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呈听闻,手一抖,汗顺耳际往下淌,他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动作,荣浅觉得备受折磨,还不如狠狠撕开,痛也痛快。

    她泪水几乎逼出眼眶,厉景呈迷魅的双眼很快被汗水给迷蒙,他倾起身,看了眼身下的女人。

    荣浅居然一个痛字没喊出来,他觉得太难以置信了。

    厉景呈双手撑在她颊侧,整个人往下压,几乎匍匐在她身上,荣浅侧过头,正好对上男人的双目,她惊得瞪大瞳仁,“看什么看,快处理啊!”

    “我看看你是不是躲在背地里哭。”

    荣浅轻吸下鼻子,“有什么好哭的。”

    被床单隔在外面的男人竖起双耳,怎么听都觉得这里面有戏,若不是自家的女人,会不让旁人插手吗?

    再说他可是医护人员,很纯洁很纯洁的啊。

    厉景呈用同样的方式将衬衣全部解开,露出大片背部,后面还有不少被树枝刮伤的地方。

    “接下来做什么?”

    “上药。”男人将找出的药交给他。

    厉景呈拧开瓶盖,一股清凉的味道窜入鼻翼,他手指抹了些许,揉开后按向荣浅的伤口。

    “嗯……”这一下,缓解了原本火辣辣的疼,舒服多了。

    厉景呈不由勾唇,“叫这么做什么?舒服么?”

    荣浅脸瞬间滚烫,连外头的男人都觉喉咙口火烧似的,她一掌挥过去拍向厉景呈的大腿,“你快点!”

    这一句句对话,太能令人想歪了。

    上好了药,厉景呈替她包扎,这是门技术活,但好歹随便摆弄摆弄还是会的,荣浅被绑得跟个粽子似的,实在难看的要死。

    完成这番动作后,厉景呈后背已经渗出层冷汗。

    他脱下外套,替她披上。

    荣浅趴在那没动。

    厉景呈让那个男人出去,他起身看眼荣浅,她脑袋别向里侧,躺在那的身影看着孤单而寥落。她只身来到这,为的什么?就为多赚几个钱吗?

    厉景呈侧脸紧绷,哪怕冷漠以对,可还是会避免不了得心疼她。

    荣浅见屋内半晌没动静,她转过头,却见厉景呈站在床边正盯着自己看,并未出去。

    她强撑着要起床,厉景呈见她还要折腾,气更加不打一处来,他将她推回去,“躺着,我跟她们说,你今晚就睡这。”

    荣浅被他大力地一推,痛得皱着眉头,“我睡了这,她们睡哪?我还是回自己的地方。”

    厉景呈见她艰难地要爬起来,他看了眼,她既然痛死都不怕,他操心什么?男人扯下床单丢过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女编导先前也说让荣浅留在这,所以先让村长回去了。

    厉景呈抱着小米糍走出院子,荣浅慢悠悠出去,编导好意挽留,但她不想给人添麻烦,况且住的地方不远,也没让人送。

    走在乡间的路上,荣浅才反应过来,这儿没有路灯。

    她伸手掏出手机照明,但灯光毕竟幽暗,石子路发出沙沙的响声,耳边的风呼啸着吹过,带动树叶哗啦啦作响。

    荣浅觉得害怕,忽然,一阵明亮的灯光传递到她的脚下,替她照亮了前路。

    她下意识往后看,对方站在幽暗中,那张脸并不能看得真切。

    荣浅转过身往前,奇怪的是,她走到哪,灯光就跟到哪,知道后面有人,荣浅也就不怕了。

    她想,回到了家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她走得很慢,对方也不着急,直到将她送到家门口,荣浅扶着门框想要说感谢,一扭头,才发现那人居然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她追出去几步,趁着人家窗户内射出来的灯光,这才勉强看清楚对方。

    男人身姿挺拔,足有一米八几的个,他步履矫健,肩上趴着的小女孩已经睡着了。

    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替自己照路,荣浅伸手捂住嘴,这一刻,无以名状的感动和温暖充斥满心脏,她热泪盈眶,想象着过去的三年,厉景呈是不是也这样过来的?

    男人越走越远,直到完全走出荣浅的视线。

    翌日。

    荣浅后背贴着纱布,避免了跟衣服的摩擦,感觉好多了。

    尽管同行的人劝她休息,但她不想落下行程,还是强撑着出了门。

    午后的休息时间,厉景呈带着小米糍来到村里,荣浅走出一户人家家中,小米糍眼尖,飞奔过去,“阿姨。”

    她抱住荣浅的腿,荣浅开心地搂着小米糍脑袋。

    厉景呈皱下眉头,“小米糍,过来。”

    他看到小米糍忽然变得和荣浅这样亲近,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厉景呈对她当时的狠心仍然历历在目,而于荣浅来说,小米糍喜欢她,她觉得是再开心不过的事了。

    女儿松开手,扬起脑袋,“昨天的爷爷后来找我了,说不用我赔,夸我是好孩子。”

    “嗯,小米糍你真棒。”

    厉景呈看着荣浅僵硬的身形,她明显不能有大的动作,也不敢弯腰,他上前拉过小米糍的手,“走吧。”

    现实一次次挑战着他的底线,厉景呈不想让小米糍和荣浅有过多地接触。

    小米糍踉跄了下,荣浅伸手去拉住她的手,厉景呈抱起女儿的同时,手挥出去。

    这会,他真不是故意的。

    小米糍看到荣浅的脸色变了变,她目光一点点往下移,然后眼睛圆睁,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小嘴里足能塞下一个大鸡蛋,小米糍转过头看向厉景呈,“爸爸,你为什么摸阿姨的奶奶啊?”

