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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棠前后做了两趟,孟小北被撞昏了躺在地上,眼神迷乱。

    少棠用脚趾蹭弄他xia体:“赖在地上,还不滚起来?”

    孟小北享受地眯起双眼:“被你cao死了。”

    少棠笑说:“我给你画一幅,你现在这样的?”

    孟小北懒洋洋的:“你画啊,画啊!……”

    两人做完后进淋浴间洗澡。人的手指随年龄增长会变粗,发肿,戒指卡到关节下面。少棠用肥皂搓了半天,才把旧指环弄下来,戴上新的,心里挺甜蜜。

    两人晚上十点多钟出门,吃夜宵。

    帝都的夜晚,城内街道店铺灯火辉煌,充满人间烟火的温暖。簋街的饭馆和音像店晚间客流盈门,老板叼烟坐在门口与熟人打牌,大音箱里放着罗琦的《选择坚强》,嘹亮的女声穿透夜空。

    孟小北带他小爹到店里挑卡带。正是国内原创音乐与各种通俗文化兴起繁荣的年代,江山代有人才,豪杰辈出。京城市井坊间,这些走在时代潮流尖端的年轻人,早已不满足于听主旋律hong歌或者晚会歌手,听李谷一韦唯毛阿敏的都嫌太俗气!那时划分流行与落伍,是看你听不听魔岩三杰、黑豹、罗琦,走在大街上对陌生人嚎着“姑娘,漂亮!”“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少棠以前不听摇滚,就不属于这个时代。然而现在被儿子感染,这方面很乖很听话,紧跟孟小北步伐,努力学习着接受流行的音乐。孟小北在店里把大耳机戴到小爹头上,两人凑头听。少棠挑了几盘张楚丁薇,喜欢清澈的能令人内心安详的嗓音。

    在少棠心里,他的大北北,就是站在这个时代瞬息万变的浪潮最尖端的风流小子,上进,无畏,洒脱,而且永远能让他感到新鲜,快乐。

    两人在小饭馆里,点了一锅麻辣小龙虾,喝着啤酒,大快朵颐。“麻小”从这以后,开始逐渐火爆京城。

    少棠掏出钱夹结账时,孟小北偶然看到对方驾照:“嗳,你怎么改名字了?你没告诉我!”

    少棠淡淡道:“告诉你干嘛?平常还像以前那么叫。”

    少棠的正式身份证件上,全部改姓了,改回姓王。

    他爸拒绝了他捐器官的提议,这方面也确实极少有子女捐给父母的特例。他爸说,你以后总归还要结婚生育,男人的肾多么宝贵。

    他的继母,私下含泪对他讲,“他肯定不会要你捐献什么,或者让你为他花钱。你愿意原谅他、愿意回来,他就很感激。你父亲还是有一个未了的心愿……”

    于是,少棠悄悄去公安局改了名字,证件和正式签名都改过来,然而平时外人还是喊他“贺总”。

    后来,两年之后,他的父亲尿毒症不治去世。

    孟小北用手指和牙齿灵活利索地剥龙虾壳,吃得飞快。一锅小龙虾迅速变成一锅红彤彤的虾壳。

    少棠吃这玩意儿吃的不多,剥出虾肉,顺手喂给小北。

    少棠从锅里捏出一只:“这个大,你吃这个。”

    孟小北夹起来端详,评价道:“还是太小。”

    少棠:“挺大的,你以为你吃澳洲大龙虾呢。”

    孟小北:“澳洲大龙虾算什么啊?也没你的鸟儿大。”

    少棠笑出声,眼睛弯起来,口里有啤酒泡沫的爽气。少棠深深凝视小北:“想吃回家还有。”

    孟小北对刚才家里吃到的一顿肉餐,显然意犹未尽,当桌边吃边寻么:“赤红赤红的,颜色也像,你那地儿再带两个大钳子,我就更喜欢。”

    少棠大笑,心情快活!

    ……

    ******

    这段幸福生活,仿佛只是一切的开端,回到原点。人生在世,未来仍有无数波折与机遇。

    孟小北后来脱离祁亮的公司,开办自己的图书公司及设计工作室。那几年京城地下摇滚和原创音乐正火,祁亮与几个朋友合作搞录音棚,投资烧钱,给本土音乐人做唱片。祁亮赚过钱,但大部分都赔掉了。赔完他再重新赚。酒楼,家具城,灯具店,还有建筑包工队,各种行当他都赚过。

    祁亮自己吹嘘,老子就是能烧钱,懂得怎么花钱的人,才能出去赚大钱!

