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都是军户,哪里有斯文不斯文的。”赵长卿请李姑娘吃点心,道,“我就羡慕姐姐会拳脚,咱们边城的女孩儿,又不似中原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等我大些,我也要我爹爹教我拳脚。”

    李姑娘是个很爽快的性子,点心接过来就咬一口,“是啊,咱们军户家的女孩儿,怎能不会些个拳脚!结果,我娘总是说我,嫌我不学针线厨艺。”

    赵长卿笑,“会厨艺就能自己做好吃的点心了。”

    “只要有钱,还不是各样好吃的点心随便买。”李姑娘道,“同样的道理啊,有钱也可以随便买各种漂亮的衣裳。我娘总是因小失大,可是叫我愁的慌。”说着就叹了口气,直爽的惊人。

    赵长卿笑,“姐姐这叫人各有志。伯母是盼你样样都好,所以才会让你学这儿学那儿。”

    李姑娘眉眼弯弯,笑道,“天下好事,岂能样样都给咱们占全了?能有一两样拿的出手去,明白些事理也够了。”

    赵 长卿觉着李姑娘性情爽俐,并非寻常人,便将小梨花儿介绍给李姑娘认识,道,“这是我邻居家的梨花儿姐姐,我们常在一起玩儿,跟我的亲姐姐是一样的。我跟李 姐姐一见如故,就不虚客套了。李姐姐,我那边又有亲戚来,我过去招呼一声,你跟梨花儿姐姐说会儿话,她是个再好不过的人。”

    李姑娘笑,“行,你去吧。”

    不得不说小梨花儿自来就是个有本事的人,赵长卿只是牵个线,到中午吃席的时候,小梨花儿已经与李姑娘叽叽咕咕有说有笑了,倒是凌三姐在一畔挨得近却插不上嘴的模样,时不时的还要瞪小梨花儿一眼。

    直待酒席结束,来客纷纷告辞,小梨花儿陪着赵长卿将来的小朋友们一一送走,才带着梨子告辞回家。

    赵大照样喝的烂醉,挺尸身躺在炕上,呼噜打的山响。

    小梨花儿嫌恶的皱皱眉,问在补衣裳的母亲道,“娘,中午你吃过饭了没?”

    杏嫂子笑,“原本你给我在灶上留了饭,谁晓得到晌午长卿家又给我送了好几样菜来,也不好推辞,我吃了些。还有一些在炉火上温着,你们要不要吃?”

    小梨花儿笑,“我中午也吃得好,放着咱们晚上吃吧。”

    杏嫂子又问,“我在屋里也听得到热闹声,长卿家肯定来了很多人吧?”

    赵梨子抢着说,“人可多了,还有许多好吃的点心。今天席面儿上还有鱼来着,好吃的很。”

    小梨花儿瞪他,“我看你这一顿能顶个三五天不必吃饭了!”

    赵梨子呵呵笑,“连一顿都顶不了!”家里穷,赵梨子又是个贪吃的,遇着好吃的不要命,有一回就给撑着了。那滋味儿,赵梨子一辈子不想再尝了,他现在可是有记性的很,多少好吃的东西,也只是吃到饱,绝不会吃到撑。

    赵梨子自己倒了碗白水,问,“娘,你喝不?”

    杏嫂子摇摇头,小梨花儿使唤道,“给我倒一碗。”

    赵梨子忙先倒好水给他姐递过去,笑对他娘说,“可得让我姐多喝两碗水,她今天帮着卿妹妹待客,可有样子了。”

    小梨花儿端着碗喝口水,润一润喉咙方道,“本来就是去帮忙的,当然得有眼力,岂能像某人似的,就知道吃。”

    赵梨子争辩,“我也没只知道吃好不好?”又跟他娘道,“娘,你说奇怪不?我姐话没少说,东西也没少吃。像我一说话就顾不上吃东西了,我姐就能两样一起来,一般人还看不出来。姐,你有没有什么诀窍啊,跟我说说呗。”

    小梨花儿哼一声,慢慢的喝口水方道,“你这么笨,说了你也学不会。”

