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这说的不太对呀。”净姝先行插嘴说道:“按你说的,头一晚你不是感觉到痛了吗?怎么第二晚又没有痛感?假若感觉不到痛感,那又怎么能感觉到爽快呢?你这说法很矛盾呀。”

    经净姝这么一说,其他人才意识到这不对劲,眼神立马又落到了花玲身上。

    花玲泪眼朦胧,哭得梨花带雨,被净姝突然质问,愣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我,我也不知道,当时根本没来得及多想,就又与那男人发生了关系,再之后,就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了,只贪图那快活了。”

    “按你说的,你身下见血,必定是与那人有过肌肤之亲,肯定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后面也能感觉到快活,那你当时掐自己不疼,大有可能是那鬼做的障眼法。”

    净姝说完自己的猜测,抬头看向了司南,正想问他意见,那厢花玲忙点头道:“应该就是这样,他故意让我误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放下了心里防范!”

    净姝点点头,“可是我还是想不通,鬼又没有实体,又怎么能使人怀孕?”

    “中阴身可曾听说过?”司南接过话头,问在场的所有人。

    “好像是说人将死之际到往生轮回的一段时期。”葛家二哥回答道。

    “没错,中阴共叁个阶段,临终中阴,法性中阴和轮回中阴,花玲与鬼成亲,落下了契约,便处于在了临终中阴这个阶段,相当于一脚踏入了鬼门关,属于半人半鬼的中阴身,所以她能够怀上鬼胎。”

    “一般处于这种阶段的人,就算什么也不做,慢慢地身体也会越来越虚弱……”

    司南还没说完,那葛大娘便连连点头表示:“对,这一年眼看着她整个人越来越瘦,越来越打不起精神,总说想要睡觉,我每天想着法儿给她补身子都没有用,那天买烤鸭回来,也是打算给她补身子。”

    “临终中阴,听名儿你们也知道了,人鬼殊途,长久与鬼相处,会折损寿数,与鬼亲密接触,怀上鬼胎,更是会加速死亡的过程,鬼胎不同于人胎,其只是一股气,落在人肚子里慢慢会成恶瘤,落在鬼肚子里才会成胎,所以花玲姑娘虽显孕相,但服用一般打胎药却是无用。”

    司南说话时一直盯着花玲,看她反应。

    花玲听着司南的解释,一时怔愣,都忘记哭了。

    “这几天他可有来找你?”司南问花玲。

    花玲下意识要摇头,很快又停下动作,反问司南:“真的会折损寿元,于我有害吗?”

    看她这反应,大家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家里人的面色瞬间更不好了,尤其是葛大叔,意识到什么,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晕过去,亏得儿子们赶紧扶住。

    大家伙手忙脚乱将葛大叔扶到一旁坐下,喝了两口茶水才算缓和过来。

    那厢花玲也着急了,跟着哥哥一起帮忙,父亲却是不领她情,扬手就要打她,亏得哥哥嫂嫂都帮忙拦着,才只让她挨了一下打。

    花玲捂着一侧被打过的脸,跪在父亲面前,终是说了真话。

    她不仅知道一切不是梦,更是知道那男子是何人。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上头有四个哥哥,大哥与她相差了二十岁,以至于她比大侄子只大了一岁。

    许是因为年龄相近,她与大侄子非常亲近,姑侄处得跟姐弟似的,她也就经常往大哥家跑,去找大侄子他们一起玩耍。

    后来随着年纪增长,侄儿们陆续进了书院读书,她从去大哥家里找他们,改成了去书院找他们。

    书院不大,只有一个夫子,夫子姓陆,人是极好的,知道她来找侄儿,也不拦她,让她随意出入。

    在书院里,她又认识许多另外的学子,他们大多和侄儿一样的年纪,也不知从何时起,他们都跟着侄儿们叫起了她姑姑。

    一下收了这么多侄儿,她还有些沾沾自喜,只有一个人,他从不愿这么叫她,哪怕书院当中他年纪最小,身体最弱,他也从不跟着旁人喊她姑姑,只喊她花玲。

    “晚来风起撼花玲”这句话也是她从他那儿听来的,他说她名字好听,越唤越好听,放着这么好听的名字不叫,叫姑姑做甚?

    陆元青年纪虽是书院最弱的,但学识却是书院里最好的,许是承了父亲陆夫子的聪明才智,只可惜他从娘肚子里带出来的先天不足,身子骨一点都不好,大家都猜测他活不过弱冠。

    大家猜得没错,他不仅没活过弱冠,连十六都没熬过,死在了除夕前一天,死在了那天夜里。

    他的葬礼没有大办,甚至都没有告诉旁的人家,因为他年纪小,属于少亡,又是在过年时候,别人家都会嫌晦气。

    她还是来年去书院找侄儿玩的时候才知道的,才知道那个喜欢唤她名字的少年已经死了。

    一个玩伴就这么突然死了,她心中说不出个什么滋味,那天她与陆师娘呆坐了一下午,陆师娘碎碎叨叨说了一下午有关陆元青的事。

    临走时,陆师娘给了她一块黄布包裹着的玉佩。

    她见过这块玉佩,是陆元青常戴在身上的那块,听说是陆夫子花大价钱买来的,说是玉养人,能给陆元青养身体。

    她不敢收这样贵重的礼,但怎么也推脱不过陆师娘,陆师娘强行将玉佩塞给了她,还说,若她觉得此物贵重,便用头上的簪子来换吧。

    她头上不过一个包银的木簪子,是上回逛街的时候,叁嫂送的,上头虽带了点银,但怎么也值不了她这块玉佩贵重。

    她推脱不过陆师娘的好意,只得与她换了簪子,如此也算心安理得了一些。

    之后的晚上,她就开始梦见了陆元青。

    梦里他一直唤她花玲,唤她娘子,她初时只觉得是白日里听多了陆师娘的念叨,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不曾想,这一梦就梦了好几个月,直到那年中秋节的前一天,她按着娘亲交待,去给几个哥哥家里送月饼。

    回来路上经过书院,她不小心在书院门口被绊了一下,然后就听见书院里面响起了鞭炮声。

    她很是纳闷,明儿才中秋节,怎么就放鞭炮了?而且,放鞭炮怎么不在门口放?

    她当时虽疑惑,但也没有进去,直接回去了。

    当晚她又梦见了陆元青,不同以前的梦,这次的梦似乎更真实了些,他依旧叫着她的名字,叫着花玲,叫着娘子,她这才发现自己穿了件红嫁衣,周遭一切布置都像是新房。

    陆元青伸手拥着她,不停唤着:“花玲……花玲……”

    他的怀抱也很真实,真实被人拥在怀里的感觉让她一时忘了推却,糊糊涂涂就与他发生了关系,在他不停唤着花玲的声中,与他缠绵了一夜。

    第二日起来身体不适,腿间见血,她隐约明白昨晚一切并不是梦,可陆元青分明已经死了呀?

    她想不明白,连中秋都没好好过,待晚上,陆元青又来,她将疑惑问了出来,陆元青说:“花玲,我喜欢你,从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陆元青说了很多,看着他真挚的神情,她明知陆元青是鬼,明知这样不对,却还是忍不住妥协了他的话,与他做了鬼夫妻,或许她早在不知不觉当中,也喜欢上了这个喜欢叫她花玲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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