    亮亮这些年,一直未婚,却并不“单身”。

    孟小北后来对少棠讲述他听来的艳/闻趣事。

    当初,祁亮也被他父母催婚。他爸妈逐渐年纪大了,开始惦念大儿子,相继回来找他,又都想和他共同生活。最可笑的是,父母两边为他介绍了不同的女朋友,都十分积极地撮合。他爸怕他中了他妈妈的“套”,被勾到那不三不四的男人家里的亲戚那边,将来吃亏被人耍;他妈妈又怕他被他爸忽悠了,娶哪个土财主大老板的闺女,将来就跟亲妈感情生分了。

    祁亮自己绝不主动,然而也没有坚拒抵抗父母的撮合。

    结果,土豪家的那闺女,听说他身上哪处哪处生过毛病,当时就把他否了,说,“男人根上有病,还是男人啊!二十几岁就不中用,到四十岁怎么办?”

    祁亮一听气坏了,“谁说老子那里不行了,我好用着呢!”于是两人迅速掰了,老死不相往来。

    他妈妈这边给他介绍这个女孩,名叫杨明华。

    祁亮一听就先不乐意:“姓杨?姓杨的我不要。”

    祁亮妈说:“姓杨怎么不好?”

    祁亮嘟囔道:“听着不舒服,姓杨的跟我姓氏犯冲,影响我做生意发财。”

    这个杨明华,和以前的杨颖可不一样。同是小门小户出身,杨明华性格温柔,会伺候人,特别听男人话。就因为这样,两人交往过一阵。杨明华还没嫁进门,就在祁亮家里洗衣服做饭,收拾家务,站在凳子上擦抽油烟机,扫窗扫房,极其勤快,俨然女主人自居。

    孟小北申大伟也见过那姑娘,帮着“把关”。杨明华全程小鸟依人,走路都和祁亮贴成连体人。他们在饭馆里吃烤串,杨明华细致地用筷子将烤串上的肉撸下来,喂给亮亮。

    孟小北冷眼瞄着,悄悄对大伟子说:“来了个跟萧老师一样温柔的姑娘,又是个做保姆的,我看这回有戏。”

    两家原本已经坐下来谈结婚,就在准亲家见面的那顿饭局上,女孩的妈妈冒然狮子大开口,管祁亮要十万块彩礼,一套新房,一辆新车。

    祁亮一听就火大了,十万?新房新车?你嫁公主啊,讹我?

    准丈母娘说,我们养大一个闺女容易么我们?将来给你家生孩子操持一辈子,管你要十万块你不亏啊。

    祁亮说,我没有十万,您宰太狠了,能让我杀个价不?

    准丈母娘说,你做生意呢,你还杀价?

    祁亮说,您可不就是在跟我做生意么,您都开价了,不许我还价?我们生意圈里谈价格有来有往!

    准丈母娘说,你如果掏不出十万,你父亲总出得起嘛!我们知道你爸爸很富裕,祁建东只有你一个儿子。

    祁亮他妈也说,结婚差钱就管你爸要,你爸白赚一个儿子?儿子结婚他敢一毛不拔?!

    祁亮当时看着一桌两家亲戚,上下嘴皮一碰:“我有十万,我有房有车,我自己赚的钱,够我结婚过日子的。”

    准丈母娘微微一愣,皮肉发笑:“呦,那你还挺能挣的,挺富裕。”

    祁亮如今脾气也牛:“这婚我本来就不想结。谁愿意娶你家千金公主就让谁娶吧!我宁愿娶个男的!!”

    说罢他当场离席,撇下一屋子亲戚,跑了。

    当然,那一屋子亲戚当时也没听懂,“娶个男的”是什么意思。

    祁亮又干出这样一件不负责任的事,悔婚。他原本就心思摇摆,惦记旧人,彩礼风波不过是压上心理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手里攥着跟孟小北一起去买的那枚钻戒。他打开绒布盒,拿出戒指,端详硕大一枚光彩夺目的钻石。这样漂亮贵重一枚钻戒,戴在他完全不爱的杨明华手上,当真是亏了,无论如何不能甘心!

    祁亮开车直奔学校,在学校门口等了两小时。

    萧老师从学校礼堂里出来。开完大会,他这学期课程和考试结束,下学期就不在这里教书。有学生给他送挂历和贺年卡,萧老师笑笑,温柔地接受,挥手告别。女生们在背后议论,“咱们学校最帅的男老师要调走了,以后上语文课没意思,可以睡觉了。”

    祁亮风风火火奔进校门,等在礼堂门口。萧逸一抬头,略微惊讶,身旁一群一群学生掠过。

    祁亮上前,一把攥住萧逸的胳膊肘。别人他不敢惹,他就对萧老师最嚣张蛮横,见面就动手动脚,不管不顾。

    萧逸低声道:“学校里……你不要拉扯我。”

    旁边的学生瞄他们俩,“这人是谁啊?”

