的鸡血玉,芙蓉姑娘借把剪刀来,我剪下上面的鸡血玉,立刻就走。”

    借剪刀用得着跑到怡春苑来找芙蓉?

    用得着爬上房梁?

    扯蛋,也该有个谱。

    “三……”殇王一掌向房梁上拍去。

    那一掌却只是虚空一掌,没用内气,斗篷扬起,刮过一阵风。

    无颜吓得脸色灰白,顺着风,直接从梁上一个跟斗,栽了下来。

    殇王在他后领上一提,免了他的鼻血之灾。

    无颜从地上爬起来,“我走,马上走。”

    绿油油的人影一晃,就从屋里失去了踪影。

    殇王一撇嘴角,身子骨弱……

    听见无颜确实离开了怡春苑,才飘身出屋。

    正想离开怡春苑,却见如故站在怡春苑外,抬头看了眼头顶牌匾,迈进怡春苑。

    他薄唇轻抿,她果然已经想到了宝珠的去向。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像鬼魅一样,轻飘飘地翻上房檐,隐去身形。

    芙蓉开始后悔没把宝珠交给殇王,追出门,已经不见了殇王的踪影,却一头撞上来找她的如故。

    嘴角抽出一丝冷意,眼里却含着三分笑,“我该叫你李公子,还是该称您为郡主?”

    “不过是个称呼,芙蓉姑娘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如故知道自己这趟是来对了,芙蓉果然从那个木雕面具上认出了她的身份。

    “郡主该不会是又遇上了什么麻烦,需要芙蓉帮忙?”芙蓉仔细打量如故。

    这个如故衣着朴素,晃眼看,或许没有小姐光彩照人,但仔细看,每个五官都精致至极,特别的耐看,越看越好看,怎么看都不会生厌。

    她身为女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何况男人。

    这样的发现,让芙蓉心里很不舒服。

    对如故越加得不喜欢。

    “还真是。”

    对方直接叫出她的身份,说明没打算跟她打含糊仗,那么她也就没必要绕圈子。

    “那郡主不妨说说,芙蓉有什么可以帮到郡主的?”

    “请芙蓉姑娘把宝珠还给云秀坊。”

    “什么宝珠?”芙蓉装傻。

    “云秀坊用来聚光开启神秘之门的宝珠。”

    “郡主真是好笑,芙蓉不过是怡春苑的一个姑娘,怎么可能有云秀坊的东西?”

    她不认账是理所当然,一问就承认才不正常。

    如故也不急,“那我们先说说云秀坊的宝珠是怎么丢的。”

    “怎么丢的?”芙蓉也想知道如故为什么会找来这里。

    “那晚,有人先去人字院二号房外,取了挂在灯笼上的香囊,然后再去坊主的秘室,从屋顶上揭开了天窗的瓦片,把绑着绳子的章鱼从天窗放进去,吸起水晶罩,再用同样的方法吸走宝珠,然后再把水晶罩盖回去。盗取宝珠的人在离开前,不忘把从灯笼上取下来的香囊放在很显眼的地方,让人认为东西是李然偷的。”

    芙蓉暗惊,这样天衣无缝的做法,居然被他看了出来。

    “这样的绝妙的办法,如果不是作案人本人,怎么可能想得出来?”

    “如果你手脚干净些,还真的难想,可惜……”如故笑笑,“不过章鱼嘛,本身就是水搭搭的,不是你想干净就干净得了的。只能说是你的运气不好。”

    “郡主口口声声说是我偷窥宝珠,有什么证据?”

    如故把拢在袖子里的小竹箩拿出来,打开竹网塞,把里面的章鱼倒在芙蓉的面前。

    芙蓉一直淡定的脸色终于变了变,“这算什么?”

    “你前天在李老头那儿买了两只章鱼。”

    “我想吃章鱼,买了两只章鱼,难道就一定是盗窃宝珠的窃贼?”

    如故笑了一下,把地上想逃跑的章鱼提了起来,“我刚才就说了,你运气不好,不但不好,而且背到了家。”

    芙蓉冷笑,凭着两只章鱼就能定她的罪,搞笑了些。

    “住海边的人,大多喜欢吃章鱼,所以买章鱼在石海村是很常见的事。你当然也不会想到在买章鱼的时候,多问上一句,这章鱼除了你,还有谁在买。”

    “笑话,谁每买一样东西,都得问这东西还有谁买。”

    “正因为买东西,不会问这一句,所以你不会想到,李老头这些天打章鱼的运气不好,前后十天也就得了两只章鱼,而那两只章鱼都是卖给了你。”

    “什么?”芙蓉怔了一下,她连做梦都没想到过这问题。

    “章鱼这东西,离了海活不过三天,可是前前后后足有十天时间,只有你手上有活章鱼。你说,偷窥宝珠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芙蓉手脚冰冷,她去守着李老头回来,见有两条章鱼,就买下了。

    哪里会想到前几天李老头都没有打到章鱼。

    偷窥宝珠的事,她自认做得天衣缝,万万没想到,居然在章鱼上出了漏洞。

    “你污蔑。”

    “呃?”如故挑眉。

    “你亲眼看见盗窃宝珠的人,是用章鱼偷盗?不过是凭着我买了两条章鱼吃就污蔑我。”

    “放宝珠的莲花台上残留着章鱼的水迹,我有没有污蔑,一验就知道。”

    “我买的章鱼被人偷了。”芙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章鱼有海腻味,如果莲花台上真的留有章鱼体液,不难验出。

    “你说被人偷了就被人偷了啊?凡事可是要讲证据的。”如故笑了,如果有人犯了罪,都说用来作案的工具被人偷了,跟他没有关系,那案子都不用破了。

    “临安,你别欺人太甚。”

    “我不过是陈述事实。”

    芙蓉盯着如故,突然笑了,“你说这些之前,可要先想好,如故假扮李然,如果被人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假扮李然了?”如故笑嘻嘻地看撞在她。

    “你刚进来的时候还承认了的。”

    如故刚进门的时候说过,只是一个称呼,随便她怎么叫。

    “你只说随便你怎么叫,没说我是李然啊。”如故从来不怕玩文字游戏。

    芙蓉气晕了头,手撑了桌子,瞪着如故,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咽了。

    “那个面具是殇王小时候的,只有临安可能有他儿时的面具,李然拿了那个来我,还需要什么证据?”

    “什么面具?”如故反问。

    她给芙蓉看面具的时候,没有人知道。

    就算芙蓉说的天花乱坠,她不承认,芙蓉咬她也没用。

    与人斗,有时逗的是脸皮,谁脸皮厚,谁无敌。

    那面具小郎八岁就不能再戴,给了她做玩具。

    后来小郎出事,她一直把他的面具带在身边。

    小郎说过,这面具是他亲手所雕,在进靖王府前才开始戴。

    那么见过那面具人除了靖王府的个别人,就是麻婆村的人。

    麻婆村的人被那场瘟疫尽数害死。

    芙蓉和靖王府扯不上关系,那么她只有一种可能见过这个面具。

    在面具还没有雕好之前。

    芙蓉和小郎认识在她之前。

    如故得出这个结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临安,你做过的事,居然不承认。”

    “没做过,当然不承认。”

    “你……无耻!”

    “人家做过的事不承认是无耻,你做过的事不承认就不无耻么?你不无耻,你偷了宝珠,怎么不承认。”

    芙蓉愕住,哑口无言。

    “李然是临安,你说是就是啊,证据呢证据?至于你偷宝珠的事,我却是证据确凿,你不认也得认。”

    “临安,你别以为拿了只章鱼来,就能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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