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异性睡觉的记忆,停留在过往久远的灰蒙蒙光色里。看的谁?——她二哥,时通。

    现在看闻靳深有多内心平和,当初看她二哥就有多憎恶。

    那个居住过的破旧筒子楼里的房子,两居室格局,又用木板从客厅隔断出第三间卧室。当然,不会有她的那一份,她只能和时通挤一间房,睡在他的床底。

    那些夜晚,在时通播放的十八禁视频声里,和随着时通动作而震颤不已的床板声里,她总是维持着半寐半醒的状态。失眠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时通烂嫖的恶习也是从那时开始有了伏笔。

    所有事情都有预兆,世上绝不会有一夜间突然破土而出的芽。

    掐着时间,时盏觉得自己该回去了。她撑着膝盖起身,腿已麻得失去知觉,一个没站稳,人就直接失控地扑到闻靳深身上。

    一声男人的闷哼适时响起。

    ......

    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她破天荒地在想,他醒来后脑子里在想什么?要知道,她鲜少去顾虑他人的想法和感受。

    只好以不变来应万变。

    她僵着身体,脑袋正正好好地落在他的颈窝里,下巴以他的锁骨为枕,脸正对着他冷白色的脖子,那是一种很诱人的颜色,还有她很喜爱的性感喉结。

    闻靳深被砸得不轻,几乎处于被惊醒的状态,其实他什么也没想,抽出一只被她紧压着的手揉揉眉心,嗓音是刚睡醒时的朦哑状态:“时盏,你这是报复么?”

    报复他今日的不作为。

    她不重,但猛地掉在身上,甚有几分突兀的沉重感。

    女人温热的香息拂在颈间。

    多雨时节,她此刻伏在他身上,安静又驯顺的模样,像暗灯,像雨汽里茉莉香的最后一分。

    他拍拍她的肩,肌肤细腻得有些烫手,“不起来了?”

    时盏想说不起来。她想就这么以他的胸膛为床,肩颈作枕,蕴一宿好梦。

    她耍着赖不肯起身,说:“我要怎么才能得到你阿,你怎么这么难搞。”

    “那要看你用什么方法了。”

    她抬起脸来,与他深沉的眸光对上,“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霸王硬上弓是肯定不行的。”

    他轻笑一声:“还挺聪明。”

    能从闻靳深口里听到夸奖,何其难得,何其荣幸。

    她内心最后一处浮躁,也被他这么一句彻底抚平。

    他再次拍拍她的肩,“好了,你先起来。”

    时盏从他身上滑下,双脚重新沾地站稳。

    “怎么突然下楼了?”

    时盏:“梦里惊醒,就很想看看你的脸。”

    这女人总是无比直白。

    闻靳深起身,将薄毯捞在臂弯里,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她的背景板是半面落地窗外的雨色,雷电交霎,雨线如幕,颇有几分暗黑电影女主人公的味道。

    他长叹一声,妥协:“上楼,我在你卧室沙发上睡,也没多久了。”

    凌晨四点了,确实离天明也没多久了。

    闻靳深脚步缓缓地跟在她后方。

    卧室里的沙发不比客厅,对于他的身形来说,多少显得有些局促。他也不躺,抱臂坐在一侧,对她说:“你睡吧,我就在这。”

    时盏往床沿上一坐,拉开床头柜翻出安眠药和褪黑素。

    他看见她手中的药,“你等等。”

    时盏:“......?”

    闻靳深长腿迈过来,取走她手中的药,看了一眼,扬扬药瓶:“这两个最好不要一起吃,不建议,长期的话人体会产生严重的依赖性。”

    “你都说是不建议了。”

    就像诸多饮料瓶身上都会印着几个字,比如建议零售价五元,她就像极个别商家,对消费者说,我不接受建议,所以我要卖你六元。

    闻靳深没把药还给她,垂着眼皮说:“慢慢过度,从每天一次到两天一次,然后把两种药分开吃,再拉开间隔长度。”

    他将药瓶放回屉里。

    时盏眼角浮几分笑意,说:“这么关心我呢?”

    “你又开始了。”

    他对她的言语撩拨已形成免疫力,神色镇定如常。

    闻靳深示意她躺回床上,她照做,侧身躺着眼睛始终落在他身上。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说:“我不会走,你睡吧。”

    时盏将手臂放在枕下,说:“你对每个女病患都这么照顾么?”

