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是个生客,怕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郑容沏了两碗茶,到了店堂,给晋王妃一杯,给英娘也来了一杯。

    英娘看向王妃,王妃扬唇,微颌首示意。英娘便颌首道:“多谢掌柜的。”

    “不谢不谢!诊完脉到这边来坐,抓药还得一会儿工夫,吃点点心!”

    郑容又张罗了几盘子茶点到了那边角落,又暗嘱黄金他们仔细些。

    因为是今儿的头个客人,李诉格外认真的测了脉,然后道:“脉象总得来说很不错,只是可能平日兴许睡眠有些不佳。倒也不算大的问题,若是有俗务烦扰,放宽心情便是。您家中可有养心安神的药物?”

    晋王妃收回手:“你替我开一些也无妨。”

    李诉颌首:“那在下给夫人开个安神的方子。”

    晋王妃起身,来到郑容这边,在她的热情招待下落座了。“掌柜的也坐。”

    反正没有别的客人,郑容当然巴不得好好陪着。吩咐阿顺把她们的茶挪过来,然后自己坐下:“我这里的大夫是祖传的医术,往上几代都是在这儿坐诊的,医术是顶呱呱地好,您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

    晋王妃笑道:“我儿子在这里买过药材,曾经向我大力推荐你们。”

    “哦?”郑容来精神了,“令郎竟然也光顾过我们店么?”

    “是。”晋王妃颌首,“你们这店没开多久吧?”

    “谁说不是?”郑容打开了话匣子,立刻就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说到这两日的事,她倒还是留了个心眼,打止道:“总之开门做生意也没那么容易。您能来光顾,真是太好了。对了,还不知怎么称呼您?”

    “哦,我夫家姓,姓黄。”

    “黄夫人,我一看您就是好面向,您既是介绍来的,给我开了个好张,那回头我送半斤花胶给你吧!虽然可能您府上也不缺这些。

    “咱们这药所除了医病,强身健体的药也有,李大夫内科金创都拿手,回头有需要,你可放心前来!”

    晋王妃看她神采焕发,不由道:“我看您与我年纪差不太多,您这性子可真爽朗!”

    “嗨,我看您也是个爽快人!”方才她抽帕子那一着就让人心里舒爽。

    晋王妃还从来没有结交过这样的女子,略带好奇地打量她,只见她眉眼开阔,坦然自若,倒不像是故作洒脱。就说道:“这铺子是你一个人张罗着?”

    “不是!还有我闺女!我闺女特别能干,但凡只要听她的,准不会错!”

    郑容脸上浮现着骄傲,但一点也不像是故意炫耀,就像是她的女儿本来就很强,她单纯就说了个事实。

    晋王妃望着店堂:“怎么不见令媛呢?”

    “噢,她出去买东西了。”

    “要很久么?”见郑容看过来,王妃笑了下:“我也有个女儿,但她早已经为人母,听到你说起女儿,我就好奇想见一见。”

    郑容释然:“不用很久,昨儿有人帮了我们大忙,她就是出去买点谢礼。”

    “我也听说昨日这里发生了点事情。”

    “没错,”郑容也看出来面前这位不会是一般人家,周家闹出这么大动静,她听说也是正常。既然说到了这份上,她就不遮掩了:“早前我们帮人出头,然后有人上门报复,我们吃了点亏。但是您放心,从今往后我们绝对不会再出这样的差错!”

    晋王妃点头:“帮助你们的这位,想必与你们是至交了。”

    “其实也不算,我是第一次见到他。”

    “哦?”王妃挑眉。

    “人家兴许就是路见不平。”郑容不想说太多,说到这儿伸手道:“来,喝茶喝茶!”

    晋王妃揭了茶碗盖,说道:“这瓜片不错。”

    郑容乐了:“您喝得顺口就好。我闺女挑的!她说京城里贵眷大多接受这口,让我来了贵客就拿它出来招待。”

    晋王妃手顿了下,就把茶端起来。英娘在旁边使眼色,她像是没看见,轻轻抿了一口,放下道:“果然不错。你有个这样有见识的女儿,真是福气。”

    “谁说不是呢?”郑容笑着叹了下:“我这个人说好听点是看得开,说得不好听就是没心没肺。平日我也不讲究什么规矩,一双儿女平安听话,日子过得下去,我就没有什么别的好求的!小老百姓么,不就这点盼头。”

    晋王妃微笑点头,这时候门外着常服的太监走进来,跟英娘说了什么,英娘听完,又附耳来细语。

    第115章 真的是意外?

    陆瞻上晌等来了擅长打造机括的有圣手之称的工匠能手,跟他说了济善堂的情况,然后就约定下晌他下衙之后同往济善堂去。

    周荣那案子今日已经移交出去,如今在审的仍是蒋家的案子还有另外两宗,陆瞻仍是很忙。

    这当口却说晋王来了。陆瞻又起身迎到门下。

    晋王挥退随从到了公事房内,其余官员见状也都远远地行礼告退了。他在陆瞻位置上坐下,瞥着他道:“你看你,皇上让你来大理寺是来潜心学习的,结果你接连捅篓子,还要连累你爹给你出头。”

    陆瞻笑道:“父亲刚去做什么了?”

    “周家罪有应得,我管不着,但俞歆到底牵连甚广,我不能不做个面子,正要进宫去呢。”

    “父亲要为俞家求情?”

    晋王缓声:“俞家栽得太狠,对我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处。”

    陆瞻凝着双眉不做声了。权术那些他也不是不明白,只是皇帝对俞家的处置已经很公正,再求情,这是要助长什么?了解权术也不代表他要盲从。

    他想了下:“我进大理寺任观政,不也是父亲希望的吗?父亲埋怨我,难道推我进了衙门,却又不希望我有所建树?”

