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的成绩下来了,段昀芸很想向谁去邀个功,可段父段母对她的名次司空见惯,又忙着孕期,短短夸了一句便再不提,段昀芸在段宅里走来走去,半天了也没见到段莠,午饭时他也不在,段昀芸感到很寂寞。

    如此寂寞了一个星期,家长会到了,段昀芸被选中在大会上作发言,这才缓解了一些,她马尾辫扎得高高的,讲完话一堆高年级的男生带头猛烈鼓掌,她甩甩辫子扬扬下巴,很风光地走下台去。来参会的是段父,回到班级也要发表如何培养段昀芸的言,可惜段父文化水平有限,性格也不像段母能撑得起场,言发下来底下家长都是昏昏欲睡、百无聊赖,段昀芸在教室前面扫了一圈,要是段莠能来给他开家长会就好了,段莠那样漂亮,身段气派都贵气,可比班上大家都在说的林家宇的妈妈漂亮多了,那时候谁还敢说她家是暴发户。

    家长会开完段父立即向外走,段母还在家等他伺候,段昀芸慢腾腾地跟在后面,段父扭过头来,“你今天回哪啊?”

    段昀芸本来是想回家的,被段父一问想起来家里也没她什么位置,就让段父自己回去,她去老宅。段父也习以为常,段昀芸胳膊肘往外猛跑不是一天两天,她快成了段莠的女儿了,上次叁人好好吃一顿饭的日子算也算不出,段昀芸心本来就野,段母都管不住她,住老宅那也算安心,至少安全有保障。

    段昀芸跟段父分手在学校教学楼前,段父走了之后段昀芸在花园里走小路,七拐八拐的,也遇见了认识的同学,人家都跟着父母,匆匆忙忙说着话,吵也好挨训也好,都是热热闹闹。段昀芸拉拉书包带,往校门口去,忽然见段父的背影停在校门口拐角处,他在跟谁交谈,段昀芸走过去,段父身高不矮,跟他说话那人也不低,穿着灰黑色衬衣,走近了也就看清了长相。段昀芸乖乖往段父胳膊旁边凑,实则心里快乐出花朵:这不是巧克力叔叔吗。

    张跃建跟段父寒暄着,一边看到段昀芸翘着辫子低着头带笑的脸蛋,觉得很可爱。段父告别,对段昀芸嘱咐了两句,张跃建听出段昀芸跟段父分开走,便提出要送段昀芸一程,段父很痛快答应了,后来段昀芸才明白原因。

    校门口全被车堵住,每次家长会就是如此,张跃建带段昀芸在车流里穿行,段昀芸挨他挨得紧极了,生怕把自己弄丢似的,张跃建错后了一步,抬起手臂扶着段昀芸的书包,段昀芸一下子与张跃建贴近了,她默默低头走,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张跃建踩在地上的皮鞋,一尘不染的,裤脚收放得正正好好,往上看腰带也洋气,小扣上印个小串字母,是品牌名。段父现在也致富了,穿衣服总上不来档次,花一样的钱却还穿得破破烂烂的,巧克力叔叔来给她开家长会也是好。

    张跃建带她上了他的白色丰田,段昀芸爬到副驾驶,低着头按上安全带扣子,张跃建说:“你家住哪里?”段昀芸没应答,低头忙活扣安全带,张跃建低下头,伸手过来帮它把铁扣插进去,段昀芸碰到他的手,脸热乎乎的。张跃建以为她没听到他的问话,正要再问一句,段昀芸说:“叔叔,你怎么也来学校了?”

    “替一个亲戚来开家长会。”张跃建发动汽车,“我看见你在台上发言了。”

    段昀芸立刻直起腰板,张跃建扭头来对她笑笑:“你还挺厉害的,总拿第一名。”

    段昀芸挠挠头发,就笑了笑,她突然有点丧失了伶牙俐齿的功力,张跃建调车头,堵得进退两难,段昀芸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指甲盖好久,才想出来话题:“您亲戚念几年级啊?”

