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顿了顿,接着走进了电梯里面,电梯门缓缓地合上了,她看着不断往上跳着的数字,心里有些不安。

    杨程奕见到了她,还提起了四年前,估计自己的存在四年前已经被他们那一群知道了,现在苏品桓还在国内,难保杨程奕不会告诉苏品桓,如果苏品桓好奇地来一看……安逸不敢想下去。

    而且现在苏蕴雨还是楚盛钧的未婚妻,苏品桓知道了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安逸头疼欲裂地回了房间,摸出手机给楚盛钧打电话,“喂,我今天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碰上了杨程奕。”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说出去的。”

    难得他这么贴心,安逸长舒一口气,一句“谢谢”脱口而出。

    楚盛钧那边沉默了很长一会儿,突然用着略快的语气说了一句,“一会儿见。”然后挂了电话。

    安逸握着手机呆了一会儿,总觉得他最后这句话有些别扭的味道。不管怎么样他解决了自己的一块心事,安逸松了口气,奔波了一天她确实也来了,在床上躺着躺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感觉身体有人摆弄着,安逸很不安稳地皱皱眉,突然而来的暖意让她慢慢地醒转过来。

    安逸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被抱在一个人怀里,扭头往后看去,正看到他熟悉的眉眼,如墨的眼眸里面潋滟着温柔,她突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回忆和现在了。

    三年前,她也是这样,每天都被折磨地意识模糊地昏睡过去,而每天醒来都在他怀里,都说动物有雏鸟情节,安逸最脆弱的那个时候曾经也很依赖他,感觉有什么天大的难题,只要跟他一说,就都解决了。

    轻轻地敲门声打破了片刻的宁静,李叔在外面说:“先生,饭做好有一会儿了,再不吃就凉了。”

    安逸如梦初醒,轻轻地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知道了。”楚盛钧也理了理衣服,从床上起身,两个人一起往餐桌走去。

    宫保鸡丁、酸辣土豆丝,鱼香肉丝……

    果然自从她说口味要重一点以后,餐桌上一盘盘的不是酸就是辣的,虽然一开始想吃,但是她连着吃了几天以后还真有点腻歪了。

    看她根本没动,楚盛钧也放下了筷子,问:“怎么了?不喜欢吃?”

    安逸咬着筷子,犹豫地点点头。

    “那你想吃什么?”

    看他还丝毫没有不耐烦地意思,安逸说:“想吃凉的,有没有冰激凌之类的?”

    “有,不过……”他指了指她面前的那碗饭,“你得把这个吃了才能吃。”

    楚盛钧逼着安逸吃了半碗饭以后才准她吃冰淇淋,并且警告她不要多吃,安逸趁着他拿文件翻看的空隙,一口气吃了两大杯,还是意犹未尽。

    她目光在饭桌上游移着,发现楚盛钧今晚却基本没吃几口东西。不,应该是他这几天就没怎么吃饭。安逸回忆起来,楚盛钧好像不怎么吃酸的和辣的。

    那他一直和自己一起吃饭是有多委屈?

    当年和现在同时在眼前交错,安逸回想着他对自己做的一切,心瞬间有一种酸涩的柔软。

    “我想做饭了。”安逸抽风似的抬起头跟楚盛钧说这句话。

    “别闹了。”楚盛钧看着文件,连眼睛都没抬,“冰激凌吃完了就洗洗手睡觉去。”

    “不行,今晚要是做不成我就睡不着!”

    楚盛钧沉默了一会儿,“啪”地一声,合上文件夹,“那就走吧。”

    “哎,不用你跟着我!”

    安逸本来在心里都做好打算了,自己悄悄地溜到厨房,悄悄地做个简单的饭,再悄悄地端回来给楚盛钧吃。可是看他的这个架势怎么感觉像是要跟自己一块下去啊?

    自己一个人碰到熟悉的人还有各种理由可以搪塞,可是如果和他一块这要怎么办?

