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北心思哪在他奶奶输的钱上?他一门心思悄悄地就瞟他喜欢的人,少棠一举一动,怎么样都特帅。

    少棠作势搓了搓手,说:“不行了,我干爸手太壮!再输没零钱了,我搓搓手气。”

    少棠一拍身旁的床:“大宝贝儿,过来,帮我转转运……”

    少棠话音未落,孟小北不用他干爹说第二句,一大步跨进去,蹭到身边,心里特美,少棠喊他“大宝贝儿”呢!

    他坐在少棠身边,那伙人麻将打的是什么都看混乱了。大腿有意无意在桌下蹭到干爹的腿,少棠也没躲开。两人大腿都结实粗壮,都是男人的尺寸,膝头硬朗。成熟男人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热力,气场,无形的难以言喻的性感……一切的一切,令孟小北着迷。

    青春青涩的年华,最单纯的初恋,其实就是一种心灵感觉,已经不论为什么喜欢。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能搅得人心动心醉,满脑子填的都是对方音容笑貌,仿佛这个人就是唯一。

    后来他小姑不打了,坐久了腰疼,说“小北你陪你爷爷奶奶吧,你来玩儿你爷爷就舍不得赢你钱”。

    孟小北坐少棠上首,他奶奶坐少棠的下家。

    少棠掏钱,说:“别用你自己零花钱,我给你。输了算干爹的,赢了是你的。”

    少棠丢出一张,“三筒。”

    孟小北眼一亮,伸手一推:“碰。”

    他奶奶眼尖手快,啪得抢走:“俺吃。”

    孟小北嚷道:“嗳,我,我,那张是我的!”

    他奶奶理直气壮地说:“俺在你前边儿,俺先吃了!”

    孟小北争辩:“可是我都亮牌了,你们都看见我亮牌了!”

    孟小北吃个闷亏,眼角求助似的瞟向少棠,咬牙切齿,特不甘心,就好像少棠是他的,少棠出的牌也必须喂给他的。

    老爷子慢悠悠地一推牌:“恁俩甭争了,俺都和了。”

    孟小北泄了气,仰面倒在床上露出肚皮,大叫:“我靠,不活了!我爷爷太厉害了!!!……”

    少棠也是下意识的,仿佛久远年代的亲昵在刹那间像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两人的神经,伸手过去在孟小北小腹上一捏,毫不客气,挠他痒痒肉。

    孟小北痒得一机灵,少棠手指触到他肚子那里,位置太靠腰下、太敏感了!他起电一样弹起来,一手捉住少棠手腕。两人粗声笑着逗了两下,孟小北在床上蜷成一只大虾米挣扎乱滚,伸开胳膊腿已经是很占地方一个小伙子了,还满床地闹,笑容化开到嘴角。

    这是见面之后干爹第一回摸他,极短暂的亲昵。

    当晚又陪老爷子老太太看每年雷打不动的春节联欢晚会,下楼在大院里看放炮仗,时间耽搁得晚了。

    孟小北像他干爹的一个影子,心怀不可告人的秘密,眼神就盯在对方背后,几乎一步不离跟着上楼下楼,可是,也没说出什么话……

    少棠一回头,拍拍他肩,问:“怎么不爱说话了?”

    孟小北低着头,一抿嘴:“我有吗。”

    少棠问:“变声了?”

    孟小北清了清嗓子,想让自己听起来清脆可人一些,然而发出的声音低沉,略沙哑,正是变声后的十五岁男孩。亮亮也十五了,那厮整天跟个小画眉鸟似的哇啦哇啦,亮亮怎么就没变声?

    孟小北还算性格大方的,不扭捏。许多经历变声期的男孩,羞怯得变成哑巴不敢讲话。

    少棠跟儿子讲内蒙和东三省的奇闻异事:“冬天,就现在,有多冷你知道么。手上沾了水,戴上我的棉手套,后来回营地发现,手套摘不下来,里边儿都忒么结上冰了。把我手和手套冻成一坨,手指头差点儿就交代了。”

    “在野地里解手,我射出去的时候,还是水;落到地上,就能砸出个响儿来,就已经变成一串小冰镏子!”

    孟小北噗得笑出来:“真的假的?干爹你就吹吧!”

    少棠俊眼一眯,吐一口烟圈儿,眼角眯出很好看的纹路:“真的,绝对不蒙你。一泡尿时间太长,都能结晶出一条抛物线,把那玩意儿给冻上。”

    孟小北终于无法矜持,两人在黑洞洞的楼道里、昏暗的灯下,笑成一团。

    孟小北灵光一动,忽然就想起多年前某件事,说:“那要是像咱俩当年在西沟,比谁射得远,你比我远,我射得距离近么!那我的就冻不上,你喷那么老远,有两米没有,滞空时间长,尿个三分钟你能不结冰吗!把你那、那……那玩意儿给冻上了吧?”

