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宓素来以国政为先, 又怎会重罚。

    如今能将这麻烦精遣送回国, 容嫱满意了。

    秦宓进来, 便见她露着细腰,腰腹上斜着条红痕, 甚是扎眼。

    容嫱放下衣摆,起身行礼。

    她睡得头发都乱了,散散披在肩头, 又顺着她的动作落在胸前。

    秦宓大手拢着她的长发,垂着眉眼看,见脸色没先前那样苍白,心里也放心了些。

    “王爷怎么了?”

    带着点凉意的纤纤玉指落在他不自觉微皱的眉间,容嫱笑容温婉,不见半点埋怨。

    秦宓抓住她的手,裹在掌中暖着,半晌才道:“明日赵清雁便会被送走,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下一次。”

    容嫱讶异道:“清雁公主是我朝贵客,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你还嫌本王罚重了?”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以为得知这个结果,这人会不高兴,会闹脾气,到头来却只是这般软声软气地说一句是不是不大好。

    难怪被人欺负。

    秦宓按着她的发顶,轻叹了口气。

    容嫱顺势靠进他怀里,仰头盯着他,笑道:“王爷是不是觉得我太软弱?”

    秦宓不说话。

    她便撩起衣摆,自己在伤口上轻按一下,疼得整张小脸都皱了皱。

    秦宓慌忙止住她的动作。

    容嫱道:“受伤是很疼的,谁不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嫱儿不想王爷为难,这样就够了。”

    她声音平静,好似在陈述一个事实,却震得秦宓愣了一下。

    下一刻,容嫱便被笼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老老实实靠在秦宓胸膛,听见男人乱成一团的心跳声,嘴角翘起。

    秦宓抱着她温软的身子,竟想着若是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似乎也很好。

    她尚能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秦宓又怎舍得让她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他抚着美人儿长发,眼底掠过一抹冷厉。

    用过晚膳,容嫱被丫鬟伺候着到耳房沐浴。

    秦宓才放下手里的笔,叫了云岑进来:“安排好了?”

    云岑点点头。

    “白日崇亲王的话,知道的人多吗?”

    云岑如实道:“不多,当时在场的都是云朝人,此等事关皇室血脉的大事,恐怕都会守口如瓶。”

    秦宓眼神深邃,淡淡道:“将风声递出去,崇亲王送容嫱的身份,没道理不接着。”

    “只是传言,会有人信么?”云岑不解。

    “真的不可怕,假的不可怕,似真似假才叫人惊疑不定。”秦宓重新提笔,落下朱批。

    崇亲王今日只口头一说,他日若矢口否认,容嫱如何自处?

    她是断不能在人前以云朝郡主身份自居的,至于其他人心里怕不怕,那便是他们的事。

    容嫱沐浴出来,衣带只松松垮垮拢着,稍后还要上药。

    秦宓接过丫鬟手里的药膏:“本王来。”

    凑近了,鼻尖便钻进一缕馨香,是她身上的味道,秦宓也闻习惯了。

    他以前不大喜欢这样的甜香,总觉得腻歪,如今床笫之上,却常常过分地索取,唇舌之间,似要将她一身甜香舔舐殆尽。

    容嫱有时受不住,就没出息地哭。他偶有收敛,别的地方却又更过分,几次下来,容嫱已经看开了。

    但入秋以来,二人已有一段日子不曾欢爱。

    她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就突然清心寡欲起来,没忍住眯着眼偷看一眼。

    秦宓分明垂眸认真上药,头顶却像长了眼睛似的:“嗯?”

    “……好了吗?”她心虚道。

    秦宓合上药膏瓶子,让丫鬟拿开,边道:“沐浴时伤口是不是沾水了?”

    鞭痕在腰腹,不好避开,一个不仔细便沾了水珠。容嫱支吾道:“唔。”

    他欺身上来,眼底含着点淡淡的警告:“再这样,明日我亲自伺候你沐浴了。”

    二人离得近,肌肤相贴,说话间吐息尽数落在她脸上,又痒又麻。

    容嫱经了几次人事,身子食髓知味,比先前更敏感。这会儿颤了颤,竟如春日花中嫩蕊,吐出一点露水来。

    她倏地红了脸,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一转头,将脸埋进锦被中了。

    秦宓望着她露在外头红红的耳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要……”

    “我不要我不要的!”