    闻靳深理解着她话中深意,勾唇浅笑:“你真的想多了。”他顿了下,“况且吧,你现在还不算我的患者,顶多是邻居。”

    “那我不要做你的患者了。”

    他笑,“这就变卦了?”

    时盏眼眸里清晰映着男人脸孔,她轻笑着说:“我要做闻太太。”

    闻靳深:“......”

    行,够直白,目标也真够远的。

    第15章 九万14   人有七情六欲,他总不会一直……

    chapter14

    雨不见停,难挡瓢泼。

    时盏在一阵手机的来电声里醒来。她惺忪睁眼,就看见闻靳深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开门出去。

    门半掩着,隐约能听见他的嗓音。不过由于声音放得很低,不知是何内容。

    闻靳深轻脚推门进来,“你醒了?”

    “几点了?”

    他看一眼手机,“十点。”

    时盏从被窝里坐起,伸手拿过床头的手机扫一眼,还真是十点,“我居然睡了这么久。”昨晚四点多到现在,五个多小时,这是她很久没有过的连贯睡眠时间。

    闻靳深将手机踹回裤包中。

    时盏问:“你就在沙发上干坐了五个多小时?”

    “也没。”他淡淡的回,“看了会手机,既然你醒了,我也就先离开了。”

    时盏紧跟着下床趿上拖鞋,说:“我送你到门口吧。”

    闻靳深嗯了声,由她跟在身后。

    下楼后,闻靳深在玄关换好鞋,手握上门把没有第一时间拉开,而是转头以一种大人叮嘱小孩的口吻说:“昨晚给你说的,安眠药和褪黑素慢慢分开来吃,也不要天天吃。”

    时盏笑道:“你这样真的会让我觉得,你也喜欢我。”

    闻靳深没有接这个话头,回过头开门。

    门刚开一条缝,外面就传出一阵骚动。脚步声,人声,机器间的碰撞声。

    嘭——!

    闻靳深猛地关上门。

    门被那些人拍得震天响。

    闻靳深正欲说点什么,一双纤瘦白皙的手却从后方伸来环住他的腰,他下意识用手去拽她的手,“......时盏?”

    时盏抱着没松,还反手攥住他一半指节,声音里参着难掩的笑意,“外面全是记者,我早就能猜到。不过刚刚看你那么紧张的关门,你是不是真的担心我了?”

    担心这种情绪,能作为某类爱情的开端。

    她知道可以。

    闻靳深突然觉得用一种东西来形容她,那是再贴切不过。——一块颜值高的牛皮糖。好看,又黏人。

    她的掌心里全是晨温,有点儿润,用力地攥着他的指生怕他抽离。

    拍门声依旧不绝。

    “时盏。”

    他喊了她一声,语温迅速下降,“现在不是你搞这些小动作的时候,外面起码十几个记者蹲着你,你还有这心思?”

    闻言,时盏松开他,他也顺势回身。她慵懒地往墙上一靠,身段妖娆妩媚,发微乱,眼里笑意溢出来,“是阿,外面那么多记者,就像是森林里十步一放的捕兽器,就等着我出去呢。”

    他没接话,静静等她的下文。

    她的手指抚上他深色领带,轻佻暧昧地又往上滑在他的喉结上,在最凸的那处点了点,说:“闻院长,你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走出去,将我暴露在那群记者的镜头里,可你为什么没有呢?”

    “......”

    时盏一边抚弄着他的喉骨,一边用话激他,“你要是现在开门出去,我就信你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否则我就要开始联想以后一起合葬的地方了。”

    闻靳深捉住她胡闹的手,皱眉:“别闹了。”

    她由他抓着,“我在说真的,你要是没办法拉开那扇门,那就是你在给我机会,明白么?也说明,我在你这里,永远有机可乘。”

    他一时没有说话。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闻靳深能清晰看见她脸上的每一寸,他承认,她非常美,皮肤细得难视毛孔,骨相深邃,长眉大眼,脸部留白很少,典型的浓颜系高颜值美人。

    “要接吻吗?”

    “......”

    闻靳深转走视线,顺带撤开握她的手。她轻笑着,“你刚刚那么深邃地看着我,我还以为你想亲我,原来不是吗,那太可惜了。”

    她太油了。

    他忍不住微微歪头,目光里带点窥伺,“你到底在哪学的这些......花里胡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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