    晋王侧首:“怎么会?”他顿了下,“只是你还年轻,行事得多向你大哥学习,稳重点对你有好处。”

    ……

    英娘禀给晋王妃的,就是晋王去了大理寺衙门这一桩。

    她皱起眉头,沉吟片刻,跟英娘摆了摆手,而后舒展神色,又面向郑容:“方才掌柜的说承蒙有人帮了大忙,但却不熟,我大胆问一句,既然不熟,掌柜的又如何才能寻到此人致谢呢?”

    郑容听她又绕了回去,怕是来寻陆瞻麻烦的,便留了个心眼:“虽然不熟,但都在这京城里,总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晋王妃笑道:“这人可是姓陆?”

    郑容抬头。

    晋王妃又笑道:“他是我儿子。”

    郑容顿时嘴巴里顿时可放下整个鸡蛋了!“陆大人是令郎?”

    晋王妃颌首:“昨夜我很晚才等到他回来,才知道他是帮你们处理案子。犬子素来不大插手陌生人的事情,所以我想,他应该是与你们很熟了吧?”

    郑容放下戒备:“其实他是跟我闺女熟!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不过肯定也还认识不久。”

    她想了下,打量着晋王妃,又道:“小女没给夫人添什么麻烦吧?夫人有何吩咐,您直说,回头我定然好好管束她。”

    这位陆夫人看着就不是抓药来的,而且一来就很关心宋湘,自己的女儿招不招人喜欢她自己也知道,再者昨日陆瞻忙前忙后,而且对宋湘各种客气,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所以搞不好这陆夫人就是来给下马威的。要放平时,她少不得要顶回去,但陆瞻确实帮了忙,怎么着她也不便让他夹在中间难做。

    要是陆夫人提防着宋湘,那她就索性替她把话给挑明了,反正看不起人的婆婆她们也是不稀罕的。

    晋王妃听音知意,微笑道:“犬子今年十七了,他在外面的交往,我一般不怎么管。只是我因为听说令嫒就是早前递状子给胡御史的那位姑娘,心下好奇罢了。”

    郑容半信半疑。

    晋王妃道:“我与胡夫人交情极深,能得胡夫人认可的姑娘,我相信是个好姑娘。”

    听着这话郑容才松下气来:“谬赞了,谈不上多么优秀,倒是不会给家里拖后腿就是了。”

    晋王妃道:“那么我有个问题想问,还请掌柜的跟我说句实话,昨夜这件事情,是犬子与令嫒早就谋划好的,还是只是事巧赶上了?”

    说到这里她收敛神色:“这件事情关系到我们家,请你说实话,我担保你不会有任何麻烦。”

    郑容也正色:“说实话不难,但我又要如何才能信你是陆大人的母亲?”

    晋王妃微凝神:“你还在称他陆大人,你真不知道他是谁?”

    郑容凝眉,被她这一问倒是回过味来了,再之后她双眼睁大,人也站起来:“陆大人姓陆,难道他是……”

    说到这儿她蓦然屏息,随后猛地一拍巴掌:“他姓陆,如今在衙门里的皇孙又得晋王世子一个,难怪我觉得他气度非凡,原来他就是晋王世子!”

    晋王妃看她这般,也缓缓笑了:“你才知道?早前他还托我替你们介绍主顾。我介绍了大理寺卿卢大人家。”

    “多谢了!”郑容谢完,又向她俯身行叩拜礼:“拜见晋王妃!”

    “快起来吧!”

    晋王妃让英娘扶起她。然后道:“世子说宋夫人非等闲之辈,今日一见,你果然豪爽。”

    “多谢谬赞!臣妇没规矩惯了,若有得罪处,还望恕罪。”

    晋王妃笑道:“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来问个话的。”

    郑容坐下来,然后重新再打量她,眼里就多了些好奇:“您怎么会觉得这件事是谋划好的?”

    晋王妃挑眉:“这么说来是意外?”

    “当然。我们小老百姓,哪里敢去主动惹祸?就算是世子想谋划什么,那也不可能瞧得上咱们!而且,世子也不至于让周家下毒吧?”

    郑容这话没有任何破绽,令晋王妃也感到迷惑了,难道他真就是撞上了?

    可怎么就撞得这么巧,人家在南城出事,在城中当差的他都能撞上?

    ……

    晋王出了大理寺,就进宫来了。王池却说皇帝在歇息,晋王在偏殿等了会儿,没见传唤,索性回了王府。

    陆瞻最近对晋王末尾这番话实在不敢苟同,一时说不清哪里不舒服。忙完手头事,刚准备下衙,乾清宫却来人传他觐见。

    到了乾清宫,皇帝靠在榻上翻着奏折,眉头皱着,双唇紧抿,看模样好像不是很高兴。陆瞻唤了声“皇爷爷”,便立在旁侧没动。

    皇帝也没动,直到看完了手里奏折才坐起来,望着他道:“衙门里的事务学习得怎么样?”

    “回皇爷爷的话,孙儿潜心学习,略有所得。”

    皇帝坐起来:“我看不像是略有所得,而是很有所得。”他扬眉:“你最近崭露锋芒,很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第116章 一把奇怪的扇子

    陆瞻吃不准皇帝什么意思,到底是怪他还是不怪他,稳妥起见,先告个罪:“皇爷爷恕罪,孙儿只是谨记着皇爷爷教诲,不能让坏人欺负了好人,所以才……日后孙儿定然将父亲的教诲牢记在心,绝不在外闯祸了。”

    皇帝却说道:“你父亲的什么教诲?学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教诲?”

    陆瞻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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