    容嫱矢口否认。

    秦宓好笑地抓住她胡乱推拒的手,俯身一寸,温热的唇落在她脖颈间摩挲流连。

    待鼻尖尽是她身上那股甜香的味道,才翻身将容嫱卷进被子里。

    “好了,养伤重要。”

    容嫱被撩拨得略有些发热,这会儿在被子里蹬了蹬腿儿,嗔怒地瞪他一眼。

    这不解风情的男人!

    秦宓望过来,眼底尽是宠溺,难得打趣道:“欠着也不行?”

    他这一说,倒显得容嫱如何饥渴。她到底脸皮薄,这会儿耳尖红得要滴血,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不跟你说!”

    说罢卷着被子往里去了,恼怒地拿后脑勺对着他。

    堂堂摄政王被甩了脸色,却不怒反笑。

    床幔被放下,拢住一床幽香,光线也暗了下来。

    容嫱感觉到身后男人的靠近,倒也没再躲,任他将自己圈进怀里,背靠着温热厚实的胸膛,安然闭上眼。

    秦宓见她温顺的样子,心里更软得一塌糊涂。

    这般相拥而眠,是梦里肖想了千百遍的场景。

    不知多久,昏昏欲睡间,耳边传来他低而沉缓声音:“小嫱儿,别再受伤了。”

    “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第三十八章 转变

    容嫱起了大早, 乖乖坐在桌边喝粥,等秦宓一走,后脚便坐着马车去铺子查账了。

    “小姐, 还伤着呢!”

    “不碍事。”

    容嫱摆摆手,手里算盘使得是越发顺手了。

    千醉见了气得直瞪眼, 小姐原先那样娇气怕疼的一个人,这会儿带着伤还要来看账, 真真是被银子迷了眼。

    胭脂铺子走进来几个莺莺燕燕, 皆打扮精致, 一瞧就是富人家的小姐。

    掌柜热情迎上去:“几位小姐,时下最兴的醉流霞胭脂,可要掌掌眼?”

    为首的却越过他, 目光直直落向屏风内那道婀娜妙曼的身影。

    “妙儿,那是你姐姐吧?”

    容妙儿脸色不虞:“我没有姐姐,少胡说八道。”

    她知道里头的人是容嫱,一想到她虽得了摄政王宠爱,却还要做这般卑贱的活, 心里便生出一点隐秘的快感。

    容嫱近来风头正盛, 京城到处是她的传言。先是假千金的身份被揭穿,被赶出侯府后摇身一变, 竟成了摄政王外室。

    今日又听说, 她其实是云朝崇亲王流落在外的女儿。

    云朝国力虽不比晋朝, 但一朝郡主之尊贵岂是普通贵女比得上的。

    “容嫱?”有人还在犹疑,有人已经冲着屏风后头喊出了声。

    本着试探的意思, 没想到屏风后人影微顿,容嫱放下算盘,随即缓步走了出来。

    众人面上不显, 还在观摩。其中有个性急的却两三步迎了上去,挂着明晃晃的笑意:“真是你啊?”

    容嫱慢慢活动着发酸的手腕,淡淡问:“要买什么?”

    这穿着藕荷色长裙的少女顿时反应过来,扭头问一旁的掌柜:“掌柜的,方才说的胭脂,拿来我看看。”

    她又望向容嫱,小心道:“我不大会挑胭脂,分不出好坏,你能不能帮我瞧瞧?”

    容嫱睨着她脸上质地上好、颜色绝佳的胭脂和口脂,便知这是个会打扮的,哪里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一窍不通。

    但她只是笑了笑,接过掌柜递来的胭脂,打开来往自己手腕上方抹了一道。

    她皮肤白皙且细腻,什么胭脂都衬得极为好看。

    藕荷色长裙的女子随即应和道:“这胭脂真好,我买了!”

    容嫱低眉浅笑,让人拿了盒新的替她包起来。

    其他人见状,方知容嫱并不如容妙儿说的木讷冷漠,反而是随和的,便一起拥了上去,纷纷问起胭脂水粉的事。

    还问她其他的铺子是什么,有空要去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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