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里的钱朝她轻扬,“拿去。”

    “我卡里面有钱。”

    “你的钱还不是我的?”

    荣浅朝他看去,厉景呈坐在床沿,“不是么?你为何暮卖了车,那二十万本来就打算给谢东的,是我替你解决了这事,还有,为了查你妈妈的事,你前前后后花去多少?还有,被敲诈的钱呢?”

    荣浅哑口无言,目光移到厉景呈手里的那叠钱上,她胸膛起伏几下,“厉景呈,你真能算!”

    “你不能算,你单纯?你单纯能把我送局里去?”男人目光逐渐透露出寒意,他蹭地站起身,三两步走到荣浅面前,厉景呈拿起她的手掌,“看着柔柔弱弱的一双手,这么有杀伤力。”

    荣浅用力想要将手抽回,厉景呈将厚厚的钱敲在她掌心内,她痛得手指蜷缩起。

    “我说过了,我没说你就是凶手,你不好好放出来了吗?”

    “我要也这么对你,你是不是恨不得咬掉我一块肉?”

    厉景呈的手松开,荣浅掌心内的钱往外散,她手臂抽回去,那些钱全散在了脚边。

    男人坐回床沿,取过放在床头柜上的钱夹,他拿出荣浅的那张身份证,手指一甩,身份证掉在了荣浅的脚边。

    她眸子微黯淡,这是她的东西,她凭什么不能弯下膝盖。

    荣浅蹲下身将身份证拿在手里,厉景呈凉薄的嘴唇紧抿,“看好了,还有什么是你的东西,一并带走。”

    荣浅将身份证揣进包内,“我只拿属于我的东西。”

    她转过身大步往外走,步子凌乱且仓皇。

    厉景呈盯着她快步出去的背影,那张银行卡是被他藏起来了,他就是在等,等她什么时候没钱了,知道困难了就回来。她总要先服软的,毕竟现在刺伤霍少弦的事,警方还在调查,他厉景呈好歹也救了霍少弦一命,她该知恩,更该知道错了,可是你看看,这叫什么态度?

    荣浅逃也似地下楼,在客厅遇到方才的那个女人,对方端详着她片刻,旁边的佣人看眼荣浅,“荣小姐,你没事吧?”

    她摇下头,攥紧手里的包后快步出去。

    女人在客厅里等着厉景呈,半小时过去了,仍不见他下来,她看眼时间,再不出发,今晚的宴席就要迟到了。

    她起身上楼,顺着走廊过去,只有主卧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女人走过去想要敲门,但既然门敞着,也就直接进去了,“景呈?”

    男人一动不动,就趴在大床上,健硕的身子直挺挺的,双臂自然放在身侧。

    她又喊了声,“景呈,再不出发,可就耽误事了。”

    “出去。”

    “景呈。”

    “出去。”男人的声音扬高一个调,但女人知道,她不能再开口了。

    她乖乖转身,顺便将门再带上。

    厉景呈翻个身,仰躺在大床内,双眼怔怔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荣浅指认他,他自然是恨得,没想到养出这样一匹狼,可是又有什么法子?

    厉景呈问过自己,你既然恨不得抽她,那你放她离开,告诉她四年前的真相,让她回霍少弦身边去,你做得到么?

    他给自己的答案是,做梦,死去,想都别想。

    那就是了,自作孽,不可活。

    自找虐,更不可活。

    荣浅出了帝景后,第一时间去银行补办卡,但必须要一周后才能生效。

    接下来的几天,班主任不止一次催她交钱,她想不去了,可又不成。

    荣浅只能这么拖着,顶多到最后说她实在拿不出,总也不能逼着她去吧。

    她偷偷摸摸去过医院几次,但莫希都在,荣浅不好过去。

    今天是周末,她没有打车,而是坐了地铁,来到住院部,正好看到一行人出来,为首的两名保镖是霍家的,李芬然紧随其后,莫希则推着轮椅有说有笑走向前。

    霍少弦没有生命大碍,自然不要再留在医院里面,家庭医生也已全部就位,一辆黑色的房车停靠在停车场内。

    保镖将一些东西放上去。李芬然抬头看看,“还是外面舒服啊。”

    霍少弦换上了宽松的居家服,眉目沉定,脸上露出久违笑意,他仰起下颔,眼睛正对着刺眼的光线,他眯了眯眼角。

    活着,真好。

    没有什么比这种能实实在在感觉到的温暖更真实了,他伸出手掌,任由光亮跳跃在掌心内。

    荣浅躲在花丛后面,这是她有生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奇迹。

    捅向霍少弦的那两刀,只要其中一个地方稍稍偏差,霍少弦的命就没了。

    可如今,他这样鲜活地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荣浅热泪盈眶,生命当真可贵,也许你自己不会觉得有多特殊,但身边的人经历过那种即将失去的恐惧和惶恐,重拾的这一份陪伴,是多么难能可贵。