    楚盛钧停下,“别老是想些有的没的,赶紧跟上!”

    安逸不止一次地怀疑楚盛钧会读心术,因为他每次都能拆穿自己心底盘算的那点小心思。

    而且每次都能证明,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因为顶楼是有厨房的,还是配备齐全,材料丰富的那种厨房。

    怀孕的人到底还是不能闻太重的油烟味,安逸就给他做了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

    她做饭的时候,楚盛钧开了一瓶酒,倚着门框,慢慢地喝,静静地看着她。

    他突然开口问,“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要不是上次你做给品桓和苏晚我还不知道你会做饭。”

    “之前就会,那时候要是自己不会做饭非得饿死不行。”她轻笑,“你忘了我当时是什么样子了。”

    “我倒觉得那时候的你比现在强多了。”

    来不及多想他话里的含义,面条就开了,安逸关了火,楚盛钧走过来帮忙盛面条。

    热腾腾的面条刚端上厨房旁边的桌子,安逸给他递上筷子,楚盛钧悠悠地挑起一根面,问:“你不吃?”

    安逸托着腮说:“我已经吃过晚饭了啊,这是给你吃的。”

    楚盛钧“哦”了一声,轻笑一声,低头就要吃。

    “哎,这刚出锅的,很烫的,你好歹吹吹再吃。”

    安逸这一拦,楚盛钧直接把一碗面都给了她,理直气壮地说:“我不会,你帮我吹。”

    胡说!明明以前喂她吃药的时候还帮她试水温,轻吹到温热才喂给她的。不过想到这里,安逸也心甘情愿地帮他吹了吹,一时间两人之间氤氲了一层水汽。

    她尝了一口,不烫刚刚好,正要推给他,抬头却正对上他的唇。

    他吃着她还没来得及吸进嘴里的面,然后一口咬在她红艳的唇上,辗转,深入……

    安逸“唔”了一声,其余的声音就统统被他吃掉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

    她缺氧太久,深吸了几口气以后心头的悸动还是没办法平复下来。“面要冷了,你快吃吧。”没想到说出口的竟然是这句话。

    楚盛钧这才慢条斯理地吃面,他嚼得极慢,目光却是一刻也不离她,“果然好吃。”

    这句话却害得安逸红了脸,她既不是第一次接吻甚至跟他在一起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从来没有过这种被调戏而不是被掠夺的感觉。

    正在愣神间,他已经吃完了,端坐在那里,打量着她。

    安逸开始支使他:“就一双筷子一个碗,这是我做的饭,应该你刷的。”

    楚盛钧今天脾气好得不得了,听了安逸的话居然真的乖乖地去刷碗,安逸在旁边看着楚老大挽着袖子,认真得像是在处理公务一样刷着一个碗一双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笑什么!”楚盛钧一低头,含住了她笑着的唇瓣。

    “手上还有泡沫别碰我!”安逸在他怀里推着他,“讨厌,离我远点!”他却怎么抓着都不放手。

    真像一对夫妻。嬉闹间,安逸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可是一样的地点,一样的人,并且他身上还有和当年一样的温柔,安逸无法拒绝和当年一般的温暖在自己四肢百骸中蔓延。

    一晚,她只要这一晚就好,即使是明天接着要面对那些纷纷扰扰,即使是明天他对她依然冷言冷语,这一晚也足够支撑着她了。

    ☆、chapter 21担忧or囚禁

    “安逸,你在做什么呢?马上要考试了我又感冒了,感觉自己是要死的节奏。”

    安逸握着电话,走到了剧院稍微安静一些的小角落里面,略带点责怪地对着吕然说,“什么死不死的,感冒了还那么多话,吃点药多喝水好好休息才能早点好。”

    “我嗓子没事,就是鼻塞,前几天我还撑着练,结果唱着唱着因为不能换气结果差点没背过气去。”吕然吸了吸鼻子,“我怎么听着你那边也有唱歌声,你在哪里呢?”