    “比你低一届。”

    “嗯。刚刚看见您还吓了一跳,以为您给自己家孩子开呢。”段昀芸说完觉得这句话水平不高,但已经说出来,就巴巴等着张跃建回,然而张跃建嗯了一声,眼里手里都忙着倒车,根本不看她。段昀芸耷拉下肩膀,靠进座椅里,张跃建忽道:“喝水吗?”他不等段昀芸回,从储物柜里拿出小瓶装的橘子汽水,直接递给段昀芸,段昀芸两手结果,他说:“放车里都烤热了,你要想喝矿泉水水,一会倒出去了我去后备箱拿。”

    段昀芸说:“不用不用,就这个就行。”她拧开汽水瓶,很希望那个汽喷她一身,到时候张跃建会拿纸给她擦,不过真可惜,汽水就懒懒冒了几个泡泡,段昀芸失落地把瓶口塞进嘴里,她还注意着嘴上的唇膏,还好今天因为要发言,她好好地打扮了一下,也穿着夏季校服——一般女生会因为害羞,夏天还穿校服里的衬衫,段昀芸可不愿意,早天还凉着就把短裙穿出来,上面怕晒才敞口搭一下衬衣,底下两条细白腿到处招摇,裙子肯定是改了的,恰恰好好看不见内裤,该看的都能看见。段昀芸含着汽水瓶口,在宽敞的车厢里抻腿,动上一动,那抹白就晃张跃建的眼角。

    他们这车倒了好大一会,才调进正道上,依旧要排红绿灯,但这时张跃建眼睛不再盯着外面的车了,也会留意段昀芸,段昀芸把汽水端到眼前晃晃,那动作实在引人注意,张跃建问:“怎么了?”段昀芸说:“奇怪,怎么没多少气儿。”

    张跃建看着段昀芸拎着瓶口的手指几秒钟,瓶口沾着段昀芸的唇膏,正红色,回去看那副作案的嘴唇,在段昀芸脸上噙着烂漫好奇的情绪,段昀芸不像她这个年龄段的女生,跟那些穿着黑色校服,戴着眼镜低绑着头发的女生完全不一样,可也不像个成人,虽然打扮成熟靓丽。张跃建说:“对不起,我想起来了,这瓶是我中午打开过的。”他打开储物柜,另外还有一瓶是新的,他用这瓶换了段昀芸手里那瓶。段昀芸看着两瓶饮料的交换,已经开始想她跟巧克力叔叔别的体液的交换了。她的脸挨着空调吹,想了一会让自己别想了,巧克力叔叔看着蛮正派,但要能让她玷污一下就最好了。

    她眼睛在张跃建身上打转,张跃建问了她一些学习上的问题,段昀芸很回答得很畅快,学习是她的强项,不一会张跃建就笑着了,段昀芸一点没谦虚,把自己的底全兜出来,张跃建说你这样的孩子该让父母少操多少心呐,他给那侄子去家长会,挨了老师点名批评,想想真是难堪。

    段昀芸说:“您侄子叫什么啊?看看认识不认识。”

    张跃建说了那个小孩的名儿,段昀芸摇头说不认识,张跃建说:“你不认识他,可能他认识你。”段昀芸道:“那好说了,反正我认识您,不也就认识他吗,这样算我们是认识的。”

    这句话说得也一般讨巧,不过张跃建笑了笑,他想起来:“你还没说你要去哪?”

    段昀芸说:“叔叔,你一会还有事吗?”

    张跃建说:“今天调休,怎么了,你有什么事?”

    段昀芸说:“我是想直接去吃饭来着,”开完家长会已经五六点钟,她说:“您去吗?”她又加了两句:“我爸说您对我妈跟我弟特别上心,他们天天挺忙的,就让我请您一顿饭呗。”

    张跃建说:“你这孩子,怎么可能让你请。”

    段昀芸开心得有些不可置信,她说:“那您是答应了?”

    张跃建说:“你想吃什么?”

    段昀芸说:“都行吧,您方便就行。”

    张跃建带段昀芸去了一家和风餐厅,段昀芸以为要吃生鱼片之类,然而他们进了一间小包厢,包厢里有张扇形桌,上面放了一块大铁板,坐在椅子上正对面就是落地窗,十几层正好见到下面购物中心和街道的灯火,段昀芸心一直砰砰跳着,她想这就是约会吧,就是那个做铁板烧的厨师,还有不断看着他们给他们换碟子的服务生比较讨厌。

    张跃建说话那样温柔,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像浸进河流里的金纱,把他笼得朦胧却惊人的英俊,段昀芸第一次接触这么完整的男人,像电影明星,风度翩翩,充满性魅力,没有缺点,每个女观众在荧屏前都幻想跟他恋爱。段昀芸觉得自己有些幸运,还好她减了肥,还好她拼命打扮自己,就是在等着这样一个很好的人吧。

    唯一的缺陷是在吃完甜点后张跃建还正跟她聊着天,电话狠响了一阵,张跃建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接起,垂着眼应了几声,说了句:“我马上到。”挂了电话,他抱歉地告诉段昀芸,是医院叫他,有一个他一直在管的高危产妇病症复发,需要手术,段昀芸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拿外套,也给张跃建取下西装,她说:“正好我们都吃完了,快走吧。”

