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平脖颈肌肤的触感,韩重淮接触的时间越长,眉头就蹙得越紧。

    不是刻意的,而是一种下意识的厌恶。

    拉进庆平:“她在哪?”

    身高的差距,让庆平保持垫脚,才能面前呼入空气。

    发晕的脑袋使恐惧逐渐叠加,庆平狠狠咬了唇:“我不知道,我派人把她送走,并未定任何地点。”

    感觉到韩重淮的手继续发紧,庆平急促地补充,“你应该知道为了让一些线人能全身而退,会安排离开京城的暗线,我是让侍卫把她按着暗线送出,路上的痕迹由个不相关的暗部清楚干净,我真不知道她在何处……”

    韩重淮猛地放开了手,庆平腿脚发软,嘭地跪坐在了叩拜的垫上。

    “咳咳咳咳……”

    庆平捂着脖子,身边没有镜子,但她怀疑韩重淮的手劲让她脖子上留下了印记。

    “郡主可是哪儿不舒服,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外面宫人听到主子咳嗽,立刻开口道。

    庆平仰头,韩重淮神色跟进门时无异,嘴角抿起的幅度微微向上,配着他那双淡漠的眼,就像是高人一等,在看人世间的笑话。

    他越这个样子,庆平就越觉得他的底牌越足。

    “我只是不小心呛住,不必唤太医,你们也不必进来。”

    “是,奴婢遵命。”

    周围又恢复了宁静,见韩重淮要走,庆平道:“我要杀她轻而易举,但我没有下手,还把丫头一同掳来,让你的通房有人伺候。”

    揉了揉发疼脖子,庆平还未对任何人那么低声下气过,“她性命无虞,就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你若是喜欢美人,我会为你再寻。”

    她不介意韩重淮身边有美人,只是不能像是玉桃那样,能让他奋不顾身。

    “你该把她杀了,不然我满脑子只有找她。”

    庆平审视地看着韩重淮,辨别他这话是真是假。

    真的把人杀了就万事大吉?

    *

    费祎像是完全成为了玉桃她们的一份子,比如说向人进货之类的,费祎慢慢都主动代劳了起来。

    玉桃看得出,他一是不想她跟大花跑得太远,以防出什么问题;二是他不喜欢看到她和太多人打交道。

    就连在杂货铺,他没事就让她带面纱,要是需要打交道,他就会提醒大花上前。

    开始她还以为她是怕太多人知道她的长相,留下蛛丝马迹被韩重淮寻到,后面发现他还没得到她,就开始对她有占有欲了。

    费祎进完货回到宅子,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玉桃的屋子。

    玉桃的屋子半敞开,费祎直接推了门,根本没想着有敲门这事。

    屋中的笑声一顿,大花扭头就见费祎又死死地盯着她们家夫人看。

    “费侍卫你是得了眼疾不成,最近怎么光死死的盯着我家夫人。”

    费祎“啊”了声,一时没寻到话辩解。

    他想去看玉桃的表情,却发现她已经侧过了连,专心在侍弄养在窗台的花草。

    “我带了点心回来……”

    大花站起:“食物怎么就那么拿进屋了,怎么也得先装盘,还有费祎你这风尘仆仆的……”

    领着费祎一起出了屋门,大花记得夫人的交代,不能把费祎得罪狠了。到了厨房她兑了热水摆到了费祎的面前。

    费祎神情阴沉,明显是在不高兴。

    大花装作看不见:“有时候觉得费侍卫你对夫人挺好的,夫人爱吃的点心都记下了。”

    费祎神情稍稍转晴。

    “但是仔细想想这不都是夫人自个赚得钱。”大花看着白嫩的糕点,“郡主给的三百两根本不够,买宅子和开店,是夫人自个溶了自己的首饰卖了,费侍卫你并未帮忙……相比起来,韩大人有银子多了。”

    “她不喜欢银子。”

    听到费祎直接把夫人称为她,大花在心里哼了声。

    “夫人当然不喜欢俗物,但是费侍卫你想用那样的眼神一直看着夫人,总得做些什么,哪怕是用夫人的银子,也得赚点自己的银子出来,我用夫人的银子理所当然,那是因为我是她的下人,那你呢?”

    大花来自灵魂的发问,这一段话,换成简单粗暴的语言,就是他妈的你一个壮的跟牛似的普通男人,拿来的自信学小白脸吃软饭。

    “这是……”

    费祎脸色变化,不过不是变差,而是变好。

    他不是第一天闯荡江湖,他刚刚之所以生气,是知道大花性子简单,只会传达玉桃的意思,在屋里大花说得话,玉桃充耳不闻。

    他就觉得大花说得话是在传达玉桃的意思。

    而之前的贬损是玉桃的意思,那让他赚自己的银子,一定也是玉桃的想法。

    动了心之后他一直不知如何挑破窗户纸,没想到玉桃主动把棍子递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赚了银子,就配得上你家夫人?”