    说了会儿子话,小梨花儿又叫着赵梨子去编篮子了,赵梨子哭丧着脸,虽极不情愿,到底不敢说个“不”字,只得不情不愿的跟他姐一道干起活来。

    赵长卿在家里也在干活儿,客人们走了,剩下的席面儿还未收拾。

    何况这回赵家虽说是从馆子里叫来的席面儿,其实只是面儿上说着好听而已,凌氏素来会盘算,这些席面儿上所用的果蔬瓜菜鸡鸭鱼肉,皆是自家买来送到饭店里去的,借一借饭店的地方和厨子帮工炮制而已。

    有不少精明的亲戚就留下来帮着收拾残席,一是能卖主家个好儿,二则会过日子的人家,残席上剩下的东西并不会随便丢弃,哪怕收起来喂猪喂狗都好。亲戚家女眷留下来帮忙,除了亲近,还有这层意思。这个时侯,又是大喜的日子,凌氏并不小气,直接送她们各自带走。

    赵长卿也在帮着柳儿收拾老太太的屋子,待外头的残席收拾好了,借来的桌桌椅椅赵勇叫着族兄族弟都还了各家去。老太太的屋子也都整理好了。

    凌氏回屋给赵长宁与赵蓉喂了奶,又叫白婆子收拾了两包点心两条羊肉送给请来帮着看护赵蓉的胡婆子。胡婆子满嘴的奉承,“姐儿再乖巧不过,不哭不闹的,大太太当真是好福气。”说几句闲话,就接了东西欢欢喜喜的走了。

    不一时,柳家的也将饭店里剩下的食材由店里掌柜带着小二帮忙挑了回来。

    凌氏痛快的跟饭店结了账。

    到此时,一家子才有口喘气的空。

    赵长卿关切的问,“祖母,你累不累?要不要去屋里歇会儿?”

    赵老太太笑,“我有什么累的,无非就是坐着说话儿。”又问凌氏,“你里外照应的,去歇着吧。”

    凌氏笑,“我倒也还好。我看柳家抬回来的东西,还剩了不少,如今出了正月,最多也就能放个三五天,那许多东西,咱家人少也吃不掉。这回满月酒来的人多,不少亲戚帮着操持,我想着一会儿分分,待明个儿叫长卿他爹给几家帮忙的亲戚送些去,总是这么个意思。”

    赵长卿道,“点心也剩了不少呢。”

    赵老太太笑,“那就一并分一分。”知道赵长卿与小梨花儿姐弟交好,赵老太太笑,“给梨花儿他们家一份,赵大是个不争气的,难得母子女几个都很不错。”

    柳儿端来热茶,凌氏先接了一盏递给老太太,自己方捧了一盏呷一口,笑道,“我与母亲想到一处去了,梨花儿那孩子当真慧敏懂事,我不放心长卿,过去里头瞧了两回,她都是在帮着照应。杏嫂子有这样的儿女,定是有后福的。”又赞赵长卿,“长卿今天也很懂事。”

    赵长卿笑笑,不说话。

    直到凌氏跟老太太将事情商量清楚,要回自己院里,赵长卿方道,“祖母,我跟着母亲去瞧瞧小弟弟。”

    赵老太太笑,“去吧。”

    到了凌氏屋里,赵长卿逗了回赵长宁,瞧了眼赵蓉,现在赵蓉见她已经不敢嚎了。

    赵长卿方鼓着脸颊,翘着嘴巴同凌氏说起凌三姐的事来,道,“别的都好,就是险没叫三表姐气死我。”

    凌氏知道这两人素不对盘,因是孩子之事的小摩擦,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只是笑问,“你们又怎么了?”

    “母 亲不知道,三表姐一来就跟我打听楚姐姐的事,这就叫我摸不着头脑了。她听说我并没有再跟楚姐姐来往,还给我出主意叫我下帖子请楚姐姐到咱家来,她过来帮着 待客。她这哪里是给我出的主意,分明是自己想跟楚姐姐结交而已。”赵长卿气哼哼道,“要这样还罢,我都忍了她。后来她看我没请楚姐姐的意思,就跟我闹起脾 气来,她瞅着小梨花儿姐弟都只是穿普通的布衣裳,就阴阳怪气的说我不跟长进的人交往,只知道同不长进的人在一起。小梨花儿没理她,我要是任由她这样下去, 不得把咱家的客人都得罪光么?”