    他说到某个词,打了个大磕绊,顿时觉着自己简直蠢得要死了!

    脸要红啦,舌头都捋不直啦,孟小北你的主持人口才呢,你讲个话至于在棠棠面前结巴吗!

    他自己也笑得不行,笑自己蠢。男人之间粗粗沉沉的猥琐的笑,充斥楼道,充溢心间。几句玩笑,一个黄色笑话,仿佛迅速就冲淡四年无奈又漫长的隔膜……

    当晚听完零点钟声,看完放炮,熬得太晚了,孟奶奶非要留少棠在家过夜。

    孟小北其实特想说,干爹和我在小床上睡,成吗?

    然而少棠一瞅小屋里两张床那阵势,立刻回绝,眼神就没得商量,沉声道:“不了,不方便,干妈我走了。”

    孟奶奶急切想要留人,换着睡,睡得开!

    少棠或许就是为避嫌,避开儿子他小姑某种若有若无的探寻目光,迅速恢复一脸正派端庄表情,拾起军帽:“我回去了,我改天再来。”

    孟小北略失望,其实也松一大口气。

    今天一整天都太突然,他完全没准备,他严重发挥失常了!

    也是太想念对方。

    或者是有些懊丧,失落,感觉少棠对自己明显不如儿时亲热,冷冷淡淡的。少棠如今是个大军官,如今才真像个做爹的气势,双方之间存在遥远的深刻的距离感。少棠没有再用手指捏他后颈的小窝窝,也不亲他脑门了……

    少棠戴上军帽,临出门,往小北床上瞄了一眼,瞄到墙上艳丽夺目的海报。

    大檐帽下一双眼眯到最细,睫毛闪动,少棠皱眉:“贴的谁?”

    孟小北:“嗯……明星,你不认识。”

    少棠:“麦当娜吧?你喜欢这个?”

    孟小北低头摸鼻子:“……”

    少棠愣了一会儿,盯着那张麦当娜的大头特写,金发,烈焰红唇,做出撅嘴挑逗表情,穿个胸罩似的衣服,露出丰满乳/沟,很骚。

    少棠眼底表情一闪而过。

    孟小北觉着小爹可能还是看出了明堂,就是没说。

    少棠前脚刚走,孟奶奶那大大咧咧的暴脾气,开始一句一句数落小闺女:“你说建菊你这个人,你也是的!勺烫人家没回来的时候,你整天巴巴惦记着!”

    “人家今天回来了吧,你话都不会说,真不会来事儿,屁都不放一个?!”

    小姑说话声音就直接比她亲妈低两个八度,蚊子声儿,大眼忧郁,可能因为自然灾害年代生下来就没吃饱过,就是全家最柔最弱一个,摆在家里都没有存在感!人和人脾气性格不一样,孟奶奶是个暴烈的,孟家其他闺女都是泼悍的,只有老大孟建民和小闺女孟建菊,性格紧随小北的爷爷,内向,心重,不爱言语。

    内向的人,偏偏就喜欢性情外向大方、爽快健谈、有外在魅力的男子,所以小姑暗恋少棠。少棠都小三十了,孟小北小姑也老大不小,再拖下去真是老姑娘了,把孟奶奶快愁死了。这闺女三脚踹不出个屁来,可别砸俺手里!

    那晚孟小北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半宿睡不着觉。

    关键是他隔壁床的小姑也睡不着,弄得他心虚不敢乱喘。

    窗外路灯将光芒斜打在墙上,隐约看得到麦当娜撅起的性感嘴唇。孟小北在黑暗中,也撅起嘴,隔空跟麦当娜玩儿了个飞吻,手指摸到红唇一角的那枚小痦子,极性感撩人。

    他脑海里回味着另外一张英俊的脸,双眼含水,唇形性感。唇角一模一样的位置,也有颗美人痣。

    昏暗的灯光隔着床帷,在墙上打出孟小北的投影,影子里暗藏着起伏和悸动。他敞开大腿,摸到男孩青涩又敏感的地方,脖颈向后仰去,在被窝里安抚躁动渴望的身体。他从枕头底下到处摸卫生纸,手指飞快律动,两眼发直盯着墙上的画。炙热的暖流最终从身体里涌出来,快/感如电流激荡着小腹、胸口,夹杂着一股心酸的畅快。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作者有话要说:很萌这样的男孩子,外表痞痞的吊儿郎当,骨子里很专一深情,又会害羞哈哈。康姆昂北鼻,加油哦!