    大花心里翻着白眼,但是脸上认真点头:“想当一家之主怎么都得有个正经营生,不然拿什么养家眷。”

    费祎就快去赚银子吧,去交际去应酬,最好忙的脚不沾地,这样她跟夫人就可以找机会远远的跑开,离这些脑子有病的男人越远越好。

    第六十七章 我觉得男人好傻哦

    “大人……”

    陈虎一脸憔悴, 忙着寻人,胡子许久没剃,身上黑裤子溅了泥腥, 也没注意换下。

    除去憔悴, 他脸上愧疚更甚。

    找了那么久,他依然没有玉桃的消息。太子的暗卫绝非简单人物, 而他们也不能调查太明显, 圣上悲伤无心朝政,那也还是在龙位上坐着,太子一死,他们就调查太子府的隐藏势力,若是被发现, 或许命也就此交代。

    “找不到就继续找, 既没见到尸体,就不必在我面前哭丧。”

    “属下无能, 大人恕罪。”

    这几日他每日会到主子面前复命, 却每日都带不回消息,他在主子身边做事以来,还从未那么挫败过。

    “庆平这几日可能会派人出府。”

    韩重淮想起他在庆平面前提起玉桃若是死了一了百了, 庆平眼里闪过的意动。

    庆平郡主已经半疯, 在这个时候派人大费周章的杀人太过正常。

    再暗的暗线,也绝无可能当主子的想要消息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去找, 找到了我去接她。”

    “属下一定把夫人平安寻回!”

    陈虎头重重一磕,若是玉桃找不到,他就只能赔上这条命了。

    *

    十五过后,扬州连着几日都是艳阳天,大花取了家中所有的被褥、垫子, 在院子里架起一个个挂绳,该洗洗该晒晒。

    做好这一切,回屋看着夫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她麻利把身上的衣裳换下:“夫人,我们真不往偏僻的地方躲?找个穷乡僻壤躲个十天半月,费祎一定找不到我们。”

    “越是穷乡僻壤,多了个人就越显眼,反倒是热闹的城镇,谁能察觉多了个人。”

    玉桃已经换上普通的衣裳,脸上涂了一层发黄的汁液。

    她这个类型的美人,没了晶莹的皮肤,容貌直接折了三分,点上斑点,用深色围着唇下描绘,嘴角也描上阴影,嘴立刻大了一圈,嘴皮子也有外翻的感觉。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夫人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你就记清我现在的样子,别到时候认错了人,跟着别人跑了。”

    大花当真仔细看起玉桃的样子:“仔细看还是认得出是夫人,只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想着夫人之前的模样,有种说出来的别扭和怪异。

    利用色彩和阴影,玉桃的五官变了一圈。

    倒不是她的化妆技巧有多惊人,只是越是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的精致样貌,越经不起添加或减少什么。

    哪怕黑眼珠子还是大,但放在这张脸上,就不觉得眼睛大的那么显眼,那么好看。

    玉桃在大花脸上也改造了一番,觉得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此后咱们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赚得银子咱自己花,不用给别人。”

    最后一句甚得大花的心,以前她还觉得费祎算是个可靠的,后面夫人跟她一分析,知道费祎吃她们的喝她们的,还威胁她们的性命,特别是觊觎夫人这点,格外显得没脸没皮。

    “但夫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带?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们花钱买的……”

    大花看着屋里的一切万分不舍,这些东西不带走不就便宜费祎了,“咱们不好带,拿去送给穷苦人家也好。”

    “送了就暴露了……这些东西不算是我们花钱买的。”

    玉桃安慰大花,嘴角得意地翘起。

    庆平郡主给了她这个自由的机会,为了回报这个天降的机会,她最近这阵子虽然躺着时间还是比站着的时辰多,但脑子却是积极向上的在思考一切。

    离开这个费祎这个炸弹,是她在船上就考虑好的事情。

    落脚后,看似是她花了自己所有的银子,跟庆平郡主的三百两,买了房子租了铺子。

    实际上宅子是真买的,但租铺子的银子,是抵押宅子借的钱。

    宅子能借多少她就借了多少,除却交租金,就拿去进货,进了几次货,慢慢就可以赊账了。

    至于抵押那里,还了又能借,且因为铺子的生意不错,还能越借越多。

    她前期是付了些自己的银子,但是慢慢的都收回来,而且是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费祎根本不懂做生意,也就是她前期铺的底子好,他现在全部接手才收支平衡,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自己也察觉到自己的短板,所以到处交友,学着怎么做生意,货比三家的进货。

    他的注意力越被分散,那她们能跑得机会就越多。

    生意能维持,是因为有一笔可流动资金还来还去,现在她把资金抽走,费祎要遇到的麻烦事可不会少。

    他争着要当她的当家人,正好了就让他承担起当家人的一切,面对那些讨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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