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看了西王母所赐之物,心中不禁大喜——西王母司天下姻缘,想必是知道了他与越鸟已经破镜重圆,这才赐下此物。既然西王母有心,那么到了叁月叁,青华只需去求,不怕王母不答应。
    青华得偿所愿,便也没有再与玉帝过不去。诸仙见此,皆向青华道贺,来来回回不过是些客套话,青华也略略拜了全当回礼,如此总算是断完了姚太后这一桩公案。
    随后,玉帝又吩咐了些蟠桃宴的安排吩咐,他说个没完,青华只能耐着性子硬着头皮强听,听得他满头的不耐烦,却也不敢发作,只能乖乖待着。
    如此过了半日,待玉帝遣散了众仙,青华不顾仪态,连忙离席,生怕玉帝又想起什么来,再拉着他絮叨不止。
    “越儿呢?”
    青华急急回宫,一心想借花献佛,讨越鸟个欢心,岂料她居然不在。
    九灵连忙拿了宫人来问,这才知道原来明王尚未回宫。
    “禀帝君,殿下未归,想必是还在恒海宫中。”九灵支支吾吾地答道,生怕惹帝君不高兴。
    青华气闷闷地抱着王母的礼盒径直回了东极殿,一进殿就一屁股坐在塌上托腮生气——亏得他心急火燎,她倒好,只顾着和白泽说话。
    九灵硬着头皮进殿奉茶,看帝君面色不善,想必是为了明王耽搁在恒海宫之事不悦,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帝君……奴儿这就去请殿下回宫?”
    青华眯眼一想,他要真叫九灵去催,那岂不是显得他急切小气,扭捏计较?他哪能露出这等丑态?可这要是不去催,西王母赐礼,他心急如火,只想立刻叫越鸟知道,哪里还能等得住?
    有道是急中生智,半点不假,青华心有所思,想得一法,叫九灵铺开四宝,写下二书。
    这第一书,便是那日青华用以超度姚太后的《叁官经》,而这第二书,便是一小笺,笺上由青华亲手画得一副小图。
    “你去,将这一经一书,俱交给殿下,殿下自然明白。”青华收了笔,心中是万分的得意。
    九灵得令就跑,急忙忙到了恒海宫,等宫人通报得了,这才上前,只见明王殿下正与白泽神君在院中亭下相聊甚欢。
    “九灵,你怎么来了?可是帝君有所差遣?”越鸟冷不丁见了九灵心中直打鼓,九灵是青华的近身童儿,青华遣他过来,她自然要以为青华有什么要紧事吩咐。
    “禀殿下,禀神君,帝君知道殿下在此,遣奴儿向殿下呈上一经一书。”九灵不明就里,只能鹦鹉学舌。
    毕方从九灵手里接过了玉盘,而越鸟与白泽面面相觑——帝君这葫芦里不知道卖的是什么药,让越鸟心里生出紧张来。
    一见了那《叁官经》,越鸟即刻会意——姚太后是百妖之身,青华早就猜到白泽一定会好奇,他这是在叮嘱越鸟,叫白泽知道,当日他是迫不得已下手诛杀,可他心有慈悲,已亲身超度。白泽若是要将姚太后纳入《浩瀚万兽图》,便不妨将《叁官经》与她做个标注,来日也好借信徒之口,超度那姚太后一遭。
    “帝君真是好神思。”越鸟叹到,随即便将青华当日如何悔恨内疚,如何着经超度,一一向白泽说来。
    “妙哉,妙哉,愚兄一向与大帝不慎稔熟,竟不知大帝有如此慈心,如此造化,叫愚兄自愧不如。大帝这救苦天下之心,倒是和越儿如出一辙。”白泽读了那《叁官经》,心中对青华大帝遍生好感,随即挥扇而笑。
    “……咦?那这另一封是?……”白泽眼看越鸟手里还有一封书信,便催她快快打开,岂料这一催,倒惹得越鸟面生尴尬。
    越鸟拆开信封,细看那笺,只见笺上无字无句,只有一副小图,画的是孔雀衔当归,想必取得是“雀当归”之意——青华心思多,这是在告诉她,她这只小孔雀该打道回府了。
    白泽眼看越鸟面生红白,心里虽不甚明了,但也能猜个大概——这九灵元圣是青华大帝的身边人,此番是怕是来请人的。看来这贵客难留,他还是知情识趣,莫要招人嫌的好。