    “就是亲戚家也是有穷有富的,岂能因贫富就势利眼呢?我弹压了她几句,说她再生事非就把她说楚姐 姐坏话的事给她说出去,她才老实了。”赵长卿抱怨,“三表姐真是一点不懂事,原本我还想着她向来能说会道,来的又早,定能帮着我招呼来的姐姐妹妹们,谁知 半点忙帮不上不说,还一个劲儿的得罪人。”

    凌氏本身也有些势利,愿意女儿同门户好些的女孩儿们交往,人之常情也。不过,她也并不似凌三姐势利眼到这种程度。

    凌氏劝道,“她提醒你别忘了同楚姑娘交往约摸也是好意,你三表姐是个拔高向上的人,她这是羡慕你能认识楚姑娘呢。若你便宜,就介绍楚姑娘给她认识吧,省得她总是缠着你。”到底是自家侄女,赵长卿早便不喜欢凌三姐,凌氏不好再说凌三姐的不是。

    赵 长卿苦着脸道,“她总是这样高低眼,我哪里敢介绍人给她认识。就是她瞧不起小梨花儿,我帮小梨花儿说几句话,她就骂我里外不分。今天爹爹的上司李百户不是 也来了么?三表姐还看不起小梨花儿,结果人家李姐姐跟小梨花儿说的很投机,三表姐上赶着跟人家说话,人家只是应付她而已。哪里像真喜欢她的?”

    “还 有,不是我说,表姐妹们都是一道来的,就三表姐穿的明晃晃金灿灿,大表姐、二表姐、四表妹都朴素的很。一家子姐妹,总要差不多才好,哪里有一个打扮的花枝 招展,另外几个就素净成这样的。二舅母不知道怎么想的,都在一块住着,她也是做婶子的人,怎么就不把疼女儿的心,略分给大表姐几个些。”赵长卿很是看不上 凌家人行事,道,“我过来偷偷的跟母亲说,母亲还是悄悄的跟外祖母提一句,这来咱们家还好,要是这样去别人家,岂不叫人笑话。这可不是书香门第的作派,毕 竟,大舅舅才是长房。”

    凌氏惊讶的看向女儿,嘘叹不已,道,“我的乖乖,你这舌头怎么长的,这般能说会道。”

    赵长卿道,“都是三表姐把我气坏了,我早憋了半天的气。”

    凌氏笑着摸摸她圆润的小脸儿,“你这气性也太大了,那毕竟你表姐,有事也不用这样生气,你跟我说,我自然给你做主。”

    赵长卿笑,“这不就跟母亲说了么。侄女再亲,也亲不过闺女去,母亲,你说是不是?”

    随着赵长卿渐渐想通,刻意亲近凌氏,母女两个关系的确大大改善。凌氏笑,“真不知你这心眼儿怎么长的,我跟你爹可都不是这样的机伶人。”

    赵长卿拍马屁道,“我这都是随了母亲大人哪!”

    凌氏给她逗的笑出声来。

    赵长卿的眼睛扫过赵蓉,果然赵蓉早偏过头去,却并不哭闹。

    赵长卿一脸欢喜,笑眯眯地,“母亲,妹妹果然是好了啊。她现在见到我也不哭了。

    ☆、第27章

    赵长卿不知道,她里外外的坑了凌三姐一把,坑的当真不只凌三姐一个。

    凌大姐秉性柔顺,并非赵长卿现在这般人前抽耳光人后告黑状的性子,一直到回家后,凌大姐方悄悄的将在赵家的事说给了母亲听。

    凌 大太太自不会替凌三姐叫屈,冷笑,“说来长卿小小年纪,却是个极有见识的,起码分得清长幼尊卑。”她是做亲娘的人,自己三个闺女出门竟挑不出一身好衣裳一 幅好首饰来,倒是凌三姐,当真是穿金戴银,绸缎堆身。出门时,凌大太太已有不痛快,今天听了女儿说了这事,冷笑的同时也不禁心生悲凉。就因为没有儿子,自 己这个长媳在家中便处处低了凌二太太一头,就是自己的女儿也这样的处处不如人。凌大太太将心一横,咬牙道,“收拾收拾,这就跟我去你们外家住几日。莫在这 里点别人的眼了。”

    凌大姐顿时脸色微白,觉着自己惹了母亲不悦,一幅不知所措的模样。凌大太太恨铁不成钢,骂道,“你已经九岁 了,怎么还这样的软弱蠢笨!每天就知道听话听话!听话有什么用!能当吃还是能当喝!自来会哭的孩儿有奶吃,以后都给我改了贤良德淑这一套!没个屁用!还不 去收拾!”