    莫希弯腰,亲在霍少弦的额头,“少弦,谢谢你挺过来了。”

    霍少弦没有如往常那样推开,他眉目紧闭,似乎还在享受这份阳光,保镖欲要过去推车,李芬然做了个稍等的动作。

    莫希唇瓣朝他坚挺的鼻梁吻去,继而覆上他的唇。

    男人眸子睁开,手伸过去朝莫希颊侧轻拍两下,莫希稍退开些,霍少弦勾唇,“也谢谢你,陪我的这些日子。”

    莫希激动地不能自已,双手紧紧搂住他,她就说,她只要坚持下去,肯定会有所收获的。

    荣浅视眼朦胧,泪水忍不住淌过眼眶,心里豁然开朗,却并不是酸涩、难受,更不是嫉妒和不安,好像有一样塞在胸口的东西,忽然直接就没了。

    高兴多过于别的情愫,荣浅擦了擦眼泪。

    莫希脸上的雀跃也感染了身边的人,保镖过来替她将霍少弦搀扶上车,莫希一刻不离左右,霍少弦坐在靠窗的位子,透过茶色玻璃,荣浅依稀能看到男人的五官。

    直到车子完全驶出去后,荣浅才站直起身。

    她学着霍少弦的样,将手掌摊开,满满的一把阳光,真暖和。

    去学校的这天,正好在校门外遇上班主任,荣浅垂下脑袋。

    “荣浅。”

    躲不了,只能抬头,荣浅挂上笑意,“老师好。”

    “去采风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要带哪些东西,可是要提前备好的。”

    “老师,”荣浅想和她好好商量,“这次,我能不参加吗?我,我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

    “你家里的事我也知道,但学习归学习。”

    “钱的事……我银行卡丢了,正在补办。”

    班主任微讶,“你的钱已经交了,你不知道吗?”

    “啊?”荣浅不明所以,“我没有交过。”

    “是你未婚夫差人来的,他对你倒是挺尽心的。”

    荣浅闻言,一时也不知要开口说些什么。

    下了课,坐车回温庭雅苑,走到门口时才看见外面停了辆车。

    是厉景呈经常开得那辆。

    荣浅想装作没看见般经过,驾驶座的车门却打开了,厉景呈朝她走近几步,荣浅身上还掼了个双肩包,一副足足的学生模样。

    厉景呈伸手,将她的包拿下来。

    荣浅吃不准他来这的动机,满目戒备瞅向她。

    厉景呈打开后车座,将包往里丢,“回家。”

    荣浅愣在原地,“回什么家?”

    “非要我说这么清楚么?走,回帝景。”

    荣浅更是不敢想,“厉景呈,我指认你是不假,你是不是憋着什么坏,想把我诓回去,然后变着法折磨我?”

    “在你眼里,我是巫师么?”

    荣浅摇摇头,“但我想不通,你应该火冒三丈的,我就是怕你回来对付我,我才着急慌忙搬出帝景,厉景呈,你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吧?”

    男人一瞬不瞬盯着她看,嘴角噙了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荣浅被他看得全身发毛。

    厉景呈听着她的话,气又气不起来,“是,我一开始真想掐死你,但有什么法子,我不舍得,我想让你在外面作死得了,可想想,还是舍不得。不管你吃不吃苦,有没有遭罪,即便是生活的再好,我还是舍不得你,心疼你。”

    男人的口气分外无奈,这才是最没辙的,你心里再有气,可对着她压根撒不出来,更别说将她怎样怎样,既然都到这份上了,也别傲娇矜持着,接回家吧。

    荣浅听完厉景呈的话,嘴角动了动,她想过不下十种可能性,比如说,厉景呈会怎样整她,怎样给她好看,就是没想过他会来接她。

    “厉景呈,你好肉麻。”

    男人伸手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宠一个人宠成这样究竟好不好?

    至少,这是厉景呈以前从来没有遇上过的。

    他想着还是要给她几句警告,“今后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我就把你掐得半死,再丢进河里淹死你。”

    荣浅唇瓣轻抿,说不出的欢喜,她三两步走上前,忽然就加快了速度,她走过去扑向厉景呈,尔后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不会了,你别淹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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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宠你入骨

    ☆、19宠你入骨

    心口的繁芜和空虚,猛地被这冲撞过来的力量填满,厉景呈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住荣浅的腰。

    她个子同他相差很多,这会就踮着脚尖,荣浅头挨靠在厉景呈的颈窝间,男人手臂顺势箍紧后将她整个人提起,让她靠向车身。

    荣浅的两条手臂也慢慢放下去。

    厉景呈看眼温庭雅苑,“有什么东西要拿吗?”

    “就是些带走的衣物。”

    佣人帮忙收拾下,只有两个皮箱,拖了就能走人。

    荣浅跟在厉景呈的身后,看到男人将皮箱毫不费劲地放进后车座,她站在温庭雅苑的门口看着这一幕,仿佛是丈夫接了旅游归来的妻子这般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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