    祁亮对小孩们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我是你们萧老师以前的学生。”

    萧逸一听“以前学生”这句话,被戳到心口脆弱处,脸侧突然红了,怔怔望着祁亮。祁亮终究曾经是他的学生,两个男人在一起,本已是社会边缘禁忌,师生恋这三字也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肩上,被传统道德礼法所不能容。与祁亮相识一场,也无法逆转地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在他生命里刻下烙印。

    祁亮一手拎着礼物纸袋,有模有样地道:“没事,没事啊,都别看了,我回学校看望老师!”

    萧老师几乎被祁亮这小子挟持着,从校园里劫走,劫到他车上,将车门一锁。

    祁亮不由分说迅速将车开走,开到小公园僻静处。两人处在狭小空间内,咻咻地喘气,那气氛一下子就不一样,透着暧昧,分明彼此都旧情难抑。

    萧逸年纪大些,心态成熟,主动开口:“亮亮,我过几天就回杭州,车票已经买好。”

    祁亮气鼓鼓的:“不准走。”

    萧逸平静温存:“你永远不能下决心的事,我帮你做决定,免得你总是为难,又不能对你父母亲开口。”

    祁亮突然转过头,质问:“你介意这个啊?那你是逼我跟我爸妈出柜,像孟小北那样!”

    萧逸愣住:“……不是,并不是那个意思。”

    两人心有灵犀,同时联想孟小北父亲孟建民的突然意外身故,顿时觉得出柜这事不是闹着玩儿的,足以令一个家庭天翻地覆、亲人离散!赶紧打消这一念头。

    祁亮拉过萧逸双手。两人手攥着手,彼此十指相缠,仍有当初心灵那份悸动。

    人与人之间,关系很奇妙。有些人,天生就是互相顺眼,适合在一起生活。

    萧老师就是个安静淡泊的人,生来是个男儿身,心上却是给人当媳妇当妈的温柔劳苦性格;祁亮命里风流,从脑顶上开出一朵一朵桃花,喜欢出去折腾。然而,他愈是出去见过世面,愈加发觉这世上仍是他的这位老师对他最好,体贴入微且无欲无求。甚至他爹妈,都在借谈对象这事拿捏他、算计他!只有他的小逸逸,从来就没算计他什么。

    萧逸关心地问:“身体还好吗,没再犯病?”

    祁亮毫无羞涩道:“甭担心,qian列/腺炎,没有影响xing功能呢。”

    祁亮猛地凑近,嘴唇贴上,几乎将人逼到后脑贴在车窗玻璃上。萧逸面红耳赤,两腿都没地方放,被挤住,却没拒绝,就这样吻了。

    祁亮说:“小逸,你对不起我!”

    萧逸:“我,对不起你?”

    祁亮凶恶地说:“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处男呢!你把我处男身夺走了,凭什么就不跟我好?你这样甩我,你这是耍流氓不负责任吧!!”

    萧逸:“我耍流氓?当初,是你,非要……你……”

    祁亮反问:“你那时候是雏吗,你是吗?!”

    萧逸不答。他不是。

    祁亮歪头,嘴角翘起来,耍个无赖:“当初是你勾引我,然后我顺势把你qiang暴了,你要对我负责任。我们现在和好吧!”

    祁亮说,你不答应跟我和好,我将来追到杭州去,我纠缠你!你去哪个学校教书,我就缠到哪个学校,我阴魂不散,你敢甩我?!

    萧逸低声叹口气:“你……唉……小混账。”

    祁亮很混地说:“你骂我吧,你再说一句,我现在就在这车里qiang暴你,你信不信?”

    萧老师还真的相信,亮亮这小混球抽风的时候敢这样胡来。

    祁亮抱着人,又吻上去,故意一只手伸进萧逸的羊绒衫,摸进衬衫,摸到腰上光滑细致的皮肉。好久没摸到,太久了,两人都像过电一样,噼噼啪啪起静电!萧逸腰上被摸,脸和脖颈就泛起红潮,也激动得抱住亮亮。四片嘴唇贴交吻分不开,祁亮尝到萧老师口里有薄荷糖清香,这么些年喜欢吃的牌子,都没有换过,像个固执又可爱的老古板……

    祁亮欢欢喜喜地从衣兜里掏出小绒盒。

    萧老师吃惊,这一回是当真没想到。这辈子无论将来结局如何,曾有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孩,向他求婚。祁亮说两人曾在最艰难的那段岁月相依为命,就是患难之交,祁亮说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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