    “大帝有心,愚兄这就将《叁官经》誊录在姚太后传上,只是这图谱,愚兄还要再细画画。依越儿所言,这姚太后真是世所罕见,愚兄何敢辜负?不过愚兄这一画起画来,那可是不知岁月,今日只怕顾不上越儿了,否则愚兄一介痴人,要是怠慢了越儿岂非失礼?”白泽摇着扇子笑道。
    “……白兄客气了,既然白兄有正事要做,小王何敢叨扰,只盼等白兄编完了姚太后传,能让小王近水楼台先得月呢……”越鸟见白泽有意维护,连忙就坡下驴,由九灵开道,匆匆返回了妙严宫。
    九灵不明就里,越鸟心中有疑,怕只怕今日凌霄殿上生出了什么变数,让青华急急召她回去。她悬着一颗心,一路忐忑不安,到了东极殿里,看青华正襟危坐,面沉如水,心中更是紧张。
    “退下。”青华吩咐道,九灵和毕方悉数退下,又将殿门掩了。
    “帝君,这是怎么了?”越鸟连忙垂问。
    “喏”青华对着越鸟努了努嘴,叫她看案上之物。
    “这是……”越鸟与青华同坐,打量着案上的一对鸳鸯璧直犯迷糊。
    “西王母赐下的……”青华红着脸嘟囔道。
    “啊?”越鸟大吃一惊,这分明是一对鸳鸯璧,王母赐下此物,这岂不是说她已经……
    “西王母司天下姻缘,我二人如何瞒得过她?她这是在提点本座,怕本座一时糊涂,偷偷将殿下纳了,闭而不宣,金屋藏娇,日后惹出祸事来。”青华嘴上虽然没少阴阳怪气,但面上却是笑意难掩。
    “西王母慈心,如此说来……”越鸟红着脸自言自语道。
    “……如此说来,我来日去求亲,西王母必然答应。”青华将话头接了过来,顺便将越鸟的双手也捧了过来。
    “原来帝君急匆匆召我回宫,又亲手画就,以雀当归暗指,为得就是这个啊……”越鸟满心欢喜,面露娇羞,原本以为她二仙不知要如何筹谋才能得西王母首肯,原来九重天并非无情,倒是她看错了西王母。
    “这可不是顶重要的大事吗?”青华故作正色,惹得越鸟直发笑。
    “是大事……也是好事……”越鸟面露羞涩,细细应道。
    “既然是西王母所赐,可不容殿下推脱,便得即刻佩上。”青华连忙威逼。
    “帝君也说,西王母赐下这玉佩是提醒帝君,哪个叫你我明晃晃地佩着招摇了?”越鸟气的发笑,青华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岂不是把她当傻子糊弄?
    “那……那殿下就将这一佩压在枕下,我也照做,我夫妻二人,总好有个信物。”青华不依不饶,拉着越鸟的袖口撒泼。
    “信物……”越鸟喃喃道,她在溪鸡县受了青华的一方丝帕,从此便当做信物,揣在身上片刻不离。此刻想来,青华倒是真的没有她什么身边之物作为念想,如此一来,倒是她失了周全。
    “你我信物,何能仰仗他人?”越鸟低声说道,随即便从耳边摘下一支耳坠,递给了青华。
    “从前是我马虎,如今,帝君便收了这个吧……”越鸟红着脸说到。
    青华大喜,连忙收了那耳坠在手中细细观瞧。越鸟不着金玉,这耳坠实属普通,可他心有所思,觉得这一支普普通通的耳坠更胜世间万物。它是越鸟的贴身之物,又让越鸟拆去一般,如此一来,他二人便各持一个,这可不是顶好的信物?
    “殿下这贴身之物,本座必定悉心收藏,寸步不离。”青华说着就将那耳坠收进了怀中。
    “帝君……”越鸟见青华如此情深,心中十分动容,随即探过身子,与他鼻尖相抵。
    二仙正要亲热,岂料却听得东极殿门口有人说话。
    原来是九灵急忙来报,却被毕方拦下——毕方十分机灵,看二仙入殿,便自觉立于殿前,生怕有人闯入,惹出腌臜是非来。她将九灵拦住,又细问了九灵来意,这才站在门前通传。
    “禀帝君,禀殿下,那血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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