    凌大姐眼圈儿微烫,赶忙去收拾了母女四个的衣裳,待凌大姐收拾好,凌大太太并未立刻就回娘家。她活了这把年纪,生活智 慧总有一些。稍稍平静些后,凌大太太坐在屋里一直等到丈夫回家,与丈夫惊天动地的大吵一架。婆婆过来相劝,凌大太太索性将心中积怨一把火撒出来,怒道, “父亲母亲都在,大家索性把话敞开了说!我知道,我没能生儿子,没能给老凌家传宗接代,简直就是老凌家的罪人!我在这个家是没脸的!我闺女们在这个家更是 没脸!大姐儿生了还有幅银项圈银手镯,二姐儿生了只剩个银琐,到了四姐儿屁都没有,还是我当了嫁妆给闺女打幅银手镯,方不令孩子身上寒酸!只是如何不寒 酸,都是老凌家的孙女,如今还没分家呢,我就不明白,怎么人家的日子就越过越好,我这日子就这般没个脸面!出门走亲,竟给女儿找不出件体面衣裳!人家的女 儿就金银满头绸缎裹身!是人家娘家比我娘家更有银子,还是这一碗水实在是端的不平!我怕什么!不蒸馒头蒸口气吧!日子过到现在,每天三更起五更睡的操劳, 有个屁用!干脆和离,我宁可出去给人做老妈子,自己且能挣来一口饭,主人家高兴了也能打赏个一星半点,何苦作践自己!”说着将凌大姐理出的衣裳都扔了出 来,狠狠的踩上几脚,瞅着三个女儿泪流满面道,“如今娘就走了,你们是凌家的骨肉,是死是活且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吧。”说着无视公婆丈夫,直接摔门而出。

    凌大姐已哭成个泪人,瘫坐在椅中呜呜哭着。倒是凌二姐平日里沉默寡言,关键时刻很有几分灵光,跟着夺门而出追上母亲,喊道,“娘,你要走就带我一道走!要改嫁也带我一带改嫁吧!我不要跟着后娘!”

    凌大太太心如刀割,抱着凌二姐泪如雨下,凌大舅忙上前去劝,“桃娘,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别闹了。”

    凌大太太抹去脸上泪水,摇摇头,“你是长子,家中产业全要弟弟打理,你这样无能无才,我这日子,过得太累了。”说将凌二姐一推推到丈夫怀里,凌大太太直接走了。

    凌二姐立马惊天动地的嚎了起来。

    凌老太太到闺女家哭诉,“突然就这样惊天动地的一场闹,你大哥去叫了两趟都不肯回来,还说不分家就和离,把你爹也气病了。”

    赵长卿懂事的拿了小帕子给凌老太太擦眼泪,还奶声奶气的劝了一句,“外祖母,你莫要伤心了。”因赵长卿年纪小,再者,本就不是特别讲究的人家儿,故而,母女两个并未避着她。

    凌 氏早给赵长卿一通话收买了大半,劝道,“母亲别嫌我说话不好听,虽说大哥没个儿子,可家里对大哥家实在是有些过了。长宁蓉姐儿满月酒时,我也是瞧的真真 的。三姐儿衣裳首饰都体面,大姐儿她们姐妹穿戴上样样矮三姐儿一头。同样是父亲母亲的亲孙女,同是跟着父亲母亲过日子,一个锅里舀饭吃,若说是腾哥儿倒还 罢了,家里就腾哥儿一根独苗,可这都是孙女,怎么还差这么多。叫人瞧着,也不是个事儿。”

    凌老太太泣道,“三姐儿身上的衣裳首饰,的确都是你二嫂用私房给那孩子置办的。”

    凌氏笑,“母亲莫说这样的话,二嫂娘家什么模样,别人不知道,咱们能不知道么?她嫁给二哥时就没几件嫁妆,如今怎么这般大手笔的给三姐儿置办起衣裳首饰来。家里的几亩田产一处铺面儿,都是二哥在管着,这样明摆着的事,母亲倒唬起我来。”

    凌老太太道,“还不都是为了腾哥儿,家里就这一条根,腾哥儿又是争气的,以后还不都是腾哥儿的。”

    “母亲这话稀奇,哪里有家产不传给儿子倒直接传给孙子的。”凌氏道,“大哥是长房,哪怕大哥大嫂没儿子,以后腾哥儿一肩挑两房,也得他真给大哥大嫂做了儿子,大哥大嫂才能将家业传给他。莫不是家业不经大哥大嫂的手,就直接传给腾哥儿么?”