    害羞的大男孩碑碑:“棠棠,求亲亲。。。”

    ☆、第33章 天使之吻

    第三十三章天使之吻

    孟小北没等太久,他干爹很快初二又上他家来了。

    初二是孟家闺女回门的日子,四女齐聚,陪二老过年。孟奶奶一大早在厨房操持,做虾炖鱼,贴玉米饽饽,小北爷爷在屋里坐着剥豆。

    孟小北破天荒在洗手间捯饬了半个小时,刷牙竟然刷十分钟,然后对着镜子看自己牙白不白、帅不帅,牙床子都刷出血了!他换上一件新的果绿色毛衣,他干爹有一年寄给他的短款皮夹克,新球鞋,倍儿精神。

    他干爹跟二姑父一道拎着酒进来的。两个汉子显得挺热络,都没看孟小北。二姑父直说“少棠你可回来了,咱兄弟之间多少年没见面啊,当初刚见面的时候我还跟我们家孟建霞整天吵架,可让你看笑话了哈!”

    少棠笑问:“那现在,您跟二姐不吵了?”

    二姑父是个糙脾气,没什么文化:“吵什么啊?孩子都七岁了,吵完还能离啊?我跟她离了她还能找谁去,所以离不了了。既然也不能离,咱老爷们儿不干那瞎耽误工夫浪费精力的事儿!”

    少棠年轻几岁,反而特有经验似的教育对方:“二哥我告诉你,找媳妇得眼毒,真不能找脾气臭不给你好好过这个日子的。”

    二姑父说:“真对!”

    少棠笑道:“还得特爱你的,得听话,顺服,不听爷们儿话的咱不能要。”

    孟小北被冷落一旁,扛着半箱北冰洋汽水上楼,偷听那两个言语间充满大男子主义狗熊气概的男人,在那里交流娶媳妇经……

    特爱你?还要听话?顺服?

    干爹,自从回北京,踏进这家门槛,你正眼看过我吗。

    我就特别爱你。

    我从小就最听你话,最崇拜最服气的人是你。

    你仔细看过我一眼了吗?

    孟家三个姑爷,轮番跟少棠敬酒劝酒,这一顿饭喝掉好几瓶二锅头和蒙古王,全部喝得面红耳赤,鬓角洇汗。

    少棠这几年部队当官,酒量尤其见涨,以一战三,整杯整杯地干白酒。

    少棠说:“练出来了,没任务的时候,三天两头陪领导喝酒,喝酒就是任务。”

    席间,少棠作风派头稳重,也很健谈,与若干年前情形很不一样,尤其与孟家几个姑爷聊得火热。以前少棠来孟家,见生人不爱瞎谝,尚有年轻后生的那种青涩和“愣”。这次完全不同,少棠跟孟家大姑爷聊老三届知识青年建设兵团,互相热烈交流兴安岭北大荒的奇闻趣事;又跟二姑爷谝北京南城的市井生活老城改造以及牛街各色回民小吃老字号饭店,谈起吃津津乐道;最后跟三姑爷探讨他们国营洗衣机厂面临改革各种协调改制老职工的困惑抱怨与牢骚……一顿饭,满杯的酒盅一杯接一杯,就没停过,嘴也没闲。每进来一位亲戚邻居,少棠都很有礼貌风度地站起啦招呼、敬酒,那架势游刃有余,不愧是部队里营长级别的一个官儿了。

    孟小北埋头嘬他的啤酒,表面沉默寡言,心里胡思乱想脑袋都快炸了。哼,酒量长了,是不是再也不会像我十一岁生日那年,喝高了发酒疯,在大街上抱我、亲我……

    这些年间,孟小北经过自身领悟及周遭耳濡目染,明白接吻这回事。他们学校初中部已经有男女生早恋萌芽,两个人互相喜欢上,校园外找个没人的旮旯,偷偷拥抱接吻,这就是情侣间表达爱慕的方式。

    孟小北不止一次暗自回味当年情形,少棠就那样紧抱着他,像一时冲动,又更像多年积攒的感情在那瞬间流露爆发,嘴唇热烈地罩住他的,蹭他,吸吮他。他常在被窝里偷偷回忆,自己亲自己手背过过瘾,想象自己的手就是少棠的脸,嘴唇凑上去蹭,可是自己的爪子哪有少棠的脸十分之一的迷人好看?

    太久远了,少棠看起来都忘了,他吻过他。

    ……

    过年一家人吃过团圆饭,照例是大人凑一桌打牌,孩子出去玩儿。

    贺少棠从孟家走廊过道走过去,顺手拎过大衣,淡淡看一眼孟小北,意思就是想跟干儿子叙叙旧。

    孟小北突然又开始紧张,以往嬉皮笑脸的小贱样儿全不见了,低头抿着嘴,窄窄的帅帅的小眼皮下有一丝期盼,又浑不好意思的。处于青春暗恋年龄的大男孩,脸皮嫩薄,偏偏又肝火旺盛。他把湿漉漉的冒汗的手在裤子后面擦了擦,然后捏捏自己耳垂。

    少棠说:“小北,平时都去周围哪玩儿,带干爹出去逛逛。”

    “现在你是正宗‘小北京’,以前干爹带你玩儿,我回来一看各处模样都变了,修了好多新的商店饭馆,现在该你带我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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