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每年都会陪着杜宝璋母子来祭奠岳春霆。

    这是孔舒明定下的家规。

    之前孔易真外出上学期间,每到岳春霆的忌日,她就会提前请假回a市,陪父母和杜宝璋母子去陵园祭奠。

    孔舒明曾经在两家聚餐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他说:“易真,以后爸爸不在了,你也要替爸爸去看望岳叔叔,一定要记住,不要忘了。”

    孔易真答应的很痛快,因为,彼时的她,觉得自己以后肯定是要嫁给岳渟川的。作为岳家的儿媳妇,肯定每年都要去祭奠公公,这还用说吗?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岳渟川会喜欢上别的女人!

    还是个职业晦气,人也登不上台面的包子脸。

    或许,在某些人眼中,那也算得上可爱,可在她的眼里,简直就是明珠之颣,她的出现,亵渎了如夜明珠一般完美无瑕的岳渟川。

    她凭什么?

    凭什么在她和岳渟川之间横插一杠,生生折断了她希望的翅膀。

    她叫什么?

    米果!

    一听就俗气得令人厌恶的名字,她实在看不出姓米的丫头究竟有哪点好,居然把一向自视甚高,孤清冷傲的岳渟川给迷得神魂颠倒,四六不分。

    一向睿智敏锐的父亲孔舒明看出她最近情绪不佳,所以特意关照她,说今年岳叔叔的忌日,她可以不用过来。

    她拒绝了父亲的好意。

    为什么不来呢?

    不让她来,她偏要来,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以岳家未来儿媳妇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向天上的岳叔叔,表明心意。

    她就不信,压根就不相信,杜宝璋会认可岳渟川和米果的恋情。

    不然的话,杜宝璋也不会单独和她聊了一会儿,并且从她这里了解到了更加详细的关于米果的资料。

    她承认自己的行为不够光彩,可却没有丝毫悔意,即便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为了那一丝可能的希望,尽她最大的努力。

    只是,没想到杜宝璋会向她道歉。

    杜宝璋一脸歉意向她保证,岳家儿媳非她莫属,那个叫米果还是周果的,想都别想。

    所以,孔易真才有那么壮的底气向岳渟川叫板,所以,在他迅速冷却眼神瞥向她的时候,她竟挑眉冷笑,“你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

    岳渟川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别过脸,转了把方向,把车驶入通往陵园的柏油路。

    “我问你呢,你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孔易真情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天知道,她对岳渟川这种沉默不语,一副局外人的高深姿态,是多么的无奈和生气。

    就像是刚硬的拳头打在棉花团上,要多无力,有多无力。

    他不看她,却盯着她的手,目光转冷,“撒开。”

    她的倔劲儿上来,手指加重力道,握紧他肌肉贲张的手臂。

    他一脚踩下刹车。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偏僻的林间小道。

    他先是侧目看着她,而后,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赌?这种无聊幼稚的游戏,能改变什么?我和米果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要靠一场不靠谱的赌局,来决定我们是否该在一起!”

    孔易真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渐渐的,她那双美丽的杏眼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咬着嘴唇,坐回位置,语气淡淡地说:“那好。我就等着。。”

    看他蹙眉,她别开脸,望着陵园附近漫山遍野的青色枫树,“开车吧,大人们肯定等急了。”

    整个祭奠过程和往年一样,简洁肃穆。

    清扫墓碑,拔草除尘,供上祭品。

    首先,岳渟川向墓碑鞠躬,献上鲜花。之后,孔家人鞠躬献花,孔舒明手里拿的是三支点燃的香烟,他把香烟插进香炉,向他的老战友,救命恩人岳春霆表达哀思。最后,像以往一样,杜宝璋会单独留下来,和长眠在此的丈夫单独呆上一阵子。

    今年,有个例外。

    那就是杜宝璋把岳渟川和孔易真留了下来。

    孔舒明带着妻子刘春,还有杜宝林先离开了墓地。

    空旷的烈士陵园,天空阴霾,秋风飒飒。

    杜宝璋面向墓碑,神情严肃地说:“春霆,你看好了,如今立在你面前的,就是咱们家的渟川和易真。易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也不止一次说过,想让易真长大了,做我们渟川的媳妇。”

    “妈”岳渟川紧蹙浓眉,打断杜宝璋的话。

    杜宝璋看也不看他,径自说道:“我今天把易真带来了,春霆,你好好看看,满意不?如果满意的话,我们就把婚事定下,让他们早点结婚,你也能早点当爷爷。”

    孔易真不好意思地叫了声杜阿姨,没等她朝身边的岳渟川瞥去胜利的眼神,却听到岳渟川冷冰冰地叫她,“易真,请你先离开,好吗?”