    “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过我被一个剧团录了吗?我正在这边练和听别人练呢。”

    “这样啊。我怎么还听着这个音乐有点耳熟呢?”吕然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跟你英文名字一样的那个歌剧《annie》吗?”

    安逸“嗯”了一声。

    这部世界著名的歌剧讲了那个叫annie的女孩从孤儿院逃离最后被收养的故事。

    吕然当时很惊奇地对她说:“你看你看,这个女主角跟你重名哎好巧啊。”

    安逸笑笑,附和说:“是啊。”心里暗道,巧的何止是名字。

    她的前半段和那个故事的女孩很相似,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故事里面的女主角那么幸运地遇到好心人,所以她后面堕落不堪,以至于她需要现在很努力很努力才能改变着自己。

    这时候舞台上扮演annie的女孩一边擦着眼泪口里一边叫喊着,“.”

    安逸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还不坚强的时候,也是动不动就哭着伸手去拍孤儿院高高的门,一边拍一边叫,“我要妈妈,我要妈妈。”那时候的自己天真地以为外面就有妈妈,只要出了那扇门自己就能找到自己的妈妈。

    呵……安逸唇边溢出一声苦笑。

    吕然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那边说话,出声问,“安逸,安逸,你还在吗?”

    “嗯,在呢,在听她们唱annie找妈妈的那段。”安逸顺着问下去,“然然,你说为什么找的是妈妈而不是爸爸呢?”

    “我记得我在国内的大学总是爱开些心理讲座,有一次就是讲这个,那个老师说,母亲是人的最初保护源,婴儿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是最安全的时候,所以小时候一有事情就找妈妈。”

    安逸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如果一生下来就没有妈妈会怎么样呢?”

    “我觉得,只是我觉得啊,那个孩子从小就不会有安全感的,长大以后这种缺失会明显的,要我说,如果不能好好照顾那个孩子,还不如不要生下来呢。”说着,吕然还叹了口气。

    安逸心一紧,其实她不用问吕然也知道,她自己的成长轨迹还不足以证明这一点吗?

    “干嘛聊这么沉重的话题嘛,又不准备生孩子,再说了生孩子又不是不能养。”吕然说着打了个喷嚏。

    “好了,你可以先去休息了,等着你病好了忙过这一阵我们在好好聊。”最后,安逸还是忍不住叮嘱她好好养病。

    安逸回去的时候坐在后座上,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还没怎么显出来的小腹,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

    她越来越挣扎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生下来。如果生下来,她一生下来就离开真的好吗?孩子长大了以后会不会恨她?孩子会不会也变得和她这样没有安全感?

    如果一直能在顶楼呆着,不用面对这些纷纷扰扰多好,因为她当初的许诺在时间的考验之下已经脆弱得经不起一点点波折了。楚盛钧果然了解她,接下来,她不确定自己哪天突然钻牛角尖了,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医院流掉这个孩子。

    突然车一个急刹车,安逸身体向前倾着撞到了前面座位的椅背去,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膝盖和手肘却不可避免地被狠狠地撞到了,立刻疼起来。

    “做什么呢?”安逸口气有些不好地问。

    司机也很委屈,“安小姐,我也不是故意的,前面的车突然别了我一下,我不停就撞上去了。”

    安逸皱眉抬头一看,确实有辆车,一直他们的正前方,时快时慢,一直挡着他们的车。

    她心烦,“这谁啊?这么闲。”

    司机盯着前面仔细看了看车牌号,“好像是宁总,估计把我们当成是楚总开着玩笑呢。”

    宁总?宁扬。

    安逸更加心烦了的这群什么什么总没事可不可以不要随便乱跑,怎么她每次都这么倒霉地撞上啊?

    她跟司机说:“有没有小路,抄小路甩开他。”

    司机得令以后急打方向盘往旁边一个偏僻的小路拐过去,那条小路周围全是平房,堪堪地只容一辆车过去,司机打着反向左拐右拐地往里面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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