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骡子亲手将郡尉聂犇的资料,送到了张楚的手上。

    张楚慢慢翻阅资料,还未看完,他的眉眼间就浮起了一丝丝喜意。

    聂犇的确有一个儿子。

    岁数还和他相当。

    正是他下手的最好对象!

    而且这位聂公子的兴趣爱好,他也是极其喜欢的……喜欢乔装打扮为百姓打抱不平!

    喜欢乔装打扮好啊!

    喜欢为老百姓打抱不平也好啊!

    操作空间多大啊!

    还不会太着痕迹。

    虽说即使是当舔狗,他也有信心能舔的那位聂公子通体舒坦,一日不见他就浑身难受。

    但人和人交往这事儿,第一眼其实就能决定很多东西。

    如果张楚一开始就是以一条舔狗的嘴脸,出现在那位聂公子面前,那么,在他的实力和地位超越他爹聂犇之前,他在那位聂公子的面前,不可能直得起腰杆。

    能做个人,谁踏马愿意做条狗啊!

    这位聂公子的活动区域,主要在南城那边,资料上说,他在那边还闯了一个“玉公子”的雅号儿,去青楼玩完都可以不给钱的那种。

    张楚看完资料后,随手将其震成一地纸屑,问道:“南城那边是有什么高雅的乐子么?比如清倌人,琴棋书画之类的?不然这位‘玉公子’怎么老喜欢往南城钻?”

    骡子回忆了一小会儿,回道:“诗社算么?”

    张楚:“什么诗社?”

    骡子:“一些官吏家的小姐和城里几个富户家的小姐,在那边弄的一个过家家的玩意,听说是经常会请一些读书人去过去吟诗作对,还有彩头。”

    张楚一拍手,笑道:“这就说得通了……到底是年轻人啊,跳来跳去,追求的也无外乎就是男女那点事儿!”

    他心头已经有主意了。

    ……

    同一时间。

    牛羊市场内,一个破衣烂衫的懒汉,正在当街殴打着他的婆娘。

    “当家的,当家的,这是咱家这个月的口粮钱啊,你给俺留两个吧……”

    “臭娘们儿,放手,赚这么点儿钱还收着藏着,都不够老子去赌档耍一把!”

    “呜呜……当家的,求求你不要再耍钱,家都快被你耍没了。”

    “呸,乌鸦嘴,真他娘的晦气……你不放手是不是?”

    “啊啊,当家的,别打俺,痛啊!”

    “叫你不放手!叫你不放手!”

    “呜呜呜,俺错了,当家的你别打俺……”

    一根笤帚,在懒汉手里挥舞虎虎生风,得猛将挥舞大关刀似的。

    而且这个泼皮也不管鼻子眼睛,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乱打……哪像是在打自己的婆娘,庄家户喂的猪羊,都舍不得这么下狠手打。

    小妇人在地上打着滚儿,撕心裂肺的哭嚎着。

    她身上穿的褐色粗布衣裳,打满了补丁,扔到路边乞丐都不稀得捡的,长发连根儿最便宜的铁发簪都买不起,用了一块灰不溜秋的麻布包裹着,裸露在外的手脚,瘦的几乎看不到肉。

    四周的街坊邻居围着这夫妻俩,也没人上去劝。

    有人搬了一根小板凳坐在门前看戏,有的磕着葵花籽嘻嘻哈哈的指指点点,还有的人,不无恶意的大声为懒汉叫好儿,让他趁早打死了账。

    这个时代的民风,还远远没坏到老人倒地不敢扶、见义勇为反被讹的地步。

    他们之所以这么的无动于衷,是因为他们劝得太多,麻木了。

    这个懒汉叫刘麻子,也没个谋生的行当,成天游手好闲,不睡到太阳照屁股不起身,还一身的烂毛病。

    抢他婆娘给别人浆洗衣裳挣来的口粮钱,就是他糊口的手艺。

    当众殴打他婆娘,就是他彰显自己裤裆里还吊着一坨的方式。

    只可惜了他婆娘花姑,前几年也算是牛羊市场这一片远近闻名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就吃了猪油蒙了心,跟了这么个不是人生的杂碎玩意儿。

    长街的另一头,刚长跑完回来,浑身还湿漉漉的李狗子,沉默的眺望着那个在地上打滚儿的小妇人。

    “狗哥,咋的啦??看中那个小娘们了?”

    跟在他身边的孙四儿,观察着自家大哥的脸色,猥琐的呲着一口大黄牙贱笑道:“要不要弟兄们去把她抢来,送到您屋里让您乐呵乐呵?”

    “啪。”

    李狗子反手就一巴掌甩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打得这货往前一窜,险些栽到在地。

    李狗子斜着眼珠子瞧他,目光中泛着冷意,“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敢把堂主的话当做耳旁风!”

    孙四儿察觉到他目光中冷意,心头一颤,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狗哥您误会我的意思的了,我说的是,花钱请她到您屋里,让她陪您……”

    他话还没说完,李狗子就又斜了他一眼。

    孙四儿瞬间就把已经说到嘴边儿的“耍耍”两个字儿,生生咽了回去。

    他很怕李狗子。

    不,不只是他怕。

    整个黑虎堂,除了自家堂主身边儿的那几位大哥之外,没几个人不怕他。

    他一直都李狗子的近身。

    他知道的要比其他人多一点。

    以前的李狗子,虽然也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狗脾气。

    但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心狠手辣。

    是从那一次开始,他的脾气就慢慢变成现在这样的。

    哪一次?

    几乎被韩擒虎打死那一次!

    ……

    “几次了?”

    就在孙四心头发虚的时候,忽然又听到自家大哥问道。

    孙四儿一脸懵逼:“什么几次了?”

    “咱们见过几次这个杂种打他婆娘了?”

    李狗子眺望着那个哭哭啼啼的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回屋的小妇人,头也不回的问道。

    孙四儿闷着头想了想,回道:“光我记得的,就有三次了。”

    “哦。”

    李狗子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直到小妇人进了屋儿,他才又说道:“派个弟兄,去告诉那个杂种,婆娘,是用来睡的,不是用来打的,他要是个带把儿的爷们,就自己去挣饭吃,别他娘的成天没事儿拿自己的婆娘撒气。”

    孙四儿听着他话,心头有些吃不准自家大哥这到底是看中了那个小媳妇儿,还是看中了那个懒汉,心下一犹豫,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事了,就按照自家大哥的意思做吧。

    “是,狗哥!”

    “走吧,回去练刀!”

    李狗子转身,步伐略有几分僵硬的往梧桐里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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