    孔易真愕然一愣,他是,叫她走?

    杜宝璋重重地吸了口气,瞪着儿子,怒气冲冲地说:“我还在这儿呢,你爸也在看着你呢,渟川!你不要太过分!”

    杜宝璋转头,叫住准备离开的孔易真,“易真,你不用走。我就认你一个儿媳妇,除非他不当我的儿子,不姓岳,就随便他!”

    岳渟川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这算什么?

    逼宫?

    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不,不是挟天子,而是,用他敬重的父亲,和同样受他尊敬和感恩的母爱,来威胁他。

    他不说话的时候,并不代表他妥协或是软弱了。

    反之,他是在想,用什么最有效的方法可以最快地脱离目前的困境。

    工作中如此,生活中亦是如此。

    杜宝璋以为他怕了,所以,竟牵起孔易真的手,像是准婆婆那样,笑着说:“易真,你放心,我们渟川不是那样的人。他这个孩子啊,最重视亲情了,你看,我一说他,他立马就不辩驳了吧。”

    孔易真笑了笑,正想劝说杜宝璋对岳渟川别那么严厉,毕竟岳渟川的脾性,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可她还没说话呢,却听到耳边响起岳渟川沉稳坚定的声音,“妈,无论您说什么,说得再严重,我都不会改变的。不仅和米果的事不会改变,而且,我们的母子关系也不会因为您的一句话,就能改变什么。就像您威胁我一样,我也想对您说,除非您不要我这个儿子,不要我姓岳,也都随便您!”

    岳渟川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杜宝璋气得浑身直颤,早忘了以往良好的教养,她嘶声叫道:“渟川!你爸不会同意的,我更不会同意那样身份的女孩进岳家的门!你想都别想!!”

    前方挺拔如松的身影蓦地顿了一下,但仅仅就是一瞬,就继续向前,大步走远了。

    孔舒明和刘春正和杜宝林聊着闲话,却看到岳渟川独自一人从陵园里走了出来。

    “支队长,刘阿姨,能不能麻烦你们把我妈送回家。”走到近前,岳渟川墨色深重的眸子在空中和孔舒明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恳求道。

    “好。”孔舒明答应下来。

    刘春奇怪地问:“易真和你妈妈呢,怎么还不见出来?”

    岳渟川摇摇头,“可能有话要说吧。”

    他转头,对杜宝林说:“小姨,我送您回去。”

    杜宝林点点头,“也好。那他刘姐,我就先走了。”

    刘春颔首,“没事来家坐坐,教教我炸鲤鱼。”

    杜宝林笑着挥手,“行,我空了就过去。”

    告别孔家人,岳渟川开车载着杜宝林踏上回程的道路。

    杜宝林偏过头,看了看薄唇紧绷的外甥,试探地问:“怎么了,渟川,又和你妈妈吵架了?”

    岳渟川长长的吐出一口闷气,他放下半截车窗,才闷声说:“我妈非逼着我和易真谈恋爱,可我,喜欢的女孩,根本不是她。”

    杜宝林忽的一下直起身子,“你不喜欢易真?!”

    岳渟川苦笑,“您是最懂我的人了,您还看不出来吗,我要是喜欢易真,还会等到现在还单着?”

    杜宝林初期的愕然和震动过去,她迟疑地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你刚才说,你喜欢的女孩,根本不是易真,那你,有喜欢的人了?”

    看到岳渟川瞬间柔和下来的眼神,和他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杜宝林不由得心中一喜。

    “快跟小姨说说!那女孩子是谁?家住哪里,是做什么工作的,长得漂不漂亮啊?”

    岳渟川笑,“您查户口啊。”

    “小姨这不是着急嘛!”

    岳渟川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挑出米果最近发过来的那张捧着糖梨水鼓着腮帮子的照片,递给杜宝林。

    “喏,就是她!”

    杜宝林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瞧了瞧手机照片里的姑娘,不由得噗嗤一笑,“瞧着满喜庆的!”

    岳渟川呵呵笑,“可爱吧,她叫米果。大米的米,苹果的果,今年24岁。哦,对了,她啊,是个小吃货,特别喜欢吃,而且啊,不挑食儿,好养活。我就想着等您回来了,带她去您家里让她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才是a市令人拍案叫绝的美食呢!”

    杜宝林看他眉目间自然流露的欣然喜悦,心中微微一动,“带来吧,我先帮你把把关,看那孩子到底比易真强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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