    张跃建接过外套时低声说了“谢谢”,又说:“对不起,没办法把你送回家了。”段昀芸当然摆着手说:“没事的。”他们走出餐厅便分了手,张跃建始终将段昀芸的递给他的外套拿在手里,看了两次手表,大步走进夜色里,段昀芸想了他穿着白大褂的样子,想医生的确性感。

    她打车回了老宅,刚下车便接到电话,秀儿问她怎么今天说要回来的没回去。段昀芸说:“舅爷爷在家?”因为晚上的约会,她语气里不由自主地有些澎湃,秀儿说:“下午回来的,晚上吃饭没等到你,以为你又出事情了。”段昀芸自动忽略里面的嘲讽,快走了两步,对那边说:“我马上回去了!”然后挂断电话,抄了一条近道,踏着石子路跑着往段莠的宅子走,晚上依旧路黑,但她不觉得害怕了,树也可爱草也可爱花也可爱菜地也可爱,跑到舅爷爷的屋子,舅爷爷在书房里听肖邦,舅爷爷也可爱。

    段昀芸叫了一声:“舅爷爷。”跨进门里,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段莠慢慢撩了他一眼,又收回去。段昀芸晃晃荡荡地甩着胳膊走进来,段莠半合着眼在他的躺椅上惬着,段昀芸说:“舅爷爷,我给你看看东西。”她摘下书包,蹲在躺椅边上埋头去找,段莠细细的眼里眼珠动了动,朝着地上的段昀芸看,段昀芸两手捧出五六张奖状来,红红火火往段莠怀里递:“我们今天开家长会了,您看!这都是表彰我的!”

    段莠接过来,随手理了理,那奖状变成一小沓在他枯枝儿似的玉白手指里捏着,他一张一张缓慢地阅读上面的字,段昀芸趴在躺椅扶手上半蹲半跪着给他讲解,手指头点着奖状面,身子倾过去大半,尽数显摆完了,也差不多将整个上半身都靠到了段莠怀里。段昀芸没想到她有这个胆子,可能是今晚在巧克力叔叔那里的成功让她增添了信心,她贴着段莠薄薄的胸膛,抬头看段莠那张如玉的脸庞,比她的脸还要小,饱翘丰润的下巴颏对着她,这里,还有耳垂,还有段莠眉毛到鼻梁的那个弧,是段莠脸上最显福相的地方,哦,还有有棱有角,填充圆鼓的的嘴唇,舅爷爷像观音,可比观音美得鬼魅。肖邦还在播,段莠抬了抬手,在段昀芸的马尾上从上到下摸了一遭,一道细小的电流从头皮窜过她整个身子,段昀芸感觉自己在段莠的眼光下一丝不挂地让他看着,他的手是把她的魂儿捋了个遍,从头到尾的。

    段莠说:“是好孩子。”他还轻轻拨弄着段昀芸的头发,“想要什么奖励?”

    段昀芸说:“我不要什么。”段莠说:“什么也不要吗?”他说话的时候嘴唇开合很小,  总是苍白的嘴唇从里到外沁出粉红色,牡丹花瓣一样。段昀芸说:“我看您最近身体真的比以前好了,也少见咳嗽了。”

    段莠没有说话,疏理段昀芸头发的动作一直在继续,段昀芸大胆,往他身上切切实实地靠了一下,没有压上重量,只是把脸埋进去,段莠凉滑的衣襟附着他的皮骨,依旧潮闷的夏夜,段莠还穿着两层的长袖,柔软地搭出一个平面,段昀芸听到段莠的胸前嗡嗡的震动声,段莠说:“因为有昀芸陪着,舅爷爷心情好,就不愿意病了。”

    段昀芸说:“那我就一直陪着舅爷爷。”

    段莠的手垂下,搭在段昀芸的肩膀上,他倒舍得因段昀芸这句话笑了一笑。秀儿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段昀芸这样跟段莠依偎在一起的样子,段昀芸穿着一整套校服,上面腰身袖口都捏得紧窄,细腰上那块能将就叫作裙子的布料只短短覆着屁股,她在躺椅的一侧,半跪在地上,屁股高高地撅起来,谁来一伸手,轻轻撩一下,她的下半身保管整个都露在空气里。段昀芸从丑女蜕变来也不过半年,可是老天爷赏饭,举手投足天然的欲态,无师自通地成了个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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