    “自然是像你说的这样,你大哥也是我亲儿子,难道我会外待他。”

    “唉, 就是三姐儿那孩子,二嫂也该多管管。哪怕她身上的东西都是她母亲给置办的,可姐妹们一道出去,她见着姐姐妹妹的没有,也该借给姐妹们两件,这样大家体体面 面的一道出去,感情也好。三姐儿抓尖要强的脾气,跟二嫂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凌氏抱着儿子,笑,“长宁满月酒时戴的金项圈儿金手镯就是长卿的,还是长 卿主动借给她弟弟戴的,说是比银的体面。”

    说起来,凌氏还有几分自豪的,“母亲想想,兄弟姐妹们,不就是这样吗?咱们这样的人 家,说穷吧,还稍稍有几个银子,买的起一二仆婢。可说富吧,这又叫人笑话了。不要说咱们这样的小户,就是大富之家,姐妹之间也少不得这个多了那个少了的, 要总是一人次次拔头筹,叫其他的可怎么办?”

    凌老太太长叹一声,“这回若不是长卿多嘴说那几句话,大姐儿又是个老实的,跟她娘学了一遍,你大嫂也不能闹这一场。”

    凌氏笑,“母亲莫怪长卿多嘴,三丫头每每总与她不睦,她也气鼓鼓的与我报怨呢。”

    赵长卿道,“外祖母,是三表姐先骂我里外不分,还瞧不起我请来的客人,我才说她的。”

    凌老太太唉声叹气,“你三表姐挨了你二舅母一顿打,她以后再不敢跟你闹了。”

    赵长卿道,“大表姐二表姐四表妹都跟我好。”言外之意,就一个凌三姐儿跟她不和,绝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凌三姐儿自己的问题。

    祖孙三个正说着话,白婆子拿出个请帖来,笑道,“李百户家送来的帖子,说是给咱家大姑娘的。”

    赵长卿先接了,瞅一眼问,“来送帖子的人呢?”

    白婆子笑,“是个婆子,正在外头侯着。”

    凌氏笑,“请进来说话吧。”

    这婆子就姓李,一身厚料子驼色棉裙,五十来岁的模样,进门先问安,笑道,“我们大姑娘自从府上回去,常说起贵府姑娘,想请贵府姑娘明天过去说话。”

    凌 氏是见过楚家的仆妇的,比起这个婆子当真是强出一座山去。不过,两家门户本就不同,也没什么可比之处。若是自家仆妇出去,估计也就是这样了。凌氏笑看赵长 卿,赵长卿笑道,“劳嬷嬷回去跟李姐姐说,我必去的。”又吩咐白婆子道,“白嬷嬷,拿一百钱给李嬷嬷。”对李婆子道,“麻烦嬷嬷跑这一趟。”

    李婆子大概很少得赏,顿时喜上眉梢,再三道,“多谢太太姑娘赏。”

    凌氏叫人拿了一百钱,打发了这婆子回去。

    凌氏嗔道,“你这孩子,当真大手大脚,如今倒学会往外洒钱了。你爹一个月才挣几个,就给你散出一百钱去。”

    赵长卿道,“若是别人家,也不会出这个钱。母亲想想,李百户是爹爹的顶头上司,把他家的人打点好了,自然会说咱家的好。这有什么坏处呢?”

    凌氏早知大户人家有打赏下人的习惯,听赵长卿说的有理,也就不在意了,一戳赵长卿的额头,笑,“真是个机伶鬼,明日穿新做的衣裳,好生打扮打扮,我叫来福一会儿先到车行把租车的事办妥。”

    赵长卿笑,“知道了,母亲,我去厨下瞧瞧,跟柳嬷嬷说叫她做些好吃的,中午咱们陪外祖母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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