    荣浅快速往后退了步,小米糍的话音还有些不清楚,这话好像在说:爸爸,你为什么摸阿姨的内内啊?

    荣浅脸色极力想要镇定,但还是有一抹绯红从耳根处漫起。

    厉景呈收回手,没说话。

    荣浅还有事,她朝小米糍看眼,“你好好玩,阿姨先去工作。”

    厉景呈见她走路都不方便,却还想着工作,他心里一阵不舒服,人挡在她跟前并没让开,“你就那么缺钱?”

    “是啊,我很缺钱。”

    荣浅擦过他的肩膀要走,厉景呈目光直视不远处,“是嘛,那我给你。”

    “谁能有这么好的心,平白无故送给别人钱?”

    厉景呈视线收回来,“我给你钱,让你做的事势必比现在要轻松。”

    荣浅不由想到帝景的那座玻璃房,像个高级鸟笼般的地方,她抿紧菱唇,“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

    两人僵持不下,荣浅还要赶下一户人家,刚走出两步,忽然看到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冲过来。

    她定睛一看,懵了。

    是群黑猪,个头硕大无比,速度那叫一个快,还发出咕咕的叫声。

    加起来估摸着能有十几头吧,气势汹汹,石子路被践踏的不成样子,猪身上溅满泥渍,正朝着三人的方向冲来。

    荣浅是只吃过猪肉,连猪跑都没见过。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想找个能躲起来的地方,可偌大的空地,眼见猪群就要赶来。小米糍叫了声,手臂搂住厉景呈的脖子,她这一叫,也让荣浅找准了方向。

    她快速躲到厉景呈的身侧,弯着腰,猪群跑到他们跟前,丑陋的猪嘴巴就要往荣浅身上拱。

    荣浅吓得面色惨白,一只手忽然抱住她的肩膀,厉景呈抬起长腿踢向猪头,那猪咕唧两声,退开了些。

    荣浅手不由自主地拉住他的衣摆,猪也许是好奇吧,包围着几人不肯离开,在地上拱着寻找食物,荣浅腿都软了,这一个个庞然大物,足有两百来斤。

    有人从另一头跑来,拿着根竹竿,人还未到,声先来,“对不起对不起,本来是今天拉出去卖的,没想到从圈里跑出来了。”

    荣浅缩紧双肩,“赶快弄走,快弄走。”

    “好好好。”

    养猪人自有一套,吆喝了两声,猪群就被他乖乖赶着向前了,厉景呈一手抱着一个,荣浅拽他拽的很紧,等确定那些猪赶远后不会再回来,她这才挺起身。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荣浅抬头,目光触及到男人微微勾勒起的精致嘴角,她忙松手,从他身侧闪开后,脸色不自然极了。

    村长穿着雨靴过来,荣浅看到他,忙迎了上去。

    厉景呈指尖动了动,那种拥抱的充实感令他根本就不愿意放开。

    他不得不承认,他心里在疯狂地思念着她,思念着哪怕一点点对她的碰触。

    回南盛市的这天,荣浅和厉景呈在同一班飞机上,只不过一个是头等舱,一个是经济舱。

    出了机场,外面在下雨,厉家的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厉景呈抱着小米糍出去,司机帮忙将行李搬上车。

    小米糍看到荣浅拖着个巨大的行李箱,似乎是轮子出了问题,行李箱歪歪斜斜向前,好几次还栽倒了。旁边的人帮不上忙,她纤细的手臂提着箱子,步履维艰向前。

    小米糍看眼厉景呈,“爸爸,让阿姨跟我们一起吧,我们送她回家好不好?”

    厉景呈回头看眼,见荣浅蹲在路边,似乎在检查箱子,她没有打伞,细雨蒙蒙扬起的水雾担在她的肩头,这一幕落在厉景呈眼中,他心里被激起千层涟漪。

    荣浅看到一辆出租车经过,赶忙招手,但还是因为箱子的破损而赶不上,被人捷足先登。

    厉景呈抱紧小米糍,司机站在旁边替他打伞,“厉少?”

    小米糍再度看看他,“爸爸,送送阿姨吧?”

    男人目光幽邃,谁也看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厉景呈似乎是在冷眼旁观,可那种不忍的煎熬磨砺着他,他最终没有过去,“阿姨如果想坐车的话,自己会开口的。”

    他转身抱了小米糍坐进后车座内,门关上的瞬间,透过模糊的车窗能见到荣浅用力提着箱子的身影。

    车子缓缓经过,司机等着厉景呈的话,但男人始终没张嘴。

    经过荣浅身前时,那蜿蜒而下的雨珠模糊掉车内人的视线,却并未阻止他在她身上定格住的瞬间。

    回到帝景,盛书兰出来接他们。

    她伸手抱起小米糍,“想我了没?”

    “想了。”

    厉景呈率先走进屋内,盛书兰跟在他身后,“景呈,你上楼看看妈吧。”

    “她怎么了?”

    “病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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